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杰:侠之大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6:45:50
 李连杰不到50岁的人生有两条清晰的分界线:24岁时,他离开中国大陆去香港发展,从此“彻底释放,开始百分之百地掌握自己的命运”;34岁时,他走向佛教,从此破碎了自己曾经的梦想,褪去了之前所有的价值观,开始以一种新的眼光打量世界,并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

    这种进化非常罕见。谁曾看到,那个身手矫健、笑容灿烂的小小少年,同时还拥有一颗复杂的大脑和敏感的心。谁又能想到,这个享尽武术界荣耀与娱乐圈浮华的电影明星,会生发出大爱与慈悲,并拥有将爱心与慈悲付诸行动的勇气与能量。

    少年李连杰的练武经历既苦痛又荣光。脚骨折也不能中断训练,头受伤流血也要坚持完成比赛,小小年纪就行万里路、开眼看世界……这些不仅让李连杰的身体强健敏捷,也在他心里投射下最早的对于世界的印记。

16岁时的李连杰,四肢发达、头脑复杂,浑身的心眼儿和小聪明。他发现大人们心口不一,于是不再听从大人的话,也不会轻易对大人倾吐他的内心秘密;他熟读每一部新出台的法律条文,在被大人批评时,以自己没有触犯法律为自己开脱;他力排众议,在黄金时期放弃了职业运动员的生涯,转而进入影视圈。他想在新的领域寻求成功和自由。

    真正获得自由,是24岁那一年。李连杰离开大陆去香港影视圈发展,从此开始百分之百地掌握自己的命运。他的名、利、成功感随之不断累积,从当年那个北京市武术队的运动员,一步步奋斗到名扬好莱坞的动作巨星。

    但自由和成功并未带来幸福感和安全感。自小就内心敏感、头脑复杂的李连杰,开始潜心研究“关于幸福快乐的科学”。34岁时,说不清是偶然还是缘分,李连杰开始在佛教徒的路上越走越远。

    最终推开那扇门的时刻人尽皆知:2004年,在印尼海啸中遇险生还的李连杰,从此开始全心全意全职做慈善。壹基金其实不算是那年印尼海啸的产物,而是李连杰寻找人生意义和幸福感的最终归宿。

    这是一部从小聪明累积为大智慧的成长史。那个做错了事,会拿出法律条文为自己辩护的李连杰,已经将自己的这些小聪明升华成了面对人类和宇宙的大智慧,成为一个“MadeinChina”却心怀天下的世界公民。

    成就这种进化和成长的,是李连杰惊人的学习能力。学习英语、适应新环境、研究佛学,以及为了做慈善而进行的各种调查研究和学习,包括管理、财务、法律、慈善公益的过去和现状……李连杰头脑之灵活,掌握新知识的悟性,毫不逊色于他在武术和表演上的天分。

    只是公众对李连杰的印象还停留在武术明星的阶段,公众对他的评价还仅限于电影事业。其实李连杰在创办和运作壹基金的过程中,所体现出的学习能力、组织力、执行力与号召力,已经让李连杰的意义远远超越于一名演员。

    几十年过去,世界或许在他眼中变了模样,但李连杰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超越常人的雄心和抱负,其实一直都没变。正是这一点,塑造了今日之李连杰,也催生了壹基金。

    当我问,“你对这世界是悲观还是乐观?”李连杰笑了起来,“你这么问很好玩,我没有乐观也没有悲观。”因为佛教徒早已超越了时空的概念与局限,破除了对快乐与成功的执迷,淡定地看世界流转。所以李连杰说他一点也不担心,中国在接下来的30年要走向何处、世界在50年后会变成怎样、地球在500年后还存不存在,他关注的是每个当下,是壹基金日复一日、一件一件的具体事务。

 

访谈

在德兰修女与比尔·盖茨之间

    经济观察报:最初筹备壹基金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娱乐圈转入企业家的圈子了?

    李连杰:马云很早就跟我说过,你这是在创业。这确实是我筹备了很久的创业。从2005年到现在四年多的时间,我非常地努力向全世界的精英去求教,包括管理、市场调查等等。壹基金其实是要做一种全社会各种资源的整合,我创的是一个“社会企业”,这个企业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用企业家的精神、企业的管理模式来做公益。

经济观察报:这两年关于“社会企业”的讨论越来越多了。

    李连杰:全世界都在讨论,还有一些政府花了很多钱去研究这个。我是不管理论怎么样,先去实践。其实我在壹基金第一个年会上就说过,“企业的社会责任”和“社会企业”不是一回事,区别非常大。

    企业的社会责任,是说作为企业,第一目标就是利润最大化,要提供更多的就业和福利,同时要承担对社会的责任,比如不要生产有毒的产品、不污染环境、扶持产业链下端、帮助解决社会性的一些问题。而社会企业,是一种为了社会公众利益而设立的企业,它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为了公众的利益,其次才是它作为企业的行为。

    这两者都和单一做慈善不一样。单一的慈善行为就好比某件事情你提供了资金或者扶助,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它不是持续性的行为,也没有自我造血的能力。而社会企业是一种具备自我造血能力的可持续发展的模式,不断地创造财富,不断地回馈社会和帮助弱势群体。

    经济观察报:所以“社会企业”就是你给壹基金的定位?

