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讲堂第四期：越南经济危机

越南经济危机和亚洲新兴经济体的潜在风险
http://view.QQ.com　 2008年06月24日15:00 　 腾讯专稿　 沈洪溥评论18条
主题：燕山大讲堂
——越南经济危机和亚洲新兴经济体的潜在风险
时间：2008年6月21日
地点：中国政法大学（蓟门校区）图书馆学术报告厅
主讲嘉宾：沈洪溥
张东生：各位政法大学的同学们、腾讯网友和媒体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参加由中国政法大学和腾讯网共同主办的燕山大讲堂。我是腾讯网专题评论部的主编张东生。作为论坛的发起人，在这里我愿意重申一下，我们创办燕山大讲堂的初衷。这是一个面向北京地区高校和市民的开放论坛，关注现实，关注民生，倡导公民理念，倡导法治社会。今天是燕山大讲堂的第四期，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研究中心的沈洪溥博士为我们解读越南经济危机和亚洲新兴经济体的潜在风险。我们讲座的时间是一个小时，有半个小时的互动时间。下面我们掌声欢迎沈博士带来他的精彩讲座。
沈洪溥：首先非常感谢腾讯和政法大学提供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也感谢大家在这么热的天气赶来和我一起探讨越南经济危机和新兴经济体的问题。现在媒体都非常关注“越南危机”的问题。大家或许也从各种途径看到了相当多的材料。从国内的一些报道和大家的讨论来看，我个人建议不要过于匆忙得到结论。现在，国内有些媒体过度喜欢操作或者主导某些经济事件的方向了。大家为什么对这个事感兴趣？觉得它和中国的情况比较相似，是吗？从“像”的这个层面来说，部分原因是有人先验地告诉我们“中国是新兴经济模式的领导者”，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隐隐觉得，越南应该是在模仿我们。既然越南出现了问题，很多人就更想当然，认为越南学中国学得不够到位。但是我觉得，这不够客观，也不够厚道，核心的问题在于，中国自身是否是尽善尽美的老师。从另一个角度看，中国作为一个有几千年历史的国家，传统上，看到周遭的邻居或者国家发生了这样或那样的事件，儒家思想讲首先要“感同身受”，就是说好事要一起分享，坏事要感到同情；接下来叫做“反躬自问”，看看自己家里是不是有同样的诱因，如果是坏事，我们是不是也会遇到同样的危机；假设我们也存在爆发负面经济危机的风险或者是也存在这样诱因的时候，那就应该“亡羊补牢”。如果咱们不存在危险，那么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就要想想该怎么样帮帮邻居，这就是“雪中送炭”。当然，如果人家有了成绩，而咱们自己暂时还不具备条件，那也别嫉妒或者抹黑，古人讲要“见贤思齐”，向先进学习并不丢人！
从这一点上看，我们都要留意或者警惕现在国内有关经济问题的讨论气氛。杜绝所谓的“非黑即白”，非此即彼，讨论者之间，彼此都要留下一点回旋空间。如果说越南经济危机对我们完全没有影响，那不一定对；但确实没没必要非强求别人同意中国必然也要重蹈覆辙之类的看法。任何人都可以对事情有自己的观点，在每个人眼里，越南危机这个事情确实可大可小。兼容并包，建立好的讨论气氛，对我们认识世界社会经济现象有好处。
我自己从05年开始观察周边国家和地区的不良资产市场，从那时开始，针对1998年金融经济危机所涉及的国家，我花心思整理过一些材料，也拜访过一些后来的资产处置机构，比如韩国资产管理公社等等，我所在的机构也是国内不良资产领域的领军者，我们对包括泰国、印尼、马来西亚在内的这些东南亚的金融危机国家，通过研究，对危机成因、金融风险的形成等等算是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今天我准备讲四个问题：
第一，我们首先来回顾一下越南这个危机是怎么出现的。如果有时间，大家多是八零后，可以了解一下近代史，看看越南这个国家崛起的过程。相信大家在了解之后会觉得，越南这个国家看起来很小，其实一点不渺小。它也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国家。我个人觉得，承认民族和国家差别，承认别人也同样了不起，这是一个尊重历史的起码的观察态度，对客观认识周边世界发生的事情比较必要。
第二，我们分析一下已经发生的系列的经济动荡，这次越南的经济动荡确实比较严重，我也收集综合了各方意见，大家一起来看看越南的动荡程度。我再来谈谈个人看法，看它是否会产生连锁的反应。这也包括作为周边最大经济体的中国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还有周边经济体系比较脆弱的泰国和菲律宾，现在议论比较多的印度和印尼，他们到底会不会碰到这样的经济危机。
第三，我们看看中国的情况，算是反躬自问，看我们是否存在同样的问题诱因。
第四，讲一下我个人对新兴经济体，包括亚洲新兴经济体发展逻辑的一点看法。毕竟，传统上我们都以为，照目前路子走下去，中国会崛起成为像美国一样的国家，成为亚洲或者是世界经济的一个中轴。世界经济这个游戏的玩法到底是怎样的？新兴经济体的增长路径是否已经快到尽头了？
经济危机前后和起因：
越南：从多灾多难中崛起的成功模仿者
首先，我们要站在客观视角看越南这个国家。越南从1945年算起，建国60多年了，当然，这个1945年是按照越南当时北方政权的成立来计算的。越南北方政权在二战之后成为一个独立的政体，胜利当年，法国人就试图恢复“印度支那”的强势地位。1945年开始，越南的抗法战争打了10年，到1955年“奠边府大捷”算是告一段落。这10年的时间越南基本处在战乱的状态，南部情况可能稍好些。1955年法军是撤出越南了，但是形成了南、北越各自有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的局面。北方领导人是胡志明，南方也有一个领导人。之后，北越试图推进国家统一，随后内战爆发。1961年的时候，约翰逊出于冷战考虑，决定全面卷入越南内战。一开始是局部的参与，后来变成了美国和南越政权、中苏力量和北越博弈的战场。越南战争从1961年开始一直打到1975年。到1970年代中期，越南才算实现统一。但我印象中从1978或者1979年开始，和中国的边境冲突又开始了，到1985年，以我小时候的记忆，似乎都仍然有冲突的报道。可见，从1945年到1985年这40年的时间，这个国家的经济其实基本是停滞的，不否认南越经济基础稍好，但中国和它比起来，改革开放的初始环境要好，至少我们解放后没有连年战乱，还是在发展。
所以当我们回头看越南的成绩。即使从模仿的角度分析，这个国家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模仿者。成绩突出。1986年，北越出来的一个政治人物阮文灵，他的政治生涯也是几起几落，他说服了一些越南的老干部，例如长征啊等等，说服他们到各地看了看，推动进行改革。阮文灵自己也是胡志明市出来的干部，也就是所谓的西贡，算是南部比较发达的城市，类似我们的上海。1986年末，从越共六大，开始进行“革新开放”。这个政策在我们国内相对介绍的不是太多，有介绍的，也说它和我们80年代的改革比较像，但是，我个人觉得，不能认为完全就是一样的。因为它有些方面比我们更开放，步子更快。
越南的倒下：世界经济中无奈的链条传导
现在看，越南的“革新开放”政策大致有几块：
一块是对农业的类似于我们“承包制”的改革，但是土地使用权很快下放到农民手中了，有了土地使用证。这一点比我们走得快。
