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华:建党元老张国焘——中共早期的“不倒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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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建党元老张国焘——中共早期的“不倒翁”时间:2010-09-10 16:42 作者:少华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538次
  在逃亡的骡车上,陈独秀、李大钊相约创建中国共产党。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在北大红楼--亢慕义斋成立,最初的成员只有三位:李大钊、张申府、张国焘。
  1920年2月,中国政坛上悄悄地发生了“南陈北李、相约组党”的重大事件。又是这两颗飞速旋转的巨星将张国焘吸收到组建共产党的磁轨上来。
  这年2 月8日,李大钊接到陈独秀发来的电报,称他将于9日从武汉抵北京。李大钊请一位学生给陈独秀的家人捎话。这位学生回来报告,箭杆胡同陈寓周围有大批便衣特务埋伏。据他打听的消息,另有大批警察守候在车站,准备以宣传“过激思想”的罪名重新逮捕陈独秀。
  李大钊把《新青年》的编辑高一涵、北大教授王星拱和几个进步学生找到家里,商议了半天。
  第二天,北京车站。陈独秀刚一下车,就被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截住。“陈先生,李先生要你跟我走。”陈独秀跟着学生来到王星拱教授家,李大钊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李大钊说:“仲甫,看来北京你是呆不下去了,再让他们逮住了,恐怕就出不来了,得到外面避避风头。”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到上海去。现在的问题是怎样离开虎口?”陈独秀有些犯难,大家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
  “一涵,鲁迅不是老笑话我不像教授像掌柜吗?”李大钊问。
  “他还说,你这种长相的掌柜,在南方找不到,但在北京的旧书店或笺纸店里一抓一串。”这个笑话《新青年》编辑部谁都知道。
  “既然我装掌柜不用化装,就由我来送仲甫吧。”
  第三天清晨,李大钊赶着一辆骡车,载着陈独秀缓缓地驶出北京朝阳门。沿途,关卡重重,他们几次被警察和侦缉队的便衣拦住,总是李大钊出来应付。一副金丝眼镜,两抹八字须,穿一身皮袍,再加上纯正的京腔京韵,几本厚厚的账册,一望便知他是如假包换的京城商人。陈独秀的打扮也绝,纯粹土财主的形象,暗花缎面背心油光发亮,一顶毡帽扣在头上,遮住了半边脸。他们称自己是到天津收租去的,骗过了一路上的警察,安全抵达天津,然后陈独秀乘海轮前往上海。
  在路上,李大钊提议:“仲甫,在中国仅靠单枪匹马难以干成大事,我们要学俄国的样子,建立中国的布尔什维克!”
  “好啊。我以前反对成立为一个阶级服务的政党,但Bolshevism式的政党是为全社会谋幸福的,我同意。”陈独秀表示赞同。
  两人相约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同时进行建党的准备工作。这廖廖几句话,酝就了中国历史上开天辟地的伟大事变。这辆骡车的对话,被历史学家形象称之为“北李南陈、相约建党”。
  2月中旬,许德珩来找张国焘:“特立,走,我们一起去给仲甫先生找住处。”
  “陈先生到上海了?”张国焘惊讶地问道。
  经过他们张罗,陈独秀住进法租界环龙路渔阳里2号。这里是柏文蔚的公馆。柏文蔚,民国初年官至安徽都督,陈独秀曾给他当过秘书长。这时,柏文蔚被委任为“鄂西靖国军总司令”、“长江上游招讨使”,携眷上任去了,陈独秀正好住进柏公馆。
  到上海后,陈独秀频繁约见各方人士,与李汉俊、沈玄庐以及当时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戴季陶商量筹建俄式政党的事宜。他说:“中国只有实行彻底革命才能推翻军阀,只有走俄国人的路才有成功的可能,只有组建自己的政党才有力量。”这番话说服了包括张国焘在内的许多激进青年和爱国知识分子。
  1920年5月初,张国焘辞去中华全国工业联合会协会总干事之职,重返北京。第二天,他去看望李大钊,叙述了自己在上海的各种经历,慨叹地说:“这四个多月的流亡生活,几乎使我成了一个学生政客。”
  李大钊特别关心陈独秀在上海的建党情形以及上海方面宣传、研究马克思主义的近况。张国焘一一作了介绍。在谈话中,张国焘得知李大钊已经组织了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吸引了一批学生运动中的积极分子,如邓中夏、高君宇、黄日葵、何孟雄、范鸿劼、朱务善、罗章龙、刘仁静等,当即向李大钊提出加入这个组织。李大钊欣然同意。
