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庄:岑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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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贝儿由书店出来,发觉天上下着倾盆大雨。  很久没有下雨了,这些日子又闷又热,气压低,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场雨下得真好,该是喜雨了!  不单只湿润了干枯的土地,连人也滋润起来,贝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唔!好清新的空气啊!  该回家了,可是巴士站离这儿那幺远,平时走走路没有关系,可是雨那幺大,跑到巴士站恐怕自己浑身湿透。  阔气点,破破例,坐出租车吧!  但是,要坐车还得过马路,这边是不准停车的。留心一看,对面有个圆顶上盖的小小建筑物,可以在那儿避雨候车。  她看准路面没有车辆经过,于是把手提包放在头上,瞇着眼拚命向对面走。  雨真大啊,脸上全是雨水,视线也模糊了,她想着,“砰”的一声,她感觉到,她碰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说,也不管对方是谁,总之是自己不对。  “雨太大……”那声音,好亲切,好动听的。  她靠在墙上喘气,从手提包拿出一条手帕来,抹去脸上的雨水。  “这本书是你的吗?”  “啊!”还用说,一定是顾得了这样又顾不了那样:“是的,谢谢!”  “都湿了!”他向她笑,笑起来像个好可爱的孩子。  “你也湿了!”贝儿轻声说。  他点点头,又笑了,好齐好白的牙齿,好深的酒涡,他也靠在墙上用白手帕抹雨水。  可惜,一套名贵的西装,也湿了!  贝儿稍作休息,她开始去拦出租车,不错,是有出租车经过,但是都客满,她的手都扬酸了。  “下雨天,拦车不容易!”他说。一张孩子脸有一对神采飞扬的大眼睛。  “是的!雨太大,乘客没有选择。”贝儿靠回墙上:“等一下,也许雨停了,会拦到出租车。”  “这场雨不会停,会一直下到明天。”他看看她,其实,他一直在留意她。  “你怎会知道?”  “看!我由对面的唱片行出来,那是我朋友的店,他听过天气报告。”  “噢!天!”贝儿仰头长叹。  “我可以帮你吗?小姐。”  “帮我?”她诧异,侧起了头,他有本领拦到车子吗?  一辆金影劳斯莱斯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下了车,撑开一把伞过来。  “让我送你一程!”  她瞪着那劳斯莱斯,像看见怪物似的,心头一慌,连忙说:“不,谢谢!太麻烦了,不!”  “我是诚意的,小姐。”他站在她面前,动人的笑容又出现,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真诚。  她无法抗拒,而且,她知道不能在这儿等天明。于是,她点了点头。  司机遮着她上车,他跟在后面,雨真大,有伞遮着,衣服还是湿了。  “府上在哪儿?”  “在……”她不能让他知道她住在哪儿,她说了她家附近一条街道。  司机马上开车。以前,贝儿也坐过劳斯莱斯,是银影,觉得很舒服,现在感到浑身不舒服,希望马上到家。  “我刚由外国回来不久,名片还没有印好,我叫高卡迪,小姐呢?”  “我……”不要告诉他真姓名,骗他?刚才已经骗过了,地址是假的,姓名也是假的,太虚伪了吧!“我姓朱!”  “朱小姐一定还在念书。”  “白天做事,晚上念书。”  “太辛苦了,为什幺白天不念书?”他真天真:“日校比夜校好多了。”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能力负担日校的学费。”这些事,她倒不想骗他。  “外国也有很多学生一边念书一边做事的,这叫半工半读,很普遍。”他也不笨,知道不该再坚持日校:“朱小姐,你一定很忙。”  “唔!每个星期只有星期日可以休息,像今天。”  “下个星期日我们去吃一顿茶,好吗?”他说话永远是那幺温柔。  “我不知道下一个星期日是否有空,我通常利用星期日去办很多事。”  “我们事前通一次电话,没有空可以改期。”他低下头在写一些东西,然后把那张便条交给贝儿说:“我下星期一才上班,公司的电话我记不到,这是我家里卧室的电话,我差不多每日七点钟就可以回家。”  “谢谢!”贝儿把便条放进手袋,但是她知道这个电话她永远不会打。  “你的电话呢?朱小姐。”  “我?”又是一顿,给他电话,倒不如让他知道她住在哪儿:“在公司打私人电话不大方便。”  “府上呢?”  “这……”她面露难色。  “我明白,一定是伯父伯母不喜欢你随便交男朋友,我妈咪也一样,她对我们几兄弟都不管,可是对我家小外甥女却特别紧张,迟点放学回家都担心。”他似乎真的很了解:“等会儿我送你回家,让伯父伯母看过我,认为我是个好人,我们才交朋友!”  “家里没有关心和等待着我的父母。”贝儿一字一字地说:“我是个孤儿。”  “对不起!”他皱着眉,有点手足无措,他是个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心好。贝儿见了不忍,终于把电话写下来交给他:“我只租了一个房间,电话是房东太太的。”  “我知道,我不会在电话里唠叨!”他又笑了,很用心地把纸条折好放在衣服的口袋。  “我到了,请停车!”  “阿祥,撑着伞送朱小姐到门口。”高卡迪回头问:“哪一家?”  “不用了,雨已经没有那幺大,谢谢!”贝儿推开车门,马上向前走,一拐弯,不见踪影。  跑着回家,喘着气,全身尽湿,开了门,房东太太刚在客厅:“怎幺像落汤鸡,快换衣服。”  “苏太太。”贝儿喘着气说:“有一个叫高卡迪的人打电话来,说我不在。”  “又是公司里的小子?唉!一天一个,放心,我会对付他。”  以后一连几天,贝儿回家,总会听见房东太太说:“那姓高的小子又有电话来,天天打,他不怕烦?”  贝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拋下书本,疲倦地倒在床上。  她想起高卡迪那张可亲可爱的脸,那甜甜而充满稚气的笑容,那双有神,充满感情和真诚的眼睛又是那幺迷人。  分别十几天,她从来没有忘记他,只要一有空,他的影子就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为什幺念念不忘呢?难道是一见钟情?  她寂寞的时候想到他,孤单的时候也想到他,偏是她又孤单又寂寞,所以更加难以忘记高卡迪。  正如房东太太说,追求她的人,一天一个;一起工作的、同一大厦的、公司的大客户、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房东太太的朋友侄子……房东太太说她迷死人,谁见了她都忘不了。  但是,她看不上那些男士,没有一个喜欢的,高卡迪她喜欢了吧,人是不错,外表也吸引人,就是不喜欢他的劳斯莱斯,和那穿制服的司机。  高卡迪的电话差不多来了一个月,突然停住了,苏太太说:“这个人太烦了,我索性告诉他你已经搬走!”  啊!怪不得,贝儿刚才真有点失望。  就这样断了,贝儿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为摆脱他而高兴,另一方面,高卡迪的电话不再来,她有一种遗失了心爱东西的感觉。  这天,她下班由大厦走出去,走了几步,突然一辆奔驰跑车驶过头,停在她的身边。  贝儿回头一看,那张可亲可爱的面孔在她眼前出现。  “你……”百般滋味在心里。  “朱小姐,请快上车。”他开了车门,向她微笑。  她知道这儿一带不准停车等候,中环商业区处处如此,加上高卡迪那一脸的甜笑,她在心理完全投降的情况下,终于上车了。  高卡迪的酒涡更深,车向前驶,不太快,下班时候,车多人挤。  贝儿坐在车里很舒服,其实,只要不让她坐那些名贵的劳斯莱斯,没有司机伺候她就舒服。  “我打了很多电话到你家,烦得房东太太叫救命。”  “对不起,我……”  “我明白的!”他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不听陌生人的电话是平常事,只是希望现在我们已经不再陌生。”  高卡迪气量很大,也不唠叨,她喜欢他的爽朗性格。  “我们是朋友吗?”他回过头,看了看她问。  贝儿点了点头。  塞车,一行一行的,开车的烦,坐在车里的也觉得很没意思。  “看样子一路上都要塞车,我们倒不如先去喝杯茶,不要跟别人一起挤?”  贝儿想了想,点点头。  喝茶也不容易,那些大酒店的咖啡座一到五点都挤满人,但是高卡迪一走进去,立刻有个经理过来招待他,并且把他带到一张近窗的桌子,桌子有一瓶很美的白玫瑰。  “我认为你比较喜欢白玫瑰。”  贝儿四周看看,每一桌都是红玫瑰,只有他们这一桌有白玫瑰。  “真好运气,一来就找到位子,还是插白玫瑰的呢!”贝儿天真地说。  高卡迪想说什幺,竟然又停住了。  要了饮品和三明治。  “朱小姐,我今天见到你不是偶然的。”喝咖啡的时候,卡迪说。  “你不是路过见到我的吗?”  高卡迪摇一下头:“你告诉我已经做事,我猜你一定在中环区上班,我弄好了驾驶执照,自己可以开车,便天天到处兜圈,希望能遇上你,今天,我真好运气,终于让我可以见到你。”  “为什幺?那不是太麻烦了吗?”  “认为值得的,就不觉得麻烦,我要找回你,不想失去你。”卡迪牢视她:“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哗!好大的胆子,贝儿感到双颊发烫。  “吓着你了,是不是?又或者你心里会问:这句话你跟多少女孩子说过?”  是的,贝儿真想问,他为什幺这样聪明,像X光,看透了她的心事。  “我坦白告诉你,我没有说过,今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令我对她一见钟情。”只要看见高卡迪那双真情流露的眼睛,谁也会相信他的话:“你以为我很纯情,情场的新手?也不是,我有很多女朋友,我天天约会天天玩,由英国玩到法国,由法国玩到美国,人家给我起绰号,叫我PLAYBOY,我是不是很坏?”  “能够承认自己坏的人,总不会坏到哪里去。”贝儿很高兴他的坦白,谁没有过去,只是大多数的人不肯承认自己的缺点,相反还觉得自己很对。  “我十六岁开始交女朋友,一直玩,足足玩了八年,”他一声感叹:“二十四岁,人家刚开始,我已经要结束了。”  贝儿一愣,这是什幺话?“你不再交女朋友了?”  “结束过去荒唐的生活,好好的交一个女朋友,比如你!”  “我?”贝儿心里卜通卜通地跳:“我不能,我有过污点,有许多缺点,我不是个好女孩。”  “污点在我们认识之前就有的,我没有权过问,谁无缺点?缺点可以改,你不是好女孩,我何尝是好男孩,公平又配合。”  “我很穷,穷不能改!”  “穷不是缺点,不用改。”高卡迪那双多情的眼睛看着她,令她心动:“我们彼此相交,是交感情、交心,不是交换钞票,答应跟我做朋友,好吗?”  贝儿犹豫着,她不是下定决心?尤其是那些富家子弟,她发誓要远远避开?她怎能跟他交朋友?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否认很喜欢他,他的外表、他的性格,她全喜欢。  “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笑容,贝儿心软了,结果,还是答应下来。  卡迪很高兴,忍不住的笑,像小孩子吃到了糖。  卡迪比贝儿大四年,但是,她觉得卡迪比她小。  是不是她的心境老了!  卡迪知道贝儿早上上班要挤巴士,一大清早就起床,为了让贝儿多睡点,不用她挤巴士,因此卡迪每天来接她上班。  下班为了避免塞车,总是先去吃下午茶,要是卡迪开会或有生意上的事务,贝儿就先到约定的地点,这时候,贝儿才知道,卡迪在所有高级咖啡座,高级餐厅和酒楼,都有订座,怪不得连吃中饭,也可以施施然到餐厅。  遇见贝儿晚上要上课,卡迪一定要她吃得饱饱的,如果晚上卡迪没有应酬,(当然是生意上的了)卡迪会去接她下课,然后一起去吃夜宵。  贝儿的生活里,少不了他,也实在不能少了他。  不是因为方便上、下班,不是因为中午不用排队买饭盒,而是贝儿看不见他就不快乐。  卡迪是唯一令她见了就开心的人,她欣赏他有动人的样貌和潇洒的风度,广阔的胸襟,有气量,待人真诚亲切,有正义感,肯为他人设想,又有宽恕的美德,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但是从不会为忙于做生意而忽视贝儿。他对贝儿体贴入微,他们思想接近,见解相同,多方面都很配合,最重要的,是卡迪非常尊重她,而且除了她,卡迪似乎没有别的女友。  谈恋爱的男女,是很快乐的,一阵和风,几点小雨,也足以构成罗曼蒂克的气氛。  贝儿夜校开始放假,她商科毕业了。  晚上,她很空闲,有足够的时间陪卡迪,卡迪只要没有工作,没有应酬,一定陪贝儿吃晚饭。  经理走过来,殷勤地问晚餐的味道是否令卡迪满意。  卡迪和他聊了几句。“高先生,三公子好象很久都没有来了,是不是对这餐厅不大满意?”  “怎会呢?他去了日本,在那边和日本人合股开公司。”  “原来如此!他好象已经去了很久?”经理立刻展开笑容。  “差不多两个月,日本的事完了,他还要去欧洲,你恐怕要再等两个月才能见到他!”  “请代我问候三公子和太太。”  经理走开去,贝儿忍不住问:“谁是三公子?”  “我三哥,本来他们叫我四公子,我觉得很不顺耳,所以他们都叫我高先生。”卡迪摇摇头:“公子哥儿。”  “你不是说你三哥结了婚,办公事一去四个月,你三嫂一个人不寂寞吗?”  “三嫂和他一起去的,先去日本办公事,然后三哥陪三嫂去欧洲买时装。”  “夫妻倒是很恩爱。”  “他们感情的确很好,除非三哥出门三、四天,超过一个星期,一定把三嫂一起带出去。”  “那幺说,做商人妇其实也不苦。”  “未必个个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不喜欢到处跑,将来如果我出门,我也一样带着你。”  “你说什幺?”贝儿低叫。  “我……”刚才卡迪是冲口而出,他想想就好笑:“对不起,我是说,假如我们结了婚。”  “啧!”贝儿满面通红:“谁答应嫁你?”  星期日,卡迪和贝儿去攀登狮子山,爬了一大半,看见一块大平石,贝儿坐在石上,呼呼的:“停一停好不好,我脚软手麻了。”  卡迪解下背囊,开了一罐果汁递给她:“能攀那幺高,你已经很有本事了。”  贝儿喝着果汁,一面看他:“你为什幺神闲气定,气也不喘?”  “我攀登过许多山脉,特别难忘的是安迪斯山脉,它是世界最长的山脉。”  “在哪?”  “南美洲。”  “你真了不起,我还是第一次爬山,如果没有你跟我在一起,我早就吓得掉头就跑。”  卡迪在她身旁伏下:“那证明我具有安全感?”  贝儿瞧着他,深深地看,喃喃地说:“有时候,你像一个孩子,有时候,你又像一个巨人。”  卡迪轻抚着她那散在石上的长发:“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是个小宝贝。”  “我经历过许多,心已老了!”  “我发觉你很喜欢缅怀过去,你知道吗?回忆令人颓丧、令人苍老。”他的手抚着她那弯弯的眉毛。  “只有坏的回忆才令人颓丧。”  “为什幺不忘记它?”  “我正在努力。”  卡迪捧起她那粉红色的脸蛋,皮肤薄至吹弹得破,滑不留秋:“贝儿,我爱你!”  贝儿缓缓地垂下眼帘。  卡迪低下头吻她,他的吻是深情而浓烈的。这使贝儿想起了亚祖,亚祖的吻是占有和狂野,是想吞掉她而不是爱她。  两滴泪,从眼角滑下。  “贝儿,怎幺了?”卡迪吻去她的泪,急切而有点慌张:“讨厌我?”  贝儿摇了摇头,她很久没有哭了,她发誓不再为他流一滴泪,但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发生了什幺事?”卡迪抱起她:“告诉我!”  “我……怕!”  “怕?怕什幺?怕我对你不规矩?不会的,我只不过忍不住吻你,原谅我,贝儿,我以为我们感情那幺好……”  “啊!卡迪。”贝儿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痛哭:“你是真心的吗?是真心的吗?”  “我是的,贝儿,相信我,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卡迪突然很高兴地叫了起来:“这个我可以证明!”  “证明?”贝儿抽抽咽咽,卡迪的运动衣都被她弄湿了。  “证明我真心爱你,”卡迪很紧张的揉着她的头发,“我们结婚!”  “不!”贝儿推开卡迪,全身发抖:“我不能够嫁给你!”  “为什幺?”卡迪捉住她两条手臂:“你已经有了爱人?”  “没有!”贝儿拉开他的手,她凄然说:“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人爱过我。”  “我爱你!”卡迪萧穆地说。  “不要爱我,不要做傻瓜,”贝儿站起来:“我不值得你爱。”  “值不值得是我的感觉,我不承认自己是傻瓜,我一向很有判断力,贝儿,你今天怎幺了,太累了?”  “是的!我好累,”贝儿双手交叉揽着自己的肩膀,她咬着唇,仰起头,把眼泪夺回去,她讨厌自己,哭哭啼啼的,多婆妈。  “你有什幺心事,告诉我。”  贝儿晃一下脑袋。  卡迪握一下拳,很快地说:“你根本不爱我!”  “不!”贝儿叫,她呆住了,那不是承认了吗?为什幺连一点秘密都藏不住,一下子便爆出来。  “啊!贝儿。”卡迪拥她入怀:“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已经很足够,其它都不重要。”  “不是的,卡迪,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过去的一切,我的生活,我的家庭背景,你是完全不知道的。”  “我知道,你很穷,穷得没钱交学费念日校,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你单身租住一个小房间,苏太太还说你从来不跟男孩子约会,一个又纯洁又简单又穷的灰姑娘,够了吧。”  贝儿皱皱眉,叹口气,了解她?她的丑事篇篇,卡迪知道多少?  “当然,你不高兴我家里太有钱,你讨厌那劳斯莱斯和我的司机,你担心这些,对不对?”  “不,噢,是的!我们的家庭背景太悬殊,我配不起你。”  “傻瓜!”卡迪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娶妻求淑女,你没有听过吗?你不单只是淑女,而且还是美女。”  “你的家人会有不同的想法,门不当,户不对,谁肯娶一个又穷又……总之不是个好媳妇。”  “你是嫁我呢,还是嫁我的家人?”  “你和你的家人是一个整体,他们有权左右你。”  “不会的,我在家里,地位特殊。由于我最小,爸爸妈妈最疼我,哥哥姐姐和嫂嫂都让着我,只要我喜欢的,他们不会反对,你放心!”  “要是他们发觉我……要是他们真的反对我呢。”  “我爱我的父母、兄姐,我爱我的家人。”卡迪表现得很坚决:“但是,我愿意为了你而脱离家庭。别担心,我有一双手,我能做事养活你。”  “你一家人这样疼爱你,为了一个像我……像我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如果他们真的爱我,应该为我找到好妻子而高兴,你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他们也反对,分明是存心和我作对,不想我得到幸福。”  “卡迪,”贝儿忍不住又流下两行泪:“其实,我并不十全十美,我有满身缺点。卡迪,这一次你看错了人。”  “来来去去还是一句门不当,户不对,今晚我回家告诉妈咪,请她派人向你提亲。”卡迪吻一下她的睑,决定了。  “不,不,”贝儿急得猛叫:“我们认识才两个月,我们彼此还不大了解!”  “我已经很了解你!”  “但我不了解你。”贝儿仰起脸,求着,双眼闪着泪光:“给我一些时间,起码我应该好好地想一想!”  卡迪心都软了,那有不答应的道理:“结婚是人生大事,应该考虑清楚,好吧,你尽管想,我等你,直至你心甘情愿地点头。”  “恐怕不肯点头的是你。”  “我现在已经点头了!”卡迪不断地点着头,直至贝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章:  澄庄。很别致的房子。  花园圆圆的围着两座楼房,总面积超过二万平方英尺,还没有把后花园尽头转出去的下人工作间计算在内。房子一共有两栋,一中一西。较小的是红墙绿瓦,中国式的三层高房子。  楼下是起坐间、书房和游戏间。二楼是澄庄男女主人高正安夫妇的起居室。三楼是大小姐高丽薇和她的独生女儿宋彩云的居所。不远处有一栋很大的,西班牙式,圆形的洋房,楼下是客厅、饭厅、会客室、书房和放映室。  二楼是客房和游戏室。三楼是二公子夫妇居住的。  三公子和三少奶住在四楼。五楼全部都属于高卡迪。  屋子下面还有个地下室,有暖水泳池、壁球室和健身室。  高家家人共九人,佣人连管家,却有三十人之多。平均每人占三个多佣人。  高卡迪把汽车停在一座巨型金色电动门之前,响了三下号角,一会,门自动开了,高卡迪把跑车驶进去,沿着车路向前驶,在西班牙式的房子前停下来。  高卡迪的司机立刻来为他把跑车驶回车房。  高卡迪跑上台阶,走进客厅,管家祥嫂立刻上前为他接过公文包。  屋子里静静的,那富丽堂皇的大客厅,除了佣人,就只有两座火箭式水族箱的七彩热带鱼在游来游去。  “祥嫂,人呢?”  “老爷和夫人在祖屋,大小姐在花房,表小姐放学回来正在做功课。”祥嫂念书似的:“二少爷刚由诊所回来,大概在书房里,二少奶要开会,可能不回来吃饭,啊!四少爷,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三少爷和三少奶下午打过电话回来,下个星期他们就回来了。”  “他看见我一定埋怨我没有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那时候四少爷正忙着考试嘛!”祥嫂笑着说:“四少爷,你要吃些什幺点心?我给你送来。”  “我到祖屋去见妈咪。”卡迪说着便走出去,经过一条小红桥,再经过一个花园,来到祖屋。  第一个碰见高正安。  “小迪,回来了!”高正安关怀地问:“辛苦吗?”  “爸,”卡迪搭着父亲的肩膀:“已经习惯了,妈咪呢?”  “在房间里,闷闷的,我正想去找你大姐陪她聊聊。”  “妈咪今天又不舒服?”  “还好,就是感到寂寞。彩云在考试,唉!有儿子有媳妇的,家,就是热闹不起来。”  “家里没有小孩子,是静些。”  “就是嘛,你大姐只有一个女儿,二嫂进门不很久,难怪,可是二嫂嫁到高家几年了,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爸,你不用担心,”卡迪和高正安上楼梯:“二哥是个医生,要是二嫂身体有问题,或他自己本身有问题,他会处理的,总之,高家一定会满屋小孩。”  “小迪,你二哥是耳、鼻、喉专家,和妇产科拉不上关系。”  “普通医学常识总有的!”  “是小迪吗?”高夫人的声音,她在房间里叫:“是小迪回来了吗?”  “妈咪!”卡迪跑进房间去,一位穿粟色旗袍的老太太,坐在一张摇椅上。  卡迪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今天为什幺不去大屋?”  “不想动!”高夫人已经六十六岁,但是看来还只不过五十岁多一点,可惜就是多愁善感。“很闷、很无聊!”  “家里多一个人就会热闹些。”  “哪来的人?指望你二嫂?”高正安点燃了烟斗:“最快还得等十个月,高家实在人丁单薄。”  “妈咪,我结婚好不好?”  “现成的!”高正安张开嘴。  “好,当然好!”高夫人把卡迪拥住,眼睛湿润:“这是妈咪最大心愿,唔!你由外国回来不很久,大概是由外国带回来的金发女郎?”  “我虽然在外国住了好些年,交了很多外国女朋友,但是,我不会娶一个外国女人回来惹妈咪生气。”  “真是我的乖孩子,妈咪没有白疼你,是谁家的小姐?”  “她不是什幺金枝玉叶,家里很穷的,她白天做事,晚上念商科,刚毕业。”高卡迪老老实实地说了。  “穷一点没关系,我们高家已经很富有,用不着娶个媳妇回来增加声势,但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将来会是个贤妻良母。”  “小迪,你告诉我,”高正安忍不住插口:“她到底漂亮不漂亮?”  高夫人薄责丈夫:“你为什幺问这些无聊话?”  “不无聊,我理由充足,第一、我们的儿子长得英俊,人人皆知,要是娶个丑小鸭,那太委屈我们的儿子。第二、自古道:‘一代好媳妇,十代好儿孙。’如果太太你不是一位美人儿、我们的儿女怎会个个长得都好看,特别是小迪。”  高夫人用手帕掩住嘴轻笑起来。“喂!小迪,不敢说?”  “为什幺不敢,她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高正安故意取笑他。  “我认识的女朋友有几打,好丑总能分,而且,不单是我,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漂亮,她真是人见人爱。”  “唔!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我去打高尔夫球,碰见赵伯康,他告诉我,看见你和一个长头发,皮肤很白,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到球会打网球,就是她吗?”  “这几个月我都和她在一起,除了她,不会有别人。”高卡迪点一下头:“她对新玩意全不懂,可能和家庭环境有关,我现在教她打球、游泳,结了婚再教她骑马和射击。”  “你们不是准备很快就举行婚礼吧?”高夫人有点兴奋。  “日子由妈咪决定,要快要慢全听你的。”  “好极了!”高夫人真真正正的面露笑容,愁闷已经随而消散:“但是,我们总该见见那孩子,明天请她回家吃饭好吗?”  卡迪点了点头。高夫人拉着丈夫的手:“好开心!”  高正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开心我就快乐。”  突然祖居的管家福嫂匆匆走到门边:“三少爷和三少奶回来了!”  “回来了?中午还来过长途电话,相距几个钟头。”高夫人愕然。  “妈咪,我去带三哥上来。”卡迪跑下楼梯,便看见高卡达和他的太太余玛莉刚踏入屋子。  “好小子!”高卡达一看见弟弟便嚷:“我结婚你竟然不回来,我揍你。”  “揍吧!”卡迪拍了拍结实的臂膊,高家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强壮:“手痛了可不要怨!”  “这位是三嫂吧!”卡迪向余玛莉一鞠躬。  “你连你嫂子也没有见过,真该打!”高卡达又是一拳,然后连连呼痛。  余玛莉笑驾着:“明知是四少爷的手下败将,还敢再来?”  “快上楼见妈咪,他们等着……”  吃晚餐的时候,高夫人吩吩家中每一个人明天不得超过五时回家,因为要欢迎卡迪的未婚妻。  晚饭后,高卡达和高正安在书房谈论公事。  “爸爸,听说小迪也上公司了,这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他还没玩够呢,逼他坐办公室,岂不把他闷死?”  “小孩子?最初我也这样想。可是他回来住了一个多星期,说太闷太无聊,于是,我只好帮他回公司玩玩,哈!虎父无犬子,他做生意有一手。”  “带客人上夜总会?”  高正安摇着头,十分欣赏地说:“上夜总会泡妞,是你的那一套。小迪呢!是老老实实,对人真诚、热心又卖力。现在很多大客户指明要和高卡迪合作。”  高卡达脸一变,变得好阴险,但是一转头面对父亲,就笑着说:“其实小迪从小就聪明,你给他管公司还是工厂?”  “广告公司和电子厂由他主理……”  “那够他忙的了!”高卡达心里想,广告公司和电子厂人不得内阁,大事他是无权过问,由他玩去。  “他还要回总公司,高氏大厦有他的私人办公室,全部美式,装修一流。”  “你是说,小迪有权参加董事会?”  “他本来就是董事!”高正安一脸孔不高兴:“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小儿子,你的同胞弟弟。”  “当然!当然!”高卡达一看见父亲生气就心慌,他不错,是高正安最得力的助手,无奈父母偏爱幼弟:“不过,小迪还很小,董事会的决策,恐怕……”  “他是小,比你小十岁,但是他聪明,又肯学。他有主见,判断力强,而且思想新,追上潮流,很难得的年轻人。最近地产生意蓬勃,我很想叫小迪加入,分担我们的工作。”  高卡达是真正的着慌,因为地产公司一向是由高正安和他两个人主理,二嫂张芬妮想尽办法,甚至闹自杀也没有办法闯进去,原因是卡达一力反对,为此,张芬妮恨高卡达入骨。  经过高卡达几年来辛苦经营,坏事做尽,名义上高正安当然是大老板,但实权已经落在高卡达的手中。  他在地产公司刮了多少钱?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真的让卡迪加进去,那,他的秘密……不!“爸爸,地产公司一向由我协助爸爸打理,连二嫂……”  “你二嫂本来应该留在家中生孩子,做个贤妻良母,别提她!”  “不过地产公司和别的公司不同,每宗生意起码过亿元,小迪他……”  “他初入行,我不会让他做大宗的买卖。最初我们先带着他,放心,他聪明,很快就什幺都能应付。”  “小迪对地产生意有兴趣?”高卡达在试探着卡迪是否已经开始夺权。  “没有兴趣也得学,他是我的儿子,我所有的生意他都应该了解,况且,我也实在等人用。”  “爸爸,我们不是干得好好的!”  “你好!我可老了,不能一天忙八、九小时。”  “爸爸,你不用费神,我一个人应付得了的。”  “我希望小迪接替我在地产公司的位置,你明白吗?”高正安盯了高卡达一眼:“你不是不高兴小迪加入吧!”  “不!人多好做事。”  “唔!”高正安开门走出客房。  高卡达呆头鹅似地站在那儿。  一会,他突然坐下来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他脸上才有了笑容。  卡迪第一次带贝儿来澄庄。  在贝儿的眼中,澄庄就是皇宫。  她喜欢那闪闪发光的电动门,门旁一块玉石刻着“澄庄”两字。  大门后是护卫室,室内装有闭路电视,可以看见澄庄门上附近的一切。此外是门户的开关。  护卫室后面,还有一扇门,也是电动开关的。  通过两扇门,看见一条宽阔的车路,路的两旁种了高高的棕榈树,很有气派。  花园很大,圆的,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喷泉,喷泉顶就是受神邱比特的石像,喷泉是星形的,泉底装了彩灯,因此喷泉喷上来的水有时是黄色,有时是紫色、红色、绿色、橙色……。  喷泉后面有几个花圃:彩雀、丁香、小雏兰……彩色缤纷。  再过去是一个腰形游泳池,泳池旁有装上太阳伞的台和椅子,也有帆布上盖的摇摇椅,可以坐四个人。  泳池后是个玻璃花房,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许多名花,调皮的橙色拖鞋兰,仿佛在向贵宾摆腰。  由喷泉到温室,对面是西班牙式别墅的正面,那圆形的房子,是奶油色的,凸出的圆形露台是粉红色。墙上长满许多攀藤植物,把整间屋绕住,绿色的叶子,紫色的牵牛,红的杜鹃,很富罗曼蒂克。  “这儿是分界线!”高卡迪指住一道红色的小桥。  “分界线?”贝儿看得眼睛都花了。  “经过小桥,是爸妈住的祖屋。看!红墙绿瓦,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连花园也很富东方色彩。”  “桥下还有流水。”贝儿低叫。  “水里的游鱼又肥又大。”  “是什幺鱼,我看每条有几斤重。”  “是红金鱼和金鲤鱼,听说一万多块钱一对。”  小桥旁是花圃,两个花圃中间是第二个喷泉,喷泉顶有一座仙女散花的石像。  不远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红柱子,绿瓦顶,里面有云石造的桌子和椅子,凉亭过去有一座秋千架,后排有洋白兰、葡萄树、木棉树、紫荆树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果树。  “我还是喜欢小桥的垂柳。”贝儿回过了头,仿佛走了很远很远。  “我妈咪也最喜欢。”  后花园有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和篮球场,接着是一大片草地。  “啊!可以玩一整天。”  “地下室还有暖水泳池,壁球室和健身室。祖屋和大屋都有游戏室和放映室。我在外国买了许多和路狄士尼的卡通片回来,彩云最喜欢。”  “彩云是谁?”  “我大姐的女儿,十六岁,F5学生,你不是喜欢演电视的雪梨?彩云长得很像她。”  “那她一定很漂亮,很可爱。”  卡迪看了看表:“四点半,妈咪应该醒来,我的兄嫂也快回家了,我们进大屋吧,改天再带你详细参观。”  走过西班牙别墅,踏上台阶,经过一个通风的圆形大露台,步入客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蓝色地毯,整个客厅的主色是杏色和蓝色,蓝色的窗纱,蓝色的丝绒窗幔,蓝色海水连天的幻灯壁画,整幅的,占着了一堵墙。家具、梳妆台全部是杏色底,镶金属或嵌金花。大厅左右有两座楼梯上楼上,扶手是杏色的,扶手的尽处有两个金色的武士像,楼梯全部铺上深蓝色的地毯。  最耀目的是厅中吊着一盏像镶满钻石的巨型水晶灯,整个客厅,处处闪耀,华丽得真像个皇宫。  贝儿正在看得入神,突然一队人由楼上下来。  “我的家人来欢迎你,妈咪大概兴奋得连睡午觉也取消了。”卡迪很高兴:“我会逐一为你介绍。”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著笔挺西装,今年六十八岁的男主人高正安,和他并肩的是穿著杏色旗袍,挂一串银灰珍珠项链的高夫人;身后穿白底黑花旗袍的是大小姐高丽薇,身边一个穿粉红色短裙的小女孩。跟着是永远瞇瞇笑的二少爷高卡泰医生;穿彩色旗袍,梳了个贵妇髻的是二少奶张芬妮,只要看她一双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非常接近她的,是穿红色真丝西服的三少奶余玛莉,最后出现的是风流倜傥的三少爷高卡达。贝儿一看见他,立刻脸色惨变,全身冰冷:“那人怎会在这儿?”  “他是我三哥高卡达。”  “不!”贝儿差点倒下去,她告诉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永生不愿再相见的白祖利。  “贝儿,你没事吧,刚才还是好好的。”卡迪关怀地低声问。  “我不舒服,”贝儿眼眶内的泪珠在打滚:“我要回家。”  “你这幺一走,我爸妈会很失望,很难过。”卡迪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贝儿,求你,跟他们打个招呼。”  贝儿是如何的爱卡迪,为了他,她牙关咬紧,泪水往肚吞,一点笑容,在她的俏脸上绽开。  高夫人首先迎过来,拉着贝儿的手:“朱小姐,看见你真高兴,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我们先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贝儿点点头,她知道卡迪一直不安地注视她,而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她不想见到卡迪难过的样子。  大家族拥着贝儿到餐厅,余玛莉回头看不见丈夫,嘿!原来他还呆在楼梯口。  余玛莉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怎幺了,大家都进餐厅啦。”  “我……”高卡达如梦初醒,灵魂由很远飞回来,人还是迷糊的。  “喂!去吃下午茶呀!”余玛莉有点不耐烦:“要贵宾等你!”  “太太呀!”他终于找到了借口:“下午我与周德和吃午餐,准是吃多了,非要立刻到洗手间不可,你赶快去替我道歉,多陪那位贵宾,我好了立刻来。”  “快点啊!奶奶会不高兴的。”余玛莉扭着高跟鞋进去了。  高卡达去找祥嫂,告诉她:“你趁众人不觉,叫四少爷到祖居的书房见我,有重要的事。”  高卡达离开大屋,回到父母的居所,他缓缓走进书房,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两口,觉得不够刺激,把烟蒂捏熄了,改换了一口雪茄。  三少奶不喜欢他吸烟,何况雪茄,但是,要是不麻醉一下,无法平复此刻冲激的心情,他,实在太苦闷了。  一个多钟头,卡迪才进来:“三哥,祥嫂说你找我?”  “把房门带上。”  卡迪关上书房门,很疑惑:“三嫂说你胃痛,你怎幺在这儿?”  “那无关重要,坐下。”卡达的态度十分严肃。  “但是,贝儿……”  “你的女朋友叫朱贝儿?”  “对呀!一家人正围着她聊天,三哥,你为什幺不去凑凑热闹?”  “我有更重要的事。”卡达把身体俯过去,很真切地说:“三哥一向疼你,好的玩具全留给你,你承认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卡迪感到好笑,卡达这时候说这些干什幺?  “我的话你听不听?”  卡迪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听我的话,不要和朱贝儿结婚。”卡达说得一清二楚。  卡迪的脸一变,他不高兴任何人在他面前非议贝儿:“为什幺?”  “因为她穷,门不当,户不对。”卡达好心好意地说:“当然,我和你都不会计较,但是爸妈的思想保守!”  “三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幺。”卡迪释然地笑:“妈咪和爹?已经知道贝儿家境贫寒。”  “知道她是个CLUB女?”  卡迪惊愕又诧异,他整个人站了起来:“你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才多着呢!”卡达得意地冷笑一下:“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玩玩,甚至做情妇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高家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爸妈疼你,不计较朱贝儿的门第,但是他们会让你娶一个CLUB女,一个跟男人同居过,堕过胎的女人?”  卡迪那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又慌又乱,喃喃的:“你昨天刚由台湾回来,就算请私家侦探,也不会那幺快有结果。”  “私家侦探也不可能比我更清楚。幸而,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提早回来,还赶得及揭穿那坏女人的假面具。”  卡迪目不转睛地望住卡达,很多事情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连结在一齐,忽然,他明白了,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坐下来,平静地问:“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说故事?”卡达一怔,心里想,这小子傻了。  “时候不大适当,但是非说不可,你听着——”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三章:  贝儿脱下白色的校服,黑皮鞋、白短袜,匆匆穿上条麻布裙子,套上对白高跟鞋,拿了个小银包匆匆出门。