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贞默和他的《谭子雕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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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贞默和他的《谭子雕虫》

 

罗桂环

(中国科学院 自然科学史研究所 北京 100010)

 

摘  要 《谭子雕虫》是我国明朝末年谭贞默根据家乡常见的虫进行记述的一部著作。全书以赋结合“传”的形式记述了近百种的这类动物。它在一定程度上总结了明代以前人们对虫的认识成就,同时记载了不少前人较少注意的昆虫行为和繁殖等方面的新知识。这是我国古代第一本这样的专门著作。文章简单地介绍了作者的生平,分析了这部著作的特点和成就,并对成书的背景做了简单的探讨。

关键词  谭子雕虫   明代  生物学   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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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是我国古代生物学持续发展时期,这期间不但出现了学术价值很高的植物学著作如《救荒本草》、《野菜愽录》等等,而且也出现了一些内容丰富的动物学著作如《见物》、《闽中海错疏》和《谭子雕虫》等等。其中《见物》将动物分成禽、兽、鳞、介、虫物类,记述了当时人们认识的各种动物,是古代很有典型意义的一部综合性动物学著作。《闽中海错疏》则是区域性的鱼类、两栖类乃至软体动物的专著。它是作者根据自己所见,结合有关资料写成,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因而对它的研究探讨早就为人所注意[1];《谭子雕虫》则正如其名称表述的那样是关于“虫”的作品。在记述新种方面不及《闽中海错疏》,但在资料记述的收集、和对动物刻画的细致方面都远远超过之。尽管一些前辈学者在有关的昆虫学史著作中也曾述及这部它[2],但尚缺乏对之进行比较全面的研究。因此,笔者不揣谫陋,在此作一初步的探讨。

 

1        关于作者及其著书动机

《谭子雕虫》[①]的作者谭贞默生于万历庚寅(1590),卒于康熙乙巳(1665年)[3],字梁生,又字福征;号埽,又号埽庵。出身于一个官宦家庭。其父谭昌言为明万历年间进士,曾任山东青登莱援辽督饷参政[4] 。由于家境良好,谭贞默自幼受到很好的教育,于崇祯元年(1628年)考中进士。后来与其父一样,跻身官僚阶层,先后任工部虞衡司主事、大理寺寺副、太仆寺少卿,国子监司业兼祭酒([4], 1页)。

根据有关记载,谭贞默是一个涉猎面较广的学者, “好博览于书,无所不读,家居十五年,杜门益著书。” [5]除习读儒家经典外,对佛教也有浓厚兴趣,在考中进士以前,曾拜名僧憨山大师(1546—1623)为师。后来曾为其师编写了《憨山老人年谱自敘实录》,书中还附有《曹溪中兴憨山肉祖因缘》等相关的作品[6]。他学识较广,与当时的著名学者、文人和抗清将领陈子龙(1608—1647)有很深的交往,因此陈子龙后来为其《谭子雕虫》写序也是情理中事。

除陈子龙外,谭贞默与当时的文坛领袖钱谦益(1582—1664)似乎交往甚密。天启二年(1622年),他曾将一幅被认为是真迹的《清明上河图卷》送到钱的住处,请他鉴定[7],钱谦益为此写了“记清明上河图卷”。谭贞默在《谭子雕虫》一书写成后,很快于将它呈送给钱指教。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很容易从钱氏在崇祯癸未年(1643年)三月中旬写有《虫诗十二章——读嘉禾谭梁生雕虫赋而作》[8]看出。除学术的交往外,他们之间还有日常间的礼尚往来。钱的《初学集》记载谭曾赠送他一些名贵的李子,后者为此写了两首绝句([8],219页)。从上面这些例子中不难看出他们交情之一斑。

可能由于明崇祯年间仕途险恶[9],再加上多少受些佛教出世思想的影响,谭贞默后期似乎对当时的社会政治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他对外界的事情也逐渐缺乏热情。他曾经写了几首“梦楚杂诗”,其中有一首是这样的句子:“上世有敝庐,祖德留余粮。庶免渊明乞,曾不羨肥肪。交游日希阔,畏影愿休藏”。当然,作为一个深受传统文化教化的学者,他对当时敌人的入侵还是充满了仇恨。他在“闻都城虏薄”[②]一诗中写道:“神京涌豺狼,奴东尚疑似。……奋飞怅空拳,遥拂勤王泪”。对于那些为民族尽力的人充满赞赏,而对那些不为祖国出力,最终危害祖国的人则充满了蔑视。他的“梦楚杂诗”中有一首这样写道:“史生不识庄,深得屈子髓。……卫鞅与韩非,恰是诸公子。一朝弃本宗,身死异国耻。”[10]因此,尽管不像他的朋友陈子龙和他的弟弟谭贞良(字元孩 1599—1648)那样,南下组织抗清队伍,继续效忠明王朝[11][③],但也不肯接受当时的汉奸渠首洪承畴的推荐,再入仕途。只是在自家庄园中继续做一些学问[12]。

