互联网中国20年:新空间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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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09月29日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杨琳桦
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人的局限性感兴趣,互联网增强了我对永恒和某种“断裂”的体验。但我的工作不允许我长时间地“胡思乱想”,在过去三年中,我关注和报道了一些更有现实意义的领域:互联网如何改变传统的商业世界;如何解放各种固有体系如传媒、国家管辖观念乃至陈旧的控制概念;如何影响人的消费行为、社交模式和情感生活等,然而,却很少静下心来想想互联网的“形而上”。   然而,我始终没有忘记第一次遇见互联网时的感动。作为学生,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浑沌理论中的“蝴蝶效应”,这边一只“蝴蝶”拍动翅膀,却引起了那边“沙漠”的一场风暴;后来我知道,这是“开放与分享”的新世界观在互联网这个被具象化的人类网络上与旧世界观的缠斗过程,或者也可以说,是旧世界观试图驯服新世界观的过程。   诚然在一个过渡阶段,互联网对每个人的意义取决于其生活方式(这里可能也存在“数字鸿沟”的另一定义,对互联网应用热情的人会得到越来越多的东西,冷漠的人大概会相反),现在,我仍能听到颇有一些人说“我很少使用互联网”或“我正放弃使用互联网”,但是未来呢?   未来也许可以套用赛博朋克小说家威廉-吉布森的那句话:“未来其实已经在这儿——只不过它的分布不那么均匀罢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如果互联网是一种趋势,那么以后几代的孩子将没有选择。他们不用再去了解博客是什么,他们还可能通过互联网了解父母所有的经历、思想和情感。   我对这份工作的热爱正是因它能帮我节约“过多”的生命真相,但作为一个互联网用户和同产业记者,一种来自“主体间性”的思考始终在折磨我,这是一个早期拉康的“黑格尔——科杰夫”主题,即“对欲望的认识,对认识的欲望”。   我想知道,身处互联网中的个体是如何展示欲望又是如何看待互联网及我们自己。这是一个还未“喷薄而出的未来”,如果真的有一个反时间的飞船,我希望能把我们着迷和困惑的目光聚集在这个飞行器上。   “自由精神”——我们的挣扎   今年8月,说到美国最大的社交网站Myspace,一个前来“淘金”的海外风投说,美国人喜欢上互联网找音乐,中国人则喜欢写东西,这可能是中国互联网语境和西方的最大差异。这让我想起流传于国内博客圈的一个有趣问题——“如果鲁迅活着,会是一个怎样澎湃的博客?”   “抒情言志”是中国互联网的一大特色,这可能与中国刚从农业社会迈向现代社会有关,大量年轻、缺乏经济基础而文化程度各异的人涌向城市,西方经历这种“共业文明”时也曾存在很多问题;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长久以来大部分人的发声通道被一些机构所掌握,而web2.0使普通人的话语权有了极大释放和膨胀。   这种主体意识的确立在互联网技术发展的几个阶段得到了潜移默化:如“超链接”(互联网的本质),用户可按自己的意向自由到达希望获得的网页和信息;又“Tag”,如果我们承认语言对人思维的作用,那么“Tag”可能十分重要,它改变了我们惯用的“音乐”、“文学”等传统分类(category),进入大众用个体语言表达分类(Folksonomy)的进程。   此外还有如“DIG”等在线技术,它们使拥有最高用户点击量的内容显示在排序最上方,从而取代了传统网站的编辑意志。   在过去20年中,我们看到过很多互联网上既极端现代又充满原始特征的“暴力主义”;看到过很多被社会和自我长期压抑的“次人格”在寻找宣泄的出口;看到过很多特立独行的人、热爱表演的人一“博”成名,也看到过一代人心中的“童话大王”郑渊洁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不能适应博客排名落后是如何抱怨。   但有一个问题是,我们真的更自由了么?2006年底,由于台湾外海地震造成中国内地、香港、台湾、韩国等地区互联网通信几近瘫痪,不仅一些网页无法打开,MSN也随之遭殃,全民搔痒难当。   在国内庞大的网游市场,最近,一群同时是资深玩家的产业观察人士正在商议一个有关“魔兽寡妇”的议题。他们认为,《魔兽世界》有高门槛特点,这部分男游戏玩家通常已成家立业,于是催生了国内数目众多的一代“准寡妇”。   当然,技术永远是中性的,它可能刺激的只是人类的欲望和深藏在每个个体心中的次人格,但对很多人来说,由于新鲜年轻的互联网向我们展示了无比的开放性,缺乏经验下突然不知如何更好地控制。   我听说过身边有不少人挣扎在这种自我节制中,他们不停搬离老博客,不停开博又封博。2006年时,一个敏感的社会学家和我讲他已开始尝试一项试验,内容是长时间地与调查对象聊天:“最初,他们说那些为对付各种场面储备好的现成东西,但当信息达到一定程度,他们说起个性化的真话,这与写博客何其相似?在这个自媒体面前,我们正在犯‘强迫症’似地表达,接近裸奔。”   “有时选择不但不能使人摆脱束缚,反而使人感到事情更棘手,更昂贵,以至于走向反面,成为无法选择的选择。”阿尔夫-托夫勒曾在《未来的震荡》中说:“有朝一日,选择将是超选择的选择,自由将成为太自由的不自由。”   可以说,互联网是一次对个体的大解放,但也有可能是一个同时隐藏了个人能量与危机的转折点,而对“自我暴露”的程度掌控,则决定了个体被侵犯界限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