    李连杰:其实壹基金还不能够算做一个社会企业,刚才说了嘛,这个定义还在讨论,没有定论,也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尤其在中国。

    壹基金在做的事情其实是搭建一个公益的平台。我们也是摸索走过来的,一开始其实是做儿童心理辅助、防止自杀这一类的项目。后来慢慢发现,慈善事业在中国刚刚起步,它有点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人们纷纷下海,面对的还是一个不成熟的市场,有人卖电视、有人卖服装,为赚钱什么都做。现在慈善也像这样,这个做了希望工程,那个就给贫困孩子买书包,反正就是要帮助别人嘛。

    但是,这就好像新建一座城市,有人要开工厂、有人要办医院,但是这个城市的水电交通还没建起来呢。所以我们发现,要让整个慈善事业在中国发展起来,这个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够,就像创业你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一样,壹基金就是想搭建一个平台,这边有很多个人和企业有爱心,想要帮助人,但是他自己不懂怎么照顾艾滋病人或者智障儿童,那边有一些人已经在做环保或者老人院,但是他们钱不够,于是,壹基金就起到这个平台作用,有爱心的人和企业可以到壹基金来,我们会把他们的钱交给那些做这类事情最专业、最正规、最有经验的机构。

    所以,达沃斯论坛的创办人施瓦布博士一眼就把壹基金看穿了,他跟我说,你这是介于德兰修女和比尔·盖茨之间的一种模式。他是个经济学家,非常敏锐。

    经济观察报:很多明星或者企业家做慈善,都是拿钱捐给一些机构,你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创业做一个公益平台?

李连杰:我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路,我要建立一种结构和体制,哪怕有一天我死了,这个基金还在为社会服务,不会受一点影响。我也可以把钱拿出来捐出去做慈善,这多简单呀!但是等我死了,或者我没钱了,也就做不下去了。这样子的事情很多人在做,我们不缺这个,我要做的是一个可以制度化运行、不依靠某个人运转的一种结构。

     其实这种结构的基金在西方是很多的,创始人早就不在了,CEO也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基金还在运作,持续了五十年、七十年甚至上百年。东方文化比较含蓄,不够开放,更多依赖个人和家族在运作。我一开始就非常清晰,就是要做一个制度化、可持续化发展的模式,它要够专业、够透明、管理要够企业化、要有价值观。谁活着、谁死了,对这个基金根本不重要,会有高级管理人才、专业团队一直带领这个基金往前走。

    我为什么一直要媒体都来关注我们,一方面是为了传播壹基金的理念,一方面也是要媒体来监督我们。因为慈善这个事情不像别的,善良的人、善心如果被欺骗、被伤害的话,后果非常严重,这个社会就没有人愿意做慈善帮助别人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媒体监督我们。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经济观察报:你刚才也说到东西方的差别,你本人在东西方世界都非常自如,这种穿梭在两种文化之间的适应能力和沟通能力,是从何而来的?

    李连杰:可能来自两方面吧。一方面,我从11岁就开始在地球上转来转去,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很多人,行万里路嘛,跟读万卷书一样的。

    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从34岁开始研究幸福快乐的问题,在研究的过程中,对人性底线在哪里、人的情绪从何而来、物质结构怎么产生的,这些问题我都有了一个认知。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我发现原来所有的事物只是外部包装不同而已,几千年前的轿子、马车,跟现在的飞机、火箭,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那么,皮肤颜色、对宗教的理解、经济结构、政治体制,你就都能看清楚它的本质是什么了。你可以看到它们之间的差异,也可以找到它们的共同点,那么东西方世界在你眼中就都清晰了。

    经济观察报:就是说34岁信佛后,你的世界观和宇宙观都建立起来了。

    李连杰:对,我的世界观和宇宙观建立之后,就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了,我会看到大家不过是在各自相对的角度去辩论而已,而我是从一个没有观念的角度去观察世界的。