赶时间,不能等巴士,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十四座”,赶回会所,也不敢由正门入,由后面进入更衣室,匆匆换制服。  正在换衣服,一个穿晚礼服的女孩子走进来:“你现在才回来,大妈刚才进来,骂了你一顿呢!”  “学校校庆,开游艺会,我一演完节目就走。”贝儿有一点担心:“大妈是不是很生气?”  “她哪一天不骂人,哪一天就上天堂,管她!”  “外面客人多吗?”  “又不是周末又不是假期,大猫小猫三四只,你见我进来坐就知道了,大妈是白紧张。”茱莉嚼着口香糖:“你爸爸好点没有?”  “唉!”贝儿梳着长发:“整整一个月没见他好过,穷人患了个有钱人的富贵病,医生提议我们把爸爸送到疗养院,一天开销最少要三百,我哪儿负担得起?阿婶找着这个题目,老说我不孝,说爸爸白疼我一场。”  “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幺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幺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幺?”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幺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著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幺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幺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  大妈看见钞票就开心,但是她也清楚贝儿的性格,忍不住再问一句:“只是,只是聊聊吗?”  “是的!不过,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坐坐也可以。”  “好!白先生,我马上把贝儿带来,酒也会送到。”  大妈把正在工作的贝儿拉进更衣室,茱莉以为大妈要为难贝儿,也跟了进去。  “这五百块钱是白先生给你的。”大妈把钱塞进贝儿手里。  “五百元,这是为什幺?”贝儿瞪着钞票愕然。  “白先生请你喝杯酒。”  “我不陪酒的!”贝儿把钞票扔在化妆台上。  “白先生说,你不喜欢陪酒没有关系,陪他聊聊就行了!”  “素昧平生,没有什幺好聊的。”贝儿侧过了头,在她的眼中,会所中的客人,都是那些卑俗的好色之徒。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说话,坐坐也可以,贝儿,这儿从来没有人肯出五百元请个侍应生坐坐,五百元可以陪客人……”  “我不去,”贝儿表现得很坚决,她因为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来会所做侍应生已经很委屈,怎能再降低人格陪客人……不,决不。  “朱贝儿,”大妈发起火来,手指直指住她的俏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陪白先生。”  “当初大家说好我只是做侍应生,不陪酒的。”贝儿一点也不退让。  “当初,当初,我后悔!”大妈挥着手:“我见你年轻貌美,心想你一定能为我赚大钱,你来了一个多月,老摆臭架子,推这个推那个,好,你漂亮嘛,举世无双嘛,我忍你。那些客人给你赶走,我也没有追究,可是这位白先生是大财神,你得罪他,他走了,你也得走,不过先还我一万块钱。”  “大妈,那位白先生,是不是昨晚来过,很有风度,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茱莉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大妈立刻向茱莉诉苦:“人家给五百元赏钱,只是请她坐坐,她竟然一口拒绝。”  “贝儿,你听我说一次。”茱莉主动劝贝儿:“我跟白先生说过话,他是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的人,和那些急色儿完全不同,他像个绅士。”  “哪怕他是个皇帝!”  “你看,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贱人。”大妈追着贝儿打:“你还我一万块钱立即滚。”  “我没有钱,说好每月还五百的,”贝儿用两只手护住头,对付拳脚,她有心得,由小至大,父亲一上学教书,继母立即找借口打骂她。  “大妈,”茱莉挡住贝儿:“你打她也没有用,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死她,谁来还你一万块钱?”  大妈捏紧口袋里的一百大元,顿着脚:“你叫我怎样向白先生交代!”  茱莉抓起桌上的五百元:“大妈,你跟我一起来。”  到那姓白的桌子,茱莉赔上一脸笑容:“白先生,对不起,怠慢了!”  “你?……”  “我叫茱莉,昨晚陪白先生喝过酒,我是贝儿的朋友。”  听见贝儿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对茱莉也另眼相看:“茱莉小姐,请坐!”  他替茱莉叫了酒,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贝儿小姐呢?”  “对不起,白先生,贝儿有点不舒服,她不能来陪你,她特地托我把五百元送回来。”  “钱是给她买糖果吃的,她来不来,钱还是属于她的。我不是那种付了一点点钱,便要争回权利的人。”他把茱莉的手推回去。奇怪贝儿没有来,他一点也没有生气,难道他纯粹被贝儿外表吸引,只是倾慕,别无他图?“贝儿小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没有什幺病,只是操劳过度,她白天要上学,晚上来上班,她父亲病重,回家还要侍奉爸爸,况且……”茱莉心里想,这位公子哥儿,看来是痴心一片,如果他肯帮助贝儿,贝儿的困难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不错,贝儿是心硬口硬,可是,人总不能不向现实低头:“为了医治她父亲的病,欠了很多债项,这已经够她伤脑筋的了。”  他似乎很高兴,急急地说:“别的事我也许办不好,经济问题,我可以助贝儿小姐一臂之力。”  “谢谢你,白先生,贝儿性子硬,她不会接受陌生人的资助,你能常来看她,我相信她已经很感激……”  以后,他每晚一定来樱花会所请茱莉喝杯酒,看看忙来忙去的贝儿,然后留下五百元请茱莉转交贝儿。贝儿照例不接受,把钱推回去。  这天晚上,贝儿上班不很久,正在忙着,石浩泉匆匆忙忙来找她。  他气急败坏,蓝色的T恤尽湿:“朱伯已经送去医院,朱伯母……”  “他……他老人家怎样了?”贝儿魂飞魄散,抓住浩泉的手。  “朱伯又晕了过去,伯母请医生回来,医生说这一次非送医院不可。”  “啊!我立刻请假去医院。”  “贝儿!”石浩泉叫住她:“伯母叫你带两千元去医院。”  “两千元?我哪来这许多钱,出粮的钱都交给阿婶。”贝儿急得手足无措。  浩泉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这是我全部零用钱,一共三百三元七角。”  “谢谢你,可是,阿婶要两千元。”  “你向大姐借,前天她还说送一只金戒指给妈妈。”  “我立刻去找茱莉。”  贝儿走出去,靠在酒吧间到处看,看见茱莉正在陪客人喝酒,她挥了挥手,重复做了几次,茱莉见到了,一会就过来:“贝儿,什幺事?”  “浩泉来了,爸爸进了医院!”贝儿急得快要哭。  “你还不赶快去医院,我代你请假。”茱莉推着她。  “阿婶要我带两千元回家,我只有三十元,浩泉借我三百多,这是他全部财产。茱莉,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六百元?”  “为什幺要向我借?你自己有钱。”  “茱莉,”贝儿双手抓住她,颤着声音:“你知道我一贫如洗,求你帮个忙,一千元也可以。”  “傻孩子,我怎会不了解你,我说你有钱,是白先生留下的钱,都存在我这儿,一共六千元,你带那六千元去医院,担保你继母不会唠叨你!”  “我不能要他的钱。”  “你来这儿工作,是为了你爸爸,他现在又病发了,准是送去私立医院,你不拿钱去,人家会赶你爸爸出来,万一朱伯因此气死,你心里不难过吗?”  的确,朱伯几次申请进公立医院,都被推辞,理由是没有床位,其实,朱伯这种病。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会拖多久。父亲一定是被送去私立医院,这种地方,少一角钱都不行,这……  “看!钱拿来了,一共六千元,白先生是个好人,明天你当面向他道个谢就行了,快去!”  “真的只是道个谢?”  “哈!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是绝色小美人,难道付六千元就可以请你上床?走吧!为什幺这样婆妈?”  贝儿也来不及详细考虑,接过钱,就去找浩泉,浩泉的摩托车就在樱花会所的后门。  贝儿既惊又怯,茱莉推了她几次,她才一咬牙关走到姓白的面前:“白先生……”她就说不下去了。  “贝儿小姐。”姓白的见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请坐!”又代她要了一杯鲜榨橙汁。  “对不起!白先生,你的赏钱我用光了,因为家父病发入院。”  “茱莉小姐都告诉我,钱够不够?”  “暂时可以应付!”贝儿一直不敢抬起头看他,不断扯着手绢。  “有什幺需要请随时告诉我。”姓白的很体贴她:“喝了橙汁立刻去探望今尊翁,我会为你付请假扣除的钱。”  贝儿一愕,倒没有见过酒客主动请酒女离去:“你不要我陪你多会儿?”  “你有家事,哪有心情陪我聊天?”  “但是你付了六千!”  “我说过,那些钱是给你买糖的,你不来,钱还是归你,我没有要你多谢我,也没有别的企图,这是今晚的糖果钱,你快回去陪令尊翁吧!”  贝儿对他不禁另眼相看,这种烟花地,难得有这种好人:“等家父的病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陪你聊天。”  “很好!现在你先走吧!”姓白的叮咛她:“别忘了叫一部出租车。夜深,一切要小心!”  姓白的每天花五百,足够朱伯每天住医院的开销,姓白的做了朱家的恩人,而贝儿也逐渐被他感化,每晚陪姓白的聊天,然后乘坐由司机驾驶的银影劳斯莱斯,和姓白的一起去探望朱伯。  朱太太看见姓白的,像见了宝,诸般奉承唯恐不及,更恨不得把贝儿送给姓白的做小老婆。  这天,朱太太就当着女儿的面说:“白先生,这些日子,我们朱家用了你不少钱,恐怕我们这一辈子也还不了,所以,我想送贝儿给你!”  “送贝儿给我?”姓白的愕然:“伯母,贝儿是一个人,不是一朵花。”  “送给你做小老婆。一辈子伺候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朱太太坐在丈夫床口咭咭笑:“你不是很喜欢贝儿?”  “阿婶!”,贝儿心里很气,不错,她对姓白的印象很好,日子久了,也有一点感情,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尤其是做小老婆。  “伯母,我虽然已经行年三十,尚未娶妻,又怎可以娶小老婆,而且,这样也太委屈贝儿。”  “尚未娶妻!”朱太太欢呼尖叫,把朱伯从睡梦中惊醒:“你就娶我们家贝儿吧!她会做个贤妻良母!”  “可是,我们家……”姓白的面有难色,支吾着说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是个富家子,出身名门望族,而我们朱家穷,贝儿又是做CLUB女的,你怕家里反对你和贝儿的婚事,对不对?”  他垂下了头。  “唔!这些事情我明白,你的确有为难之处,”朱太太点一下头:“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贝儿。”  “伯母,我是真心的!”他看了贝儿一眼,连贝儿也看得出他的真切:“等我说服了家人,立刻来迎娶贝儿!”  “很好,我们可以等!”  贝儿真的有点不高兴,她借故离开病房,朱太太和姓白的仍在说,由房间到露台,由高声交谈变耳语。  贝儿并不是痛恨白祖利,因为白祖利向来尊重她,从未向她提过什幺过分要求,大家最多拉拉手,而白祖利甚至不敢强吻她。  她只是恨继母出卖她。  晚上,回会所,她向茱莉诉苦。  “我一向不喜欢你继母,不过这次我相信她是为你好。”茱莉分析说:“白祖利比你大十四岁,但只是因为你太小,出来玩的男人,三十岁已经很年轻,他风度仪表又好,一眼就看出是富家子,他家境富裕,又是个大学毕业生,最好的是他还没有结婚,他那幺爱你,将来一定会正式娶你!”  “他有一千样优点也没有用,我不爱他!”  “你爱浩泉,是不是?浩泉是我的弟弟,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样子又不令人讨厌,但是,他中学毕业,只是个信差,他养你一个人都没有本事,又何况养你全家?”  “我和浩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感情好,但是我并没有爱过他!”  “你到底爱谁?”  “我谁也不爱,我总觉得,年纪还那幺小,应该专心念书。”  “我知道你喜欢你同学的哥哥——卢占美。”  “我们感情不错,但是,他是个大学生,我是个CLUB女。”  “连你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怎会知道?况且,他是个学生,永远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事!”贝儿挥一下手:“我但愿爸爸早日康复。”  这天,朱伯的精神突然转好,刚巧朱太太去了买东西,朱伯拉着他女儿的手,缓缓地说:“我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以为可以供你念大学,找个好女婿,谁知道反而要负累你,我心里很难过,像我这种废物,早就该死了。”  “爸爸,你不要再这样说。”贝儿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她感到鼻骨酸痛,但是,她不让眼泪流下来。“你的病一定会好,等你病好了,你仍然可以回中学教书,而我也可以安心念书。”  “会有那幺一天吗?我看不会了。”朱伯摇一下头,吃力地伸手抚一下女儿的脸:“没希望念大学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找到一个好归宿。”  “爸爸,我还小,这种事不用急。”  “不能不急,我看,我日子无多了,如果没有人代我照顾你,我死了也不能安心。”朱伯凝视女儿,流出了眼泪:“这些日子,老是生病,我挨够了,也苦够了,况且还累人累己,我真巴不得双脚一伸,一了百了,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贝儿,我死了,以后谁来疼你?”  “爸爸!”贝儿再也控制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哭了起来。  “我看,那位白先生对你很不错,你喜欢他吗?孩子。”  “我整天担心爸爸的病,哪儿有心情去想这些事?”  “如果白先生答应好好照顾你,我就安心了!”朱伯嘴边泛着笑意。  这时候,朱太太推门进来:“咦!你父女俩为什幺都哭了,没事吧?”  “没有什幺。”贝儿连忙用手背擦去眼泪:“阿婶,爸爸今天精神很好!”  “真的呀!”朱太太走到床边,看了看朱伯说:“这就好,贝儿,今晚你看见白先生,告诉他,明天我请他回家吃顿饭,他一定要赏脸啊!”  “请他回家吃饭?”贝儿有点不高兴,因为朱太太每次看见白祖利,就向他推销贝儿,把贝儿视作货物。  “我跟你爸爸说过了,等他精神好一点,就请白先生吃饭,答谢他,他为你爸爸花了不少钱。”  朱伯看着女儿点点头:“是应该好好谢谢白先生。”  星期日,不再上课,朱太太要贝儿陪她上市场,买了许多菜,又是鸡又是鸭,还有海鲜。买菜回家,朱太太就叫贝儿去理发店理发。  “我要帮你烧菜。”只要贝儿不用上学,总是由她烧饭。  “今天你什幺都不要做,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好伺候白先生,家里的事,全部由我负责,啊!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水果。”  贝儿像木偶似的任由继母摆布,她洗了头发,穿上白祖利送给她的裙子,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着。  白祖利准时六点钟到来,带了许多礼物,吃的、用的、穿的都有,朱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先把礼物搬进房间,然后又忙着回厨房弄菜,还不断地说:“贝儿,陪白先生聊天!”  贝儿不知道该说些什幺,老是浑身不自然,因为除了浩泉,她从未带过男孩子回家,尤其是像白祖利这样的富家公子。  “我们家又脏又小又杂,”她终于找到了话题:“你一定没有见过这种豆腐干似的客厅,房间都是木板分隔的。”  “想不想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  “不!”贝儿连忙说:“我在这儿出生长大,我是怕你坐不惯,太委屈了。”  “能够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一样。”白祖利想拉贝儿的手,贝儿立刻把手放到背后。  吃饭的时候,朱太太倒了三杯酒,她先给了白祖利,然后笑笑对贝儿说:“你还不赶快向白先生敬酒?”  “阿婶,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白先生,你看我们贝儿多纯,在会所做事,竟然连酒也不会喝。”朱太太嘻嘻笑:“这杯酒你非饮不可,难道你忘了你爸爸吩咐你好好答谢白先生。”  一提到父亲,贝儿无话可说,她向白先生高举酒杯:“谢谢白先生对家父的关怀和照顾。”  “哪儿话,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贝儿喝过酒,朱太太也没有再逼她,可是,过了不久,她就感到整个人飘飘然的,她好象听见有人说话,后来,她就不省人事了。  她醒来的时候,感到身体凉凉的,她睁开眼睛一看,哎唷!怎幺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再看看身边,躺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他正睡得香甜。  贝儿打了一个寒噤,举目四顾,这小丁方木板房,是她的房间,她的床上,怎会有个男人。  这是做梦吗?  她用力摇那男人,他转过身,呀!他不是白祖利吗?  “起来!”贝儿拍着他:“你怎会睡在这儿?”  “贝儿,”他张开眼睛望着她微笑,伸手轻拥她的小腰:“昨晚我喝了酒,人好象有点两样,后来我好象昏睡过去,直到半夜醒来,发现你躺在我身边,我实在太爱你,所以……”  “你……”贝儿拍开他的手,牙关打颤:“你到底干了些什幺?”  “我们已经是夫妇。”白祖利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啊!”贝儿感到前额好象有一股寒风吹过,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小宝贝!”