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西藏问题的国际化与克什米尔问题的人间蒸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05:04:01

来源:《同舟

印控克什米尔地区的美景

  “克什米尔问题”

  第一次知道“克什米尔”,是党史书上1955年周恩来赴印尼万隆参加亚非会议的包机“克什米尔公主号”遭国民党破坏的事件记载。尽管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儿,但“克什米尔”就此镌刻在记忆中。无法忘怀的是在克什米尔之中仍被印度控制着的那片故土——拉达克,在鸦片战争中同香港一起失去的领土。等到我亲自踏足巴基斯坦和印度分别控制的克什米尔两边,距当时已几十年了。当我踏上那梦萦魂牵的拉达克,微寒的春风在空旷寂寥的冰川山谷上呼啸而过,心里头涌起一股热浪,禁不住潸然泪下。

  克什米尔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西端南麓,面积近2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050万。那里有皑皑的万年冰川、青蓝色的高原湖泊和繁花似锦的绿野,风光旖旎,景色秀丽,是旅游、探险的好去处。但是,与色彩斑斓的美景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当地神情冷漠、面有菜色的民众,这折射出百业凋敝、民不聊生的现状。从斯里那加机场出来后马上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从机场到市中心,沿途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军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座城市宛若军营;军人的迷彩服和黑黝黝的枪支与艳阳下摇曳生姿的灿烂罂粟花组成了颇不协调的刺眼画面。

  过去几十年,国内媒体的宣传给人们造成一种错觉,似乎“克什米尔问题”只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争夺而已,跟中国无关。但事实上,克什米尔攸关中、印、巴三国战略利益。从1947年独立起,印、巴两国为争夺克什米尔大打出手,分别于1947年、1965年和1972年爆发三次全面战争;此后,两国在政治和外交上每有风吹草动,克什米尔马上狼烟四起,双方在那里大开杀戒,拼个你死我活。中、印为了争夺克什米尔,在1962年也曾兵戎相见。当年的中印边界战争,西部战场就是在拉达克、新疆和西藏的交界处。

  克什米尔中的拉达克在9世纪前归属于青藏高原的吐蕃王朝,13世纪,作为西藏的一部分归附于中国元朝,除明末清初一段时间外,直到19世纪30年代以前,拉达克都在清政府的管辖之下。只是在鸦片战争以后,英国攫取了克什米尔,拉达克地区才被占领。1947年印度独立后,拉达克被印度控制,但历届中国政府从未正式承认拉达克是英属印度的一部分,更没有承认拉达克属于印度。所以,“克什米尔问题”自然包含着拉达克的归属问题。近年来,一些别有用心的印度媒体屡屡放出风声,指责中国边防军“入侵”印度领土。可见,克什米尔问题,牵动着中、印、巴三国的神经以及南亚的政治利益格局。

  克什米尔问题不仅仅是印、巴双方的领土争端,其间还有印控克什米尔居民要求民族自决,争取跟巴控克什米尔联合建立一个独立的克什米尔国家的问题。“克什米尔独立运动”1989年11月在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开始武装袭击活动,从那以来,已有近7万人在各种暴力冲突中丧生,仓皇逃离家园的难民则有近13万之众。为了固守这块前沿阵地,印度不惜一切代价,在这片弹丸之地布防驻守了70多万军警,严防巴基斯坦的入侵和内部的揭竿而起。当然,这些庞大的军事投入是以牺牲当地经济发展为代价的,除了供应驻守部队,印度中央政府对当地基础建设投资基本为零;各地村庄缺电动辄数月,城镇居民则按时供电。我们在旅行途中,不断遇到村民以断路封锁抗议停电,给旅游者频添困扰;频仍的动乱和恐怖袭击,更使外国旅游者裹足不前,当地40%以上的仰赖旅游业为生的居民生计受到严重影响。

  赤贫、暴乱、镇压,成了周而复始的怪圈。居民遂铤而走险,大量种植罂粟,在皑皑冰川底下,营造出繁花似锦的美景。走私鸦片,成为当地独立运动的重要资金来源。

  克什米尔领土纷争的缘由

  克什米尔主权纷争起源于英国殖民者在1947年撤出印度时的制度设计,这是英国人的惯用把戏。根据英国当时提出的“蒙巴顿方案”,英属印度按人们的宗教信仰分为印度和巴基斯坦两个自治领,所有562个土邦的王公有权选择加入印度还是巴基斯坦,或是保持“独立”。多数土邦选择了印度,但有3个土邦在归属问题上摇摆不定。最后,海德拉巴和朱纳加德这两个邦又选择了归附印度,因此,巴基斯坦认为它决不能失去克什米尔,要求通过全民公决来决定其归属。查谟和克什米尔邦王公却以宣布加入印度并要求印方派军队进入来回应,由此引发了印巴第一次战争。1948年1月20日,联合国安理会成立印巴委员会调停,同年7月,两国签订《卡拉奇协定》,把克什米尔一分为二,印度控制克什米尔土邦3/5的土地和3/4的人口,余下归巴基斯坦。克什米尔被分割成印控区和巴控区,拉达克则被划在印控区内。

