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四国”的来龙去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5:52:33
“金砖四国”的来龙去脉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资本市场编辑 吉莲•邰蒂 2010-01-25

在高盛(Goldman Sachs)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Jim O'Neill)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四面普普通通的小旗子。在这家投行豪华的伦敦办公室里,这些旗子在昂贵的电脑终端中间显得不合时宜,就像孩子们地理家庭作业的成果,或是背包客从异国他乡买回的廉价纪念品。但这些旗帜暗示着一个更为有趣的故事——有关资金和观点重塑世界的最新方式中的故事。这些三角形的旗子代表着四个大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差不多10年前,奥尼尔决定开始将这些国家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他用“金砖”(Bric) 这个缩略词来称呼这些国家。

它是一个简单的精神依托。更大胆的举动,是以高盛的名义公开预测:到2041年(后来修正为2039年,再后来又修正为2032年),金砖四国的经济实力将超越6个最大的西方经济体。这四面旗帜将代表21世纪经济的支柱。

当时,许多人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这一预测彻底颠覆了西方的传统观点;看上去奥尼尔似乎没有明显地捍卫这一概念。他出身于一个曼彻斯特工人阶级家庭,身材高大,没有那种见多识广的精英做派。他用樱桃红的曼联足球俱乐部(Manchester United Football Club)大事记来装点自己的办公室,说话还带着孩提时代那种浓重的平舌音。实际上,2001年奥尼尔发明“金砖”一词时,他只访问过金砖四国中的中国,也不会说这四国的语言。然而,尽管有这些看似不可能的开始,“金砖四国”在过去十年已成为几乎无处不在的金融术语,左右了一代投资者、金融家和政策制定者看待新兴市场的方式:从日产(Nissan)到媒体集团WPP,很多公司制定了金砖四国商业战略;数十家金融机构目前在运营着金砖四国基金;商学院开设了金砖四国教程;今年4月,Phillips de Pury将举办以金砖四国为主题的拍卖会。里约热内卢市长顾问费利佩•戈埃斯(Felipe Góes)表示:“奥尼尔创造的金砖四国概念……变成了非常强大的品牌。”戈埃斯正在组织首家金砖四国智库。

奥尼尔曾在小范围内表示:“它改变了我的生活。”

在一些批评人士看来,对金砖四国概念的吹捧有些过分。为了更好地牟利,银行和银行业习惯将此类废话吹嘘为全新的观点和理念,从这个角度看,金砖四国的概念是夸大和炒作。驻伦敦的经济学家查尔斯•杜马斯(Charles Dumas)表示:“金砖四国概念实际上完全是营销——它是一派胡言!”杜马斯对金砖四国概念的许多观点提出了质疑,比如这些国家未来的增长将势不可挡。其他人则更是冷嘲热讽,他们辩称,高盛是在利用这个概念扩大其全球影响力,由此让其强大的盈利机器增加马力。奥尼尔否认了第二种指责。他表示:“我确实相信金砖四国的观点,这种观点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这是促使我提出这一概念的原因。“但即使这一概念是高盛出于自身利益而进行的炒作,这种炒作——其本身的确也是一种主张——有时也会自我表现发展,超出创造者预料甚至希望的范围。通过发明“金砖四国”一词,奥尼尔重新绘制了权力掮客的认知图谱,帮助他们表达了西方世界的影响力发生根本转变的观点。如果你相信人类的思想和表达方式不仅可以反映现实,而且还能塑造未来的道路,那么金砖四国的概念本身,就既会反映变化,也会推动变化——尽管开始时看似不太可能。 非西方世界的崛起

现年52岁的奥尼尔天生健谈,谈到自己是如何发明金砖四国一词的,他是从恐怖主义分子驾驶飞机冲向世贸中心(World Trade Centre)和五角大楼(Pentagon)、致使数千人丧生的那一天开始的,颇有一些戏剧性的意味。