谭贞默写过多种著作,包括《孟子编年略》、《四书见圣编》(即《三经见圣编》)、《风隐集》、《韵史搜铨》、《近代画名家实录》、《埽庵集》、《欈李志》等等[13]。由于乾隆年间严酷的文字狱,使得其后人怕因藏书罹祸,于是将所藏典籍包括他的许多著作都烧掉[14]。后来传世的只有《谭子雕虫》、《埽庵集》、《三经见圣编》,及由他“述疏”的《憨山老人年谱自叙实录》等。其中《三经见圣编》据其后人说日本内阁文库图书第二部中有收藏([5]),但笔者只看到从其他著作中辑录的《三经见圣编辑存》。此书在四库全书编辑时收集到,但仅作为“存目”。有人指出,其书:“说殊穿凿,至其诠释支离,务与程朱抵牾,可谓敢为异说者矣。”[15]大概是被清朝廷视为不经之说的一类。

从作者的自序中,可以看出《谭子雕虫》完成于1642年。钱谦益显然是最早的读者之一,他在上面提到的《虫诗十二章——读嘉禾谭梁生雕虫赋而作》中,有这样一段话:

禾髯进士谭埽著虫赋三十七篇,援据古今,极命物理,自称原本于庄子虫天之道,及其远祖景昇化书;而吾窃其指意盖亦荀卿子请陈佹诗之意,有托而云者也……传称禹铸九鼎,使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仁人君子之用心,古今一也。余读禾髯之赋忾然叹息,作虫诗十二章以诒之。

 

钱谦益这段话指出谭贞默这本书的写作特点和缘起。其特点即“援据古今,极命物理”。概括得非常洗练,下面还要细说这方面,这里暂不展开。写此书的思想根源是因为庄子“虫天”的说法,亦即虫有广泛的适应能力。这和作者在书中表白的:家乡 “虫”向来繁盛,即所谓“人虫滋繁”,而“就地取材”,从事这样一项工作,“禾人赋禾虫”[④]可以互相参照。另一个方面当然则和谭贞默从其“远祖”谭峭作的《化书》那里得到启发。即“万物皆化”,而昆虫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之一。而钱谦益更是慧眼独具地指出作者写作方式还有荀子《蚕赋》的特点,即有感而发。当然,重要的是该书细致地描述了许多昆虫,使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以很好地辨识它们,更好地趋利避害,体现了作者的充满仁慈的良苦用心。从钱的记述还可看出,作者的著作还引起了他的共鸣。这表明谭的作品确有独到之处。

钱的评价是很有见地的。从《谭子雕虫》中所反映的内容来看,作者和历史上许多的官僚文人一样,官场失意,便转而从亲近自然的道家思想观念中寻求精神寄托。他对庄子的尊重,不但从书中记述的上百种“虫”,按《庄子·齐物论》中提到的动物转化顺序排列,即以蜘蛛为首,以青宁结束这一做法中一目了然;此外,从作者在《自序》中以庄子门人自诩也可以看出这位丢官失意文人对庄子的推崇。

尽管有浓厚的“出世”情思,这位进士出身的文人毕竟饱受传统儒家思想教诲,思想深处还是在意自己从事这项工作是否会遭到非议。因此他在正文中一开始就写道:“虽然,壮夫不为雕虫[⑤],而周公为之经(自注:《尔雅》,周公经也。而昔人诗曰:姬公大神圣,《尔雅》[⑥]诠虫鱼)。”为自己写作这本“雕虫”作品找寻一个令人信服的依据。既然号称周公经的《尔雅》也注释虫鱼,那么作者“雕虫”自然就可于心自安。

当然,诚如钱谦益在上面提到的方面,写书还有传播知识,让人们生活得更好的考虑。毕竟昆虫人们与人类社会有密切的关系。谭的好友陈子龙在该书的《序》中写道:“昆虫之用其来尚矣,古之圣人考形以作书契,察色以助章采,皆有取焉。当周之盛时,輏轩之使,极于车轨,采览异说。姬公会义正名,爰作《尔雅》。昆虫之醜(类)亦载之详矣。”[⑦]事实正是如此,我国古人对昆虫的利用、调查和记录确很古老。“考形以作书契,察色以助章采”只是古人利用昆虫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它们有的传播疾病,危害作物,是人类的大敌;有的则很早就为人们所利用,被人们当作各种生活资料,或当作药物而被视为益虫。正是出于这样的缘故,《尔雅》[⑧]才会出现众多的昆虫名称,相关的知识也不断被后人所扩展。在同《序》中,陈子龙进一步写道:“所以瞻闻瞻士,必旁通谣俗,博观名物,孜孜错综于小学也。”也就是要对各种生物的名称、相关知识多加以注释记述。正因为如此,“谭子以湛愽宏丽之才,端居多暇,寄情蠕动,以审化机。”道出作者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利用读书闲暇,集注意力与昆虫,考察生长变化。

顺便指出,作者将自己的著作叫做《谭子雕虫》,也是很有意思的。我们知道,历史上视熟悉文赋技巧为雕虫小技,本书不仅在文体上大量用了赋的形式,而且描述的对象也是“虫”,故可称为名副其实的“雕虫”。又因为记的是“善变”的昆虫,它们在不同的生活阶段有不同的形态,其变态,“羽化”的过程确实足以吸引人们关注其神奇的生命过程,甚至产生“飞升”的联想。“庄生晓梦迷蝴蝶”绝非偶然。作者借“雕虫”来寄托自己的“出世”观念就非常顺理成章了。其祖上恰好有一个颇有名气的主张“万物皆化”的道士谭峭,他的出世思想当然正好符合作者的观念,因此找更明显的例子来充实先祖的学说似乎也很符合情理。因此,谭贞默又将自己的著作叫做《小化书》[⑨],以区别于其老祖宗申言“万物皆化”的《化书》。因为毕竟自己只涉及“虫”一类,同时也有不敢僭越之意。

