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賽二先生」性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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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賽二先生」性別考 (美國)
陳翰聖
「五四」時期,陳獨秀先生在《新青年》雜誌上,發表了題為《〈新青年〉罪案之答》的文章,將英語中的「民主」(Democracy,德莫克拉西)稱為「德先生」;把英語中的「科學」(Science,賽因斯)叫作「賽先生」。然而,將近一個世紀以來,似乎無人對二位「先生」的性別做過考證。中國人本是講究實際,甚為實惠的民族。為方便見,將外文字首取出,當作姓氏,好比將馬克思稱為「馬先生」,本也無傷大雅。但是,馬克思之為「馬先生」,其性別確鑿無疑,不待深考。而「德賽」二位之為「先生」,卻好似天外來人,既無族譜可查,又無「正身」得以驗明,所謂「先生」一說,實近無稽之談,姑妄言之。
性別倒錯的悠久歷史文化
中國文化,歷來有混淆模糊性別的傾向。例如刑罰,在「五刑」中除了割鼻斷足外,還專門設有一項「宮刑」。用破壞人的生殖器,將人弄得不男不女作為懲罰,其創造能力,世界獨步。我國偉大的歷史學家、《史記》作者司馬遷先生,就是這種「宮刑」的受害者。這種破壞生殖器的「偉大」發明,其應用還不限於刑罰。例如,皇上需要家奴,「宮刑」移用於太監,便叫作「淨身」。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太監的需求,自然十分龐大。由此推算,歷朝歷代進行的大小「淨身」手術,應該不計其數。
混淆性別的做法,也不只限於刑部衙門,皇家禁苑。中國人愛看戲,愛到戲和人生不分的地步。「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人生」。「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然而,在「戲如人生」的民間舞台上,男女演員卻往往性別倒錯。例如京劇的旦由男扮,越劇的生由女唱。這種男扮女裝、女扮男裝的戲文,一代代不知牽動了多少看客的喜怒哀樂,捧紅了多少戲曲名伶,梨園泰斗,譬如梅蘭芳、程硯秋「二先生」。
不僅舞台上,生活中混淆男女的事也不罕見。中國古代女子出行不便,於是有人「人生如戲」,女扮男裝。例如,那位與梁山伯先生同窗共讀、創下「千古一戀」的祝英台女士。「梁祝二先生」的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有「梁祝」做榜樣,「德賽」二位移民中國,難免入鄉隨俗。雖然都穿著長袍馬褂,卻難保其中沒有女兒之身。「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們不難發現:「賽先生」是梁山伯,而「德先生」卻是祝英台。
「賽先生」是堂堂七尺鬚眉
你看那「德賽」二位移居中國後,「賽先生」一路走來,氣宇軒昂,意氣風發,頗有堂堂七尺鬚眉的氣概。「賽先生」很有「先生」的特點:理性而實用。兼濟天下,可以造出「兩彈一星」;獨善其身,也能「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算時運不濟,碰上「文化革命」,焚書坑儒,最終還會有最高指示:「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裡主要講的是理工科大學」。撥亂反正,那更是氣象萬千,又是「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又是「科學發展觀」,幾乎就像梁山伯「進士及第」。畢竟有男人安身立命的真本事,憑的是「硬道理」,不管誰都得買三分賬。
反觀「德先生」,情況可謂天差地別。一路行來,坎坎坷坷,遮遮掩掩,好似呼之欲出,卻是欲言又止。「足將進而趑趄,口將言而囁嚅」。始終名份未定,地位尷尬,一看就像有難言之隱的祝英台。時來運轉時,她被捧得冰清玉潔,母儀天下。又是「跳出王朝周期率」的不二法門,又是「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不久前,還被熱捧為「好東西」,風光一番。運氣不佳時,那就是紅顏禍水,傾國傾城。又是「西方假民主」,又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甚至是「和平演變」的第五縱隊。褒貶不一,評說由人,嘗盡了「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的辛酸。
「德先生」的社會地位明明不如「賽先生」,但兩位一見面,卻總要禮讓「德先生」走在前面。「德賽二先生」,「德」總在「賽」前面。這種對「德先生」的刻意逢迎,份外殷勤,表現的恰恰是在男權社會裡,偏偏要「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所以,「德賽二先生」的稱呼本身,似乎都在暗示「德先生」的真實性別。
還「德」小姐女兒本色
其實,若去「德賽二先生」原籍「外調」,「德先生」乃閨閣女子的證據,比比皆是。例如,由美國革命催生、並代表著「美式民主」的,是屹立在紐約港口的「自由女神」。陳獨秀先生最為佩服的法國革命和「法式民主」的象徵,是歐仁?德拉克洛瓦畫中那位坦露酥胸,赤裸玉足,左握滑膛槍,右擎三色旗而衝鋒陷陣的少女。漫步歐洲街頭,放眼望去,凱旋門下,橫刀立馬耀武揚威的,如某某大帝,路易「幾世」等等,那才是「先生」們的塑像。他們雖被黑格爾尊為「騎在馬上的世界精神」,但代表的不是民主,而是征服。
自陳獨秀杜撰出「德賽二先生」以來,倏忽已近一個世紀。中華大地上不時傳出「發揚五四精神」,高舉「德賽」旗幟的呼聲,偶爾甚至風聞「民主是個好東西」。然而,這些聲音恰恰說明,在中國「德賽」精神還需發揚,「德賽」旗幟尚待高舉。至於「民主」,更還在母腹之中,未定之天,是否「好東西」,仍需商榷。
「德賽」在中國步履蹣跚,有人怪領導「政治改革滯後」,有人責群眾「素質低下」。其實,依我看,兩種責備都不對。要怪,只能怪陳獨秀先生,「天下有罪,罪在一人」。誰讓他當年志大才疏,口無遮攔?上帝造人,尚且有亞當、夏娃之別,他卻捏造出個「二先生」。既為「二先生」,你讓他倆如何相戀,如何成婚,如何生兒育女,如何發揚光大?既為「二先生」,你讓他們怎不重演「梁祝」悲劇,有情無緣,難成正果?即使朝夕相處,耳鬢廝磨,難免「十八相送,樓台一別」。就算柔情似水,畢竟佳期如夢。尤其「德」小姐,在故土故鄉,本是「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的巾幗英雄,女中豪傑。誰曾想到被陳先生接到中土,改頭換面,女扮男裝。從此後「名不正,言不順」,從俗浮沉,與時俯仰,受盡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申的委屈。怎不令她芳心難平,柔腸寸斷?「盼星星盼月亮,只盼著能在人前把話講,只盼著早日還我女兒裝」,這正是「德」小姐發自內心的吶喊。不信,只要推翻陳獨秀先生定的冤案,還「德」小姐女兒本色,一襲紅裝,哪怕洗盡鉛華,素面朝天,「德」小姐照樣光彩照人,艷壓群芳。所以,只要搞清「德賽」二位的真實性別,將陳獨秀先生顛倒的歷史,重新顛倒過來,「德賽」二位就能明媒正娶,喜結良緣。到那時,民主和科學在中國的前景,也許豁然開朗,別有洞天,迎來一番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