奥尼尔的父亲是一个邮递员,他在曼彻斯特南部长大,就读于当地的综合中学(绿洲乐队(Oasis)的诺尔(Noel)和利亚姆•加拉格尔(Liam Gallagher)也曾是这里的学生,不过时间稍晚),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踢足球上。毕业后,他决定就读于谢菲尔德大学(Sheffield University),部分原因是观看曼联队的比赛比较方便。(现在,奥尼尔拥有老特拉福德体育场(Old Trafford)的赛季套票,还会将多余的票留在当地一家酒吧,给儿时玩伴享用。)在谢菲尔德大学就读期间,除了醉酒和踢球之外,奥尼尔还发现了自己对于经济学的热爱。拿到经济学博士学位之后,他曾作为外汇分析师就职于金融城的若干家银行,直到1995年加入高盛,担任经济研究组联席主管。2001年夏天,奥尼尔非常尊敬的联席主管加文•戴维斯(Gavyn Davies)宣布离开,留下奥尼尔独自领导该部门,而且面临巨大的业绩压力。“当时我心想:‘天哪,我必须在这个部门留下自己的印记,'”他回忆道。“我不断地搜寻主题和新想法。”

灵感来了——但喜悦中伴随着苦涩。2001年9月11日,当第一架飞机飞近世贸双塔时——几天前他还在那里发表过演讲——奥尼尔正在主持一个全球视频电话会议。会议开到一半,纽约与会者的面孔就从屏幕上消失了。稍后奥尼尔得知,员工都被安全疏散,但依沉浸在震惊之中。随后的几天,他的头脑开始飞快地旋转。作为外汇分析师,奥尼尔一直是全球化的热情拥护者,并醉心于亚洲实力的日渐提升。而且在他看来,曼哈顿的恐怖事件恰恰有力地证明了非西方世界为什么开始变得越发重要——尽管是以一种负面的方式。然而,奥尼尔同样相信——或者说希望——可以以一种更为积极的角度来看待这种权力的转移。“911事件告诉我,美国化不可能成为未来全球化的模式——也不应该成为,”他表示。“全球化若想要前进,就必须为更多的人所接受……但不是通过将占主导地位的美国社会与价值观以及社会结构强加他人。”

实际上,奥尼尔的结论是,经济学家必须更加仔细地研究非西方国家如何在未来行使更大的权力。纵览全球之后,他对四个国家越发着迷:巴西、印度、俄罗斯和中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四个国家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从地理到文化都各不相同。它们从未作为一个阵营、以任何方式行动过,也从未把自己视为一个集体。不过,在2001年的时候,它们都同样拥有大量的人口、有欠发达的经济,其政府似乎也愿意接纳全球市场和全球化的部分内容。对奥尼尔来说,这些特点使它们成为了天生的兄弟姐妹:它们都具备未来实现迅速增长的潜质。十分兴奋的奥尼尔试图给这个群体起个名。鉴于中国无疑是老大,把它的名字放在最前面合情合理。“(高盛首席执行官)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 Blankfein)总是跟我开玩笑——说我应该叫它们Cribs(意为婴儿床——译者注),”奥尼尔回忆道。但他认为一个与婴儿有关的词,会显得有些降尊纡贵。因此2001年11月30日,奥尼尔推出了自己的重要理论:高盛全球经济研究报告第66号,“打造更好的全球经济金砖”(Building Better Global Economic Brics)。他冷静地预言,“未来十年,金砖四国(尤其是中国)在全球GDP中所占的比例将会上升”,同时警告称(这或许有点不够冷静),“为了顺应这种前景,制定政策的全球性论坛应该进行重组”,以赋予这个他称之为“金砖四国”的群体更大的权力。

欢迎来到“金砖四国时代(Briclife)”