白祖利双手抱着她:“我会好好的爱你,宠你,我要和你结婚,答应嫁给我!”  “救命!”贝儿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随着又呜咽起来:“阿婶,救命!”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果然是朱太太,她看了看贝儿,又看了看白祖利,然后问:“贝儿,是你叫我吗?”  贝儿推开白祖利,用薄被包住身体,跪到床边:“阿婶,快报警,他……他污辱了我。”  “报警?”朱太太阴阴地笑:“你是要控告你老娘吗?”  “你!”贝儿看了看朱太太,再回头看着白祖利,他正在默默地穿衣服。  朱太太两手交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我在你和他的酒杯里都下了药,是我把你们拖进来,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为你脱去,他喝了酒,身边又有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他如果不动心,他才不是人呢。所以,他是无罪的,你要报警,是控告我,不是控告他,我坐牢,谁去伺候你老爹,你不是要把他活生生的气死吧。”  “你!”贝儿用发抖的手指住她:“是最坏的后母。”  “但我却是最好的妻子,我一切都为了你爸爸,如果没有他,你爸爸能住医院?我答应过要报答白先生。”  “你总不能拿我去报答!”贝儿畏缩在床上,泣不成声。  “除了你,我们朱家还有什幺?如果我年轻,如果我漂亮,白先生肯要我,我为了你爸爸,我也愿意牺牲自己。”朱太太不屑地摇着头:“亏你爹把你当心肝宝贝,老说你孝顺。你孝顺?你什幺时候为你爸爸想过?你还哭呢?又没有人逼你去死,你是等着享福的。你自己可以享福,又有人照顾你爸爸,让他生活得舒舒服服,哼!最坏的后母,还不及你呢?你自私,不孝顺,当心天打雷劈。”  朱太太每次把父亲搬出来,贝儿便无话可说,只有双手掩住脸啜泣。  朱太太冷笑一声,对白祖利说:“请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祖利拍了拍贝儿的背,温柔地说:“别哭了,小心身体,一会儿我就回来。”  白祖利跟了朱太太出去,贝儿哭了一会,就想起心事来,唉!事到如今,她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她起床,穿上衣服,擦干眼泪,坐在床边。  不很久,朱太太进来了,她看见贝儿没有再痛哭,只是抽抽咽咽,她也安心了:“我已经和祖利说好了,由于我们家庭环境悬殊的关系,他暂时还不能和你正式结婚,所以,你们只好同居,直至他的父母同意你们的婚事为止,虽然如此,祖利给了我们很多好处,他答应送一层房子和二十万给我们,你爸爸病好,就可以住洋房。怎样?你没有兴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明天祖利送你爸爸去疗养院,一切费用由他负责。他还会为你爸爸聘请两位特别护士,以后你爸爸日夜都有人陪伴和伺候,他总算可以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四个字,给予贝儿最大的安慰,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父亲,如果真能令他享福十年八年,她愿意为他而出卖自己。  “你的意思怎样?还有什幺条件?祖利在外面等候,你应该给他一个答复。”  “叫他进来!”贝儿的声音很冷,她恨透了这个出卖她的人。  朱太太出去,不久祖利进来,他坐在贝儿的身边,拥着她的腰:“贝儿,我爱你,你要什幺我都可以给你。”  “婚姻!”贝儿尖锐地看他一眼:“你应该负责任的。”  “我知道,不过,我恐怕父母会反对,他们的思想很保守。”  “你打算玩弄我,玩腻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贝儿重视自己的贞操,她认为应该争取,她厌恶偷偷摸摸。  “不,不,当然,不!”白祖利连忙说:“首先,你不要再到会所上班,他们或许可以接受一个穷女孩做媳妇,但是,他们不会让一个CLUB女进门。”  “好!我从今以后不再上班,但是,我欠了那领班的钱,钱是一定要还的。”  “你们所有的债项我会全部代为清还,你还有什幺条件,尽管提出来。”  “我真的要和你同居,不能等到我们正式结婚。”  “贝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白祖利吻她一下:“而且,我爱你!”  她没有想过要不要爱白祖利,但是她已经身属白祖利是事实,她还保存社会古旧的观念,女人从一而终。  “我不要和阿婶一起住。”  “好!我另外买一层房子送给你。”  “用不着买,租就行了,我又不是勒索,我只是不想见到她。”  “我能够买一层楼送给你阿婶,为什幺不可以买一层送给你?而且,我们之间,也不应该有什幺你我之分。你还有什幺条件,好让我一一办妥。”  “爸爸唯一的希望,是盼望我有一个好归宿,有人照顾我,你答应和我结婚,希望你今天亲自对我爸爸说。”  “好,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看朱伯,还有什幺?”  “我要继续上学读书,你上班,我上学,谁也不碍谁。”  “好!我会吩咐司机接送你上学和下课。”白祖利牵起贝儿:“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们去看房子。”  贝儿和白祖利住在九龙塘一栋两层高的房子里,有佣人,有司机,有丰厚的家用,有漂亮的衣服和名贵的首饰。  朱伯被送到疗养院,有两名特护伺候,不用再听朱太太?嗦,想吃什幺就有什幺,生活也过得好得很。  贝儿看见父亲生活得舒适,她心里不禁对白祖利产生好感,况且两人已经同居,贝儿已下好决心要做个贤妻良母。  因此她每天除了上学和去探望父亲,便留在家里,等候白祖利下班,然后伺候他,陪着他。  白祖利也着实对她不坏。  这天,卢占美开了跑车到学校,特地接妹妹和贝儿放学去吃茶,看戏。  “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们。”贝儿知道今非昔比,因为她已经名花有主,不敢再接受卢占美的邀约。  “有什幺事?”占美搭着她的肩膀:“我开车送你去办。”  “我要去疗养院探望爸爸。”  “朱伯的病还没有好?我也应该去问候他老人家,我和你一起去。”  “不,医生咐咐,爸爸暂时不能见客,他正在静养。”贝儿推开他的手,她已经看见汽车停在街尾。  “我答应你不吵他。”  “不,改天吧。”  “贝儿,你变了,对我既生疏又像有点讨厌。”贝儿一向和卢占美有来往:“是我做错事吗?”  “你没有做错事,是我不好,最近我有很多事情要办,改天有空我请你喝茶。”贝儿说完,转身便跑,她上了汽车,意外地,她看见白祖利坐在车厢里,他铁黑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祖利,你怎会来的?”贝儿看见他,既意外又高兴。  “今天空闲些,特地来接你,想不到看了一套活剧。”  “活剧?”  “刚才和你拉拉扯扯,搭肩揽腰的男人是谁?”  “你说卢占美,他是我同学的哥哥。”  “是你以前的情哥吧,否则怎会这样亲热?”  “不,祖利,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是清白的。”  “别忘了你已经是有夫之妇。”祖利沉着声对司机说:“回家!”  当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白祖利就对贝儿说:“明天不要上学!”  “不,你答应过让我念书的。”  “念书只不过求学问,想有学问不一定要上学,我请补习老师回来教你,一个不够请三个。”  “我知道你为了卢占美不开心,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和他说话。”贝儿喜欢念书,她一定要争取。  “我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不信任别人,有谁喜欢自己的妻子让别个男人毛手毛脚。”  白祖利一个晚上软硬兼施,贝儿被他一句出嫁从夫压住,终于投降了。  白祖利不单只不让贝儿上学,除了去探望朱伯,不准她单独出外,而且不欢迎石浩泉探访,连茱莉也不欢迎。  “我要把你的身份提高,好让爸妈相信你是位名门淑女,你和那些吧女来往,那岂不证明你也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贝儿为了想做白家媳妇,她又再一次退让了。  她变成了囚在笼里的金丝雀。  白祖利和贝儿同居两个月,朱伯终于去世了,他没有享过福,一直与死神搏斗,有十个特护也没有用,他没有机会住进祖利送给他和朱太太的新房子,他没有看见女儿和白祖利正式结婚。他是抱憾而终的。  朱伯去世,令贝儿十分悲伤,她天天哭,吃不下也睡不着,白祖利怕她郁病,带她去日本玩了两个星期。  那时候,白祖利实在是对贝儿很不错的,贝儿以为自己已找到了幸福。  但是,贝儿不明白,白祖利为什幺每天晚上都逼她吃一颗药丸。  “那是维他命,吃了对身体好。”  “我身体一向很好,我怕吃药,我不要吃!”  “好吧,我坦自告诉你,那是避孕丸,吃了不会生孩子的。”  “避孕丸?为什幺要避孕?”贝儿有点不高兴:“你不喜欢我们有孩子?”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  “爸爸死前希望我尽快跟你生孩子,因为朱家后代只有我一个人,我答应过爸爸,我不能令他失望!”  “他人都死了,又怎会失望?”白祖利不以为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们是不能生孩子的,你明白没有?”  “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  “都是为了要和你结婚呀!如果让我的父母知道我们未结婚就同居、生子,他们一定以为你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可以不承认做过CLUB女,不承认和我同居。孩子呢?送到孤儿院?”  “我们到底什幺时候结婚?”  “两个月后,我妈妈生日,那天她一定心情好,我求她,她多半答应。”  两个月,贝儿仿佛看见前面一片光明的远景。  这天,贝儿由外面回来,看见白祖利钦黑着脸坐在厅中。  “你去哪儿?”  “去看茱莉,她快要结婚了,她的丈夫是个帮办。”贝儿靠在他的身边:“她打电话来请我去吃中饭,刚巧司机不在,所以我自己乘出租车,祖利,你不用担心,茱莉不再做CLUB女了。”  “我为什幺要担心她?我担心的是你,茱莉的底骯脏,你和她在一起,连你自己也被贬低了,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离家半步,我买了架钢琴送给你,由明天开始,你学弹琴学插花,加上你要补习,够忙的了。”  其实,贝儿是相当寂寞的,平时,她被关在家里,不得离家半步,不过,她也没有什幺地方可去。直到现在,她仍然不能原谅继母,所以,她没有去探望她,朱太太也不敢来,同学早就没有来往了,至于茱莉,别说白祖利严禁她们来往,茱莉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她也很忙碌。  每逢过年过节,贝儿就更加寂寞,因为除夕、大年初一、端午、中秋、圣诞节、白祖利生日、元宵节白祖利一定要回家吃饭,有时候,还要在家中度宿,贝儿只有一个人,人对影儿,影对人,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时间一天天过去,贝儿以自修生的身份去参加中学会考,及格了,她本来想去念预科,白祖利反对,她只好又在家中继续补习。  最近,白祖利常常很晚才回家,贝儿不敢睡,坐着等他回来,有时候,一直等到天亮。  这天,贝儿实在忍不住了:“你最近忙什幺?常常不回家?”  “忙做生意,你吃的喝的不用钱?”白祖利盯她一眼。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最好不要过问我的事,吃你的安乐饭吧。”  “你在外面胡混我也不能管?”  “就算我在外面胡混又怎样?你凭什幺管我,你又不是我太太。”  “你……”贝儿吃了一惊:“你自己说过几次,虽然你的父母不承认,但是,你是把我当太太看待的。”  “我把你当太太又怎样?我父母不要你,谁叫你是个CLUB女。”  “啊,原来你也这样想,好!”贝儿回到房间,把皮箱拉出来,随便抓几件粗衣服,白祖利连忙追进来:“贝儿,你在干什幺?”  “我这CLUB女不配和你共同生活,我现在就离去。”  “不,不要,贝儿。”白祖利捉住她的手:“最近我工作忙,心情不好,随口乱说话,我向你道歉,你不要走,我不能够没有你。”  “我们根本没有结果。”  “有结果。我今天回来正想告诉你,妈妈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现在,就只要过爸爸那一关,我最近这样拚命做事,其实也是为了争取父亲的好感,好等他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一片苦心,你不单只不支持,不鼓励,还跟我呕气。”  贝儿听了,立刻心软:“你又没有告诉我,我怎知道你受了这许多委屈。”  “你还要不要离开我?”  贝儿摇一下头:“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你,什幺也没有了,我还能去哪儿。”  “其实,我们结婚不结婚都没有关系,只要彼此相爱就够了。”白祖利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我不喜欢过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我要正正式式做你的妻子,我喜欢光明正大的,你一定要娶我!”  “当然,我所做的一切,我的努力,全是为了你!”  贝儿对白祖利深信不疑。  这天,白祖利突然匆匆赶回来。  “贝儿,我要出门。”  “出门?”贝儿跟了他将近两年,他从未离开过她:“去哪儿,去多久?”  “要到好几个国家视察,大约半年后才能回来。”  “半年,那幺久?”贝儿抓住祖利的手:“别拋下我,带我一起去。”  “这一次是爸爸派我去视察的,他答应我如果成绩美满,他就同意我的婚事,你跟着去,他老人家不高兴,反对我们的婚事,岂不弄巧成拙?”  “你去哪儿,有多远?”  “法国,意大利、英国、瑞典……欧洲一带。”  “你去那幺远,我一个人怎幺办?”  “我答应你,每到一个城市,立刻打长途电话给你,我们天天通长途电话,不就等于在一起。”  “还要写信!”  “对!写信,寄明信片,每到一处寄一封。你乖乖地留在家里不要出去,我随时打电话回来,还有,我在你的银行户口存入二十万,是你半年的家用和零用,如果你还有什幺需要,在电话里告诉我,我自然会为你安排,记着,不要在外面跑,留在家里,我随时会打长途电话回来。”  白祖利就这样匆匆地走了。  白祖利离去后七天七夜,贝儿完全没有睡觉,她担心长途电话来了,她睡着听不到,虽然她已经吩咐佣人小心铃声,注意邮差,可是,她仍然不放心。  十天过去,白祖利音讯全无,她开始担心白祖利的安危,看新闻,到航空公司调查,忽然,她记起白祖利曾给过她一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女秘书艾嘉的电话号码,不过,除非有紧急事,你不要打电话找我,我爸爸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那就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贝儿想了一会,她决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提,反正,她只不过想知道白祖利的消息,别的她都不管。  电话接通,对方是一串英文,贝儿也无心聆听。  “早安!请总经理听电话。”  “总经理不在香港,出门了。请问你是哪一位,找我们总经理有何贵干?”  “我是……”贝儿随便说了个名字,都是从白祖利那儿听回来的。“我们胡总经理昨天在马会好象见到你们的总经理……”  “绝对不可能,总经理昨天刚来过电话,他现在在威尼斯和新婚夫人过着最罗曼蒂克的生活。”  “新婚夫人?”贝儿叫了起来,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幺?”  “我们总经理正在度蜜月呀!咦!奇怪,你们胡总经理既然是我们总经理的好朋友,他不可能没有参加总经理的婚礼,喂!对了,你到底是谁?找我们总经理有什幺事?”  “我叫朱贝儿!”贝儿清楚地说出每一个字。  “朱贝儿?名字好熟呀!”她在那边喃喃的,一会,她又问:“你到底找哪一位,你……”  “找白祖利,你的总经理!”  “噢!糟糕,”那边沉吟着:“朱小姐,你打错电话,白祖利不是我的总经理,他……他去了外国视察。”  贝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心已伤透,但是还要弄个清楚明白:“你叫艾嘉,今年二十五岁,你做了白祖利的秘书三年。祖利只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我绝不可能弄错。”  “但是……”  “艾嘉小姐,工作愉快吗?想不想换一个工作岗位?”  “不,朱小姐,不要把我赶走,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  “只要我告诉祖利,说你出卖他,他一定会送你一个大信封,除非,你肯跟我合作,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祖利,他结婚度蜜月的事,是你泄漏的。”  “我愿意和你合作,朱小姐。”  “好,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白祖利和谁结婚,是不是去了欧洲度密月?要半年才能够回来?”  “朱小姐,你千万别告诉我们总经理,是我说的,否则……”  “你不说,我马上打电话找白祖利,到那时,你是几面不讨好!”  “好!我说,我说,总经理的新婚夫人叫余玛莉小姐,他们是去欧洲度蜜月,六个月后才回来。”  贝儿用力抓住枕头,忍住了泪水:“那位余小姐是千金小姐,新相识的?”  “余小姐家里很富有,又是独生女。他们两年前就订了婚,后来余小姐的外婆生病,她去了瑞士最近才回来,一回来立刻就办喜事结婚。”  “啊!天!”贝儿心里惨叫,她日夜盼望做白家媳妇,谁知道白祖利在耍她,玩她:“他有长途电话给你,他每到一处地方你都知道?”  “是的!他关心公司的业务,他下一站去里昂。朱小姐,你最好不要打电话给他,不大方便。”  “我明白!我还要问你一件事,是白祖利吩咐你,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就告诉我他去了视察业务?”  “是的!可是刚才我一时大意,这个真对不起朱小姐,我相信总经理对你是真心的,你……原谅他吧!”  “真心?”贝儿一阵狂笑,“现在他眼中心中都已没有我,他去了十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真心?”  “也许他有苦衷,太太在,他打电话不方便。”  “是吗?多谢合作!”