第二块是基于工业的“招商引资”。这一点和广东比较像，就是利用今天所谓的“人口红利”。越南的年轻人口比较多，青壮年劳动力多，一部分的台资、港资、外资开始在越南设厂，类似于我们华南的出口加工企业。后来发展起来的服务业方面主要还是以旅游业为主。还有点传统上的石油、煤为主的采掘业。农业方面出口一些香料和大米。这个国家的人口现在是8400万，从1990年计算，到现在平均7%的增长率，很不容易。从世界范围内来看，最近十多年，越南GDP的增长率仅次于中国。想想看，一个国家从40年的战乱状态一下子进入快速发展阶段，2000年后进入加速发展，这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所以它的成绩大家不能装作看不见。
第三块就是越南通过引进外资，发展出口加工业，带动了出口增长和外贸增长。当然，现在大家都看到今年一季度越南的逆差据说很大。但至少它在过去的10几年中的贸易量发展是很快的。越南2007年贸易增长速度和2005、2006年比，一直以翻番的速度在增长。一般来讲，一个国家，如中国，贸易增速或者是贸易顺差增长百分之几十，这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越南从90年代末期到现在，一直维持着“大步跃进式”的外贸增长速度和引资速度。但是，毕竟工业基础薄弱。虽然出口原油，但是进口燃料油和精细化工产品。进出口方面，产品附加值不平衡，油品是一个例子。随着商品结构的变化，国际商品价格波动，进口的东西总值越来越贵，出口东西越来越不值钱。在某一个点上，我们就看到，处在所谓进口替代路径上的越南有了今年一季度140亿美元的逆差。
第四，它的制度变迁比我们大。比如去年的越南政治层面的一些改革措施，还有经济上的一些举措，不完全模仿中国。从近几个月股市大跌看，中国还没有出现由国家指定某个机构，托市的现象，越南据说采取了这样的策略，这个政策学谁呢？可能是新加坡，也可能是我们的台湾地区或者香港。从一两个侧面，我们可以发现，越南确实模仿了中国，但不是只模仿中国一家，它也是兼收并蓄的。因为，越南是一个很成功的模仿者，而且是一个很快从战乱中恢复过来的国家，了不起。它现在出了问题，我们不要一个大帽子“坏学生”扣过去，也要看到它的成绩。
再看看这次经济波动中存在的问题。首先，我们说过，毕竟越南的产业基础比较薄弱，40年的战乱，打过来之后，谈不上有什么实际的经济基础，九十年代后期，外包产业开始从中国迁移过去。这就是所谓的“雁行”模式，重要的可能是几只头雁，这些“世界工厂”发展起来之后，随着生产成本抬高，一部分自己生产没有效率的产能，通过资本输出和转移的方式向其他周边的国家迁移。像越南这样有一定劳动力优势的地方，就负担了部分“车间”的职能。这条路不是来自于越南自我培育、自我发展起来的。很大程度上，是外部直接转移给它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算是我们后面要讲的新兴经济体有一个悖论，你不发展不行，但是你发展初期，没什么条件考虑增长的质量。
这就导致了第二个问题，尽管出口增长快，但越南的贸易逆差比较危险。出口的产业是别人给你的，这个东西可能价格、利润都不是很理想。但你为了发展也必须要引入这样的产业。但是进口就不一样了。要作出口加工的话，要进口设备，设备的附加值高啊，这样导致他们出口的东西利润变得更薄，外部成本一旦提升，进口东西的总值变得更大，剪刀差一剪，去年是120亿美元的逆差，今年一季度是140亿美元的逆差。最近两年它的经济大发展的时候，一直没能解决逆差的这个问题。
中国很幸运，成本控制比较出色，当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不可否认，中国一直维持着比较大的顺差，但是今年我们的经常项目顺差增长变慢了，这值得留意。这个特点让中国经济的弹性好一点，我们的情况和越南还是有一定差别的。每一个国家都有自身的发展禀赋，像林毅夫先生讲的，然后根据禀赋选择具有自生能力的发展路径。但是，实际和设想有距离，主观和客观一起推动的发展可能在一定时期内难以完美，要经过波动的考验。最近几十年，国际上涌现过很多新兴市场国家，早几十年的时候，墨西哥也被称为奇迹啊，也发生过经济危机。最近国际经济的波动，也是对新兴市场国家的新一轮考验，其中，防范风险能力比较差的国家中，越南是第一个倒下的。
我们回头来看，危机总会发生，下一次也不一定是谁。特别要注意，越南经济并没有判死刑，并不等于永远倒下。
第三，与贸易模式有关，外部成本一有波动，越南这类国家的出口厂商利润就摊薄了。但外资还受到招商引资政策的鼓励在涌入啊，资金进来，在选择进行投放的产业的时候，可能忽然发现找不到投资对象了。这时，外来资本就会选择进入萌芽期的资产、资本市场，有的去炒股，有的去买房子炒地皮。因为新兴国家的增速往往还可以，外资它也是在赌你的资产升值。至少资本持有者会觉得，以后天塌下来没关系，只要我进来出去这段时间，你这个国家资产不要贬值就可以。但是，大家都知道最近的情况，美元大幅贬值，这就推动了外资保值欲望更强。越南这么一个小的经济国家，GDP才800亿美元，FDI去年才200亿美元。它的市场容量多有限啊，资产价格就这样暴涨然后暴跌了。
小水池，而且有薄弱之处，这么回头看越南的问题，结论差不离。我想，越南成绩肯定是大于问题的。毕竟，这些问题实际上可以随着经济环境的平稳和自身发展来解决的，但可能是在某一个时点突然激化了。
第四，因为资本和资产的价格泡沫化，与越南特有的所谓“外汇黑市”结合，进一步冲淡了宏观调控能力，导致货币当局，包括越南的国家银行对经济控制能力相应的就萎缩了，这时候政策调控的能力其实已经打了折扣。越南资产和资本市场很小，比如胡志明市的交易所，和河内交易所比起来，算是大的，市值现在百多亿美元，高峰的时候也就二三百亿美元，外部资本很容易操纵这个市场。外资也知道有泡沫，，但是他能够通过比较严密的跨市场操作来摊平这个风险，在资产价格大幅波动的时候，大资本从中渔利，但是在高峰时期入市的大部分的普通投资者，或者说投机者，主要是中产阶级在这场波动中被洗了一下。一个社会能不能通过资产稳定增值保留一部分中产阶级作为社会中坚，这是一个国家从新兴国家到发达国家的一个跨越。显然，越南没有跨过这个门槛，当然，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跨过去。所以我说越南是一个典型的、新兴效果经济案例。
06年底的时候高盛出了一个报告，排排坐，“11-NEXT”，所谓“新钻11国”，越南名列前茅。高盛05年吹捧所谓的“金砖四国”，据说和金砖四国同样的模型。粗略地看，大概就这样两个主要选择标准，一个是这个国家有没有比较多的，比较大比例的年轻人口，第二是看这个国家是不是具有比较丰富的资源。11个国家，比如说劳动力条件比较优越的巴基斯坦和孟加拉，比如资源国家中的菲律宾和伊朗都列在这个范围里，据说都是很有希望的国家。
越南随后加入WTO，这也导致它07年的外贸得以增加更快，当然，可以想见，进出口条件好转，进口增长就更快了。这也是一般进口替代阶段的一个必然趋势，从进口替代到出口导向，中国也经历过这个阶段，我们八十年代这个阶段被称为“洋跃进”，基本类似。但是，这也加剧了贸易不平衡。之后的情况大家也基本了解，贸易逆差，推动过剩资本进入资产和资本市场，资产、股票价格泡沫化，之后，资本采取利用越南国内低利率的办法，通过黑市进出作双向套利，这个规模可能不如传说中的大，但是越南盾的远期确实开始贬值。越南盾一贬值，国家的信心就出现了危机。这个时候，投行的报告就变样了，说越南出经济危机了。所以，大家也不要被国际上的机构报告迷惑，两年前吹捧你的人，可能是后来看空你的人。
这样看越南，形象就丰满多了。所以，我们看问题的时候，不要轻易动用“丛林法则”，猛兽在食物链上游，感觉肯定很好。中国增长了三十年，不少人也很骄傲，确实有成绩，但成绩还没有到可以觉得哪个国家都不如自己的地步。实际上，以中国自身的条件，没有理由或者也没有条件照搬西方的“丛林法则”看世界。我们自己就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学上这个词语等同于“不发达国家”。