这篇研究报告立即点燃了高盛企业客户的兴趣,尤其是那些已经早向新兴市场推销——或试图推销——消费者产品的企业。“我从一开始就觉得‘Bric'这个词非常吸引人,”WPP首席执行官马丁•索雷尔爵士(Sir Martin Sorrell)说道。“它与我们一直在讨论的事情不谋而合。”但在许多投资者和银行家——包括高盛自身的银行家——看来,有关金砖四国的说法显得相当稀奇古怪,特别是考虑到,像巴西这样的国家近期刚刚经历了恶性通胀。“(论文发表后)我第一次去里约给一个大型团体作演讲,与会的约1000位投资者来自拉美各国,”奥尼尔回忆说。“那个介绍我的人在走向前台时,在我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我们都知道,B之所以存在,唯一理由是因为如果不加上它,就没法造出一个缩略词来'。”

但奥尼尔却一直在与同事们讨论这个概念,到2003年,他的团队拿出了一个新成果——一份名为“与金砖四国一起梦想:通往2050年的道路(Dreaming with Brics: The Path to 2050)”的报告。这份报告大胆断言,到2039年,金砖四国的经济规模可能会超过最大的西方经济体。“到2050年,全球前十大经济体的名单看上去可能会变化很大,”报告中写道。这一预测将奥尼尔的团队送入了一个新时期——他称之为“金砖四国时代”。短短几天内,高盛的经济学家们就收到了从移动电信集团沃达丰(Vodafone)到矿商必和必拓(BHP Billiton),再到宜家(Ikea)和尼桑(Nissan)等各大公司高管写来的电子邮件。或许是运气,或许是洞察力——奥尼尔发明这一词之际,正值许多西方企业试图改进策略,向非西方世界出售产品、或利用中国等地区作为制造业基地。而且,在公司董事会面临信息过剩的情况下,金砖四国突然给高管们提供了一种简练的策略讨论方式。更妙的是,与“新兴市场”或“发展中世界”等词组不同,金砖四国听上去没有高人一等或前途无望的感觉;它更加中立、有力,且“政治上正确”。

很快,汇丰(HSBC)、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旗下的基金公司DWS就推出了专门的投资基金,打着“金砖四国”的旗号营销。“我们曾经问过我们的律师,我们是否可以将‘金砖四国'一词申请为注册商标,他们说不行——它显然不是一种产品,”奥尼尔回忆道。渐渐地,这一品牌开始蔓延,并被高盛以外的机构广泛使用。起初,大多数对冲基金并不认为这一概念可以作为营销宣传手段。但随着投资者开始购买专门与金砖四国崛起挂钩的资产,这些对冲基金经理才认可这一方式。举例来说,中国制造汽车,可能会影响市场对巴西铜的需求。随着投资流逐渐增强,资产价格间还会出现新的联动性。(自2003年以来,金砖四国股市在全球总市值中所占的比例,已经从2%升至9%,奥尼尔预测,到2050年,这一比例将接近50%。)

谁该进,谁该出?

并不令人意外的是,奥尼尔的竞争对手开始对他发动了攻击。一些经济学家表示,对2050年这么遥远的时间进行预测非常荒谬,尤其是考虑到奥尼尔的许多预测,似乎都是根据当前的增长率直线推算出来的。其他人则对金砖四国可以或应该被描述成一个集团的想法提出了疑问。“无论是经济、金融,还是政治,中国都远远超过、并将继续超过其它三个国家,”德意志银行的分析师们辩称。一些银行试图禁止员工使用Bric这个词。“我们为何要帮高盛宣传这个词?”全球最大投行之一的首席执行官反问道。此外,在市场外,一些投资者建议,说Bricks(加上韩国),或Brimck(再加上墨西哥),甚至Abrimcks(再加上阿拉伯地区和南非),可能更好。一位市场人士开玩笑说,或许我们应该开始交易“水泥砖集团”(Cement bloc,即未纳入新发明的术语的国家)了。