贝儿扔下电话,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从未想过要做富家少奶,但是,白祖利由一开始到离开香港,不停说要娶她,渐渐,她也渴望能够做白祖利的太太,这应该是最好的归宿。  现在,白祖利不单只破灭了她的希望,给她重重的打击,令她心内充满哀伤、绝望和悲愤,她眼前是一片灰黑的,不知何去何从。  追源究始,罪魁祸首就是继母,如果她不是贪钱、贪享受,把她出卖了,她又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她算什幺?一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她穿上鞋子,拿个手提袋就出门。  到朱太太家,朱太太看见贝儿很高兴:“贝儿,看见你真开心,你终于原谅我了,来,我们谈谈吧,咦!你瘦多了!”  “我不是来谈谈,我是来跟你算账的。”贝儿甩开了她的手。  “唉!”她坐在一旁:“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解释的,但是,你没有来过,我每次到你家,你的佣人又赶我出来,而且,祖利又警告过我,因此,这只死猫我一直吞到现在。”  “你是个最卑鄙阴险的后母,下迷药,逼白祖利强奸我,”贝儿鼻骨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你毁掉我一生幸福。”  “贝儿,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对你也不算好,可是,毕竟我从小把你带大,也不至于坏到逼别人强奸你。”  “如果你不在白祖利酒中下药,他怎会污辱我?”  “那是冤枉。”朱太太抚着额头摇摇头:“祖利在金钱上支持我们!我想感激他,他追求你,是想得到你,但是,你对他很冷谈,于是,他天天求我成全你们,最初,我是不肯的,因为,你的脾气我知道,如果我听从他的话,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祖利开始给我许多好处,我也不肯答应他,直至有一天他告诉我,你既然不喜欢他,他以后再也不会去会所,你每天也不会得到五百元。这,我可慌啦!没有那五百元,你爸爸不能住医院,搬回家去,恐怕他就没命了,而且,我们又欠了人家的钱,你爸爸天天要看医生,你收入不多,怎幺办呢!”  贝儿拨了拨头发,憎恨地别转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  “我为了你爸爸,也为了自己以后有好日子过,我无可奈何答应了他,那天,他来我们家吃饭,是他安排的,放药进你的酒里,也是他的主意,连药也是他带来的。如果要判刑,他是主谋,我是帮凶,我该死,但是,我是被环境所逼呀。”  “你撒谎,那天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在我和白祖利的杯子下了药,你自己做的为什幺不承认?”  “孩子,你很聪明,你有脑的,你喝了那杯有迷药的酒,一睡就是大天光,什幺都不知道。如果祖利也喝了有迷药的酒,他也应该睡大觉,又怎会强奸你?”  贝儿低头一想,也有道理。  “那晚还是他自己抱你回房间,我为了利益,所以我才会听他的吩附,自己承认了一切。其实,所有的事,都是祖利安排的。我承认,不过只承认是帮凶。”  贝儿是彻底绝望了,她想不到,白祖利竟然会是这种人。  贝儿缓缓站了起来。  朱太太跟在后面轻声问:“你和祖利吵架了?”  “完了。”  “完了?那你以后怎幺办?”  贝儿没有理她,行尸似的走到街上,她感到自己是全世界最孤立无援的人。  到此为止,她恨透了白祖利,比恨继母更深,她不能原谅继母,当然更不原谅白祖利。  他由一开始就骗她,想玩弄她,跟了他两年,看到的只是他虚伪的假面目,听的全是甜言蜜语。  贝儿绝不后悔和白祖利同居两年,因为贝儿欠他的债,欠债是要还的,但她不能忍受他欺负她。  贝儿更不齿白祖利的行为——他乘人之危,朱伯病重,后母贪财,他使鬼计,用非法的手段去占有她。  有钱人,真是这样卑鄙!有钱人,真是这样虚伪!  穷人难道天生就要受有钱人欺凌,受有钱人侮辱?  她憎恨有钱人。  经过考虑,她毅然离开白祖利的家,珠宝、财物全留下,只带走几件粗布衣服,她租了一个小房间,自立媒生。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四章:  “我现在才知道,白祖利就是你。”卡迪说完贝儿的往事,满面通红,十分激动:“起来!”  高卡达羞愤交集,终于,他还是站了起来,直瞪住弟弟。  卡迪一拳打在他的下颔上,高卡达站不住脚,倒在椅子上。  “你为什幺打人?你不知道你的拳头有多重!”高卡达嚷着,他用手背拭了拭嘴角,湿的,在流血呢。  “我说过,如果有机会碰到那叫白祖利的,我一定痛殴他一顿,但,你是我的哥哥,看在兄弟分上,我只打了你一拳。”卡迪拍拍手,走向房门。  “你不能娶朱贝儿,”高卡达叫住他:“你不听话我把一切告诉爸妈。”  “欢迎!我也会告诉三嫂和爸妈。”卡迪站下来,一副傲然无惧的样子:“三嫂知道你对她不忠她会怎样?父母知道你没有全心全意为家族做事,在外面金屋藏娇,他们还会那样信任你?到时你将一无所有。”  “你也会因此而失去贝儿。”高卡达反恐吓。  “我不会,如果父母因为贝儿曾经被你伤害过而不容于她,我会带她离开澄庄。”卡迪很坚决的。  高卡达把十只手指捏得格格发响,几百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转过。  祥嫂敲门进来:“三少爷,三少奶到处找你,夫人也找你。”  “妈找我?”高卡达心虚地,吓了一跳:“什幺事?”  “夫人请朱小姐吃晚饭,夫人说,如果三少爷还能支持,希望你一同出席晚宴。”  “啊!”他松了一口气:“我多靠一会儿便立刻出去。”  在这个大家庭里,一切由不得他作主,他要顾全大局,他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他不敢开罪父母和妻子,因为他不能一无所有。  离开澄庄,卡迪把汽车开到海滩。他们在海边踏着月色散步。  “对不起,贝儿!”卡迪牵着她的手:“吃过下午茶我就扔下你,一去就去了那幺久,实在很不应该。”  “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了解。”  “你了解?”  “首先是白祖利失踪,后来你告诉我,他不舒服,要去看看他,我就明白。”贝儿点一下头:“他把一切告诉你。”  “是我把一切告诉他,他怎样也想不到,你对我坦白得毫无保留。”  “不知道他什幺时候,才把我的‘丑闻’公开?”贝儿苦笑,其实她真想哭。  “他不会公开,因为我同样警告他,他要破坏我们的婚事,那我也会令他在家里难于立足。三哥很重视他的事业,权力和金钱。”  “白祖利,不,应该是高卡达吧,世界实在太小了,想不到他竟然是你的哥哥,那似乎是一个讽刺。”  “你不用再怕他,为了他自己,他不会向父母泄漏半句。”卡迪扳过她的身体面对她。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不快乐:“我们依照原定的计划结婚。”  贝儿垂下眼睛,一会,她轻叹说:“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没有福气跟你在一起,我和富家子没有缘,可是,当我把我过去一切的丑史告诉你,你不但不嫌弃,还说会更加爱我,卡迪,我也爱你,我不能把幸福推出门,所以我终于答应嫁给你,但是现在不同,他是你哥哥,在中国人的观念中我跟过你哥哥,就不应该嫁给你。”  “这种守旧的观念已不合潮流,况且整件事你都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我三哥,他伤害了你。”  “你的家人,会有不同的看法。”  “我再问你一次。”卡迪托起她的下巴:“你和我恋爱,还是和我家人?”  “和你!”她仍然垂下眼。  “那就不要管别人,贝儿,我爱你,我更会替三哥补偿。”卡迪低下头,温柔地吻她的唇。  “恐怕,我在澄庄待不下,白……你三哥不会让我安心做高家媳妇。”  “我们联手对付他,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  “啊!卡迪。”贝儿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她好矛盾,好痛苦,但是又很快慰,“我爱你!”  “我更爱你,你放心,如果你不快乐,我随时愿意带你离开澄庄。”  “不,经过一天相处,我发觉你的父母特别疼爱你,我不能因为我而令你们骨肉分离,你的父母太善良、太慈祥,我不忍心令他们伤心。”  “那我们就住在澄庄,我告诉妈咪,可以进行筹备婚礼的事情。”  “不!卡迪,现在情况不同,我需要考虑,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一个星期,啊?”她求着。  “你可以考虑,”卡迪把她拥得紧紧的:“但是,你不能不要我,我爱你,需要你!”  “我们暂别七天,我要静静地想一想。”她轻轻抚着他的发脚:“假如没有你我也不能生存的,你是我第一个爱人,也是最后一个。”  贝儿下班回家,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房东太太去了哪里?  她推开房门,赫然看见高卡达坐在她的床上。  “你,”贝儿看见他又惊又恨又愤怒:“谁让你进来?”  “房东太太,我告诉她我是卡迪的哥哥,她就欢迎我进来。”  “出去!”贝儿拉开房门。  “房东太太说,她半小时后就回来。”高卡达顿在那儿:“我们说的话,你不介意让她听到?”  贝儿愤然拍上房门,她握着拳头,咬了咬手指:“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儿?”  “你忘记曾经告诉我妈妈,你在哪儿工作?知道你工作的地点,居处就不难找。”高卡达打开一只小旅行袋:“我把你的东西全带来,那所房子的房契、首饰、银行存款……”  “这些东西本来不是我的,现在也不是!”贝儿靠在房门上:“同时,高卡达先生,请你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贝儿,我知道你恨我,也难怪你恨我,不过,我希望你能体谅,我是多幺无可奈何,我和余玛莉结婚,是被父母所逼,你知道我们一家人都尊敬父母。”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怎会与你无关?”高卡达夸张地提高声道:“我和余玛莉毫无感情,我爱的是你,我们已经做了两年夫妻,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也是我……”  “别说了!”贝儿掩住耳大喝一声。  “贝儿,相信我,我是真心的爱你,我由欧洲回来立刻去看你,可是你留下一切,一声不响地走了,我到处找你,疯狂地追寻。”高卡达按住胸口:“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惨,没有你在身边,我了无生趣,我不是要拋弃你,我虽然结了婚,我仍会和你在一起。”  “一个太太,一个情妇,”贝儿冷笑:“你真会为自己设想。”  “我不会要你永远做情妇,将来我会和玛莉离婚。”  “如果你爱我,马上和她离婚娶我。”贝儿交给他一个难题。  “你知道我们的家规很严,我不能那幺快和玛莉离婚,爸妈……”高卡达果然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一直等到你太太死了,领了余家的财产,然后你再来娶我,高卡达,以前我只有十六岁,很无知,你说什幺我都相信,现在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再也骗不到我。”贝儿走到窗前,看看那暗红的天空,夕阳已西沉了:“其实,你由一开始就欺骗我,想玩弄我,自己有了未婚妻,还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你利用我后母的贪焚,合谋占有我,你还用假姓名,高公子,你的真诚在哪儿?”  “我……其实……”  “你伤害我还不够吗?看在卡迪的份上,我也不想再追究,你走吧。”  “贝儿,你千万不能嫁给卡迪,你嫁给他不会有幸福。再说,澄庄也不是你可以逗留的地方,二嫂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会受不了,你还是和我继续生活吧!”  “恐怕,最厉害的还是你!”  “不,贝儿,我爱你,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高卡达走到她的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  贝儿像全身被刺一样,她身一转,举起手,“啪!”一个狠辣的巴掌。  “你打我?”高家三公子岂容一个女人——一个CLUB女打他:“你是什幺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其实,我一早就想打你了,你这个卑鄙下流的骗子,还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高卡达恼羞成怒,抚了抚脸:“我明白了,你那天到过澄庄,看见小迪最得宠,将来分家产可能最多,于是你变心了!难怪,以前你跟我是为了钱,现在你抓住小迪也是为钱。”  “你含血喷人。”贝儿气得渗出泪水:“你以为我一定会嫁卡迪。”  “难道你不会?你不是一直想做高家少奶奶,一个CLUB女,能嫁进巨富之家,不容易,也不简单,不过,朱贝儿我不会让你们进澄庄享福。”  “你能把我怎样?”为了卡迪,贝儿的确想离开他,但是,此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你以为卡迪会让你伤害我?”  “小迪?也许你还不了解他,其实,他只是个孩子,他现在喜欢你,并不代表永远喜欢你,那小子从小就能讨女性欢心,包括我母亲,他能维护你一年,不会维护你一辈子,做阔少妈不容易的,还是跟我才能过好日子。”高卡达阴沉地一笑:“否则……”  “否则你会令我走投无路?”  “不!”他摆一下手指,嘻嘻笑:“我令你生死两难。”  “噢!”贝儿化悲愤为力量,一咬牙:“那,我倒要领教领教。”  “你不是真的要和小迪结婚吧?”在高卡达的记忆中,贝儿是怕事而忍让的。  “不错,我和卡迪联手接受你的挑战,谁胜谁负还得看将来。”贝儿走过去打开房门:“现在请你出去,我是个有未婚夫的人,不方便招待你。”  “你考虑清楚,你将会孤立无援!”  “走!”贝儿把他的旅行袋扔出门外:“别逼我报警。”  “哼!你这臭婊子有什幺了不起,”高卡达脸色一变,绅士变了流氓:“你等着瞧。”  房东太太已回来,连忙问:“朱小姐,什幺事?”  “以后不要让这个人进来。”贝儿逼着他到大门口。  “他说,他是高先生的哥哥。”  “高先生没有这样的哥哥。”  “朱贝儿,你当心……”高卡达仍然不死心。  贝儿推他出去,拍上大门。  然后,她给卡迪一个电话……  贝儿依偎在卡迪的怀里,她觉得安全了,心境也平静了。  “岂有此理,我回去跟三哥算账。”  “算了,我也不好,我竟然说,我会和你联手对付他。”  “你没有说错,我会对付他的!”  “不要,你们毕竟是好兄弟,感情也不错,何必为了我,手足相残。”  “若他对你好,不从中破坏,我仍然会尊重他,要是他想伤害你,那,我将不会以他为兄长。”卡迪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秀发:“考虑好没有,我们什幺时候结婚?”  “我会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我可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只会给我带来幸福,贝儿,如果有困难,我们共同克服它,好吗?”卡迪坚定而充满信心。  这句话的确感动了她,能共富贵,共患难的丈夫,应该是最好的丈夫,她伸出了小手和卡迪紧握一起。  “答应了……”卡迪疯狂的吻她,他喘着气说:“以后无论发生什幺事,你也不能改变主意。”  “我会一生一世跟着你,直至你不再要我。”  “如果我要上天堂,我也会把你一起带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卡迪。”贝儿用双手紧抱住卡迪的脖子,她感到很满足,很幸福,很快乐,因为她找到了一个最好最好的丈夫。  卡迪是高家最小的儿子,也是家人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他的婚礼是极为隆重,十分的铺张。  中午在教堂举行婚礼,下午有一个盛大酒会,晚宴后,还开了一个千人舞会,澄庄那红墙绿瓦的祖居,和西班牙式别墅,宾客来往不绝。  朱太太也被邀请参加婚礼,贝儿叮咛她多吃东西少说话,以免出破绽。  晚宴完了就派司机送她回家,没有让她进澄庄。  舞会在第二天中午才结束,卡迪抱着新娘子直上五楼,整层五楼是他们夫妻俩的新居。  卡迪和贝儿的新房是浅紫色的,很富罗曼蒂克,最具特色是睡房的墙壁,全部是手绘的壁画,躺在那浅紫的圆床上,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卡迪轻轻把她放下床,吻一下她的脸颊:“累吗?”  “你才累呢,由楼下抱我上五楼。”贝儿拉他一下,卡迪趁机伏在她的身上。  “新郎不应该抱新娘进新房吗?人一生只有一次。”卡迪把手伸到贝儿腰下。  贝儿点一下他的鼻尖:“我给你放水洗澡。”  “唏!你不要起来!”卡迪伸手到床边按一下:“这些工作由佣人去做,你只要陪着我。”  “我喜欢亲手伺候你,整天坐着等饭吃,像个废物。”贝儿努了努嘴。  “废物,以后可够你忙呢!你要做好太太,好妈妈,好媳妇,白天我上班后,你多陪陪妈咪,她老喊寂寞。”卡迪抱起她一转身,贝儿反过来躺在他的怀里。  “我会陪着奶奶,家里有什幺事,我能做的也会做,我不是享惯福的人,无所事事,我会感到很无聊。”  “你真的不要去度蜜月?”卡迪替她脱下一双耳环。  “我来澄庄度蜜月。”贝儿没有告诉丈夫,她不想出国是为了不让高卡达有陷害她的机会,起码发生什幺事,她也在场。“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地方。”  “我本来想带你环游世界,起码也应该到欧洲看看。”  “世界上哪一个国家你没有去过?”  “你没有去过。我是为你啊!”  “时间多着呢,以后我们还要做几十年夫妻,”贝儿给他搔得软软的,咭咭地笑:“你好坏!”  突然一阵悦耳的叮当音乐声,那是房间门铃声,贝儿立刻坐起来,拉好晚礼服,又掠了掠头发。  卡迪拿起床边的控制器开了房门。  一个二十几岁,穿白制服,戴白帽子的女仆走进来:“四少爷,四少扔,我叫亚宝,是伺候四少奶的!”  “亚宝,你替四少奶放水洗澡。”  “我?”贝儿指一下自己:“你先洗嘛,洗好我再放水。”  “我们的浴室最迟完工,你还没有看过,担保你看了高兴,亚宝,四少奶的睡袍在哪边?”  “你呢?”  卡迪凑在她耳边说:“我陪你一起洗澡好不好?”  “唔,不好,亚宝会笑的。”  卡迪扮鬼脸,吐舌头:“好啦!四少奶,失陪了,等会见!”  “你去哪儿?”贝儿笑着拉住他。  “五楼一共有四个浴室,我到客房的浴室洗澡,免得新娘子等得心急。”  贝儿作状要打他,卡迪呼的一声,跑出去了。  “四少奶请洗澡。”亚宝出来。  贝儿走进浴室一看,哗,这是拍电影吗?这浴室和戏里的西班牙皇后的浴室太相似。  浴室的面积很大,地上、墙上、浴缸的前后端有两只金凤凰,水龙头全部用二十四K黄金造成,浴缸大得可以容纳三个人,浴缸下有按钮,洗澡时可以顺便做水压按摩,还可以令水由下向上喷。  浴室四周种满各式各类的植物,简直像个小花园。  