  克什米尔地区居高临下,位于中、印、巴三国之间,其重要战略意义毋庸置疑。尤其是巴基斯坦境内三条主要河流俱发源于此,如果让印度完全占领克什米尔,无异于卡住巴基斯坦的咽喉,失去任何战略缓冲。再者,印度在1971年策动孟加拉从巴基斯坦独立出去后,巴基斯坦元气大伤,如果再失去克什米尔,其立国根本将荡然无存。1979年伊朗霍梅尼革命胜利,他主张的所有伊斯兰教徒联合起来反对异教徒的理念,更坚定了巴基斯坦要求享有全部克什米尔主权的信心,因为克什米尔的伊斯兰教徒占绝大多数。巴基斯坦相信,只要存在有效的国际监督,就可以通过公民投票让克什米尔回归巴基斯坦,国际社会的参与可以推动克什米尔问题的有效解决。

  另一方面,印度前总理尼赫鲁在印度独立之前,就开始构想未来印度的版图范围及在世界上的作用。他在1943年就梦想建立一个大印度联邦,其中不但包括印度、缅甸和阿富汗,甚至包括中国!随后,尼赫鲁自己也觉得把中国囊括到大印度联邦野心太大,不现实,因此将其版图缩小,限定于南亚—印度洋地区:从阿富汗到缅甸。在这片辽阔的区域里,印度是当然的经济和政治中心。尼赫鲁的大印度联邦战略思想为印度以后吞并锡金、控制不丹和左右尼泊尔等小国奠定了基础。据此,印度断无在克什米尔问题上妥协的可能。甚至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印度政府还强调必须用武力解决克什米尔问题。

  印度处理克什米尔问题的手法

  印度和巴基斯坦对克什米尔的坚持,导致两国矛盾不断发展。双方又都拥有核武器,更增添了克什米尔问题的危险性,使之威胁到整个南亚地区乃至全球的安全和稳定。但是,印度政府坚持完全按照自己的利益解决克什米尔问题,几十年如一日,坚决反对任何外部力量或国际机制的参与及调停、斡旋。2010年芬兰总统企图师法其前总统马尔蒂.阿赫蒂萨里调停印尼亚奇省分离主义运动而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经验,也有意介入“克什米尔问题”,提出第三方斡旋调停的主张,但立即遭印度网民“印度人民停止购买‘诺基亚’手机”的回应,吓得芬兰政客赶紧缩了回去。

  印度政府过去几十年全力封杀任何把克什米尔问题国际化的努力很成功,其标志是,除了巴基斯坦推动的极个别和零星的研讨会外,国际上鲜有关于克什米尔问题的系统研究,没有学者发表研究论文,没有人讨论这个议题,也没有相关的国际会议,更没有人知道克什米尔人在想些什么。任何涉足克什米尔研究的学者都会被列入黑名单而不得进入印度,遑论到克什米尔进行实地考察。克什米尔问题的人间蒸发跟西藏问题的国际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背后的原因,则是大英帝国那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左右着舆论。

  许多人把经济落后和不发达视为西藏和新疆民族分离主义的土壤,这种分析只对了一半。因为印控和巴控克什米尔,比之西藏和新疆,其经济发展状况何止落后20年,那里的人民根本就是生活在赤贫和绝望当中,但西方国家何曾关心过那里的“人权”?西方媒体选择性地放大西藏和新疆民族分离主义者“争取人权”的声音,对克什米尔却做“消音”处理,这种双重标准,显然是为了削弱中国的战略利益。

  我曾跟斯里兰卡前反政府武装“猛虎”游击队领导人把酒言欢,也曾跟尼泊尔毛派游击队领导同屋席地共眠,在克什米尔,又深入到反政府游击队员的家里,对这些决心以武装力量推翻政府的组织成员的心路历程,特别是对他们得不到任何国际社会的理解和支持,只能孤军奋战却越战越勇的心态,有过深入透彻的了解。他们对西方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排斥大惑不解,更对西方国家在人权、民主问题上持双重标准表示愤慨。

  克什米尔问题是西藏问题的一面镜子,对比之下任何人都会明白,某些西方国家关心“西藏人权问题”的醉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