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西藏与新疆问题的始作俑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16:08:54
国际上以西藏与新疆的人权议题困扰北京政府者不计其数,北京千篇一律站在主权国家的立场上防守,似乎双方对话不能聚焦,但却深刻反映出,盛传中国软实力上升的印象与事实不符,在话语竞技场上,中国几乎毫无软实力可言。

  在最近召开的新疆工作会议上,胡锦涛提出各种工作指示,希望将新疆更好的融入中国整体,继续从中国主权完整与内部和谐的立场再设想,故基本上是采取防卫与纠错的政策,亦即透过资源的挹注来巩固新疆形势,并不求能摆脱欧美所设定的话语框架。

  中国自古是以“中央之国”自况,乃以天下自居,对周边毫无领土野心,领土实为帝国主义东来以后所引进的现代价值。中国人为了抗侮保种,历尽千辛万苦而自我改造成一个主权国家,主要防卫的是中央之国的文化价值与文明观,但因此就坠入了欧洲话语机制,至今不能摆脱。

  作为天下的中国,不是主权的概念,而是文化理想的投射,不存在领土的占有问题,只存在慎终追远的血缘想象。故西藏与新疆与中国的关系原是文化交往,文明共存,毋须从血缘上共构一族。但当中国因应时势而转变成主权国家以后,西藏与新疆就变成领土问题,其民众也就只能是中华民族的子孙。

主权成为反华的软实力

  北京政府是中国文化价值与中国文明在世界上的代表,国际上以西藏或新疆问题困扰北京的,多是自诩热爱中国文化与中国人民的批评家。他们之所以能够有效困扰中国人,正是因为他们成功把中国锁在主权的话语机制上。

  西藏与新疆在文明归类上,当然不必属于儒家文化圈。但是中国作为主权国家,已经包含了西藏与新疆。而认同中国文化的人,自始支持中国政府反抗帝国主义,一旦中国变成主权国家,他们也就在情感上必须坚持西藏与新疆属于中国领土,属于中华民族,否则垮掉的不只是中国主权,也是帝国主义还魂的梦魇。

  中国人不分海内外,在中国政府因西藏与新疆问题受到批判的时候,认为是中国人与中国文化受到批判,所以经常主动声援,外界遂产生中国政府动员无远弗届的恐怖感觉。

  殊不知,对于西藏与新疆的主权归属,认同中国文化的群体之所以在情感上耿耿于怀,是因为中国人都以中国政府为其代表,中国政府以中国主权为其基础,而中国主权纳入了不属于中国主流儒家文明的西藏与新疆。其结果,汉藏与汉维之间的关系,为之紧张,正中了帝国主义的下怀。

  一些国际批评家希望他们自以为热爱的中国人能从中国政府的统治中解放出来,这些批评家则宁愿中国领土与主权四分五裂,以为这才对中国人好,他们于是谈人权与文化权,并将这样的话语传播到西藏与新疆,形成西藏与新疆脱离中国主权的动机。

  儒家文化圈与西藏或新疆之间相互往来汲取,本无脱离与否的问题,在中国化为主权国家的那一霎那起,便立刻有了脱离与否的问题。故争取西藏与新疆独立的议题,自始是外来强加的主权机制所炮制的,无奈中国人在概念上已经将中国的主权视为抵御外侮的象征,从而在话语上就无法有效对应西藏与新疆话题。

藏疆与儒家共组天下

  中国政府抓紧了主权的概念,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主权是中国人追求平等的象征,在情感上不能割舍,在现实上也难以抛弃。其结果,却是将西藏与新疆问题进一步恶化成与汉人的对立,这是何以国际政治真正的软实力根深蒂固掌握在欧美手中。

  中国在各地建立孔子学院,表面上是增加了软实力,但实际上却强化了中国做为儒家文化圈的印象,因而乃是与西藏或新疆有所不同的文明范畴,也就在看似增加软实力的过程中,让西藏与新疆问题更加脆弱地暴露在国际有心人士的眼前,于是在长远与深层却失去了更大的软实力。

  作为天下的象征,中国政府增加软实力之道,同时也是在世界上提升西藏与新疆文化,让西藏与新疆文化在世界上获得更好的发扬,将现在主权话语下的领土问题,拨乱反正成为是文明交往的问题。亦即将西藏与新疆问题,从主权与人权的话语中解放,回归文明交流的范畴。

  欧美历史上,国家是养育文明的摇篮,有了以国家为名义垄断暴力的主权者,欧美社会才趋于文明。中国历史反是,中国自古是文明国家,是在转化为主权之后,为了争取平等,才开始崇尚武备,信仰暴力。中国的现代国家体制是攘外来保护固有文明、排除国贼的,故自始是斗争史,无关人权,难为欧美所理解。

  此何以用欧美国家来比拟中国的国家,是南橘北枳。但现在是争取平等的中国自己要比的,无奈怎么比都难免落后虚假之讥。唯有恢复文化理想与文明共生的身分,中国才能有效促进西藏与新疆的文明发展,摆脱欧美帝国主义话语的箝制。

  如此中国之所以为中国,就不能局限在由儒家文明垄断的孔子学院上,需要昇华为文明共融的一种平台与象征,如此西藏与新疆自非边陲或领土,而是因为能共组天下而与儒家文明同为天下范式。

作者是台湾大学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