这样，如果用善意的眼光看越南的经济动荡，其实就是一个很无奈的链条传导。和起飞时期的产业结构有关，这导致越南这个新兴市场的演员，在享受了快速发展的同时，还没来得及进行结构升级就匆匆谢幕了。产业结构升级很必要，但是不要生硬地理解。现在中国广东出口加工业也有振荡，小企业倒了一批。但是大家可以到浙江宁波等地方看看，这里受到的影响相对比较小一些。浙江的制造业相对广东的制造业早期条件可能还要差一点，经过了多少年的发展，浙江制造业有了自己的品牌，有了核心技术，然后建立了一个比较高的壁垒，再然后就能够巩固细分行业的优势。这样的产业才能够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市场利润，品牌加上技术等于细分行业优势。所以，我们看到在浙江这个地方可能有世界前几位的雨伞制造商，打火机制造商，赛艇制造商，盘秤制造商。为什么呢？浙江的资本很多是内生的资本，早期没有港资、台资进来，资本和订单来得不容易。在浙江的小企业之所以有活力，其实一定意义上和自生自灭的早期发展路径有关，谁也不管你，也不关照你，也没有垄断行业给你开门。那怎么办？在你最早进入的行业站住脚，只能主动向利润比较高的环节蔓延，自己想办法营造壁垒，确立优势。但是越南多数企业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在一定意义上，越南经济起飞时间有点短。多数企业还是出口加工业为主。靠外资加工业发展起来的。
越南这个国家，据说在国内25-27岁的青年人口占50%以上，大量的青壮年人口，识字率比较高。稍加培训，直接进入生产环节。但是这样的生产模式和经济发展模式是有问题的。我们说过，利润很薄的产业抗压性差。在以前国际经济环境相对稳定，外需比较强，美国和欧洲的国家青睐“越南制造”的时候当然可以，他穿的名牌鞋可能是越南造的，“血汗工厂”做的，10几岁的小孩在生产线上，但是消费者多数也没什么道德观念，还是很乐意去买这样便宜的产品。但是，越南一波动，资本就开始撤退了，这种小国经济有它的问题。有些问题是先天的，政策调控也缺乏经验。有人说越南多次战胜过通胀，但是我个人认为，九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通胀，听起来吓人，比如越南据说战胜过700%的通胀，但谁也不能否认，时代、环境都是变化的，这次越南的宏观调控相对比较滞后。一会儿我会给大家举一个越南货币调控的例子，看看它在07年全年确实反应比较滞后。
那么，原因总结过了，到底这个危机振荡多厉害呢？我给大家举五方面的例子：
第一就是股市。最近中国股市振荡很剧烈，越南的振荡更剧烈一些。中国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去年5月末开始进入熊市，到现在的6月，从6000点到3000点附近，有 51%或者52%下跌幅度。越南下降得更快，从去年10月到现在8个月的时间。还是以胡志明市交易所为例，140多家上市公司，市值最多有60%的下跌幅度。尤其到今年的年初下跌速度更猛。越南说过了，是8400万人，两市合计大概有70万的开户数。尽管这个国家在遏制贫困上有一定的成绩，比如说从80年代中期到现在，曾经大概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每日一美元的生活线附近，但是现在一美元生活线之上的人据说达到了90%多。但是，小国经济加上城市化进展速度有限，中产阶级仍然比较少的。新生中产阶级干什么去了？一部分的财富买了房子，一部分投入到了股票中。
第二个看汇市。从最近5月底的无本金交割远期外汇合同，也就是NDF来看，越南盾在短时间内兑美元有30%的跌幅。这对信心冲击很大，你持有越南盾的本币要和外部的货币进行交换，本币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国家财富通过汇率暴跌，这对新兴市场国家刚刚出现的财富持有者杀伤力是很大的。
第三个，看楼市。越南在去年其实也经历了一段本币升值过程，那段时间里，房地产等资产价格也在涨。胡志明市楼市高峰时大概均价3000美元-4000美元一平米，这是比较高的，现在据说下降到1000-2000美元一平米。现在大家可能都觉得，4000美元一平米的房价是泡沫，但是这是事后诸葛亮。回头看看，6000点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中国有泡沫呢？那时候，那么多人每天制造很多估值报告，恨不得看到一年股指翻两番，那么多人相信什么漂亮五十、黄金十年，所以，既然大家都判断失误过，那就不要用一个高高在上的态势去审视或者审判别人。同样道理是中国，现在人民币升值，都看好人民币资产，但是人民币能涨到天上去吗？对出口导向的中国经济而言，不用等人民币涨到天上，涨速再快一点，很多企业就要关张了。这个角度看，人民币涨速逐步减小符合国家利益，人民币资产，包括楼市的价格涨速降低、绝对价格平稳，符合人民利益。但是股市的估值是另一回事，我们后面再谈。
第四个，看生活消费品市场的价格。4月份时，越南发生了“大米抢购”事件。这样的事件类似于我们93、94年的通胀。我记得，我们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到商场里面看有洗衣机，买。有毛毯，买。甚至有望远镜，咱都买到家里存着。你说买金货，买金戒指的人都是属于很聪明很有路子的人了。记得当时看到过一个照片，上海有家金店门口甚至有武警站岗，一大群人围着准备进去抢购。通胀的压力一旦放大，居民根本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举个例子，今天越南盾兑美元1万3，明天可能是1万6。这种折让幅度让人受不了的，因为这样的趋势延续下去，通胀会导致很多人重返贫穷，而人本身是追求美好生活的，这种生活愿景破碎对社会稳定不利。越南是世界第二大稻米出口国，但是有点自然灾害，本来不算什么事情，但是越南盾贬值啊，于是连农民都开始存大米了，就是因为他们担心第二天没饭吃。
当然，随着货币贬值，资产价格破碎之后，生活成本其实并没有同步下降。比如房价可能下降了，但是房租不会下降。因为人还在，还是有居住的需求，而通胀加上货币贬值让房屋持有人觉得有必要提升租金了。这样，近来胡志明市的房租费用反而上涨，毕竟房东肯定要收更多的房租来满足日常的支出。从这个角度讲，我总觉得宏观经济实在是存在一个很魔幻的规律，繁荣时期，一切都那么好；而一旦经济转势，杀伤力之大也是超乎想象的。而且，让人感叹的是，相比衰退的时间，新兴市场国家的繁荣和景气日子似乎总是很短暂的。
这里有一个图，可以看到，从去年1月份开始，越南的逆差开始增大，上升幅度很大。这是个汇率变动的图示，3、4月的时候越南盾NDF兑美元有一个很明显的上升，越南盾升值的过程中，大家看看股市的波动，基本上也是高位震荡。07年中期股市相对稳定，也正是所谓越南盾升值的时候，和我们似乎是一个逻辑。涨的时候大家都说本币升值，找理由支持上涨，似乎已经逐渐地向发达国家靠拢，而且估值还要超过成熟市场。这种荒谬的事情背后就是羊群效应，谁都会有这样的错觉。然后一个突然的波动，可能将泡沫扎破，一个国家被直接击倒。华尔街没有新故事。下面看的是股市的指数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个用的是胡志明市交易所的图，高峰的时期是1000多点，低点的时候跌到了300点。想象这样的跌幅非常可怕，没有任何逃生或者摊平成本的机会。