  此后一段时间,张国焘经常和李大钊以及其他倾向社会主义的同学保持密切联系,研究马克思主义学说和俄国革命的经验。张国焘曾用热烈的笔触追述道:
  那时的北大图书馆设备还很简陋,地方不算宽敞,图书也不够齐备,但已甚具吸引力。常常挤满了人,其中以搜索新奇思想的左倾者占多数,少数的社会主义书刊往往借阅一空。休息室中,三五成群的青年高谈阔论,马克思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是他们的主要话题。
  图书馆主任室有两间房,一间是李先生的办公室,另一间是接待室。那接待室是当时社会主义者和激进人物荟集之所,还有好几次举行过人数颇多的座谈会,辩论得很是认真。我在那里扮演着李先生的主要配角。我经常在那里阅读,有时与人接谈。李先生因事不在时,我就代他负招待之责。1920年,这间图书馆主任室的马克思主义色彩,就这样的日益浓厚起来①。
  正是由于北大图书馆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中心,又由于图书楼涂着红色,这里被师生们称为“红楼”。
  张国焘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红楼里。他贪婪地阅读着社会主义的书籍,如《马克思资本论入门》、《政治经济学批判》、《哲学的贫困》、《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此外,他对德国社会主义运动史和英国工人运动史的书籍也有过一些涉猎。
  中国进步青年热切地追寻着欧洲共产党的足迹,共产国际也密切地注视着东方睡狮的苏醒,希望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中国能诞生共产党组织。但是,他们并不了解中国,闹出了很多笑话。在列宁主持的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中国社会党党魁江亢虎受到潮水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当他们弄清楚江亢虎的主张是“三无主义”(无宗教、无国家、无家庭)时,只好沮丧地踢开这个冒牌货,重新寻找真正的共产主义者。
  1920年夏,共产国际远东局负责人格列高里·纳乌莫维奇·维经斯基受命带一个代表团前往中国。在莫斯科,列宁当面交给他三个任务,最重要的一个是与中国社会主义团体联系,组建正式的中国共产党和青年团。他到中国首先找到李大钊和张国焘。
  在红楼,维经斯基与李大钊谈得非常融洽。随后,他们将谈话范围扩大到张国焘、邓中夏等五四运动的骨干分子。维经斯基是个老资格的布尔什维克,口才很好,通晓俄、英、德三国语言,可以用英文同大家直接对话。他全面介绍了苏俄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制度,生动地描绘了新型社会主义的轮廓,令李大钊和他的学生热血沸腾。
  维经斯基说:“李先生,你是中国杰出的思想家,你的学生参加过五四运动,又在研究马克思主义,都是当前中国革命需要的人才。你们应该有一个像俄国共产党那样的组织。”
  由于维经斯基是以俄文《生活报》记者的身份出现的,老成持重的李大钊含糊地说:“我们自己已经有了想法。”他提议维经斯基赶往上海,采访陈独秀。
  “我们与陈先生素未谋面,不知他能否接受我们的采访?”维经斯基赶紧说。
  “我给你写封信,看了信,他会接待你们的。”李大钊提笔写了一封介绍信。
  拿着这封信,维经斯基等人又风尘仆仆地赶往上海,与陈独秀等人晤谈。在上海,维经斯基谈得更加直白:“中国青年学习、研究西方新思潮,虽然形成了潮流,但是有两大弊端。第一,太复杂。思潮中有无政府主义、工团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五花八门,没有一个主流,思想界十分混乱。第二,没有组织。做文章、说空话的人多,实际行动一点都没有。这样决不能推动中国革命。”
  陈独秀何等聪明的人,他对李汉俊、陈望道、邵力子、沈玄庐等人说:“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希望我们组织布尔什维克党。”
  维经斯基的京沪之行,加快了南陈北李建党的步伐。陈独秀说干就干,开始物色第一批成员,起草党章党纲。这时,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党该取什么名字?是叫中国社会党好,还是叫中国共产党好呢?陈独秀拿不定主意。每到陈独秀犯难的时候,就会想到李大钊。他一向佩服李大钊思想上的谨严、缜密和深邃。
  1920年8月,北京大学讲师张申府受陈独秀之托来到红楼。
  “李先生,仲甫要我专程向你请教一件事,还说这事在北大只能与李先生谈。”
  李大钊问:“什么事这么神秘?”