奥尼尔给予了反击。他领导的团队出炉了一系列有关Bric的研究成果,从印度中产阶级的未来规模,到巴西的汽车使用状况。为了安抚一些人的不满情绪,2005年,奥尼尔试图解释为何韩国与墨西哥没有被纳入他的重大理念(听上去相当武断的理由是,它们是经合组织(OECD)的成员)。他还提出一个新词来安抚一些非金砖四国国家,这个词就是“N-11”,即接下来将成为强国的11个国家。这是一个混乱而广泛的俱乐部,包括孟加拉国、埃及、印尼、伊朗、韩国、墨西哥、尼日利亚、巴基斯坦、菲律宾、土耳其和越南。但短短几个月内,日产(Nissan)和WPP等公司就已经开始在董事会上讨论“N-11”。另一个营销标签——或者说是认知地图上的新界线——横空出世了。

感到兴奋的不只是企业界。奥尼尔听说,尼日利亚的政客们正将这个词运用于国内宣传活动,他们从自己的目的出发,对一些口号进行了重新定义。这不禁让我们想起19世纪时,尼日利亚人是如何让英国国教的语言“变调”,使其适合自己的文化传统的。

经受住危机考验的词汇

 

或许,奥尼尔发明的词汇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它在信贷危机期间经受住了人们的审视,而没有崩溃。过去两年,华尔街的许多大创意都落得可悲的下场,好一点的算是构思拙劣,差一点的则是彻底谬误。但金砖四国概念在这一重大的考验关口得到了广泛认同。相比西方经济体,金砖四国与N-11的多数成员国都安然度过了危机。它们的银行体系完好无缺,它们的经济正快速增长。“因此,我们认为,我们对金砖四国2050年远期‘梦想'预测成真的可能性增大(而非降低)了,”奥尼尔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写道。高盛现在还给出了更具体的预测:到2027年,中国经济规模将与美国并驾齐驱;到2032年,金砖四国集团将会超越大型西方经济体——几乎比最初预测早了10年。

奥尼尔辩称,这将会推翻西方有关世界运行方式的许多假设。如今,高盛大力建议:投资者在决定投资哪些西方公司时,要看它们是否向金砖四国和N-11国家销售,而不只是西方消费者。(高盛最近又搞了一次美妙的移花接木,将该策略称为“投资于金砖四国的漂亮50”[即向金砖四国销售的公司]。它参考了上世纪70年代受投资者追捧的 nifty 50,即50家西方大公司的称号,当时人们假定,美欧是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我们估计,到2030年,可能有20亿人加入全球中产阶级的行列,这些人将主要来自金砖四国,”高盛最新一份研究简报振奋地宣布。

该观点受到了部分投资者的推崇。“如果你听从了奥尼尔的劝告,(自2001年起)开始投资金砖四国的股市,那么,你在过去十年所赚的钱,要多于几乎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其它事情所带来的收入,”有影响力的投资评论员乔舒亚•布朗(Joshua Brown)上月在他的华尔街博客上写道。(奥尼尔对这一称赞不以为然,认为它“有点令人难堪”。)其他人担心, 这孕育了下一场重大泡沫。对有些人来说,将南非、甚至印尼等国家排除在外,似乎正变得越来越不合情理。而纳入俄罗斯则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头痛,因为俄罗斯是金砖四国中唯一在信贷危机期间遭受真正严重打击的国家——事实上,俄罗斯经济下滑幅度之大,使一些投资者(甚至高盛内部的一些银行家)怀疑,现在是否是将俄罗斯踢出金砖四国集团的时候了。

不奇怪的是,奥尼尔不会愿意这么做,唯恐破坏高盛与俄罗斯政府的关系。尽管他承认,俄罗斯“令人失望”,但他坚称,如果该国“在2010和2011年像我们预计的那样快速而强劲地复苏,我们相信,它还是配得上它的金砖四国地位”。

回到现实

 

但是,目前出现了另一个与金砖四国有关的现象。最初几年,被奥尼尔选中的四个国家对金砖四国这个概念有着不同的反应。俄罗斯感到高兴、中国有些困惑,巴西有些怀疑,而印度无动于衷。现在,四国正利用这个概念,在现实中试探性地打造联系——不只局限于投资。2008年5月,俄罗斯在叶卡捷琳堡举办了金砖四国外长的首次正式峰会。2009年7月,俄罗斯又迈出一步,举行了一次正式的金砖四国领导人峰会。