    你如果觉得佛教是迷信的话,那爱因斯坦还说呢,能够解释未来的科学只有佛教。西方都在对佛教重新审视,认为这是一种心智科学,就是心和智慧产生的科学,它研究的是心的力量。心的力量用我们现在的物理化学、量子力学都是没法计算出来的,但是它肯定是产生一种巨大的力量的。所以我从佛教切入,研究了十几年的心智科学,然后再看人间百态,觉得什么都很正常。

    经济观察报:很多人都是遭遇重大挫折或者精神危机后走向宗教的,你当时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李连杰:我觉得这是一种误解。我其实就是为了多掌握一些知识,有人说是这样的,有人说是那样的,我就很想知道,到底它是怎么回事。我最初就是想,起码我要弄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于是我就钻进去研究。进去之后我发现,这里头的东西真是太多了!这些东西它都不是我李连杰的发明和创造,我只是在学习。哪怕我只学到了它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知识,也足够我现在非常自如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了。

    经济观察报:那为什么是佛教呢?你很早就去了好莱坞,为什么选择了佛教而不是其他?

    李连杰:我去好莱坞之前就已经学佛教了呀。我十几年的朋友都知道,我在好莱坞也没有把全部精力都拍电影,而是花很多时间在研究心理问题、心智科学。我当然比较过不同教派。我很小时候就看过《圣经》和《古兰经》,还有道教的东西。那时候什么东西被批判我就去看什么。为什么批判它,我非常好奇,就去找来看。

    经济观察报:都是自己找来看吗?

    李连杰:都是自己读,都不是说领导或者导演让我读的。很小的时候,其他同学在溜冰、打乒乓球,我就开始想事了。后来拍戏的间隙,我就抱着书看。看了好多,我都记不清是我多大,反正很小就读什么斯大林传、希特勒传、爱迪生传,读了很多名人传记。后来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文选》我也看,还有一部一部法律出来,我也都找来看。大人批评我的时候,我常常说,我哪儿错了?我又没有犯法!法律上都没有说我错。

    经济观察报:你上小学是文革时期,又练武术到处比赛,所以没受什么课堂里的正规教育,就靠自己这种阅读来获得知识,认识世界?那个时候你的世界观是什么样的?

    李连杰:跟我从小的经历有关,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过40多个国家了,美国、非洲我都去过。我发现大人讲的跟我看到的不一样,但是我不能说,说了会犯错嘛,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看很多书自己想。后来我发现,大人们说的和做的也不一样呀,然后我就不听大人的话了,不再轻易相信人们说的话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自己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时候的世界观,你现在让我总结的话,我觉得可能比较偏向道教。因为我练武术嘛,就是攻防、阴阳、平衡这种视角,就像是矛和盾。东方人说东方文化好,西方人说西方文化好,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说自己的矛好,一个说自己的盾好,其实大家彼此彼此嘛,没有对错,只是观点角度不一样。

    但是后来,我觉得阴阳、矛盾这些不够解释和理解很多事情了,慢慢地就延伸到了佛教,因为佛教告诉我,超越这对立的两面之后,是什么东西?了解这些之后,看问题就全面了。

从李时珍到释迦牟尼

    经济观察报:从练武到拍电影,去香港去好莱坞,到现在做慈善,除了武术是被老师选中,以后的人生道路都是你自己规划和选择的吗?还是被各种偶然推着走到今天的?

    李连杰:很多都是靠自己努力的。比如说,16岁的时候,我决定不做运动员了,当时老师、教练、领导,所有人都反对,因为16岁正是一个运动员的黄金生涯。但当时我的直觉是,我不要再做下去了。因为我已经拿了五年冠军了,我还需要再证明什么吗?五个冠军和八个冠军没有区别,我必须要改变。

    但是我真正进入一个百分之百掌握自己命运的时代,是从1988年离开大陆开始,也就是我24岁以后。之前你想做一个事情,要说服很多人,我曾经要盖齐29个图章才能做一件事情。当时那个时代,身在其中真是满挣扎的。你想想那种感受,我想做的一件事情,对社会对公众对任何人没有一点坏处,却要费多少周折呀。所以我真正释放是从24岁以后,我终于可以选择,我就要拍这个电影不拍那个,我自己决定我做什么事情,我自己控制我的命运。

    我当时的规划和追求跟常人差不多,情啊、名啊、利啊、权啊,以为这个就是得到幸福快乐的途径。但是到34岁的时候,我发现不对了,建立在名利、物质这些之上的幸福快乐是相对的,有的人为几百块着急,有人为几百万着急,有人为几百亿着急,都不过是量的区别,本质上大家都没有幸福快乐和安全感。