  “仲甫问即将成立的组织叫什么名字好?”
  “他不是已经取名了吗?”李大钊有些疑惑,他拿出《新青年》第八卷,翻出第一期陈独秀文章中的一段话:“吾党对于法律底态度,既不像法律家那样迷信他,也不像无政府党根本排斥他,我们希望法律随着阶级党派的新陈代谢,渐次进步,终究有社会党的立法、劳动者国家出现的一日。”
  张申府问:“你觉得叫社会党妥吗?”
  李大钊态度坚定地说:“我认为叫共产党好,原因在于我们信奉的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者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
  陈独秀听从了李大钊建议,组建了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陈独秀将上海发起组的党纲送给李大钊指正。李大钊与张国焘商量后,写信表示毫无保留地赞成,同时加快了北京小组的筹建步伐。
  北大图书馆有两间宽敞的房间,名叫“亢慕义斋”。这四个字读起来拗口且不说,还晦涩难懂,不知内情者不解其意。其实,这又是李大钊的一个创造,亢慕义斋即COMMUNISM--共产主义的音译。1920年9月,李大钊在亢慕义斋组建了中国第二个共产党早期组织--北京共产主义小组。
  最早参加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的三个人是李大钊、张申府和张国焘。
  南开才女刘清扬为避免张国焘的感情纠葛,婉拒李大钊的邀请,没有参加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留下终生的遗憾。(略)
  没有仪式,没有歌声,没有标语,只有一束早已枯干的花朵作为装饰。13个年龄不一、口音迥异、装束不同的年轻人在上海秘密集会,揭开了中国近代历史的新篇章。由于陈独秀、李大钊同时缺席,大会推举张国焘为“一大”主席。
  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组建后,李大钊、张申府、张国焘又吸收邓中夏、张太雷、何孟雄、高君宇、罗章龙、刘仁静等人加入,小组发展到15人。11月底,北京早期共产党组织正式决定命名为中国共产党北京支部,李大钊为书记,张国焘负责组织工作,主要是指导工人运动,罗章龙负责宣传工作,主要是编辑《劳动音》周刊。
  李大钊宣布,从他每个月140元的工资中,拿出80元作为北京支部的活动经费。在他的指导下,组织、教育、青年团、学生运动等项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其中成绩最显著的要数张国焘负责的长辛店工人运动。
  长辛店距北京21公里,京汉铁路北段的修车厂设在这里,有工人三千余名。为了解工人的切身需求,张国焘找到这里的一个熟人,问:“你们这里最需要的是什么?”
  熟人与工人们商量了一下,表示:“小孩没有地方念书,希望有一间工人子弟学校。”
  张国焘得到启发:开办学校是接近工人群众、发动工人运动的最佳方式。北京小组接受他的建议,决定在长辛店创办劳动补习学校,让工人及其子弟接受教育。
  开办学校需要经费。当时,北京支部每月只有李大钊资助的80元钱,用于《劳动音》的出版发行和维持各种必要的开支之后,所剩无几,而租房、购买教具、聘请老师、招收学生、广告宣传都需要用钱。张国焘不愿再向恩师开口,自己又没有积蓄,无奈之下,悄悄地把冬衣送往当铺,用典当费填补经费空缺。
  有同学在当铺前看见了张国焘,嘁嘁称奇:“特立,你身体真好,寒冬腊月穿夹衣不觉得冷,还把冬衣典当了。”
  支部成员知道其中原委后,非常感动,提出凡参加支部的各位同志都要量力捐献部分经费,共渡难关。11月21日,张国焘在上海出版的《劳动界》第15期上发表《长辛店工人发起劳动补习学校》一文,介绍了补习学校的《募捐启事》和《简章》。
  12月19日,张国焘、邓中夏、张太雷等乘火车到长辛店,动员工人及其子弟踊跃报名参加补习学校。
  “我们工人终日辛苦作工,为什么得不到饱暖?那些官僚、政客、资本家不出一分力,为什么能够住高楼大厦,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他们的衣食住所从哪里来的?”张国焘提出一大串问题。
  “是啊,为什么?”工人们平时很少思考这些问题,也觉得疑惑。
  “是剥削。他们身上穿的,是织布工人做的;他们嘴里吃的,是农民兄弟种的;他们乘坐的火车是我们开的。他们是靠剥削我们的血汗过着安逸的日子。没有我们,他们能活吗?”张国焘继续启发。
  “没有我们,他们连屎都没有吃的。”一个工人的粗话引起哄笑。