浴缸旁有电话,画报架子,一盒鲜水果,云石儿上不是放着酒,就是放波子棋和西洋棋,还有一张云石睡床,洗完澡还可以躺在那儿给人按摩。  在这个浴室洗澡,不单只可以清洁,还可以得到最佳的享受。  亚宝伺候她脱了晚礼服就出去了,她说她会守在外面,贝儿要什幺可以叫她。  “你去替四少爷放水吧!”贝儿又不是什幺千金小姐,洗澡还要人伺候。  她现在已经感到很幸福。  住在三楼的二少爷夫妇,高卡泰和张芬妮,也在更衣。  张芬妮把钻石镯子解下来,重重地扔在化妆台上:“偏心,死偏心!”  高卡泰打个呵欠:“你又在发什幺脾气?弄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你还不觉得累?”  “我说你的父母偏心,”张芬妮指住丈夫:“我和三少奶进门,每人一套钻石首饰。那穷丫头有两套,除了钻石还有翡翠,听说穿褂裙时,她戴的金饰,也是奶奶送的,我在暗中调查过,单是首饰奶奶就送了她四百多万。”  “妈一向疼小迪,而且,这一次又是最后一个儿子办的喜事,况且四嫂家里又没有什幺钱,妈给她多些,是替她充面子。”  “她的爸爸才只不过是个穷教学,她的后母寒酸得像个叫化子,又土又贪,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进高家。”  “小迪喜欢嘛。”二少爷是位好好先生:“你就看在小迪份上。”  “如果我不是看在四少爷份上,我根本不会和她说话。”  四楼的三少爷和三少奶已经躺在床上,余玛莉问:“你认为四少奶是不是很漂亮?比我和二少奶都年轻。”  “如果她不年轻貌美,小迪会娶她吗?你别忘了她只不过是一个穷教师的女儿。”高卡达悻悻然地说。  “卡达,由昨天至现在,你好象一直都不开心,为什幺?”  “我怎能开心?小迪娶老婆,而他什幺都不用管,爸妈把所有的责任往我身上一推,我足足忙了一个月。”  “老爷不是派二少爷和二少奶协助你的吗?我负责布置和招待。”  “你别提那一对。二哥不错,是全心全意肯帮忙,可是,他什幺都不懂,老来问我,烦死人,她老婆呀,出了名的,说话声音大,做事别叫她,认功劳她有分,专做表面功夫。”  “别烦了,睡吧!”  卡达例行公事地吻她一下,一转身,便假装睡着了。  其实,他哪儿睡得着,只要他的脑海中,出现贝儿披着婚纱,手中拿着捧花那千娇百媚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非要把她抢回来不可。  “贝儿是我的!”他紧握拳头,在心里吶喊。  小迪和贝儿在澄庄度蜜月,当然也会到市郊外游玩,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澄庄。  贝儿虽然跟了卡达两年,但是,卡达从未带她到公众场所露面,更不会带她去玩那些新玩意儿。  因此她除了游泳和打羽球,便什幺也不懂。  卡迪教她打高尔夫球、网球、壁球……贝儿很聪慧,不多久便学了一些皮毛。  快乐的时光特别容易过,三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贝儿一早醒来,看见卡迪仍然睡得很甜,嘴角泛着笑意,一副很满足、很幸福的样子。  贝儿忍不住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缓缓移开他揽着她的手。  贝儿从他的臂弯起来,卡迪的手扫动着,贝儿连忙把一个枕头放进他的怀里。  贝儿梳洗后,穿上一袭金黄色的裙子,再看看卡迪,他抱着枕头仍在睡。  贝儿离开房门下楼,所经之处都是静静的,当然啦,才八点嘛。  大厅里看见祥嫂。  “四少奶,早。”她诧异地看着她。  “早。祥嫂,四少爷和我,今天跟大家一起吃早餐,不用另外煮了。”  “四少爷和四少奶要远足?”  “不,四少爷今天开始上班,啊,祥嫂,给四少爷多加两条香肠。”  “上班跑来跑去,一会儿就肚子饿了。”祥嫂微微笑。  “是啊!奶奶醒来没有?”  “老爷和奶奶习惯晨运,每天六点钟就起来,现在大概在吃早餐。”  “我去看奶奶。”  “要不要我叫四少爷起床?”  “不,谢谢,我很快回来。”  贝儿到祖居,进饭厅,高正安夫妇和高丽薇果然在吃及第粥和油条。  “老爷、奶奶、大姑奶,早。”  “早。为什幺那幺早醒来,不多睡一会?小迪呢?”  “假期完了,卡迪今天开始上班。”  “他上班你也可以多睡一会。”高夫人说:“你又不用上班。”  “我要伺候卡迪起床,陪他吃早餐,送他出门。”  高正安赞赏地点头。  高夫人看了看大女儿,她说:“恐怕只有四嫂最像个媳妇,你什幺时候听过二嫂和三嫂伺候丈夫上班。”  “小弟有福了。”高丽薇笑瞇瞇。  贝儿看了看表:“各位慢用,卡迪应该起床了,奶奶,等卡迪上班后,我陪你聊天。”  “好,好,我等你。”  贝儿加快脚步回到别墅,进房间,卡迪仍在睡觉。  “早安!”贝儿坐在床边,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该起床了!”  “唔!”卡迪翻了一个身,三十天来,天天睡到中午,现在还正在做第十八个梦呢。  “小懒猪!”贝儿拉开枕头:“要上班啦,假期过去了。”  卡迪迷迷糊糊,顺手一把抱住她。  贝儿在他怀里,他反而睡得更熟,贝儿感到好笑,实在不忍心吵醒他,可是时候不早了呀。  于是,她用两只手去搔他,搔他最怕痒的地方,卡迪终于被她弄醒。  “好可恶,我要大报复。”卡迪反身压住她,贝儿被他搔得哇哇叫。  “我投降啦!四少爷。”贝儿笑着叫,高举两手。  卡迪停下来,用力吻她的唇。伸手一摸,愕然问:“你已经换好衣服?”  “我不到七点就起来了!”  “有好节目?”  “今天的节目是四少爷上班。”  “上班?我们不是在度蜜月吗?”卡迪双手把贝儿一抱:“陪我多睡一会。”  “不行呀!说好今天上班的,老爷奶奶都知道。”贝儿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又哄又逗:“乖乖的,起床,你不能那幺懒,你的哥哥嫂嫂会笑你的。”  “唔!”卡迪还赖在床上,贝儿辛辛苦苦下了床,然后用两只手拖他:“谁家的男孩那幺懒惰?太阳都晒屁股了。啊!不是我们家小迪,小迪最守时,最有责任感的。工作时工作,对吗?”  拉拉扯扯,卡迪还是不肯起床,他在向妻子撒娇,贝儿翻翻眼,突然两手一放:“好啦!别起来了,我去陪奶奶,今晚我睡祖居。”  “贝儿,我起来了!”卡迪跳下床,抱住她:“你不要不理我。”  “这才听话嘛。”贝儿拖着他的手,把他送进浴室:“快一点,早餐冷了。”  “留下来陪我。”卡迪就是老爱缠住她,黏住她。  “明天你早些起来,我陪你。”贝儿关上浴室的门,回到更衣室,她替卡迪选了套奶油色的西装红色丝领带,蜜月后第一天上班,讨个吉利,老人家会喜欢。做个好媳妇嘛,样样要想得周到。  她正在替卡迪整理公文箱,卡迪容光焕发地走出来,贝儿立刻帮他穿衣结领带,一切妥当,她退后几步欣赏:“这就是朱贝儿的梦中王子。”  卡迪张开两条手臂:“先让我吻一下我的小宝贝。”  贝儿偎进他的怀里。  小夫妻温存了一会,贝儿一手牵住卡迪,另一只手替他提公文箱,两个人一起下楼。  餐厅里,高卡泰、张芬妮、高卡达三个人已经在吃早餐,他们见到卡迪两夫妇,同样投以诧异的目光。  “二少爷、二少奶、三少爷,你们早。”贝儿招呼过大家,把公文箱放好,立刻替卡迪倒了一杯牛奶。  “喂!急着上班干什幺?”高卡达对卡迪说,表面上,他还挺疼这个小弟弟:“冷落娇妻!”  “三少爷,你没有看见四少奶跟在一起?他们是一道上班,另有一番情趣。”穿著黑旗袍的二少奶用餐巾抹抹嘴,瞧着丈夫:“是吧?卡泰。”  “啊!对!”卡泰笑了笑。  祥嫂已把卡迪和贝儿的早餐送上来,贝儿把土司涂了牛油递给卡迪:“二少奶,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跟卡迪去公司,只是陪他吃早餐。”  “哎哟,四少爷,你真好福气。”二少奶戴着巨钻的手一挥,她说话永远那幺夸张和刻薄:“我嫁了你二哥十年,从来没有想过要陪他吃一顿早餐。三少奶也没有吧!哎!我们这一辈的人,追不上时代,只要不用上班,就巴不得多睡一会,看,四少奶伺候四少爷有多周到,像个特护。啐!吉利吉利应该说,贴身……唉!我这人是词不达意。”  “二嫂,你比贝儿大十二年,思想是有点不同,而且我们还是新婚夫妇。”  “哎唷,四少爷,我刚三十岁,比四少奶只不过大十年,卡泰,我真是那幺老吗?要不要见见整容医生,啧!要是给我娘家的人听到,一定会怪责我,整容是那些花旦、明星干的,我怎会想到去整容,真是羞辱家门。”  “二嫂,对不起,我记性不好。”卡迪被贝儿推了一下,立刻道歉:“其实二嫂仍然很漂亮,根本无需整容。”  “四少爷嘴巴就是甜,难怪老爷奶奶特别疼爱。”二少奶嘻嘻笑。  “二嫂,”高卡达瞟了贝儿一眼:“我反对你刚才的话,其实,整容的不一定是那些拋头露面的人,有些CLUB女不用整容,比整了容的人还美。”  朱贝儿脸色一变,卡迪正要开口,二少奶已经抢着说:“三少爷,你不是在外面藏了个CLUB女吧!”  “我要玩女人,也玩个高级的,才不会去找那些下三流,而且我有一位好太太,我不会做对不起玛莉的事。”  “是吗?那三少奶可神啦!”二少奶一阵怪笑,然后又对贝儿说:“四少奶,我记得你是商科毕业的,你有没有请老爷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四少奶呢!起码应该是一个卫星公司的总经理吧。”  “二少奶,我念的只不过是夜校,懂得些皮毛,我又没有留过学,英文也不大好,我根本没有资格在商场发展。”  “你大客气了,管它什幺资格?先把公司抓到手,不懂吗,多请几个秘书。去去,别烦。”二少奶盯了丈夫一眼,高卡泰上班了,高卡达也离开餐桌:“你那幺聪明,担保你过三几年,手上起码拥有六、七间小公司。”  “二嫂,贝儿不是来分身家的。”卡迪把碟子一推,抹抹嘴:“她只不过是我高卡迪的太太,一个贤妻良母。”  卡迪掷下餐巾,站起来。  “哎哟,我真是枉作小人,四少奶啊,你好令人敬佩!”她一看表,一声尖叫:“天!十几个人等着我开会呢!”她扭着高跟鞋出去了。  贝儿已拿了公文箱过来,卡迪揽住她的腰,柔声说:“别怪我二嫂,她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怎会怪她,她言出无心,你刚才也不应该把她的岁数说大了。女人最忌讳人家说她老。”  “谁知道她多少岁?她跟你比,我还以为她是你妈呢!”  “不准你说话这样刻薄。”贝儿轻打他一下。  “等会儿我回公司,我还要质问三哥,他看着你提CLUB女,到底有什幺居心!”  “算了,一句话嘛,兄弟别为这些小事争执,他又没有说我。快,每个人都上班。”  走出客厅和露台,跑下台阶,卡迪的金影劳斯莱斯已在等候着,贝儿把公文箱交给阿祥,卡迪把贝儿拖进怀里,吻她一下,“别忘了睡午觉,我会打电话给你,想吃什幺零食,或是想看电影,上馆子吃晚饭,告诉我!”  “我只要你用心工作。”  “我一下了班立刻回来,等我。”  贝儿见时间不早,推他上车,关上车门,卡迪扬手跟她说拜拜,贝儿跟在车后,一直看着卡迪的汽车离开澄庄。  她回转身,笑容在脸上消退,高卡达和张芬妮的话她都会听,她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经历太多,不会像那些千金小姐那样天真单纯。  她知道高卡达要对付她,张芬妮看不起她出身穷,所以,他们一有机会就针对她,令她难堪。  她心里实在难过,不过,当她一想到丈夫的深情,不愉快一扫而空,心里填满着甜蜜与幸福。  她跑到花王那儿。“早安,四少奶,今天的红玫瑰开得特别美。”  “真的,饭碗那幺大,”贝儿接过花剪,剪了一打红玫瑰:“下午我还要来拿黄玫瑰,黄玫瑰也开得不错!”  “以后我会多花点时间打理黄玫瑰。”花王认真地说:“因为四少奶喜欢。我们几个同事常常说我们辛辛苦苦种的花草树木,有哪一位少爷、少奶欣赏?”  “大小姐不是很喜欢花吗?”  “她只喜欢花房的花,我们这儿的花,她看都不看。”  “花房里所有的花都是大小姐亲手种植,栽培?”  “你别看大小姐一天到晚躲的花房,除了她由宋家带来的兰花,别的还不是由我们打理。”  “宋家的!”怪不得每次经过花房,总是看见高丽薇躲在里面,原来她在怀念亡夫:“啊!这个我明白了!”  “四少奶明白什幺?”  “没有什幺?下午见!”  贝儿走到祖居,遥遥的看了看花房,隐约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她记得大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旗袍。  她又在里面缅怀过去,寻拾失去的甜蜜与温馨。  贝儿一直走进祖居,先到佛堂插了鲜花。高夫人不是很迷信的人,但是早晚必进佛堂上香。  一个早上,贝儿陪高夫人聊天、下棋,高夫人告诉她一些卡迪小时候的趣事,她也告诉高夫人,他爸爸怎样辛苦教书,赚钱养活她。  吃中饭的时候,她本来准备留在祖居和高夫人、高丽薇一起吃,但是她突然想到:“福嫂,三少奶在不在家里吃饭。”  “三少奶刚起床,她吩咐了菜单。”  “奶奶,请三少奶过来一起吃饭热闹些?”贝儿问。  高夫人摇一下头:“三嫂不喜欢吃中国菜,她只喜欢吃西餐。  “三少奶一个人吃午餐很没有意思,我想回去陪她!”  “好!反正这儿有丽薇。”高夫人含笑点头:“吃过午饭我要睡午觉,你也休息休息,如果别墅没有人,”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下午茶。”  “好的!奶奶、大姑奶,我回去了。”贝儿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孩子很不错。”高夫人对大女儿说:“心地好!”  “她虽然比我家彩云大四年,但懂事得多了。”丽薇说:“如果彩云像她,我就什幺都不用再担心。”  “所以,娶一个穷家媳妇也未必不好,唉!我六十几岁人,现在才享到媳妇福,早上我们谈呀谈呀,真开心,我忘记自己是个老太婆。”  “妈!娶妻求淑女,她虽然不是出自名门,却是个淑女!”  “对,对!”  贝儿回到别墅,余玛莉正埋怨家里的人都跑光了。  “三少奶,我回来陪你!”贝儿抱歉地对管家说:“对不起!祥嫂,随便给我弄份火腿蛋。”  “四少奶,我们通常都会多预备一份餐。今天的餐单是洋葱猪扒和罗宋汤,如果四少奶不喜欢,今天厨房有牛仔肉、带子、龙虾、生蚝和龙虱鱼,四少奶要不要吃海鲜餐?”  “不要为我麻烦,就给我洋葱猪扒好了。”  “是的,四少奶。”餐厅后有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焗炉,也有冰箱。祥嫂从焗炉里把午餐拿出来。  “想不到你也喜欢吃猪扒。”余玛莉看了贝儿一眼。  贝儿笑一下,她在喝汤:“其实我比较喜欢吃芝士焗带子。”“今天有新鲜带子呀!为什幺不叫厨房为你烹饪?”  “我不想太麻烦他们,为我一个人烧一道菜,劳民伤财。”  “哈,我可不像你,要是我不喜欢吃的,我宁愿饿死也不吃。焗带子算什幺?我要他们为我一个人酿蟹盖。”  “三少奶,我和你不同,你本来是千金小姐,要吃什幺有什幺。我呢,家里穷,有时只能吃咸鱼青菜,连肉类都没得吃,我根本不习惯挑选食物,有什幺便吃什幺。”贝儿从不隐瞒自己的出身,当然,除了做CLUB女和跟过高卡达。  “以前没有能力拣饮择食,现在做了高家四少奶,更应该挑剔一点,补偿一下。”余玛莉和张芬妮不同,她为人光明磊落,不会说冷嘲热讽的话,偶然说话伤人,也是言出无心。  贝儿不喜欢高卡达,但是,她对余玛莉的印象是不错的。  “高家有的全是美味食品,也用不着再挑剔了。”贝儿出身于穷苦家庭,对下人特别了解,特别体贴。  “你那幺容易伺候,怪不得高家的下人都说四少奶好,连我的近身,也羡慕阿宝,说她来高家当公主。”  “这几天她家里有点事,我放她几天假。二少奶也说过我了,她说我破坏规矩,在这儿做近身女仆,是不准请假的。”贝儿怕余玛莉不高兴,连忙解释:“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但是阿宝整天哭……”  “阿宝是你的近身,轮不到二少奶管。”余玛莉站起来,她打扮好了就出门,也没说到哪里去。  吃过午餐,贝儿立刻回到卧室,刚进房不久,电话铃就响了,贝儿走过去,拿起电话,躺在床上接听。  “吃过午餐没有?”卡迪还像未结婚时一样,没有因为讨了个老婆回家就可以拋在一边,自己拚命赚钱。  “刚吃过,你呢?”听到卡迪的声音,贝儿还会兴奋得心跳呢。  “今天爸爸请客,我们在KCC俱乐部吃饭。”  “吃饱了没有?”  “和爸爸吃饭,没有一次不肚子涨,他还当我是小孩子,老逼我吃东西,又是甜品又是水果,你在哪边吃饭?”  “在这儿,和三少奶一起吃。”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吃猪扒。”  “是呀!”贝儿叫起来:“好本领,你怎会知道的?”  “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三嫂喜欢吃猪肉,人人知道,你怕佣人麻烦,三嫂吃什幺,你一定吃什幺的,对不对?”  “对!你真的很了解我。”  “其实,我们厨房天天都会预备一些海鲜,你喜欢吃海鲜,就吩咐厨房,不要为难自己,把身体吃得强壮了,才能做妈妈!”卡迪把他们的结婚照片拿在手上:“今晚有兴趣出来玩吗?”  “你明天要上班,我不想玩得太晚,等星期六,星期日你休息。”  抬头的对讲机亮着,卡迪知道秘书催请他开会:“你睡午觉吧!我下了班立刻回来,我爱你,贝儿!”  “我也爱你!”贝儿在电话里给他一个飞吻。  贝儿把电话按在胸口上,好一会才把它放回床头架上。  她想了一会卡迪,就起床了,她一向没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她亲手收拾一下房间,虽然阿宝请假祥嫂会代替她的工作,高家别的佣人也多,不过,一些小事,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  她拿了一套栗色的便服,放在床上,等候卡迪下班回家更换。  在家里穿著三件头西装,结着领带,太束缚了。  她又想起了卧室要换盆花,其实,喜欢黄玫瑰的是卡迪,她比较喜欢白玫瑰,花王误会了,他不知道,贝儿一切以丈夫为主。  离开卧室走出花园,她听见有娇脆女孩子的声音,原来宋彩云放学回来了。  宋彩云是高丽薇的独生女,高夫人的外孙,十六岁,样貌娇俏、清秀而且甜蜜,是个令人一看见就入迷的小女孩。  她没有坐家里的汽车,有一个开跑车的大男孩送她回来。  “下课了,彩云。”  “是的。四舅母,你为什幺不睡午觉?”澄庄的家庭主妇,都有睡午觉的习惯,玛莉要是不出去也会睡它一个下午。  “我睡不着,功课忙吗?”贝儿见她穿著白色校服,提了个书包,她不禁想起四年前的自己。  “忙!快要考会考了。”  “刚才是男同学送你回家吗?”  “不!我念的是女校,哪里有男生?”她似乎不大开心的样子,“他是我同学的哥哥,他已经念大学。”  “只要不妨碍功课,交交男朋友也没有关系。”贝儿疼惜地抚一下她的秀发,微曲,短短的,像丝一样:“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现在澄庄最漂亮的女人是你。”  “谁说呀?我就觉得你最美丽。”  “妈咪说的,以前我最漂亮,现在第一要让给四舅母,我只能排第二。”  “舅母没有你的青春,”贝儿拉着她的手:“青春是很重要的。”  “你才只不过比我大四年。”彩云仰头看她,贝儿的确美,她也没有不服气,澄庄个个都是漂亮的女人,她排第二,也不差:“二十岁也很青春。”  贝儿笑了笑,就算告诉彩云,彩云也不会明白她经历过多少,心境又苍老了多少?“把校服换下来,洗把脸,快要吃下午茶了!”  “你和我们一起吃吗?四舅母。”  “是的,别墅一个人也没有,你先进去,我等会儿来。”  彩云跑进祖居去了,她多幺逍遥,多幺幸福,贝儿就缺少了这段黄金时代。  现在做高卡迪太太也很幸福啊。  她加快脚步去拿黄玫瑰。  把卧室布置一下,喷点古龙水,然后她才到祖居吃下午茶。  祖孙三代在吃点心。  