下面，之所以说越南政府应该对后来的经济动荡负一定的责任。我们看一下CPI的涨幅。从这个图，可以看到，越南的CPI从07年初一直是很温和的上涨。这个时候政策基本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在07年初到07年年终的时候，CPI的增速提升了，基本利率的提升却是在今年年初，明显滞后，这说明，利率的调整是在资产泡沫非常明显的时候启动的。要知道，中国在去年非常频繁地加准备金率、利率，中国非常警惕国际的商品波动对国内物价的传导。包括今年准备金率一直提高到了将近18%，对控制物价涨幅有一定作用。相比中国的货币当局，越南货币当局去年的政策措施出台的不够及时。
我们看看越南危机主要的后果。直观一点，目前来说就是在贸易领域和资本领域。汇率方面，尽管NDF跌幅看起来很大，30%、40%，但未来未必会贬值这么多，无本金交易的远期指标毕竟只是代表了一个市场的预期。但越南盾的颓势不容易很快缓解。特别是美元的走势很复杂，如果三季度末美元反弹，可能越南盾复苏还要慢一点。汇率的波动会影响生产加工企业的出口，直接导致这些企业效益受影响，而且通胀提高了人员工资等费用。这些企业垮掉之后可能会导致为它提供贷款的银行资产质量下降。这反过来会进一步导致资产价格的波动，特别是有银行资金进入股市的时候，有一部分流入股市的钱收不回来。这也是我们研究东南亚金融危机和我们90年代时候的一个教训，就是银行体系坏账上升，导致产融体系出问题，金融部门是核心部门，金融部门资产质量下降和企业效益下降形成恶性循环。
为了遏制通胀，为了在一定时间内稳固自己的贸易，现在越南也在采取一些措施。不过其中有一些可能也有问题，比如限制一些资源型产品出口，这样双边的贸易机会就减少了，流进来的钱就更少了，这就导致了逆差扩大，逆差扩大了之后外汇储备就可能更入不敷出了，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就进一步强化。维持相对稳定的贸易环境，谁都需要有一个相对比较好的外汇储备的水平，现在越南的短期外债100多亿美元，外汇储备据说可以覆盖，如果逆差能够比较快缩小，外汇逃逸速度减慢，这样外界对越南的信心才会重新起来。
现在的重要问题是，通胀高企和企业经营困难，会不会造成社会失业率的上升？因为社会的居民对就业和物价是比较敏感的。恶性通货膨胀加上失业率的上升，很容易形成社会动荡。现在越南一般工人的工资，中资企业水平大概是100多一点的美金，相对比较好一点的技术人员是200美金左右，这是一个月，大家可以看看越南的大米是什么价格，大致可以估算维持这个社会平稳的底线在哪里。
重蹈亚洲金融危机? 周边环境已大不同
能不能直接把它和金融危机和亚洲金融风暴挂钩，至少，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从四个方面来说：
第一点，越南作为一个区域内的个体，它的各方面影响力有限。比如说到贸易，越南全年双边贸易额，包括进出口，也就千亿美元水平，对华大概100多亿美元，总量有限，即使它萎缩了一点，也没什么。GDP800多亿美元，中国估算下来该是3万多亿美金。FDI，外国直接投资方面，越南05年是60亿美金不到，06年是100个亿，07年据说实现了重大突破，也就200亿美元的水平，经济体量很小的一个国家。
第二点，周边国家确实要好于此前的水平，这里有个对比，之前有一连串的国家被怀疑要进入危机状态。这里可以看看泰国和越南的数字，越南肯定比1997年的泰国要好。周边来看，马来西亚是亚洲通胀水平最低的国家，我们是8点多，马来西亚4月份的同比是3%。新加坡可能稍微高一点是7%。但是新加坡的GDP增幅也是比较快的。香港是比较健康的，泰国稍微有一点政治动荡，但是至少到目前经济指标还是正常的。我个人的看法是，现在这些周边国家都比以前的经济体质要好了。特别是说到1997年的危机，其实最终是以1998年5月苏哈托下台收尾，这基本说明危机的症结是什么，实际是出在了这些问题国家的体制方面。这里面有国际组织推动因素，也有内部调整的需要，新兴市场国家发展到一定阶段，经济问题是其他问题的一个侧面。
第三点就是宏观政策，这里是一些最近越南出台的调控政策。我用破折号做了一个效果归纳。
1月16日，上调一年期内的存款准备金率为11%，一年以上的为5%——从紧的货币政策引起股市下跌。
2月13日，向主要银行发行一年期12.6亿美元票据——收紧流动性，但政策出台突然，中小银行被迫高息揽存，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一度达43%。
3月10日，把越盾对美元汇率0.75%的浮动区间扩大到上下浮动1%——希望用盾增加了企业负担，出口进一步萎缩。
5月17日，将基准利率从8.75%上调到了12%——抑制通胀。
6月6日，规定外汇自由市场只能买进外汇，不得将外汇卖给个人——维护币值稳定，降低投机冲击。
6月11日，将基准利率从12%上调到了14%，同时将越南盾参考汇率下调2%——收紧流动和让越南盾适当贬值。
总体上看，经济动荡的幅度已经得到控制了，接下来就要看援救的措施是否到位。
第四点，和周边国家对比的意思是，如果万不得已，其它这些经济体也有能力施以援手。前面说过，越南总量有限，即使它一直是7%的增长，算是奇迹，但是实际上它GDP水平也就相当于我们的天津。中国的情况到目前还好，相对来说，中国经济比较稳健。银行坏账水平现在也就是12000亿，外汇储备是16000亿美元，我们的贸易顺差今年尽管增速下降了，但是每个月还在3、4百亿的水平，外汇储备的增速得以保持。这样，周边的经济稳定有保证，越南的复苏也就多了一层保证。
我们讲金融振荡，回头看看亚洲金融危机的过程，也很有意义。从97年7月份开始到98年。一开始泰铢被投机资金狙击然后暴跌，之后9月开始资金开始冲击菲律宾，10月东南亚国家的汇率普遍出现了暴跌。10月底的时候印尼和马来西亚出现了银行的问题。到11月，IMF进来，因为这些东南亚国家的银行已经支撑不住了。概括起来看，这些问题国家第一个弱点是财政赤字，第二个弱点是贸易逆差，第三块是外汇存底，没有弱点怎么会有资金攻击你？这几个弱点结合起来，加上国内的低利率形成了所谓的双边机制。投机资本攻击一个国家，本质上是一个类似自然界的选择过程。它的最终目标是号称把你拉回到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这个震荡成本可能很大。投机资本也有舆论准备，基本上出问题的国家都被归入不符合现代发达的市场经济机制行列，通过这个由头，逐渐使这些国家自己就产生恐慌感。随后，积累的社会经济问题总爆发，于是，这个国家的出口一下子出不去了，资本市场信心崩溃了，所有人都会怀疑这个国家经济体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于是羊群效应显性化。这个时候国际金融组织，比如世界银行进来给你贷款，条件是什么？改革。那是一揽子改革。不光是经济结构调整。实际上，这就是完整意义的政治经济学。
现在，大家可以逐步体会到，结构调整的必要。说中国面临经济结构的调整，那似乎是政治家说的话，百姓可能会觉得经济结构不过是说说。实际上现在为止结构调整在进行，大家可以观察今年头几个月的出口产品结构。以前我们出口主要部分是农作物和资源产品，后来我们出口一些劳动密集型的东西，再后来是资本密集型的东西，现在有一部分的机电产品，这里面有一部分有自主知识产权，有技术含量，这就是结构升级，可能速度不那么明显，但是中国制造业必须走这条路。落后就要挨打，不进则退。
具体到越南5月份的调控政策，大家可以看到，对股市的涨跌幅限制一开始是5%，后来是1%，然后临时涨跌停板限制到2%，之后又提高到3%。我个人看这个小领域的变化，可能说明官方判断，市场最紧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越南的基本利率调整也是必要的。越南政府禁止贷款投入到非生产性或者是投机的领域，贷款一点一点往后退。接下来，我强调了，就要看看越南盾最后贬值到什么程度可以，这代表了一个国际上的态度。现在越南把一些外汇黑市关掉非常必要，外汇存底必须保证，这是一个小国经济的基本保证。