    所以那个时候我急刹车,我34岁,我觉得完了,原来我过去追求这些都不重要,我不是自己的主人,说难听点,我变成物质和精神的奴隶了,我的快乐要建立在我有没有汽车和房子,我的电影别人是不是说好看,我一直活在别人的情绪和语言里面,我太被动了!我完全没有了解生命是什么。

    那么我就从34岁开始去寻找,我失掉了什么,然后我找到了方法。我发现当你自我中心越小、自己的价值观越少、越利于他人,你的快乐就越多。帮助别人根本上是在帮自己,那才是通往幸福快乐的捷径。于是我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倒过来了,我没有防线了,自我越来越小,不会被伤害了,幸福快乐也越来越多了。

    但是找到了这种方法之后,我一直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做,直到2004年底遇到海啸,才把最后那道关节打开了,这就是我创办壹基金的过程和原动力。

    经济观察报:你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吗?

    李连杰:34岁之前一定是这样的。

    经济观察报:现在不是了吗?比如,你要努力把壹基金做成最好的社会企业或者慈善基金?

    李连杰:什么叫做最好?没有最好。谁衡量好或者不好?是你自己树立一个目标,还是按社会给你的标准?

    当34岁我进入新的领域去学习和研究的时候,我马上就蜕掉了所有以前的价值观,整个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了,我已经破掉了我之前的梦想。而且看到自己之前的梦想,我觉得很好玩,觉得自己以前很幼稚,迷迷糊糊的。

    比如说,以前你觉得首富真了不起,多牛啊!但是谁是唐朝的首富?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纵观历史,原来被人们记住、了知和尊重的,并不在于他当时拥有了多少,而在于他对社会付出了多少。反而是那个当不了官、发不了财的潦倒的李白,他写了几首诗,我还得在课堂上背得滚瓜烂熟。

    所以说,虽然不同的时代在标榜不同的所谓成功失败的标准,但是再放宽一点,在历史长河中,在千年文明里,你在某个方面比别人稍微做的好一点点,又算什么?如果你追求那种了不起,那就是你痛苦的根源,你就会很惨。

    经济观察报:那么你想要成为哪种人?

    李连杰:这个问题就是以前记者和影迷老问我的,你的偶像是谁?我在34岁以前的回答是,我没有偶像,但是我有尊敬的人,我尊敬李时珍。

    为什么呢?你看他就没有说我要赚多少钱,要拥有多少多少,他去亲自尝试百草,结果都把自己给试死了。他是为了给别人减轻病痛,留下一本《本草纲目》,不仅造福那个时代,还在造福我们这些千万代的后人。他就从来没有追求什么最富最成功,所以我尊重他。

    不过这是我34岁之前的想法了,现在我也依然尊重他,但是我现在更喜欢佛陀释迦牟尼了。我觉得人世间追求的梦想到顶之后,就到了释迦牟尼那里了。

    经济观察报:佛陀是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痛苦的人?

    李连杰:他是王子,他有权力,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整个国家的女人都属于他,他都还痛苦呢,痛苦了六年哩!直到他最后想到了离苦得乐的方法,他才真的快乐了,而且后来几千年里,很多人跟着他走这条路,最后也没有痛苦了。那么,我也就去跟着他走试试吧!

    经济观察报:那么现在面对一些质疑或者挫折的时候,你还会痛苦吗?

    李连杰:质疑是太正常的事情了。秦始皇、孔子、鲁迅、毛主席,这些人都还被骂呢,我李连杰算老几呀!别人质疑你两句算什么呀。

    别人在掌握有限的资讯上,他怎么说我,恶意的或者善意的,我都能够理解。但是我是在法律框架、游戏规则内做事情的,为什么我喜欢看法律,法律是共同的标准。但是如果你按道德审判,那我们每个人的标准可能是不一样的。你在你的立场对我做这么一个判断,我能理解。

    经济观察报:你对未来,无论是壹基金的成长或者中国的发展,是乐观还是悲观?

    李连杰:你在看社会发展是乐观还是悲观的,你会有开心或者担忧。但是我自己是一个不乐观也不悲观的立场,我没有什么价值判断,我就在这儿看着世界的演变。别忘了释迦牟尼最后是怎么讲的:我没有教过任何人,我也没有讲过法,我只不过是在面对你们的问题。

    所以我是没有观点的,我觉得它往这边也正常,往那边也正常,下雨也正常,出太阳也正常,中国往前发展很正常,遇到挫折也正常。我就像面对股市一样,它会升也会降,都很正常,一点都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只是需要面对它的勇气和态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