 

2 《谭子雕虫》的内容和特点

根据作者的自序,《谭子雕虫》成书于崇祯壬午(1642年),是明晚期的作品。全书分为上下两卷,共分为37段,卷上17段,卷下20段。卷上前面有一段“赋序”和一段“赋总起”,卷下后面有四段“赋总”。全书记述了62种“虫”(主要是今天的昆虫和节肢动物),连同附录的近百种。当然,古代的种与今天是无法对应的,当时的种部分与现在的类或属相似,如蜘蛛、蝗虫、蠼螋[⑩]等等。大多是作者在家乡[11]日常比较常见的,也有少量是作者家乡所没有的,如蝗虫、蠍[12]等等。其中还有少量的两栖、爬行动物,这类动物在古代也被当成“虫”,可能因为它们有些与昆虫类似的习性,如青蛙的蝌蚪和成体存在明显的差别而类似变态的性质等等。

从书中记述动物顺序看,作者大体上是将昆虫(包括蜘蛛等节肢动物和蛔虫等寄生虫)等大部分种类归为相近的种类;而将蜗牛、蟹和蛙等数量较少的传统意义上的“介虫”归为相近的种类。记述各种动物时,保持了《尔雅》等以往有关生物著作以类相从的传统。在蜘蛛条中,后面罗列了土蜘蛛、草蜘蛛等多种具体的蜘蛛。类似的,在蝗虫后面,作者又罗列了蚱蜢(蝗科、蚱蜢亚科)、螽斯(莎鸡、麻蚱)等形态相近的昆虫。蝉条后列有螗蜩、茅蝉。苍蝇附有青蝇、麻蝇和屎苍蝇。与蝇连排的蚊则附有乌蚊(有些地方也叫蚋子,即今蠓)、蜚虻(虻)、蠛蠓(似是果蝇)。在同类昆虫中作辨异时,也显示出较高的博物学水平。

由于作者是一个思想较为“出世”的退职官僚,因此他的著作更多是把所描述的对象“雕”出来而已。明显保存有荀子以来历代学者“虫赋”所具有的借物抒怀和增加人们知识的特点。不像明代其它著名的生物学著作《救荒本草》和《闽中海错疏》那样,有较强的实用性。从某种角度而言,也算比较“纯粹”的生物学著作。

《谭子雕虫》记述动物和当时一些著名的生物学著作或本草学著作一样,格式非常一致,不过方式比较特别。在开始描述每一种动物之前,先用一首赋将要述及的虫以文学的形式铺陈出来,也就是其所谓的“雕虫”。紧接着赋后的是所谓“传”,具体从几个方面记述昆虫。首先是解释该种虫的名称,然后就是各种动物详细的形态、生长节律和行为习性描写,相关的历史记载和民间传说,另外还有别名是否有前人做过此种昆虫的赋。用当时人的话来说,就是“著其形体,抉其情态,穷其变化,推其胤族;上极经义,下至街谈,咸所罗网”[16] 。对动物的描述的细致程度,在古籍中非常少见。我们不妨以书中描写的第一种动物——蜘蛛作为说明。

在记述蜘蛛的赋中,有这样的句子:“相蜘蛛兮罗织,俨经纬兮若思。……作网罟兮是规。身自繅而自织。足为杼而为机。……挂檐甍而駘荡。”赋词虽嫌啰唆,但在勾画蜘蛛的习性等方面还是非常生动的。这种做法也正如上面钱谦益提到的,是受荀子《蚕赋》的影响,但铺陈更加复杂、词藻更为华丽,叙述也更为生动。作者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引起更多的学者的阅读兴趣,在知识传播方面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紧接在“赋”的后面,是关于名称等的记述。谭贞默保持了前人描述生物的传统,十分重视注明生物名称的来源及其各种别称。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增强人们对动物名称的记忆。在蜘蛛条的记述中,罗列了《尔雅》、《方言》等不少古籍中关于蜘蛛的别名。同时还引用了《论衡》、《本草经集注》等许多书中的资料。文中写道:“蜘蛛,禾呼织蛛。织象其织丝,蛛,义取珍珠象其圆形也……”。对蜘蛛的形态和行为习性,谭氏是这样记述的:“其形:锐头,出目,尖喙,大腹,两钳,六足。小者青,大者绿,或灰褐;又大者黑斑,或赤黄五色,点对相错,深有文彩。丝出于尾,其丝右绕,缦庭院檐壁间,如箕筛空中悬布。”此外,对蛛网的特征和蜘蛛取食习性也有细致的描述,说“暑热时丝如胶饴,物着辄粘,秋爽渐不复粘。然止粘蚊蝇,间粘小蜻蜓,遇蜂虻冲突而去。”[17]从上面对蜘蛛的行为习性和蛛网性质在不同季节中的变化,以及蜘蛛网功能的描写可以看出,作者确实对这种节肢动物做过很细致的观察。