还有一个情况大家要重视，越南尽管市场化步子走的很快，但它现在的金融机构仍然是在国有体制之内的，国有经济也仍然控制着经济命脉，比如通讯、交通、金融。我们90年代银行，已经是技术性破产，但是经营没有受到影响，这里面有个国家信用。现在有个讨论，说建行的股权价格定价不科学如何，考虑到当时的银行资产状况和资本市场估值水平，我个人认为，建行定价没有问题，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既然选择了海外上市，引入战略投资者，一个市场化机制产生的结果不应该在后来被刻意引发争论。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无论为了什么理由，有意去忽略过去的实际情况都不能被原谅。从这点来讲，越南的经济体制可以被视作相对稳定，它的优势还在。我这里列了几点：
人口红利：在全国8200万人口中，14岁以下的人口占30％、65岁以上人口只占6％，平均年龄只有25岁。
劳动力素质高：全国识字率94％。
贸易条件好：海港和南部的工业基础。
恒产恒心：1993年《土地法》使1000万农户拥有土地使用证。
国有经济支柱：4000多家国企、国有银行吸纳了半数以上的投资。
经济自由度高：WTO、国企引资改制、对外资的优惠待遇。
资源型国家受益商品价格上涨：铁、煤等矿产
接下来，简单讲一下它对中国的影响。宏观预测是很难的事情，尽管很多人很喜欢做预测，但是我仍然觉得，既然经济学有哲学色彩，那么真正科学的预测恐怕很难达到自然科学的精度。做短期预测可能还有些价值。具体来讲，在国际经济丛林里，中国仍然还不是一个足够强的玩家。我们在金融市场的压力一点不比别人轻，股市是一个例子，尽管二级市场没有特别大代表性，但从6000点到3000点，对社会心理也有影响，而且影响很大。
大家喜欢分析中国是否面临什么机遇，也许会有一些。比如第一块，假设越南一部分国有企业需要补充资本金，在越南愿意的情况下，对中国的一些有剩余资金的企业可能会面临一个并购机遇；第二，从货币贬值来讲，越南也具备将来经济复苏和反弹的条件，对在越南的中资企业也是个扩张的机会；第三，在东亚地区可能会间接强化人民币的地位。这是理论分析，作为新兴市场国家，政府力量仍不容忽视，纯靠市场经济调节机制不是说不可以，但是有点幻想的意味。前一段时间我也写了文章，有人说我们调经济的时候看货币供给量和CPI就够了，貌似货币主义者，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货币主义是自由主义理论流派，但像越南和我们这样国家，典型的行政资源控制力非常强的国家，在这种大政府的体制下你用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解读和调控，是不是有一点南辕北辙？
对于中国的警示：我们依然是弱者
中国最应该的是汲取教训。我们在世界丛林经济中是弱者，弱者心态有助于让我们冷静一点、谦虚一点。现在可以说，资本账户开放是发达国家的奢侈品，不是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的玩具。货币可自由兑换，我们也玩不起。至少目前这个阶段不行。我们经济结构的调整很必须，现在是引导技术、资本向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竞争力流动，而不是更多的投入到高耗能、高污染的产品上。这都是很具体的工作。而从大的方面看，整个社会经济运行都需要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在经济在遇到环境波动的时候，很大的程度是考验你经济体制抗压的能力以及适应环境的能力。你的效率在提高，交易成本在降低，行政审批成本以及过去不合理的审批制度以及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方方面面的约束、壁垒都减少，国家的弹性、抗压性就会增大。经济进步是社会进步的一个结果，至少是互为因果，全面进步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资本市场的问题不方便讲，但是客观地看，估值压力不会因为跌幅大、跌速快而缓解，这可能是我们长期内要面对的问题，核心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可以直接解决，比如国家去关照6000万股民，去救市，但是可能效果不突出。我一直的看法就是强化社会安全网，也就是间接的办法，推动收入分配领域的公平和公正。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人会说这可能提升这个社会的成本，比如劳动保护的制度强化。但它是你这个社会面临经济和波动的时候，维系社会成员对社会信心的很重要的组成要件。股民的感情很重要，但是如果维持市场稳定同时，降低人们对未来的恐惧，提高最贫困人口的福利水平，我想这样的政策设计将可能更全面。所以我说，这次越南动荡给我们的一个借鉴，或者是又一个提醒。越南至少到目前为止，相对来说比较重视这些，体制改革的步伐也比较快，至今，越南这么小的一个国家也没有出现社会的大动荡，这样，经济恢复就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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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新兴经济体的潜在风险
我写过一个评论，阐述了自己对美元或者说现在世界经济核心问题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也就是世界经济的玩法，90年代的时候世界经济其实发生了一个很重大的变化。上世纪7、80年代，6、70年代世界经济是怎样运行的？是美国、欧洲这些发达国家的货币占据国际货币或者准国际货币的地位，他们一方面输出国际货币，一方面输出高端的商品换取其他国家亚非拉等发展中国家的资源，然后你用大量的低附加值产品去换它这些高精尖的东西，相当于你对它在输送利益。这个时候美元，包括当时的德国马克和英镑，这些发达国家掌握利润上游，享受附加值不同的产品利润剪刀差。当时亚非拉的石油几、十几美元一桶。那时候也有过剩美元，但是世界经济总量有限，各国储备的需求就差不多填平了这个差额。
上次石油危机之后美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开始，我想这也和美国所谓的金融市场扩张有关。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世界经济格局有了重大变化，欧洲国家所谓的准国际货币变成了欧元，一开始就受到美元的挑战。单极世界的情况下，美国依托国家实力，实际上创造了纯粹的货币游戏，“美国制造”越来越少，美国经济开始生产一些很虚的东西，比如说90年代的互联网技术，输出娱乐和文化，电影电视剧。美元用来直接购买别国商品。其他国家购买这些虚幻的美国产品，当然，这些服务也贵。然后，有过剩的美元怎么办？美国有一个庞大的金融市场。它输出美元的同时，直接用印票子的方式换别人有形的东西的同时，还吸引其他国家把这些本身就是美国债务凭证的东西再来购买美国国债，购买美国的股票。美国这次的市场动荡之前，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牛市，此时，外国持有的大量美元受到信心激励，要投入到美国本土的资产和资本市场，纳斯达克也好，纽交所也好，或者是房地产市场、票据市场等等复杂的结构性金融产品，这些都是过剩美元的海绵。这个游戏的本质是什么，对美国的信心，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现在的世界经济就是关于美国的信心游戏。