这些会议取得了象征性,而非实质性的成果。尽管四国讨论了如何更好协调相关事务,以获得更大影响力,并寻求取代美元,但他们并未商定任何具体步骤。但在今年初夏,四国将在巴西再次会晤。为迎接这次峰会,巴西政府成立了一个学者小组和正式智囊团,就如何发展金砖四国的议程集思广益。作为这一过程的一部分,他们计划下月在里约热内卢举行一场会议——奥尼尔将亲自出席。已在咨询策略中使用金砖四国概念衍生版本的麦肯锡(McKinsey),也将参与。

四国会选择一家美国银行发明的词汇来界定自己,似乎有些讽刺,但这并非史无前例。当印度等国首次发展民族认同感,反抗英国的时候——或者当乌兹别克斯坦等前苏联共和国发展类似的民族主义时——它们也使用了外来强国人为武断施加的边界。当认知地图被某个主导力量重新勾勒时——即便是就营销和投行“造势”而言——它也往往不是被擦洗,而是被占用。

“有大量证据表明,目前金砖四国实际上是在合作吗?”奥尼尔问道。“没有。但这在未来可能改变——你看巴西正如何向中国供应其所需的大宗商品……或它们对于如何管理本国经济都有着类似想法。”

或者正如负责筹建全球首个金砖四国智囊团的巴西官员费利佩·戈埃斯(Felipe Goes)所言:“(我们使用金砖四国这个词)有点讽刺意味……但这反映出如下事实,在当今世界,只有像高盛和麦肯锡这类的机构,才拥有开发创意所需的资源和才智。”的确,近来让高盛等大型机构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不仅是其交易智慧和政治关系,而且是其有能力大举投资于银行家有时所称的“思维领导地位”,即为分析提供资金,并确保全球各地都重视自己的研究成果。 走向“本土化”的高盛

 

回到纽约,高盛一些年长的经理意识到金砖四国概念盛行在文化上的讽刺意味。在高盛成立后的120年间,其大部分利润来自美国市场,如今该公司经常被认为是美国各银行中与政界关系最好的一家银行。走进曼哈顿市中心布罗德街(Broad Street) 85号的高盛总部,你第一眼就会看到一面巨大的美国国旗悬挂在沉闷的褐色大理石大厅。然而表象可以骗人。过去10 年,奥尼尔试图通过推介金砖四国概念,开发自己的理论天地,与此同时,高盛也一直(在以低调得多的方式)重塑自我,在美国本土以外创建活动,以获益于奥尼尔预期的增长。过去10年,高盛在全球开设的办公室多于此前的总数。10年前,来自美洲的收入占其盈利的60%,但目前只有一半左右(若剔除拉丁美洲,则还要低得多)。的确,高盛高管预计,几年内,“美国产生的利润”将在其利润总额中占据少数比例。

这种现象当然不是高盛独有:过去几年,其它西方银行大多也都在忙于全球扩张。例如,德意志银行一直在巧妙打造新兴市场衍生产品业务,而汇丰如今也坚信亚洲是未来所在,以致行政总裁纪勤(Michael Geoghegan)最近从伦敦迁至香港。

但话说回来,考虑到高盛过去以美国业务为主导,它的变化格外引人注目。如今,高盛总部的流行语之一就是“本土化”(domestification),即认为该银行必须在世界各地构建业务,不仅为当地客户提供国际服务,也提供当地市场的服务。该行的全新公司套话强调,金砖四国(以及其它非西方国家)本身都是重要市场,不能将非西方国家当作遥远的边疆或商业游戏中的小棋子来对待。因此,高盛最近开始在巴西向巴西人销售巴西投资基金。在日本,有些员工几乎不会说任何英文。而在中国(在这里高盛当然不会悬挂巨大的美国国旗),高盛赞助了一家中国商学院,以确保能够不断接触到真正的中国本土学生。