在蜘蛛这个条目中,除总论蜘蛛的一般形态、习性之外,书中还具体记载了土蜘蛛、草蜘蛛、蟏蛸(喜子)、颠当(地织蛛)、壁钱、蝇虎等多种同类动物的形态、习性及它们之间的区别。记载大多准确可据,如记载草蜘蛛:“禾有之,青翠而小,如草包网,止略牵数丝。”蟏蛸:“郭注(《尔雅注》):小蜘蛛,长脚者,俗呼为喜子,……禾呼喜珠。每单丝垂于空中。当人头,则占云,有喜上,无喜下。或收其丝而上,或坠于地”。([17],卷上,4-5页)对地蜘蛛的结网、捕食和被土蜂捕食的记载更是生动。

类似有关昆虫行为习性和繁殖特点描述的例子还很多,如书中记载:苍蝇“翼大于身,平张不翕,时复扇鼓。足长喜交,或交前,或交后,如绞绳状;或以后二足交于背翼之上,如把搔状;或以前二足交于头面之间,如盥沐状。其交感时,于空中相结,负而飞,不如蚊之久。就食飞集,争夺相惊。时投明窗,半晌不知出。钻突殊苦。其声如自呼,声在鼻,或云声在翼。亦善听。”([17],卷下,7页)

除对昆虫的形态、习性等加以描述外,书中还记述了大量有关昆虫的其它知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存在于一些昆虫中的社会性。

书中记载的社会性昆虫包括蚁和蜂。其中蚁除常见的蚂蚁外,还有赤腰(腰有红线)、飞蚂蚁等。说它们:“其居有等,其行有队。能知雨候。春出冬蟄。壅土成堆,甚细而躁,俗呼蚂蚁窠,所谓垤也。”“将阴则避湿上堆,逢大雨辄漂失,雨过亦不死。晴日持物列行,徐徐有次第,谓之蚂蚁行盘,将雨持物急争先,谓之蚂蚁担箱;择地迁穴,其行稍缓,谓之蚂蚁搬房。聚举一物,数至十百而多,各能着力,谓之蚂蚁扛抬;或独力,或众力,举不能胜,则盘旋移走,谓之蚂蚁推磨。从高而下,复自下而高,数数不止,谓之蚂蚁提猴。列队而斗,良久,似分胜负,亦似和解始散,谓之蚂蚁摆阵。相引从高处渡水,或衘土填窳而渡,谓之蚂蚁造桥。”([17],卷下19页)从中不难看出,作者对蚂蚁具有等级的社会性行为和颇具智慧的一些特征的记述得非常出色。

作者对另一种社会性昆虫蜜蜂也有非常生动的描述。说:“蜂必有王,大于众蜂而色青苍,腰有金线,众裹不易见。王之所在,众蜂旋绕如卫,……有君臣之义。蜂王无毒。窠之始营,必造一台,大如桃李,王居台上。生子于中,尽复为王,岁分其族而去。其分也,或铺如扇,或圆如罂,拥其王而去。……若失其王,则众溃而死。”([17],卷上38页)将蜂王[13]在蜂群中的重要地位很好地展现出来。

此外,作者对一些昆虫的寄生习性也有非常出色的描述。指出:“蠁,旧说蝇于蚕身乳子,既茧,化而成蛆。俗呼蠁子,入土为蝇。埽亲验之,果然。盖非初蚕所有,乃二蚕茧中所出。初蚕茧所出皆蛾,二蚕茧十三为蛾,十七为蛆。凡蝇所乳子于蚕背者,皆成蛆乃食蛾而出也。《尔雅》云,‘国貉虫:蠁。’郭注,今呼蛹虫为蠁;邢疏一名国貉,一名虫蠁。埽案:国邢二语皆有疵。注当云:今呼蛹变蛆虫者为蠁;疏当云:一名国貉虫,一名蠁,始得。”([17],卷下,9页)作者在观察的基础上,对蚕蛾寄生蝇(蚕饰腹寄蝇)的寄生状况和危害情形做了形象的刻画。同时还对前人不当的记述进行了纠正。

另外,作者还在书中特别记述了昆虫对环境的适应。他注意到昆虫对环境适应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形成保护色。书中在记述尺蠖时这样写道:“禾呼青虫,亦呼像梗虫。似桑虫而细,行则首尾相就,屈而后申;老则以叶自卷作茧,与树梗无辨。渐蜕为蝶。”([17],卷上,54页)在其书后部分有关于昆虫的适应性长赋。

顺便指出,谭书虽然主要是一种博物学著作,为人们积累各种知识增加生活情趣所作,但对昆虫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的密切联系也有不少记载。其中包含对各种昆虫的用途和危害等方面的认识,如书中指出:苍蝇“遗粪及蛆,皆败物;饮食遇之,即不洁。”把苍蝇这种传染病媒介昆虫的危害很生动地描绘出来。对于蜜蜂的养殖和作为宠物蟋蟀的饲养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述。