直到什么时候呢？这个游戏恐怕要到大家对美国没有信心才会over。我们看到了最近一年来所谓的次级债危机，美国市场有点崩溃迹象。我们看到了美元资产和美元的贬值，但是，从美国市场流出的美元并没有消失，它们仍有增值需要，于是部分成为投机资本，推高了商品市场，推高了新兴市场，但是这是美国国内金融市场动荡的结果，不是造成美元危机的原因。次贷危机具有偶然性。无论我们在事情发生后找多少必然性的原因，都必须承认，次贷市场是美元游戏的一个构件，它的崩溃是具有偶然性的。它可能说明了这场信心游戏存在的一些问题，但是，作为计价货币，作为交易手段，美元的功能还是不能替代的。还不能现在就凭美元保值或者价值贮藏功能来下断言，美元的信心游戏结束了。
正是美国利用美元，构造的这个类似纯忽悠的游戏，导致了新兴市场面临的问题。新兴市场除了一些资源型国家，多数是制造业国家，你需要的原料成本越来越高，你又不可能放弃美元作为计价的工具。这种情况下，美国市场的波动，就把所有的新兴国家拖入了一个漩涡，一方面要压低自己成本、人工继续维持出口，一方面要争夺资源，这是未来发展的暴涨。如果所有的国家都去追逐有形的资源，最终资源将是血与火决定的。挺残酷，是不是？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强调，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人民币当然有资格竞争国际货币，但是在成为国际货币之前，还没有办法搞一个“以邻为壑”的经济圈套。我们更应该期待一个稳定的国际经济环境，而不是期待一个大乱之后大治，博取火中取栗的那点危险的收益。当然这仅仅代表我个人的看法。
从流动性而言，中国90年代经济调控的时候没有见到过流动性过剩，经济景气在我们这里和流动性过剩是一个意思，所以，这个新词是语词层面的创新。尤其是中国，由于缺乏一个体系庞大的金融市场，吸收过剩人民币的能力本来就比较低。与东亚的其他一些国家工厂一样，我们也是拿自己的辛苦劳动和别人的纸——没有含金量的债务凭证在做交换。有人说我们只要有更多的美元，更多的美国国债就可以给美国制造不稳定的因素，殊不知美元是可以无限制的印的，只要过剩的美元能够被吸收掉。当然，美元和美国市场在动荡，但这肯定不是中国这样美国外债持有国希望见到的，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前景。
有人讲，我们为什么不买一些大宗的商品，大宗的原材料和大宗的黄金作为外汇资产的一部分。试想一下，我们16000亿中的美元资产、外汇资产拿出三分之一，5000亿美元买成黄金，流动性会怎样？当需要变现的时候，这5000亿美金的黄金砸到市场上会是什么样？所以，指出问题总很容易，但是解决问题是很难的。看到问题到网络上灌水也很容易，但提出有建设性的办法才是有价值的。
今天，从大的方向来看，我的个人意见归纳是四点：
第一，越南的成绩不能被轻易抹煞，成绩肯定是远远超出我们自己坐在屋子里估计别人的水平。越南至少是一个很伟大的小国。
第二，越南会带来的一些问题，主要是预期层面的，确实很严重，冲击很大，但是可能需要再有一段时间，让越南自我复苏，也让过度反应的市场冷静。
第三，中国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需要从中汲取一些教训，加快社会经济转型。努力稳定自身的经济环境和贸易条件，这才是目前我们目前这个阶段应该想的问题。
第四，反思新兴经济体成长逻辑和极限很有必要。如果是新兴经济体的水平始终在目前的层次，恐怕越南之后会有更多的新兴经济国家倒下。上面就是我今天要讲的主要内容。如果有一些正确的观点，可能很多是来源于朋友或者是其他机构的讨论，如果有一些错误纯粹是我自己主观的问题。非常感谢大家花了一个小时听我不停地讲，下面也很愿意和大家继续进行讨论。尽我的所能来回答大家的提问。
张东生：谢谢沈博士的讲座。接下来欢迎大家提出问题，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就提3、4个问题。
提问：沈老师，您好，我本身不是学经济的，我提的问题不是很专业。从刚才您讲的这些问题中，有一个问题我不太明白。因为越南的现状是股市下跌，越南盾是贬值的，房价也是下跌，咱们国家的股市也是下跌，但是咱们的人民币是升值的，房价是上涨的。我不知道我概括的对不对。这三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有的话这两个国家有什么差别？是不是因为我们国家采取了比较强势的宏观调控的措施？我还想听听您对未来房价和股市的评论？谢谢您！
沈洪溥：我简单讲一下资产和资本市场以及人民币之间的关系。你提这个问题很好。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是越南在经济动荡的时候出现了越南盾突然贬值，出现了股市和楼市泡沫的突然下跌。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是它不是最近三个月的常态。我刚才给大家看了一个图，你可以看到所谓越南盾在去年一段时间表现是升值的，当时越南的股市已经在高位了。而后来，越南盾在升值的时候，股市也是在调整，力度也不小。讲到房价的问题，越南这个国家城市化的程度相对比较有限，如果你去看地图你会注意到它非常窄，非常狭长，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还是在南部，中心城市也是集中了很大比例的社会资源。从刚才我讲的胡志明市，以前的西贡，楼价的水平，普通工人的家庭。想一下，如果家里男的是高级技工，女的是普通职工，这个家庭的收入一个月可能就是3、4百美金，年收入大概就是4、5千美金。在那里可能一年也就买一个2、3平米的房子。外界都这么看，认为越南楼市泡沫主要是外资推动，而不是所谓的刚性需求。有几百亿美元规模的热钱，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很快的挣了一把块钱，之后从楼市和股市进行撤退。这有点想象成分，但是过去一年，越南中心城市的楼价确实虚高，在经济平稳期不显著，经济和货币危机会加速泡沫破裂。
现在来看，最主要的问题可能在于越南的本币——越南盾贬值之后出现了资产市场恐慌性的抛盘，所以目前的楼价是否合理，也不容易评估。我此前说了，好的时候，外资金融机构都会说你好得不得了，像熠熠发光的钻石一样排在前列。这样国民对自己国家的评估会是容易不切合实际的，会偏高。但是你出了问题的时候，投行仍然言之凿凿拿你的问题说事。从这一点来讲不排除这么大的跌幅，有短期信心危机的影响。可以预期的是，如果外围市场维持稳定，应不会再出现类似今年年初这么大的跌幅了。这样大的跌幅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应该说是有不理性的因素。越南的股市也有一些国有控股大型的公司，类似中国一些大型的国营石油公司，包括大型的通讯企业，如果这个危机能够得到很好的控制，它们投资价值会凸显出来。
越南几家银行的资产质量可能会受到泡沫破灭的影响，但是影响的幅度在报表出来之前，最好谁都不猜它有多大。现在来讲，银行一般都有抵押品，抵押品也有折扣，金融机构的压力背后，还有国家信用，总体上问题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我个人觉得，暂时还不能那么悲观。由于越南它是一个非常小的经济个体，如果要引发传染，那一定是它周围的国家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而且比它的情况还要差。纯粹因为越南引发区域信心危机，可能性很小。