这种趋势正与一个复杂的文化改造过程同步进行。随着高盛聘用的非西方国家员工增多,该行正在设计各种计划,使那些在当地聘用的员工有机会到总部轮职,确保他们掌握“高盛价值观”。同时,该行还注意将纽约和伦敦的员工派往各地,并在不同地区之间调动不同族裔的员工。

高盛对中国商学院的赞助显示,该行正在试着培养新一代的本土领袖。“如果你仔细考量一下高盛驻伦敦办事处的历史,就能发现,本地员工在一、二十年里能够升到高层,”一名高管表示。“这是我们希望在全世界实现的目标。核心思想是在当地扎根,表明我们在作长远打算……但同时也要确保我们的高盛价值观传播到世界各地。”

培训班:文化粘合剂

 

听起来这可能会让人想起19世纪大英帝国的运转方式,苏共也曾以这种方式,试图将苏联各民族凝聚成一个意识形态统一的国家。只不过这一次的“文化粘合剂”是工商管理硕士(MBA)课程与高盛培训班,而不是英国贵族学校或是共产党的集训营。而且可能最重要的是,(和之前的帝国不同)高盛的举动并不附带明显的民族主义或政治议程;要说它有真正的忠诚,那也是对该行自己的盈亏底线和盈利能力的“忠诚”。

换句话说:只有当高盛相信星条旗下有利可赚的时候,才会继续高挂美国国旗。难怪美国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几年前曾半开玩笑地说过,高盛迟早“会被迫作出选择,决定自己是否愿意成为十足的美国公司”。如果奥尼尔的预测哪怕只是对了一半,这也许也不会是一个直截了当的选择。 金砖四国出现IPO热  随着所谓的金砖四国(Bric)纷纷利用投资者对新兴市场资产兴趣增强的机会,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今年以来的股票发行量已达创纪录水平。

汤森路透(Thomson Reuters)的数据显示,今年以来,金砖四国已通过26宗首次公开发行(IPO)融资67亿美元,创下历史上1月份融资额的最高纪录。

其中,规模最大的单笔发行是俄罗斯铝业联合公司(UC Rusal) 22亿美元的上市发行。俄罗斯寡头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控制着这家铝业巨头。

不过,俄铝股价周三在香港上市首日重挫10.6%,跻身2008年以来香港上市首日表现最差股票排行榜中的第十位(据Dealogic数据)。

汤森路透表示,至少有140家金砖四国公司准备在2010年上市,预计筹资总额超过290亿美元。

这超过了今年美国216亿美元的预期发行额以及西欧的154亿美元。虽然金砖四国今年在IPO总数中占到了四分之三以上,但如果像预期的那样,四国政府一步步收紧货币政策,那么在波动性更大的下半年,它们可能会急转直下。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分析(RBC Capital Markets)新兴市场全球主管尼克•查米(Nick Chamie)表示:“金砖四国公司会努力抓住上半年的一切机遇,以防下半年会更加艰难。”

查米表示,尽管对欧洲主权债务、美国银行监管以及中国货币政策收紧的担忧,导致过去几周“全球风险偏好状况恶化”,但俄铝的命运不会对潜在的金砖四国投资者构成“严重威慑”。

施罗德(Schroders)新兴市场股票业务负责人艾伦•康韦(Allan Conway)表示:“我们正在经历一些短期波动,但今年的前景仍非常向好。”

他补充表示:“如果你开始看到大多数公司发行的股票明显定价错误,或者明显没有吸引力,那必然会扰乱市场。但到目前为止,至少这些公司都不属于这种情况。”

除俄铝之外,还有三家俄罗斯企业集团正考虑海外上市,时间可能会在今年上半年。

俄罗斯最大的铁矿石矿商Metalloinvest、煤炭生产商Suek以及传媒集团ProfMedia,最近均重新启动了赴伦敦上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