从上面简单的介绍中,不难看出作者对动物的描述是非常细致的涉及到昆虫等动物的各个方面,在古代生物学著作是比较突出的。

当然,本书也有很多不足之处,首先是其指导思想存在片面性,即虫可以“化生”,阻碍了作者对生长、发育过程的深入观察,而仅仅满足前人这方面的记述。因此书中沿袭了前人不少“化生”说的谬误。如认为蝉是蛣蜣(蜣螂)所变。另外。对于陶弘景关于蜾蠃捉“螟蛉”是为了将卵寄生在其上,以便给幼虫当食物的正确认识也未能肯定,还错误地认为扬雄等人的错误说法[14]是对的。类似的错误还有一些,如腐草化萤等等。对有些现象缺乏分析,如作者知道:“麦湿朽则出小蛾”,但没有考虑其原因,也可能作者认为就是“化生”的“化机”。书后的賦充满虫的多样性说法,但也有众多迷信的东西,如:“胎卵湿化,不生不灭”([17],卷下,52页)他将自己的作品也叫“小化书”,除昆虫有变态的特征(即古人所谓的“屡化”)外,以为它们能由别的东西变化而来(即化生)也是其中的一层原因。另外,他对许多有重要经济意义的昆虫,包括他参考过的《本草纲目》记载过的昆虫如白蜡虫[15]、紫礦虫、五倍子虫等没有收录,如果说仅仅因为作者故乡没有这些昆虫,他就不加收录恐怕也是难以成立的,因为作者也收录了蝗虫等当地没有的昆虫。

 

3.谭贞默对前人工作的发展

上面我们介绍了《谭子雕虫》的内容和记述动物的特色,但与同时的生物学著作和本草学著作相比,它的突出之处又在那里呢?在此,我们就这方面做一些探讨。

上面提到,钱谦益曾认为此书:“引据古今,极命物理”。这是一个非常简约而且中肯的论断。通观全书,谭贞默此书引用的著作确实很多。其中属于博物学或本草学的著作有《毛诗鸟兽草木虫鱼疏》、《吴氏本草》、《本草经集注》、《本草图经》、《昆虫草木略》、《埤雅》、《本草纲目》。一些著名的笔记作品,如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段公路的《北户录》、刘恂的《岭表录异》、陶谷的《清录异》等也常被引用。此外还有儒家经典的《诗经》、《周礼》、《礼》、《尔雅》和郭璞的注文、邢昺的疏,以及相关的《毛诗注》、《广雅》、等等。引据的诸子百家的著作更多,其中包括《庄子》、《韩非子》、《吕览》、《晏子春秋》,还有《淮南子》、《关尹子》、《抱扑子》、《列子》、《鹖冠子》等等。一般的历史著作和文学作品有《周书》(逸周书)、《风俗通》、《隋书》、《楚辞》、《相如赋》等等。还有一些解释名词和文字的著名作品如杨雄的《方言》、许慎的《说文》;以及其他一些名著如《论衡》、《世说新语》、《巢元方病源论》和笔记小说《东方朔别传》、《援神契》、《东汉故事》、《玄中记》、《搜神记》、《嵩山志》、《史言》、《韵经》、《洞冥记》、《自然论》、束晢《发蒙记》、谭峭的《化书》、《神仙感应篇》、《造化权輿》、《总病论》等等,也为其书所征引。很显然,在《谭子雕虫》这样一部篇幅不大的著作中,这是很突出的。

当然,引用文献的丰富尚不足使谭贞默的著作令人耳目一新。此书更出众的地方在于作者的“极命物理”方面,即记录了大量自己观察所得的新知识,这些知识不一定在日常生活中有实际应用价值,但在学术上却很有意义。上节我们在介绍昆虫的形态、习性尤其是昆虫的寄生性时已经提到一些,在此将作尽一步的探讨,特别是关于昆虫的行为习性方面的观察和记述。

上文说到,蚂蚁和蜜蜂等昆虫都是社会性昆虫,这在《酉阳杂俎》和《本草纲目》中都有过记载,但由于前者属于笔记作品,具有随笔性质,所记相对简略;后者是药学著作,记述物品虽以细致著称,毕竟以辨识为主,与“雕”还有程度上的差异。以时间更加接近的谭贞默生活年代的《本草纲目》为例,书中的记载蚂蚁也有“其居有等……雍土成封(堆)”[18]这一段,但是有关的记载也就到此为止,远不及上面我们所引述《谭子雕虫》中那样丰富。蜜蜂的记述也类似,《本草纲目》中出自《蜂记》的有关“蜂王无毒”的一段记述([18],卷39,2224页)全被《谭子雕虫》引用,但有关蜂王形态的一段描述,则可能是谭自己的观察所得。另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谭贞默还细致地记述了蜂群的行为特征。书中写道:蜜蜂“非甚怒之不螫也,螫则失刺归,即为众蜂螫死。……嗅花则以须代鼻,采花则以股抱之……日出游行十里,能于南北东西穷四十里香花之地,而无迷失道路。先后必同时往还,飞必从风起处,逆往顺归。……或云所采皆无毒之花,先以屎溺而厚粘之,入筒顿放,以翼鼓煽,声如炊沸,轮次,昼夜不停。”([17],卷上,37页)这里的描述非常生动,如蜜蜂失刺会死(当然不是被螫死,而是后腹被拉脱而死);触须中包含着触觉功能;采花(粉)用股(后腿上的特殊毛丛)盛放;有特殊的定向功能而不至于迷失方向;后面放蜜的记述不夠准确,实际情况是工蜂将花粉放在储藏室中;而花蜜则由采得花蜜的工蜂吐给巢内较幼的工蜂的口器中,由这些幼蜂轮流吹吸,使水份蒸发一部分而使花蜜浓缩,加上它们的分泌物使花蜜中的蔗糖转变为葡萄糖和果糖;与此同时,守在巢门外的工蜂不停地扇动翅膀,加速水分蒸发,直到蜂蜜酿成,装入蜂房,封口贮存。总体而言,记述还算比较细致。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很容易发现,《谭子雕虫》除吸取了它们相关的部分内容外,还加入不少自己的东西。因此记述详尽得多。这可能得益于作者有充裕的时间对记载的对象进行观察。