关于中国的市场经济，股市和楼市的预测，我想说的是，各国是存在一定差异的。中国是一个抗压性比较强的国家，一部分高利润的垄断行业或者是比较抗周期的行业仍然是在国有经济体制内的。这一块是你对现行经济体制保存起码信心的基础，不管改革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能否认国有经济在所有的抗周期领域仍是具有优势的。从这一点来讲，它至少保证了政府控制力，保证了财政收支。中国经济从大的面来讲，是比较健康的，讲崩溃或者经济危机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认为这种负面看法能够很快形成共识。中国经济结构确实在调整，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经济会有新一轮增长，毕竟我们今年的增速还是可以维持，这点起码信心还是要有。
此外，很多人喜欢分析二级市场的波动。但是，我个人觉得，二级市场是一个说不清的，没有办法“算卦”的东西。我们看到很多学界的人们，包括很多的企业的人做股市预测。我觉得做预测真的需要勇气，多数人很笨，从来也不怕自己的声名扫地，从来也不怕自己看错了导致对别人的实际资产造成影响。当然敢于预测的还有第二种人，是很聪明的人。这个聪明是贬义的，比如说“带头大哥”，人家做预测的目的是为了通过预测来挣钱。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不偏好也不擅长进行对二级市场的预测。房地产也是这样，我们也能看到楼市火爆让很多人打赌啊出风头，也有些政府里的人化名写文章来做预测，博出镜率和收视率，但是多数都是趋势派，涨的时候说还能涨，一调整就不吭声。
我只能说，从楼市角度讲，在有些地区的价格，确实离谱，应该是背离了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现在，大量的商品住房和大量位于中间阶段的所谓的经济保障性住房构成了一个可以套利的体系。我不是攻击住房政策，我只是觉得住房政策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要或者市场或者政策，不能折中，折中就容易形成双轨制，双轨制就会容易产生腐败。现在，那么多人期待限价房的房号，很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存在一个“双轨制”，双轨制的东西本身就不牢靠。不管是否公开讲，把更大的资源放到经济适用房还是廉租房的体制上，只要有商品房的存在，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双轨之间出现了套利和不透明的交易。这样，我们如果要真正看懂供求，中国的楼市供求，实在需要一个比较好的分析环境。
既然有些地区的需求跟不上，是否就意味着立刻崩盘或者开发商资金链条断裂？也没有这么快，一是这个地区的经济能够维持所谓的又好又快的发展，人们的收入能够得到比较快的增加，同时社会安全网的建设比想象得要快，这个时候这些相对来说涨不动的价格才能通过时间换空间的方式逐渐的合理化和摊平，否则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销售困难，价格很容易出现下跌。此外，市场集中度也需要考虑，房地产市场排名前几名的机构，像万科、中远、华润这几块大的开发商他们在市场的份额也有限，分散在各个地方，很多项目是用合作方式。这就导致很多房地产开发商的资金链不太容易分析，所以，楼市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这个样子。尽管保障性住房在一定时间为商品房价格形成了“支撑”，但套利不可能消除；尽管销售不畅，但多数品质达标的楼盘可能用时间换空间方式完成价格体系调整。但是无论怎样，在宏观政策的大方向上，用房产，特别是住宅来实现资金投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们的股市，还是非常典型的新兴市场，它的特点就是波动很大。泡沫和估值水平随着经济结构的变化，随着经济形态的成熟，逐渐向发达国家或者是发达的市场经济靠拢，是一个趋势。短时间内一两年或者是几个月的暴涨或者是暴跌也不容易改变这个趋势。从这个角度看，虽然经过连续的下跌，跌幅很大，但是对于市场估值重心而言，恐怕还要结合外部市场总体估值水平来不断调整。这也是资本市场的一个特点，唯一的不变就是变。中国股票市场最大的问题是，可能人们太喜欢挣快钱了，经过10年的发展仍然缺乏一个理性的投资者群体。我建议，你如果要进入股市，要逐步建立起自己的理念，以不变的、能说服自己的原则去看待这个市场，而不要因为某一段时间和某一个概念的流行而影响你的买入卖出判断。股票这类权益类投资品种是一个要用一生去经营的，是你对这个国家，对这个行业，对这个企业信心的一部分。未来，市场的价值理念仍然会是主流。
提问：沈老师，您好！听了您的报告有一个很困惑我的问题。因为面对庞大的资本市场，我是一个贫民。平时跟同事和朋友一起聊天的时候，总感觉股市、基金市场的振动都比较厉害，可能有很大的恐慌。包括现在的通货膨胀率也在增加。真正面临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是不是一般的贫民只有买黄金或者是买大米去应对，有没有其他的应对方法？我们应该怎么做？
沈洪溥：这个涉及到一个大的市场格局的判断。我刚才讲中国为什么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并不是因为外界给我们扣了一个帽子你就是发展中国家了。很大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你的金融市场。你的人民币将来能不能成为国际货币，也取决于你将来有没有比较大的能力吸收过剩的人民币。我自己的想法，我反对每个人都参与赌博或者是每个人都参与股市。我们政法大学的学生，现在在学校里，可能感受不是很深，如果你出去参加工作，会逐渐明白这个世界或者是经济就是一场游戏，听起来很大一个事情或者交易，就那么几个文件夹子的几张纸。怎么玩这个游戏？不同的玩家要有不同的策略。比如你认为黄金能保值就持有黄金，如果你认为外币能够保值就持有一点外币，这个看个人。对中国目前多数人，可能并不需要太过于庞大的资本市场，从加强公司治理角度讲，有个债券市场，很发达的固定收益市场似乎更重要。恰恰相反，中国缺乏公司债品种，数量也有限。中国企业债到公司债的过渡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有了规制上的放松。
如果你在学校里的时间还有那么几年，我的建议是钱少的人用更多的时间学习一些职业上的本领，不要想暴富。学习一些让你获得更多收入的，实用性的知识，把更多地时间用来学习，而不是用来休息和娱乐。可能20岁的时候，别人都在外面和女孩子玩儿，看起来有很多钱可以花销的样子。但是，你如果不理会这个诱惑，恐怕再过5年、10年之后，那些很认真学习的人，当然我是说认真掌握实际能力的人，他获得的更大的快乐可能会胜于5年、10年前的小快乐。对于多数人，如果没有钱的话，你可以去学习和参与培训，最终能够让社会雇佣你，这就是世界给你一个回报。如果你工作了，在遇到了一些突发性状况的时候，你需要钱有很好的流动性，有很好的变现能力。这样，你的钱多一点可以选择投股票，也是要着眼长远。入市时机很重要，你要确实相信自己的判断。它是一个马拉松比赛，不是赌博。你要分期投入，而不要一次下大赌注。我一般建议我的朋友，股票类的投资不要超过固定收入的30%，经济无论怎么变化，通胀也好，通缩也罢，财不入急门。
中国该如何出手救越南？
提问：我们这个预告以后腾讯网上有很多网友提出问题，有一个网友问越南是中国的友好邻邦，现在出现了经济危机，那么中国该不该出手去救越南？怎么救？