  “对呀,这位工友说得好!没有粮食吃,他们到哪里去找屎吃?但是,为什么我们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因为我们没有上学,没有知识。”张国焘恰到好处地点到正题上:“教育是平等的,人人都有享受的权利,难道我们工人就不应当享受吗?亚当·斯密说得好,‘人类生来本是平等’。所以,我们要知道,工人与资本家是一样的地位,应当享受同等的教育和幸福。”
  工人们不知道亚当·斯密是何许人,但“人人平等”、“工人与资本家是一样的地位”听了入心,于是争先恐后地报名。
  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于1921年1月1日正式开学。开办初期,张国焘、邓中夏、罗章龙等轮流担任教员,李大钊也到学校讲课。他们以通俗的语言、生动的事例,讲工人为什么受苦受穷、为什么要组织起来,讲外国工人怎样与资本家作斗争,讲怎样组织工会和政党……
  为了启发工人的阶级觉悟,教师们一有闲暇,就到工人家里去谈心,并把自己编的歌谣念给工人听,如“五人团结一只虎,十人团结一条龙,百人团结成泰山,谁也搬不动”。他们还把歌谣谱上曲教工友演唱。
  劳动补习学校成效显著。1921年五一劳动节这天,在北京支部的精心组织下,一千多名工人在长辛店集会。会上,工人代表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宣布成立长辛店工人俱乐部。会后,举行示威游行,工人们第一次手举写满各种标语的小旗,高呼着“增加工资”、“缩短工时”等口号,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大街上走过。
  游行见诸报刊,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上海《共产党》月刊热烈地欢呼它“不愧乎北方劳动界的一颗明星”。张国焘的头上,又添加了“工运领袖”的桂冠。
  从1920年秋至1921年春,继上海、北京之后,武汉、长沙、济南、广州等城市先后建立了本地的早期共产党组织。与此同时,旅日、旅法党的早期组织也相继成立。这表明,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的条件日臻成熟,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被提到议事日程。
  1921年6月,在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等人帮助下,上海共产党组织代理书记李达和李汉俊分别致函各地早期组织,通知他们派代表到上海博文女校集中,准备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
  陆续到达上海的各地代表共有13人,他们分别是:上海代表李达、李汉俊,北京代表张国焘、刘仁静,长沙代表毛泽东、何叔衡,武汉代表董必武、陈潭秋,济南代表王尽美、邓恩铭,广州代表陈公博,旅日代表周佛海,陈独秀的私人代表包惠僧。列席会议的还有两位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的外国人--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科尔斯基。
  透视这个名单很有意思:
  从年龄上看,“一大”代表多为热血青年,他们之中超过40岁的仅有何叔衡(45岁),不到20岁的只有刘仁静(19岁),其余均为二三十岁的青年人。“一大”代表的平均年龄为28岁,这个平均值正好等于毛泽东当时的年龄;
  从籍贯上看,“一大”代表中两湖人士占绝大多数,其中湖北人最多,有5人,即董必武(湖北黄安)、李汉俊(湖北潜江)、包惠僧(湖北黄冈)、陈潭秋(湖北黄冈)、刘仁静(湖北应城)。湖南人次之,有4人,是毛泽东(湖南湘潭)、李达(湖南零陵)、何叔衡(湖南宁乡)、周佛海(湖南沅陵),两湖人士相加竟占到9人之多;
  从学籍上看,“一大”代表中北京大学学生和留日学生居多,陈公博、张国焘、刘仁静是北大的毕业生,加上在北大短期学习过的包惠僧、短期工作过的毛泽东,共是5位,而董必武、李汉俊、李达、周佛海4人则都有留学日本的经历;
  从成分上看,“一大”代表都是清一色的知识分子,还没有工人代表。在一大召开前全党50多名早期党员中,只有武汉的郑凯卿出身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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