从书中对一些产物常被利用或当宠物养殖的昆虫的的记述中,也常常可以看出作者对昆虫的观察颇有独到之处。例如书中是这样记载胡蜂房的:“小者在篱屋间,如拳,色蒼黑;大者在丛木茂叶中,如桶,正圆上锐,如伞盖,有蒂裹粘于树,极坚。下规如莲房,中隔孔六角而圆。”([17],卷上,36页)把胡蜂将灰色的圆筒形蜂房悬在屋檐和树枝上,以及其内部形态都相当细致地勾勒出来。我国古人把胡蜂房当作药物使用[16]很早,东汉时期成书的《神农本草经》中就有记载,但历代本草学家中,无论是以观察细致著称的宋代本草学家寇宗奭,还是以博学多识著称的李时珍都没有这样准确的记载。([18], 2227、2228页)

同样的,对蟋蟀的好斗习性和繁殖方式也不难发现本书的高出前人之处。蟋蟀是我国古代很早就见于记载、唐代就盛行当宠物养殖的一种昆虫,从宋代就开始出现有关它的专著(即贾似道的《促织经》)。对它的形态描述、选种和养殖和繁殖期喂养的注意事项等常见各种文献记载,但对其本身的行为习性和繁殖过程却很少有人注意。而谭的著作却颇详细地记载了这方面的内容。书中是这样描绘蟋蟀的:“张口露牙,喜斗善嗜。两翅甚薄而劲。光彩炤燿。如有锈毛攒簇,亦有中腰金线如带者。其宽翅者呼琵琶,尾尖硬,如箭双插。前四足短,后二股长大。有翎刺,蹴踢跳跃皆用之。其股短者呼腿穷。”有关繁殖,书中记载“畜[17],必觅雌配之。雌者尾岐为三,如曳三箭,呼为三母枝。与(雄)蟋蟀同处谓之贴雌。……雌雄并宿其中。登盖则鸣,谓之呼雌,亦云聒子。子胀则病不能斗,或竟死。……子在尾,有白如蚕卵者一粒,呼三母枝而逐之,以尾授之。三母枝登蟋蟀背,以尾接其子。据子在蟋蟀尾,三母枝登其背,似蟋蟀为雌,而俗呼三母枝为雌不可解也。”([17],卷上,13-15页)这里作者对蟋蟀的行为习性的摹写非常生动,对其繁殖过程记载得很详细。只是有一点不太准确,就是作者不知道雄蟋蟀的尾部向雌蟋蟀(三母枝)传递精子,而把它当成幼子或卵,因此难以理解为何由雄的产子。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作为第一本关于虫子的专著,作者在对昆虫这一类动物主要特征的认识确有独到之处。大家知道,作为节肢动物一个大类群的昆虫,它们的重要特征包括身体分头、胸、腹三节,六足[18],还有完全或不完全的变态过程。作者在这方面有很多的观察和描述,已经触及了昆虫的上述的典型特征。如书中在描述蚂蚁的时候指出:“两须、两钳,方头,六足。腰以上为两节(即头和腹),腰下腹为一节。”蝇:“两翼六足”。在对蜻蜓、螳螂等虫子的描述中,对它们的头、胸、腹三节的长度的比例有比较细致的描述,如说螳螂:“颈长视身三之一,腹阔视颈一之五。”([17],卷上,45页)书中在蜂、蝶、蜻蜓、萤、蚊、腐礶(守瓜)、虱等条中,都提到这些昆虫六足。还提到很多植物害虫都会变成蛾、蝶。此外,不仅提到今天鱗翅目(蝶、蛾)昆虫的翅有粉(鳞)这样一个重要特征,而且还指出其中蝴蝶“止则合竖其翅于背”,这个与蛾子不同的重要特征。作为450多年前的学者,能有如此细致的观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不仅如此,作者对昆虫一些身体物质的认真的观察及相应得出的巧妙判断也是超出前人的。书中指出:“《孔疏》知燐乃鬼火,而不知萤火之青正同鬼火,故名燐。”把萤光与燐(即磷)火相连,可见观察之细。这类观察,书中还有,这里就不一一列举。

除在有关昆虫知识的深化方面做出突出成绩之外,书中还收录了一些以前所未记载的虫子,如“蓑衣虫”、灯蛾、米虫[翼子、扬甲(谷盗)、米蛀虫、乌甲娘]、蚬(禾虫)等等。

应该提到的是,在实际观察中获得大量的新知识的基础上,作者还试图解决前人遗留的一些学术问题。例如,《尔雅》中有两条后人注释与鼠妇有关的条目,即“蟠,鼠妇”和“蛜蝛,委黍”,后一条郭璞注为:“蛜蝛,旧说鼠妇别名,然所未祥”。作者认为上面是两种不同的昆虫,其中的蛜蝛应当是与鼠妇形态相近的地鳖(雌虫),因为它们的生活环境相似,外形也很接近([17],卷上,26页)。