沈洪溥：这个问题，首先要看别人欢迎不欢迎你以你想采用的方式救援，在这个问题不确定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救。第二点，我个人认为从越南实际情况来讲，目前确实情况动荡很严重，但是从各方面的指标来看，假设二季度末到三季度末GDP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增长水平，可以预期这个国家经济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恢复或者修复。即使是给予救援，按照一般的商业惯例来讲，最好还是按照市场的原则。过去，我们给予别人的无私援助太多了，不太像一个理性的或者是一个正常的救助者，更像是一个施舍者。做施舍者，我想中国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讲经济利益和效益，不是类似于所谓过去年代的“同志加兄弟”的浪漫主义的，充满意识形态激情的援助。讲市场化救助，贯彻这个原则对中国的国家利益有利，从根本上讲，也有助于帮助危机中的越南逐步恢复到一个正常国家的运作轨道上来。
提问：现在网络上有人说，越南模式和中国模式是一种模式，中国模式就是改革开放，越南模式叫做“革新开放”。所以现在越南出现了问题是因为越南走得太快了一点。比如中国的经济特区，在中国是几个地区先进行经济特区而逐渐推开的。而越南是全覆盖的经济特区，走得相当快。您分析一下这几个观点？
沈洪溥：在别人出现经济危机之后，再评头品足，说步子应该慢一点或者是慢慢走就没有风险了。我想这样说是不负责任的。一部分人习惯于计划经济教给思维方式，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按某个人的计划分步骤的前进。先试点，成功了之后再这儿再试点，这是拍电视剧还是真实生活？有没有想过，如果越南开放的慢一点，搞几个试验区先来十几年，那些没有被选作开放地区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平等或者是共同享有资本的关照或者是市场的拥抱？经济增长快，有利于越南多数民众利益，在过去十几年确实改善了人民生活，这没什么必要讨论或者反思。这个时候说慢点好，不负责任，没有依据。究竟多慢才算好？慢下来就不会有危机？恐怕这种居高临下的断言和事实有点距离。我倒是觉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是任何一个人有权利指责其他国家、其他民族、其他人。我想，经济增长的速度控制，这个问题应该是比我们更了解该国情况的越南政府当局去做的事情。什么东西都不要简单化。从越南国家来讲，越南的人民也未必能够看到中国网络的民意。
提问：沈老师，问一个关于CPI的问题。刚才也看到了越南经济危机里面CPI的指数到了20%多。对人的心里的影响应该说是非常强的。国家现在也开始非常关注CPI。近看CPI的目标实现的不是很好。我想问就CPI这个指数来说国家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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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洪溥：上个月的CPI出来之后，我写过一个东西，我和你感觉一样，CPI仍然在高位。像越南这种25%CPI的增长，首先要注意它是一个同比的数，这个同比的数字是一个加权数。它这个物价商品篮子可能有不同的比重。同比相对于去年同月25%的增幅听起来很吓人，有些商品的涨幅可能没有这么大，而有些商品的涨幅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我们国家上个月CPI同比7.7%增幅的时候，禽肉制品比去年的同期增长我记得还是40%多。对于居民的影响看你怎么评估了？我个人的看法是25%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水平。7%也不得了，7年同比7%就是翻一倍，北京的楼市听起来每年仅增长10%，现在回头看，不少地方比2005年翻了三倍不止。我想，现在只能看中国6月份的数据是不是更加严重。我比较关注两个事情，第一，假如收入同比例增长，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失业，那么社会的稳定性会保持；但如果收入没有出现同比的增长，反而出现了大量的失业，如果类似越南这样的，CPI还是保持在20%或者是30%的水平可能引发社会成员的信心动摇。
从最近越南官方做的几件事情看，比如限制对资本市场资金的流入，对过渡投机做了限制。同时对自己国家的经济前景表示乐观，这也相当于是一个间接的打气。从这个角度讲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更加恶化。你可能会看到汇率在继续贬值。但是汇率稳步的贬值应该是今后一个时期越南盾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对于中国来讲，去年年初中国的CPI在4%、5%的涨幅，一路小跑到了现在的8%点多。包括去年中后期油料的涨幅也跟着涨，这也抬高了基础油品，如豆油等等的价格。由于中国通胀涨的领域主要是食品和燃料，假如通胀在1、2年内得不到有效地控制，可能对人民的生活影响很大。我个人判断，纯从货币当局的作为看，年内加息应该是必要的选择。财政执行稳健财政政策，配合紧缩的货币政策，可能是今后一段时间的主要基调。
特别要注意，中国的CPI还是流动性，我说过，其实是一个问题的反应。流动性是和景气捆绑的，而CPI上涨，也和景气高涨有关。这时候，物价高企可能是增长阶段比较长期的现象。一旦出现物价水平大幅下跌，和流动性大幅度的回落也不是一个好现象，恐怕并不是表示中国过去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更可能是短期内一个经济减速的标志。所以看问题的时候我们要看得全面一些。CPI有两重的含义，现在高上去，不完全是输入因素；但突然减速也不是好的现象。如果你去看CPI的组成结构，会注意到大量的竞争性行业产品和服务价格涨幅都很大，这就可能导致这样一个现象。可能只有一部分的垄断企业在通胀中获得了好处，大量竞争性的企业在通胀过程中面临着生存环境变差的情况。如果这样的话，通胀继续维持下去，对于很有活力的，大量的中小企业来讲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可能制约了中国将来的经济转型。
国际范围内，只要美元还在贬值，大宗商品的价格就不容易出现一个明显的回落或者是商品牛市就不会结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美国经济能够相对稳定一点，我们的CPI高涨也就能够逐渐得到解决。但是它也有一个问题，也可能你也意识到了，作为新兴市场国家的一个成员，可能我们中国的出口产品的同时，还等于是向美国和欧洲输送利益。在共赢框架内，我们暂时不是最大的得利者。希望我个人的这个观点不会影响到你对未来美好世界的看法。
张东生：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沈博士。我也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我们工作人员的努力支持。我代表腾讯网感谢政法大学的积极支持。今天的讲座我们之后会很快的整理放到腾讯网上。也欢迎大家到网上看今天讲座的更精彩的描述。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我们的燕山大讲堂，今天的讲座到此结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