综上所述,谭的著作的确提供了不少新的东西。当时的人曾有这样的评价:说它“猎山煮海,广山海所不传,入雅出风,详《尔雅》所未注。”[19]虽“猎山煮海”一词无疑太过溢美,但后面数语大体上是说得过去的。

 

4 《谭子雕虫》产生的背景分析

毫无疑问,谭贞默的工作是我国古代生物学和昆虫学知识积累到一定基础上的产物。正如陈子龙在《谭子雕虫·序》中指出的那样,我国古人对昆虫的认识、利用和斗争很早就开始了。在良渚文化等新石器遗址中已经出现昆虫形状的玉器,在殷墟妇好墓中也曾出土过玉蚕和玉蝉;在甲骨文中也已经出现了蝗、蝉等一些常见的害虫和鸣虫的名称[20],也有蚕、蜂等昆虫的名称[21]。表示因虫致病的蠱字也已经出现([20],2647页)。在《诗》这一古老文献中,出现的昆虫名称已经不少,包括螽斯(飞蝗)、草虫(可能是油葫芦)、阜螽(蚱蜢)、蝇、蛾、蟋蟀、蜉蝣、蚕、蜩(蝉)、螟、蟊(蝼蛄)、蜂等20余种,除蚂蚁、蜻蜓、蝴蝶和金龟子等甲虫外,日常习见的种类基本都提到了。到战国末年成书的《尔雅》更是记有五六十种昆虫的名称,大部分是人们在生活中经常接触到的昆虫种类,包括《诗经》没有记载的蜻蜓、螳螂、蜣螂和蚂蚁等等。后世学者经常从中学习有关的昆虫知识。《尔雅》以后的历代笔记和本草著作等又不断记述人们新积累的昆虫知识。

到了明代晚期,昆虫知识的重要性似乎已经被不少作者所关注。当时的动物学者李苏在其著作的“虫物论”(1581年)中写道:“论曰:物至昆虫最渺小且多矣,以其细微而无济于大用,无关于大义,以故论者鄙之焉。然而格物之学,不宜偏废,王者之泽犹必遍及,则又可尽略也哉?易有言:‘天地之大德曰生’”[22]很显然,李苏认为昆虫作为生物的一个种类繁多的部分,从认知的角度出发也是很有必要加以探讨的。

而稍后的《本草纲目》(1590年)一书也对“虫”也给予了应有的关注。其中这样写道:“蟲乃生物之微者,其类甚繁,故字从三虫会意。……其物虽微,不可与麟、凤、龟、龙为伍;然有羽、毛、鳞、介、倮之形,……蠢动含灵,各具性气。录其功,明其毒,故圣人辨之。况蜩、范、蚁、蚳,可供馈食者,见于礼记;蜈、蚕、蟾、蝎,可供匕剂,载在方书。周官有庶氏除毒蠱,……则圣人之于微琐,罔不致慎。学者可不究夫物理而察其良毒乎?”([18],卷三十九,2215页)指出昆虫也是生物很有特色的一类,与人类生活关系密切,很有必要研究他们的有关规律和性质。

上述两位作者的记述都很好地表明,无论当时的生物学者,还是本草学家,都充分认识到昆虫研究的重要性,它们种类之多,适应性之强,加上多端的变化,非凡的繁殖力而使它们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不能不引起人们对它的格外关注。他们著作中都记载有大量的昆虫知识,在一定程度上堪称为此前该项工作的总结。很显然,谭贞默的这个著作的产生确实与当时的知识积累、与当时的学术氛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从《谭子雕虫》以《尔雅》作为重要参照著作[19],以及“虫”的收录范围基本以《本草纲目·虫部》界定的种类为限,都很容易明白这点。

类似的,作者以赋这种艺术形式描述昆虫,也是既与学术传统密切关联,又与当时的文人喜欢这种文学体裁有关。就传统而言,在荀子写下著名的《蚕赋》,开创了描绘昆虫的这一方式后,后来不断有人加以发扬光大,尤其是老庄思想盛行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涌现了大量有影响的作品。它们中有曹植的《蝉赋》、傅咸的《粘蝉赋》、《鸣蜩赋》、《青蝇赋》、《蜉蝣赋》、《萤火赋》和《叩头虫赋》等等。著名的东晋博物学家郭璞也有《尔雅释虫图赞》。在明代末年这样一个社会黑暗、政治腐败的年代,老庄思想又在部分学者中大行其道的情况下,这种借物咏怀的詩赋同样很有市场。这从下面两个例子中可明显看出。其一是谭在致力他的“小虫赋”的时候,另一学者王廷宰写出他的“小恶虫诗十二种(1640年)”([17],附录);另一是谭贞默将自己的著作呈送给钱谦益指教时,马上引起后者的共鸣,并很快写出《虫诗十二章》并题上“读嘉禾谭梁生雕虫赋而作”这样一个副标题送给谭。从作者的著作引起王、钱等人的共鸣这一点来看。这表明关注昆虫等“虫物”的认识的确是当时学术界不少人注意的事情。

通过上面分析,我们不难看出,作者的出世志趣和所在的环境和学术氛围是作者写出这样一部“虫”著的原因。

总体而言,谭氏的著作在古代生物学史上是有一定地位的。它既对前人的工作做出了很好的总结,又在此基础上作了一定的发展。对人们更好地了解繁复的昆虫世界,更多地了解常见昆虫的生活做出了贡献,是历史上以昆虫作为主要描述对象的第一本学术著作。当然,作者行文繁复,拖泥带水,容易使人厌倦;加上著作本身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因此在很大程度上也削弱了作品对后世的影响。

参 考 文 献

 


 

作者简介:罗桂环(1956—),男,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所研究员。

[①] 此书因在谭家的“著作堂”(见王起隆《小虫赋·后序》)写成,因此被列为“著作堂集之一”

[②] 原文如此

[③] 据《碧漪集外编·中》(嘉兴谭氏遗书本)记载,谭贞良与钱谦益也颇有交往。同时是一个坚决抗清的明朝官吏。另外,《二十五史外人总传要籍集成》记载:他“曾与夏允彝、陈子龙、李侍问等议拒战,度不支,即浮舟于仰(泖?),由临海抵福州,多所建树立。戊子七月,卒漳州之琯溪,属其子璁曰,我死题墓石上曰,明五经进士谭某之墓。”

[④] 《谭子雕虫》正文的第一句。其中的禾即嘉禾,嘉兴的古称,作者的家乡。

[⑤] 语出西汉扬雄《法言·吾学篇》:“雕虫小技,壮夫不为”。

[⑥] 《尔雅》自然是古代极重要的辨识动植物的著作,一般古人说起动植物,总是要提起《尔雅》、《山经》就很好地表明了这一点。

[⑦] 2-640页的赋,可以看出

[⑧] 它当然不可能是周公的作品。

[⑨] 以区别南唐道士谭峭所著的《化书》。顺便说一下,《化书》是道教著作,全书六卷,分别为道化、术化、德化、仁化、食化、俭化。全书以错误的“化生说”为前提,阐述其“万物皆化的宗旨”。其中有蠮螉、蝇和蝼蚁等几条昆虫“化”的记述,内容大都为推想的东西。

[⑩] 一作蠖螋,亦称蛷螋,革翅目昆虫的通称。

[11]  即书中所谓的“禾(嘉禾,即嘉兴)”。

[12] 即今简化字的蝎,但在《谭子雕虫》(实际上在古书中都如此),蝎指的是天牛的幼虫,与今天蝎子的含义不同。

[13] 现在一般称为蜂后

[14] 即认为蜾蠃将“螟蛉”当作自己的后代。

[15] 尽管作者在记述蜂的时候提到虫蜡。

[16] 即“露蜂房”

[17]  即养,这似是一古汉语遗存。六畜的原意很可能就是“六种畜养动物”。

[18] 近代我国昆虫学者成立的最早昆虫学会称为“六足学会”就是这个原因

[19]书中常指出某种动物是《尔雅》所没有记载的,充分证明这一点。


 

[1] 陈祯. 关于中国生物学史. 北京: 科学普及出版社,1958. 9.

[2]邹树文. 中国昆虫学史. 北京:科学出版社,1982. 29、30.

[3] 谭新嘉. 嘉兴谭氏家谱. 卷三. 世系. 嘉兴: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刻本. 2下

[4]谭志贤. 谭子雕虫跋. 载:(明)谭埽. 谭子雕虫. 嘉兴谭氏丛书本.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嘉兴承启堂刊本.

[5] 谭新嘉. 三经见圣编辑存·绪言. 抄本(国家图书馆藏)

[6](明)谭贞默. 憨山老人年谱自叙实录. 嘉兴谭氏遗书本.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嘉兴承启堂刊本.

[7] (清)钱谦益. 牧斋初学集(五). 卷八十五,四部丛刊本. 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 895.

[8] (清)钱谦益.牧斋初学集(二),卷二十下,四部丛刊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218.

[9] 陈寅恪. 柳如是别传.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332.

[10](明)谭埽庵. 埽庵集. 嘉兴谭氏遗书本,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嘉兴承启堂刊本.4-5.

[11]董治安. 二十五史外人总传要籍集成(三).济南: 齐鲁书社,2000. 3279.

[12]金蓉镜. 题谭埽庵先生诗. 载(明)谭埽庵. 埽庵集. 嘉兴谭氏遗书本,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 嘉兴承启堂刊.。

[13] 爨汝僖. 嘉兴谭埽庵祭酒著述目录. 载:(明)谭埽. 谭子雕虫.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嘉兴承启堂刊本.

[14]安傅. 嘉兴谭氏遗书·序. 嘉兴谭氏遗书.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 嘉兴承启堂刊本.

[15]杨家骆. 四库全书大辞典. 北京:中国书店,1987. 1—5.

[16] (明)陈子龙. 谭子雕虫序. 载:谭埽. 谭子雕虫. 卷一. 嘉兴谭氏丛书本.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 嘉兴承启堂刊本.

[17](明)谭埽. 谭子雕虫. 卷上. 嘉兴谭氏丛书本.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嘉兴承启堂刊本,3页

[18] (明)李时珍. 本草纲目. 虫部第四十卷. 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 2288.

[19](明)钱应金. 髯先生雕虫跋. 载:中国科学技术典籍通汇·生物卷. 第2册. 郑州:河南教育出版社,1994. 646.

[20] 于省吾.甲骨文字诂林. 北京:中华书局,1996. 1829、1836.

[21]周尧. 中国古代昆虫学史. 西安:天则出版社,1980. 10、38、55.。

[22] (明)李苏. 见物. 卷五. 惜阴轩丛书本. 道光乙亥(1839年)刊.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