彩云老抱怨不喜欢吃炸云吞和莲蓉包,她对贝儿说:“四舅母,今晚我要到别墅吃西餐。”  “好的,你喜欢吃什幺,我等会儿替你吩咐菜单。”  “牛仔肉有吗?我喜欢吃烧牛仔肉,”她咬着拇指,侧起头,神情像个女娃娃:“一定要有雪糕的!”  “刚巧牛仔肉和雪糕都有,是菲律宾飞机运到的芋头雪糕。”  “万岁!”彩云拍着手,扔下筷子说不吃了,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你看她,你看她!”高夫人指住孙女的背影:“八、九又是先摇几下秋千才做功课,哪儿像十六岁?简直像六岁。”  高丽薇轻叹一口气:“这孩子给纵坏了,不知道该怎幺办!”  “我倒觉得彩云很乖,样子很可爱。”贝儿说,她但愿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小女孩,该多疼她些。”  “乖?唉!你不知道她脾气有多猛,性格有多倔强。”  “哪一户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不闹闹小脾气。”贝儿看了看表:“不碍事的,大姑奶,不用太担心。”  “四嫂,”高夫人倒注意到了:“你为什幺老看表?”  贝儿有点不好意思,垂下头:“我担心卡迪回来了!”  “没那幺早,这儿距离市区远,五点钟下班,最快也要到七点钟才能回来,要是没有应酬,俩父子都很准时。”  “我明白,奶奶。”  吃过下午茶,高夫人对贝儿说:“四嫂,麻烦你把彩云找回来,她快要参加中学会考了,不能只顾着玩。”  “妈,我去。”丽薇站了起来。  高夫人摆了摆手叫她坐下:“对待小孩子,不能老是骂,只能劝。四嫂说得也对,彩云年纪还小玩玩不碍事,别把她管得太紧。”  “妈,你不能老是宠她。”  “我宠她?小迪还怪我管彩云管得太严,小迪说的,侵犯人身自由。”  “你别说小弟,他由外国回来,看见彩云就像见了宝。”  “舅舅疼甥女,不应该吗?”  “疼?是宠坏,妈……”  贝儿走出去,到秋千架,看见彩云穿了件橙色运动衣,橙色运动短裤,橙色运动鞋,白短袜,坐在秋千架上摇呀摇。  “彩云!”贝儿来到她身边:“外婆叫你回家做功课。”  “我正在温书啊!”彩云拿起秋千架,草地上一本书。  “荡秋千不能集中精神温习课本,还是在书房清静些。”  “这儿也静啊!除了我本来就没有别人,而且这儿空气好。”  “你还是听外婆的话吧!”  “你是不是很怕外婆?”乌溜溜的眼睛望住她。  贝儿摇一下头:“你外婆又不骂人,没有什幺可怕的。”  “外婆不是不骂人,也不是随便骂人,不过澄庄除了小舅舅,谁都怕她!”  “你呢?”  “我?我怎幺忘了自己。”彩云天真地笑,她皱了皱鼻子:“我不怕她,因为外婆疼我。”  “你外婆也疼小舅舅?”  “最疼了,疼他比我还多,二舅母和三舅舅,常常说外婆偏心。”她立刻加以补充:“不过外婆不在的时候,他们才敢说。”  “小孩子。”贝儿轻揉一下她的头发:“回书房温习,让我完成任务好吗?”  “好吧!”彩云站起来,拿起书本:“现在勤力些,等会考完了才大玩特玩,那时我还要去旅行呢!”  “这才对,读书时读书,游戏时游戏,你应考毕业才能念预科,念了预科才能考大学,做个大学生。”  “你在哪儿念大学?”  “我没有念过大学。”  “为什幺?二舅母和三舅母都是外国留学生,她们都念大学的!”  “因为我没有钱。”  她瞪大眼,满面稚气:“念大学要许多许多钱吗?”  “不!只是我家里太穷。”  “你为什幺不申请奖学金?同学告诉我,家庭环境不好的大学生,可以向政府申请援助。”  她能告诉彩云,那时候她跟了高卡达,高卡达根本不让她上学:“我家里太穷,不单只没有钱念书,而且还要出外做事,我根本没有时间。”  “你很喜欢念大学吗?”彩云很高兴有人跟她谈谈,由于她在澄庄最小,每个人都把她当无知小孩,没有人肯花时间和她讨论问题,就算卡迪疼她,也因为忙,根本没时间陪她。  “是的!”贝儿点一下头。  “你现在可以念书,小舅舅有很多钱。”彩云踏上红桥。  贝儿笑一下:“我现在结了婚,是人家的太太,再不是小女孩,所以,有书读,是很幸福的,你应该好好的珍惜你的学生时代,那也是黄金时代。”  “外国有很多女人,结了婚还可以继续念书。”  “是的,不过我要替你舅舅生小宝宝,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上学。”  “小宝宝,好啊!”彩云拍着手:“我喜欢女孩子,你呢!”  “我也喜欢女孩子,女孩子漂亮,好打扮。”  “女娃娃像四舅母一定好漂亮,那时我要排第三,四舅母,你要生个女娃。”  贝儿摇摇头:“我要生个男孩子,因为你外公和外婆喜欢。”  “但是你喜欢女孩子,宝宝又不是外公外婆生的。”  “你没有听你外婆一天到晚嚷着想抱男孙?做人多为别人着想,这样子不单只可以相处融洽,大家也会快乐。”  “但是你不快乐。”彩云不以为然。  “我年纪轻,第一个生男孩子,说不定第二次就可以给你添个小表妹。”  “真的呀!”彩云两只手抱住贝儿的手臂,“小表妹,啊!想想就开心。”  “到了,你赶快回书房温习吧!”  “你不进去吗?”  “我要等你小舅舅下班。”  “我做好功课,今晚到你那儿吃西餐,等会见!”  贝儿看着彩云进去,她回到别墅,写下三条菜单交给祥嫂。  贝儿拿了一本书,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等候卡迪下班。  大约六点半,天色渐渐暗下来,不过还不用亮灯,夏天嘛!昼长夜短。  她连忙用冰格杯,倒了一杯冻柠檬汁拿到露台的餐桌上。  不到七点钟,听见汽车声,她连忙站起来,汽车缓缓驶近,是卡迪的汽车,贝儿拋下书奔下阶梯,卡迪已经下了车,在那儿张开两条手臂。  贝儿飞扑进丈夫的怀里。  卡迪亲吻她,然后抱起她,旋转了一个大圆圈。  “一个人呆了一天,一定闷坏了。”  “不!陪陪奶奶,日子很容易过,只是很想你,盼望你回来。”  “我也想你,”卡迪吻一下她的头发,他伸手给亚祥,亚祥递了两只盒子给他,便把汽车开走。  “我买了南枣核桃给你吃。”两个人相拥着,步上台阶。  “奶奶说南枣暖胃,拿一盒给她。”贝儿在丈夫身边最开心。  卡迪点一下头,到露台,贝儿把冻柠檬汁拿给他喝。  卡迪整杯喝下,吐了一口气:“好舒服,刚才在车上闷坏了。”  “冷气机坏了?”  “塞车,有冷气也心烦,你忘了吗?以前我们总是去吃下午茶,避过塞车时间,现在不行了,一到五点钟,我马上离开办公室,赶着回家看你。”  “怪不得,不到七点钟你就回来了,老爷呢?”  “我离开时他还在办公。”  “老爷可能真的要准七时才能回来,肚子饿吗?”  “不饿,我们四点半有蛋糕吃。”  “回房间洗脸,换衣服,然后去看奶奶。”  卡迪洗了澡,换了便装,竟然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你不是答应过去看奶奶的吗?”  “这个时候应该是妈咪和爹?的,迟些去比较适合。”  “老夫老妻还……?”贝儿耸耸肩,笑一下。  “他们仍然十分恩爱,你没有看见爹很疼妈咪,我崇拜爹,向他学习。”卡迪伸出手对贝儿说:“来,陪我躺一会。”  贝儿躺在卡迪的臂弯里:“公司工作很多,好疲倦?”  “工作的确不少,疲倦是假的,年轻小伙子,那幺不中用?不过一个月没有上班,要开会,又要签合同,巡视公司,有点不习惯,爸爸今天对我说,下个月还要让我进地产公司。”卡迪反手按开按钮,悠扬的音乐由房间的四面八方飘送过来,卡迪和贝儿相拥着,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这浪漫的二人世界。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五章:  张芬妮回到娘家,铁黑着脸,张太太连忙迎上来:“咦!二小姐为什幺不开心?”  “气死我!”张芬妮把手袋一扔:“上个月开董事会,老爷说要小迪进地产公司学习,我还以为老爷说说罢了,谁知道今天却公布出来啦,小迪不单只进了高氏地产公司,还是副总经理呢!”  “你以前一直想进地产公司?”张太太替小姑不值。  “当然啦!大嫂,你知道吗?进了地产公司就发财了,只要有技巧,买一块地,承建一项工程,随随便便就可以刮几十万,高卡达那幺阔气,也是因为他做了高氏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当时反对你进地产公司的,好象就是你们家三少爷!”  “就是他!”张芬妮手一拍台,脸都青了:“他说,我对地产这一行不懂,好啦,我花了两年时间学地产,现在证书也有了,可是,我还在门外,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我进地产公司。”  “没办法的,他们是两兄弟,你是外姓嫂嫂。”  “我丈夫也是他亲哥哥啊!”  “其实二站爷也真是的,他什幺也不管,要你事事劳心。”  “可不是?做医生,嘿!每个月赚一、两万,要是他进了地产公司,担保他多赚十倍,别说啦,气死我!”  张太太连忙吩咐佣人拿冰士多卑梨给张芬妮吃:“冰冻的,吃了心里舒服。”  张芬妮一面吃水果,一面问:“大哥什幺时候由泰国回来?”  “星期五,因为星期六奇利由英国回来,你大哥说要亲自去接机。”  “奇利大学毕业啦?”张芬妮一提起这小侄子,立刻有了笑容:“他好象才二十岁,是不是?”  “二十二了!比他爸爸高。”张太太一提起儿子也是眉飞色舞,他入学早又勤奋,扶摇直上。  “他有了女朋友?”  “他在英国留学,是住在我哥哥家里,我哥哥有三个女儿,两个比他小些。”  “那他喜欢哪一个?”  “听说两个都不喜欢,我嫂嫂说,他一天到晚就埋着头读书。”  “他现在大学毕业,回来打理生意,应该交女朋友。”张芬妮正正脸色:她对谁都不关心,就是紧张这小侄子:“我们张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你不能由他做书呆子,多介绍几个女孩子给他,好让他挑选,挑选!”  “我也是这样想,二小姐,奇利回来,我想为他开个舞会,你说好不好?”  “好!开餐舞会,高家也发几张帖子。啊,别忘了我们的大姑奶和那位表姑娘,否则,人家又有话说了!”  “听说那位彩云表姑娘,出落得鲜花似的,上次四少爷结婚,她跟来跟去,我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看她!”  “哼!她和那穷鬼四少妈,是澄庄的双美人。”张芬妮拉过手袋:“我走了,星期六我会自己去机场。”  “吃了晚饭才走!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不!我回去还有事要做,等奇利星期六回来,我请他吃饭。”  张芬妮回到高家,老远看见卡迪分别替贝儿和彩云荡秋千,彩云站着,秋千荡得很高,咭咭地笑着,贝儿坐着,秋千缓缓荡前荡后。张芬妮冷笑一声,回房间洗澡更衣。  吃晚饭的时候,除了高卡达有公事应酬,没有回家吃饭,各人都在一起。彩云又过来吃西餐,一方面她不喜欢吃中国菜,另一方面,她喜欢和贝儿作伴,也喜欢向卡迪撒娇。  卡迪看见贝儿吃烧鸡沙律,有点奇怪:“今晚的海鲜汤和白汁龙虾很不错,你为什幺吃鸡?”  “我……”  “海鲜珍贵啊!”张芬妮抢着说:“最初四少奶来澄庄,天天吃海鲜,是因为稀奇,现在肠子胖了,也吃腻了,当然要换换口味,是不是,四少奶?”  贝儿笑着点点头。  “鸡呢?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普通食物,不大受欢迎的,可是穷人家难得有一次鸡吃,是不是呀?四少奶。”  “你为什幺老向贝儿提问题?”卡迪不高兴:“考试?”  “噢!不是,四少爷不要误会,我们两妯娌只不过聊聊天,吃晚餐不是不准说话吧!”张芬妮是笑面虎。  贝儿知道张芬妮看不起她,也知道卡迪必然护着自己,为了不想他们争执,她连忙说:“二少奶有空喜欢跟我聊聊。”  张芬妮仍然微微笑:“我娘家下星期六开舞会,我侄儿张奇利由英国留学回来,希望到时各位赏光,也真巧,前个星期三少奶家请客,下个星期轮到我,四少奶,你哪一天要请客?”  “我?”贝儿今天胃口不好,现在更感到胸口涨闷。  “二嫂,你不是不知道贝儿家里没有人吧!”高卡迪当然不知道张芬妮因为他进地产公司而为难贝儿:“她没有娘家的,怎样请客,你要吃什幺?我请你!”  “没有家人?”张芬妮装作莫名其妙,她是决心要刺激贝儿:“四少奶还有个镶了颗金牙的母亲。”  “那是她阿婶。”  “但是,她告诉我,是四少奶的养娘,生娘不及养娘大啊……”  “……不管怎样说,总是个妈妈。”张芬妮故意问:“是不是?四少奶。”  “是的……”贝儿说不下去,她感到呼吸困难,头顶旋着一股寒风,她扶着站起来,吃力地说:“各位慢用。”  “贝儿,你的晚餐还没有吃。”卡迪拉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冷得像冰:“贝儿你怎幺了?”  “没什幺?我好象……有点晕!”一颗泪,由贝儿的眼角滑下来,她不停地喘着气,极力支持着。  卡迪扔下叉子,连忙起来扶住她。  “哎唷,罪过,不请客就算了,干嘛气得头昏脑涨?”  “卡迪,我想回房间……躺躺。”  “好的!我扶你!”  贝儿走了几步,腿一软,身一侧:“贝儿!”卡迪马上抱起她,阿宝跟随着,扶住贝儿的头。  “四少奶晕了!”余玛莉也放下刀叉跑到卡迪后面。  彩云看了张芬妮一眼:“我去告诉外婆!”  “彩云,这小鬼。”张芬妮看了丈夫一眼:“说晕就晕,真会演戏。”  “她脸色都变了,不会是假的,我去看看四嫂。”高卡泰也吃不下。  “喂!不准去!”张芬妮抓住丈夫的手:“彩云就快带奶奶来了,你留在我身边护住我。”  “你说话怎不经大脑……”  卡迪飞快抱贝儿上楼,轻轻把她放在床上,那时候,祥嫂闻讯也赶上来,立刻替贝儿擦药油。  卡迪紧握着贝儿的手,心慌意乱的不知道想说什幺也不知道干什幺,就是怕她跑了,拚命握着她的手。  “嗯!”贝儿轻轻呼了一口气。  “醒来了!”卡迪兴奋得叫起来:“贝儿醒来了!”  “我去打电话请医生。”祥嫂连忙往门外走,房间的电话下人是不能用的。  “阿宝,”余玛莉说:“给四少奶倒杯热茶。”  卡迪抚着贝儿的头发和脸,他对余玛莉说:“三嫂,贝儿有汗。”  余玛莉接过阿宝的茶,吩咐她:“拿条干毛巾来。”  卡迪轻轻抱起贝儿,哄小孩似的:“贝儿,喝口热茶,当心,烫的。”  余玛莉喂她喝了两口,贝儿打了一个噎后,缓缓张开眼睛,她浅浅一笑,极轻微的:“谢谢三少奶。”  “你没事吧。”  贝儿摇一下头。  “你休息一会,我还没有吃完晚餐。”余玛莉是个不会说什幺好话的人。  “对不起,三嫂!”卡迪表示谢意,也表示了歉意。  “难道见死不救吗?”她说着就出去了,在门口碰见祥嫂:“叫厨房给我煮碗蟹肉面,你顺便问问四少爷要不要吃,他好象也没有吃完晚餐。”  “不用了,谢谢,我吃不下,还是替四少奶煮碗带子粥。”  “不!我想要碗瘦肉粥。”  祥嫂和余玛莉下楼去了。  “好点吗?”卡迪让贝儿躺得好好的,一面吩咐阿宝拉上窗纱。  “其实我没有什幺,人突然飘飘的,耳朵就只听见嗡嗡嗡!”  “你躺着,我一会儿回来。”  贝儿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对劲,她一手拉住他:“你去哪儿?”  “到楼下,找二嫂算账。”  “不要去,她是你嫂嫂,你怎能这样没有礼貌?”  “谁叫她把你气晕?”卡迪坚持着,手都硬了,本来卡迪脾气就不好。  “你坐下来,坐在我身边,我有话跟你说,坐吧!你怎幺像个铁甲人似的。”贝儿哄他:“靠近我,我想亲你。”  卡迪果然坐下来,低头吻她,贝儿立刻用两只手围住他的脖子,说:“我头晕并不是因为二少奶,其实,这几天我已经晕过二次,都是早上,我自己躺一会儿就没事了,我是毛病发作,完全和二少奶无关,你不要无理取闹。”  “真的?”卡迪仍在怀疑。  贝儿肯定地点头:“我坐下餐桌已经不舒服,彩云今天吃焗龙虱鱼我一嗅就想吐,那时候,二少奶还没有说话。”  “那似乎真的和二嫂无关,不过她说话也真难入耳。”卡迪脾气不好,自小被宠惯难免有少爷脾气,但是,他肯讲理:“可是,人好好的为什幺会晕?”  “我也不知道……”  彩云扶着高夫人进来,高夫人看了张芬妮一眼,沉着声音说:“十点钟你到我的房间来。”  “奶奶,我和四少奶只不过……”张芬妮站着的两条腿有点微颤。  “你不来也可以,我不会逼你!”  “我不是这意思,奶奶!我当然来……”  “那就好!”高夫人扶着上楼梯,她很久没有爬那幺多楼梯。  “外婆,辛苦吗?”  “辛苦也得上,看看你四舅母,唉!我是知道的,她在高家难免受气。”  “四舅母已经让着二舅母,她什幺都不敢说了,而二勇母就是不肯放过她,逼呀逼,四舅母就晕倒了!”  “以后我要多过来看看,外婆太懒,连上楼梯都没有力,以后也要多练练。”  好不容易才到五楼,彩云大声叫:“外婆来啦,外婆来啦!”  “奶奶来了,爬五层楼。”没有关上房门,贝儿听见彩云叫声,吓了一跳,连忙去推卡迪:“快去扶奶奶!”  “看!妈咪多疼你!”卡迪握一下她的手,跑出去,整个揽住母亲:“妈咪你为什幺不叫我抱你上来。”  “妈又不是新娘子,医生说,多运动,对身体好,四嫂醒过来没有?”  “醒过来了,她躺着,已经没有什幺事,妈咪,请进来。”  “奶奶……”  “躺着,躺着,卡迪,扶她躺下。”高夫人坐下来,舒了舒腿:“四嫂,二嫂说话,向来口不择言,你听了就当耳边风,何必放在心里闷坏自己?”  “奶奶,你千万不要怪二少奶,我晕倒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最近几天,我已经晕过两次。”  “什幺?”  “奶奶,杜医生来了。”  “快请杜医生进来。”  祥嫂领着一个年约四十五岁的男人进来,他是高家的医事顾问杜青云医生。  杜青云替贝儿小心诊听了一会,高夫人连忙问病情:“四少奶身体有点虚弱,普通妇女都是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幺?”卡迪紧张得站起来。  “卡迪,”杜医生笑了:“我只不过不能十分确定,祥嫂,明天早上你派人送四少奶的小便到我的诊所。”  “验小便?”高夫人喜从心上来:“你认为四嫂可能怀孕?”  “是的,”杜医生说:“最好请周博士看看。”  “好,好,祥嫂,派部车去杨家接周医生,无论多晚,一定要把周医生接来,”高夫人拍了拍彩云的手背,“通知外公,还有你妈呢?又在花房。”  “妈咪,你到底请杨医生还是周医生?”卡迪既兴奋又着急。  “她姓杨,嫁进周家,所以很多人叫她杨周立德博士,她是位妇科专家。”高夫人坐在床边,握着媳妇的手:“彩云就是她接生的,她是位很有名气,医德好又负责的妇产科医生。”  “贝儿,”卡迪轻抚着她的脸:“我们就要做爸爸妈妈。”  “还没有证实。”贝儿垂下眼,又羞又喜,本来苍白的脸也转红了。  “贝儿,你刚才说最近已晕过两次,在什幺地方,情形怎样?”高夫人关怀的问:“可没有跌倒吧!”  “没有,这次最严重,是早晨起来,人有点飘飘的,在床上躺一会就没事了,不过不知道为什幺以前我很喜欢吃海鲜,现在不单只自己不能吃,连别人吃我也想吐。”  “要是你真的怀孕,偶然头晕和反胃作呕,是正常现象。”杜医生说。  “有了孩子,头晕呕吐是免不了的,”高夫人点了点头:“做妈妈不容易啊,所以为人儿女的应该孝顺母亲。”  “妈咪,孕妇受气、挨骂,会不会有影响?”卡迪想起晚餐的事。  “绝对不能受刺激。”高夫人加上一句:“二嫂,我一定会教训她。”  “奶奶,我没有受刺激,二少奶也没有说过什幺,我们只是聊聊!”  “二嫂进我们高家门已经好几年……唔,让我想一想,差两个月,就是足足十年了,我对她很了解的,她人没有什幺,就是喜欢钱,她怕人家没有钱,也怕人家分她的钱,她天天想,花脑筋,烦来烦去还是为了钱。”高夫人摇一下头为张芬妮而惋惜:“她喜欢钱,以为别人也喜欢钱,所以她排挤别人,弄来弄去,都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跟她好好地谈谈,一个有家庭,有丈夫的女人,不应该有太大的野心,她应该像四嫂一样安分守己的留在家里生儿育女。”  “奶奶,”贝儿轻声说:“杜医生还没有走?他刚出了露台。”  “杜医生来往我们高家二十几年,他什幺都清楚,也很了解我,每次看见二嫂,老劝她,生个乖乖,她就是不听。”  这时候,高老爷和高丽薇也进来了。  “四嫂是不是有了孩子?”  “要等杨医生来才能证实。”高夫人的眼睛充满希望,她太想小孙子,一方面,她喜欢小孩,另一方面,几乎是每一个老人家的希望——抱孙:“四嫂,你今晚吃了些什幺?你看起来好象瘦了点似的!”  “噢!上帝!”卡迪叫了起来:“贝儿根本没有吃过东西,阿宝,快去看瘦肉粥好了没有。”  “不吃东西怎幺行?要是粥没有好,先给四少奶拿杯牛奶。”  周医生终于被请回来了,周医生要为贝儿全身检查,各人纷纷到五楼的客厅等候消息,只有卡迪死赖着不肯走,后来还是被高正安拖了出去。  杜医生已经走了,因为两个医生在一起,好象争病人似的,所以高正安派司机把杜医生送回去。  “外婆,”彩云挤着高夫人:“我希望四舅母生个女娃娃。”  “彩云!”高丽薇低喝一声。  “傻孩子!”高夫人抚一下彩云的头发:“我已经有一个孙女,还要那幺多孙女干什幺?”  “我相信四嫂会为我们添个男孩。”高正安很有信心地说。  “祥嫂,”高夫人突有灵感:“叫福嫂到佛堂上香。”  卡迪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会抱拳头,一会摇窗户,他走到高夫人的面前,弯着腰问:“那个医生在里面大半天,是不是肢解贝儿?”  “别乱说话。”高夫人把儿子拉下来:“你不要心烦,坐下来,周医生素来做事小心谨慎,她来的时候既然知道四嫂可能怀孕,当然要加倍小心。”  “贝儿一个人在里面,她是会害怕的。”卡迪在大发脾气:“她为什幺不让我进去,我是贝儿的丈夫。”  高夫人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就像母亲哄儿子睡觉。  一会,祥嫂进来:“老爷!夫人!周医生请你们进去。”  卡迪第一个奔前,走进卧室,拉着贝儿的手,“你没事吧!”  “你就是小迪?”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用药棉擦手。  卡迪点一下头。  “你和你的哥哥姐姐都不同。”  “周医生,”高夫人已经进来:“我的媳妇是不是有喜?”  “高夫人,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周医生握着高夫人的手:“贝儿已经怀孕,大约四十天左右一切很正常。”  “贝儿!”卡迪整个抱起她正要旋一个圈,周医生慌忙制止的道:“你怎可以这样转她,快放她下来。”  卡迪把她放回床上,周医生笑着摇了摇头:“由第一个月到第三个月,是危险期,一切要尽量小心,轻微的运动可以做,但绝对不能太激烈。”  “四嫂胃口不好,头晕、呕吐,面色好象有点苍白。”  “她吃了我的药,情况会好转,每一个孕妇怀孕的情形都不相同,所以不必担心,贝儿的健康很好。”周医生看了看贝儿和卡迪:“我们到外面,让小俩口聊聊!”  “小迪,好好看着四嫂。”高夫人开心得笑瞇了眼:“开香槟,为我们第一个男孙祝福!”  彩云趁众人不觉,溜到贝儿床边:“四舅母,外婆真的喜欢男孩子,你生个双胞胎好不好?给我一个小表弟,一个小表妹,嗄!”  “好吧!”贝儿甜甜地点一点头。  “彩云……”  “叫我啦!”彩云扮个鬼脸出去了。  卡迪连忙关上房门。  “卡迪!”贝儿抱住丈夫,抽咽起来:“啊!卡迪。”  “你没事吧!宝贝。”卡迪抚着她的长发,吻着她。  “我太高兴,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贝儿把丈夫抱得紧紧的。  “我们第一个爱情结晶品,贝儿,我们真好运,这幺快就有孩子。”卡迪越想越开心,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最好象彩云说的,双胞胎:一男一女。”卡迪替她抹去泪水,在她的眼皮上亲了下。  “会不会很辛苦,两个婴儿在肚子里。”贝儿的心情好矛盾,其实她也想生双胞胎或者三胞胎。  “那就先生一个,明年再生一个,千万不能让你辛苦,一个个来。”  “你不是家庭计划指导会的响应者,一个个的,听了好吓人。”  “我当然不是。不过,我也不想太太太辛苦,四个好不好。”  “两男两女!”贝儿其实好开心,为卡迪生孩子,是结婚以来唯一的愿望。  “唏!高朱贝儿万岁!”卡迪又整个抱起她。  “喂!你忘了周医生说的,不能做剧烈运动,你可不能旋转我!”  卡迪吐一下舌头把贝儿放在床上,小俩口拥着笑作一团。  贝儿把一套深宝蓝色的西装拿出来:“时候不早,快换衣服吧,别要一家人都等你。”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卡迪懒懒地躺在床上。  “其实我真想去,我怕二少奶以为我还在生她的气,但是奶奶说,我身体刚好,人太多的地方叫我暂时不要去,我不能去,你更非要去不可。”  电铃响,贝儿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二少奶张芬妮。  “我是特地来请四少爷四少奶的。”她已经穿好银色的晚礼服。  “请坐,”贝儿迎着:“二少奶,真对不起,奶奶要我留下来,我不能参加奇利少爷的餐舞会,实在不好意思。”  “有了孩子应该多休息,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天晚上我连自己说错什幺都不知道,不过,总之就是错,四少奶,你大人大量,可不要怪我。”  “我还是那幺尊重你!”  “谢谢。”二少奶偷看卡迪一眼:“不过,四少爷似乎对我还很不满。”  卡迪搭着贝儿的肩膀,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也很念兄弟情:“一家人,话说过就算了,还会有什幺仇怨?贝儿,陪二嫂聊聊,我去换衣服。”  贝儿安慰地看着丈夫微笑。  “我叫阿珍送上来的人参还合用吗?”张芬妮被家姑教训了几句,心里很不服气,但是贝儿怀孕当宠,她不能开罪贝儿,所以咬紧牙关演演戏。  “奶奶说,人参不能太早吃,快临盆吃最适合,很合用,谢谢二少奶。”  “我对怀孕一点认识都没有,真惭愧。”张芬妮站起来:“我还要下去催催卡泰,他做什幺都慢吞吞,请你告诉四少爷,我们在楼下大厅等他。”  张芬妮走后,贝儿进浴室替卡迪结领花。  “你觉得闷,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晚饭,西餐可以送过去。”  “我不想过去,有了孩子好想睡,吃过晚餐就睡觉。”  “那你就在房间吃晚餐吧,到张家,我给你电话。”卡迪吻一下她的唇:“好好休息,别看侦探小说。”  贝儿送丈夫到房门口:“玩开心些,你很久没有跳舞了。”  “你不在我身边,你以为我会开心?我不会跳舞,不过我会和二哥打桥牌。”卡迪总是离不开贝儿,只不过去赴宴,也依依不舍,靠在门边,揽着贝儿的腰不想动。  直至阿宝过来催请。  卡迪捧起贝儿的脸吻了一下,才跑下楼梯……  张家。  张百强夫妇盛装而待,站在门口迎接来宾。  今天的真正主人,张奇利,二十二岁,有一张清秀的面孔,喜欢读书,但没戴眼镜,张奇利不矮但比他父亲高,大概是多吃牛扒的缘故,不过不是很健硕的那一类,高高瘦瘦,十分潇洒,人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穿了套白色晚服,更加显得白皙高雅。  他无聊地荡着,他在这儿的朋友很少,他十年前去了英国留学,回来刚好一个星期,虽然也有几位表兄、表姐、表妹,那些表姐、表妹也很热情,无奈他目高于顶,跟那些女孩子竟合不来,老觉不顺眼,所以很无聊。  高家的人来了,弄着杯子转的张奇利,被一度白光吸引住,他停了手。  她天生一张公主脸——童话里的公主,现实里的公主,美的没有几个,但童话里的公主永远是美丽的,她穿著一条百褶伞形及膝裙,上身是圆领和公主袖,腰间束着一条彩色的腰带,她娇俏地挽着她那俊逸的小舅舅。  看见彩云他惊为天人,但是一见到高卡迪,他失望得直叹气。  年纪小小,已经有了亲密男朋友。  “奇利!姑姑来了。”张太太在叫,这孩子,为什幺一整晚都无精打采。  张奇利无可奈何地走过去,看见张芬妮夫妇就叫:“姑姑,姑丈。”  “来!”张芬妮把心爱侄子拉到身边:“这位是二叔、三婶、四叔,四婶怀了小宝宝没有来,这是……唔,应该叫彩云表妹了,中国称谓我一向弄不通,要是错了,请大家纠正,这是我的侄儿——奇利。”  “以前大家都见过的,不过分离十年,生疏了吧!”张太太问:“怎幺大小姐没来?”  “我们大姑奶不喜欢这种场合。”  张奇利什幺都没有听到,只知道,那位英俊男士不是“公主”的亲密男友。他们辈分不同,彩云表妹,和他那一辈呀!彩云?这名字好象听过。  “奇利,你怎幺呆住了,快招呼彩云表妹,小孩子应该谈得来。”张太太推了推儿子,知子莫若母啊!  “彩云表妹,先喝杯宾治好吗?”母亲这幺一说,奉旨献殷勤。  彩云点了点头,这男孩子好象傻傻的,但很斯文,样子也不难看。  奇利递宾治,又递点心:“我们应该见过面,你的名字我好象也听过。”  “你有没有参加你姑姑的婚礼?”  “姑姑结婚后我才去英国的!”  “你姑姑、姑丈结婚,我做花童。”  “对,就是那小女孩!”  “亲戚嘛!见过不稀奇!”  “我真笨,竟然认不到你!”  “奇利表哥,那时候我才六岁,我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女大十八变,听过吗?再分开两年,你可能又认不到我了。”  “越变越漂亮。”奇利引导她走出露台:“中学几年级?”  “刚参加会考,你早几年请客我就不能来了!”彩云倚在玻璃门上:“外婆说,辛苦了几个月,今晚开开心心地玩一玩,于是我请小舅舅做我的舞伴,可是他说四舅母没有来,他是不会跳舞的,我一个人,哪儿开心去?”  “我请你做舞伴!”奇利把握时机。  “你不行,你是今晚的男主人,你要请我做女主人,是要预约的!”  “今晚的男女主人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今天我只能请你做舞伴,下次我请客,一定预约请你做女主人,好吗?”  “好吧!可是,你的女朋友呢?”  “我没有女朋友。你呢?”  “我还小,中学还未毕业,外婆和妈咪都不想我太早交男朋友。”  “表兄妹来往,没有关系吧?”奇利看她发育得不错,想不到她才只有十六岁,实在有点担心。  “当然没关系了,我外婆可不是老顽固,她只是怕我在外面乱交朋友。”彩云对奇利的印象是不错:“等会儿你要教我跳‘新浪潮’!”  “新浪潮?”奇利心里想,她不是要出海玩滑板吧?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英国回来的,是吧?”  “我在英国差不多十年。”  “新浪潮是英国最流行的交际舞,你不会不知道。”  “我在英国,很少出去玩,大部分留在屋子里看书。”  “那,迪斯科呢?会不会跳。”  “迪斯科流行了几年,不会跳看多了也可以跟得上。”奇利突然想起和他一起回来,又立刻转飞台湾的彼得,他是什幺玩意儿都懂,都精,他后天就回来了,可以跟他恶补:“过几天,我再教你跳新浪潮,好不好?”  “你不是不懂吗?还能教我?”  “我有几个英国同学是舞王,他们什幺都懂,我跟他们学。”  “为了我?”  奇利点着头。  彩云很高兴,有人肯为她做事,他们聊着,彩云听见花园右端有狗吠的声音:“你们家里养狗的吗?”  “一只五个月大的英国贵妇狗,我舅母送给我的,我把它寄回来。”  “可以带我看看吗?”  “欢迎参观!”奇利和彩云走出花园,奇利的步伐是轻快的,因为他心境愉快——少男爱的心门第一次打开。  在一间很漂亮的狗屋门前停下来,奇利弯下身开了狗屋的门:“多利!”  一只小狗由狗屋走出来,小小的,白雪雪,奇利抱起它,它羞怯地钻进奇利的怀里。  “好漂亮,好有趣!”  “它下午刚洗澡,要不要抱抱它。”  “咬人吗?”彩云是又怕又兴奋。  “它可能太小,所以它不单只不咬人,还怕人呢?”  彩云很小心地把多利抱过去。  多利果然很驯服,靠在彩云怀里只有几声低叫。  彩云又怜又爱,轻拍着它:“小宝贝,不要怕。”  多利看了看她,不再叫了。  彩云抱着它爱不释手:“它不应该叫多利。”  “舅母说名字吉利。”  “但是,你叫奇利,它叫多利,它岂不成了你的弟弟?”  “真的!我怎幺没有想到?”奇利笑了起来:“你替它改一个名字。”  彩云一面抚着它头上的白毛,一面说:“它的眼睛又圆又黑,像不像一颗黑宝石?我们就叫它黑宝石?”  “名字很特别,唏,黑宝石!”  小狗用舌头舐了舐奇利,两个人和小狗玩在一起,有说有笑。  佣人迎面而来:“少爷,太太到处找你,请你立刻去。”  “大概要吃晚餐了。”奇利接过小狗,把它放回小屋,关上了门,小狗汪汪吠个不停。  “它舍不得我们。”其实,彩云也舍不得它,一直站在那儿。  “我们吃完晚餐再来看它!”  “给它带一块骨头好吗?”  “等会儿我到厨房拿,”奇利想伸手拉她,又不敢:“我们回去吃晚餐。”  彩云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奇利回去。  彩云进屋子看见卡迪正在打电话。  “吃过晚餐没有,饱不饱?”卡迪人在张家,心却仍然留在贝儿那儿。  “吃了几块牛扒,又有一盅炖鸡,还有鲜提子忌廉布丁,再吃一个苹果,我饱得想睡觉。”  “你睡觉我不再打电话回来,吃过晚餐,我马上回来。”  “那不好,说明是餐舞会,起码应该和张家大嫂、二少奶跳个舞,否则,二少奶以为你还不肯原谅她。”  “好吧!听你的话,跳几个步,找到借口,马上回来,达令,晚安!”卡迪在电话里放飞吻。  卡迪正在打电话的时候,高卡达向张太太和二少奶讨了个人情,走了。  贝儿放下电话,真的恹恹欲睡,她对阿宝说:“我想睡觉了。”  阿宝把床铺放好,拉上窗幔,她突然回头问:“四少奶,要不要开冷气。”  “这儿近海,四面通风,没有任何建筑物阻挡,根本很凉快。”  “是风凉呀!我们那边连风扇都不用开,祥嫂常常说,天然风比冷气有益。”  “你不要开冷气,等四少爷回来自己开。你把落地玻璃窗打开,让晚风吹进来。”贝儿换上睡袍上床睡觉,阿宝弄好一切,贝儿对她说:“你也早点休息吧!四少爷回来,我会伺候他!”  “四少奶,你有了孩子,不能劳累,祥嫂会守候各位少爷、少奶回来,四少爷回来,她会通知我的,你安心睡吧!”  “最近我很贪睡,连四少爷早上起来我也不知道,等会他回来,我也不敢担保我会睡醒,阿宝,辛苦你了!”  “我应该的,四少奶,晚安!”  贝儿一转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拥抱她。  “卡迪,你回来了!”  没有回音,那人很粗暴,卡迪从来不会这样对她:“你是谁?”  贝儿推开他立刻走下床,按亮了灯一看,竟然是高卡达。  贝儿吓得一颗心几乎夺腔而出,她拉了一个枕头抱在胸前:“你……从哪儿进来的?”  “露台!”高卡达慢条斯理地道:“你隔壁的婴儿室没有上锁,我由婴儿室的露台爬过来,很方便。”  “你来干什幺?”  “你放心,我不会在这儿强奸你的,我只是进来跟你说个清楚明白。”  “我们之间已经一清二楚。”贝儿一步一步向后退。  “还没有说清楚,起码,我现在想什幺你也不知道。”高卡达突然停住脚步,很严肃地说:“自从你嫁入澄庄,我每天和你相见不相亲,我心里感到十分痛苦,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我爱你,我需要你,而你根本是我的,所以,你必须离开小迪,跟我走!”  “事到如今你还妄想,”贝儿已退到墙边,无路可走:“你马上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贝儿,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我绝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你马上跟我走,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偷偷摸摸,我已经决定和余玛莉离婚。”  “三少爷,过去,我承认很痛恨你,不过,现在我已经宽恕你,忘记过去的事,为了卡迪,我不咎既往,而且,我还会像卡迪那样,尊重你,把你当亲哥哥。”贝儿也想出她的心事:“我不会跟你走,你有没有太太我都不会跟你。因为,我爱的是卡迪,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你们女人真善变,见一个,爱一个,你懂什幺爱?谁对你好些你就爱谁,我保证,你跟了我,我会比小迪对你更好,那时候你就觉得,最爱你的人是我。”  “不!绝不!我懂得爱;爱别人,和接受别人的爱。我第一次看见卡迪就爱上他,至今不变。他是我第一个爱人,也是最后一个。三少爷,我没有爱过你,由始至终都没有,其实,说这些也无聊,我和卡迪孩子都有了,你也应该死心了。”  “你不应该跟卡迪生孩子,你跟了我两年都不生孩子,为什幺要为他生孩子?拿掉它,”卡达走过去掀去贝儿怀中的枕头,握着她的手臂:“你的衣服在哪儿?快换件衣服跟我走。”  “放手,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干什幺?”贝儿拚命靠着墙:“你立刻离开我的房间,卡迪就快回来了。”  “你不跟我走,跟小迪留在澄庄,我会令你后悔一生,走!”  “我不会后悔,我死也要跟卡迪在一起。”贝儿推开他,按响了叫人铃:“很快阿宝就要来了,如果你还不走,后悔一生的不是我,是你,三少爷。”  “我再问你一次,你嫁给小迪,是不是因为你恨我,利用小迪来向我报复?”  “根本没有爱,哪来的恨?我嫁给小迪是因为我爱他,我和卡迪之间完全没有你,假如我没有见到你,我根本忘记有你这个人存在。”  “好,你不把我放在眼内,”高卡达直指住她的鼻尖:“我要你一生也忘不了,我要你遗恨终生,你等着瞧!”  “你快走吧!阿宝就快来了。”贝儿着急地叫:“你不怕丢脸,我可不想影响卡迪,而且卡迪也快回来了,他看见你,绝不会放过你!”  “我走!不过,我走了之后一切后果由你负责,记着!我要你生死两难。”  房门铃响,高卡达变了脸色,慌忙由露台逃出去。  贝儿乏力地倒在床上。  她喘息了一会,才用控制器,打开了房门。  阿宝走进来:“四少爷回来了?”  “锁上露台的落地玻璃窗,关上所有窗门、拉上窗纱和窗幔!”贝儿很紧张地盯住阿宝把一切做好。  “四少奶,要开冷气了!”  “再检查一次,看看是不是统统关妥?”贝儿仍然不放心。  阿宝觉得贝儿很奇怪,她向来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  “记着!四少爷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露台要关得牢牢的,啊!其它的房间也要同时上锁。”  “四少奶,一切都做好了,冷气也适中,你安心休息吧!我到楼下大厅,和样嫂一起等四少爷回来。”  “不,不,”贝儿瞳孔放大,她嘴唇微颤:“不要走开,留下来,别剩下我一个人,我怕。”  “四少奶怕黑?”阿宝笑了笑:“也难怪,一大层楼只有一个人,四少奶不用怕,我留下来,一直到四少爷回来。”  “谢谢你,阿宝。”  “应该的!”阿宝心里想,刚才贝儿一定是作噩梦,否则不会这样慌张,于是,她走去倒了杯热茶:“四少奶,喝杯热茶压压惊。”  “啊!谢谢。”贝儿捧着茶杯,咕噜地喝下去。  贝儿自己也感到奇怪,刚才,她只是希望高卡达立刻离开她的房间,人倒是很镇定的。高卡达走了,她一想到刚才两人在房中相对,心就卜通卜通地跳,越想越恐怖,拚命拉住被子不放手。  突然房门发出声音,贝儿一手抓住阿宝:“不要让他进来,不要让他进来!”  “四少奶,”阿宝也被她吓住,定眼一看:“四少爷回来了。”  “发生了什幺事?”卡迪看见贝儿缩作一团,慌忙走过去。  “看样子四少奶受惊了,可能她刚才作噩梦。”  “卡迪!”贝儿扑进丈夫怀里,抽抽咽咽,悲喜交集。  “别怕,有我在,什幺都不用怕。”卡迪一面轻拍着她的背,一面示意叫阿宝出去:“告诉我看见什幺?星球怪物?还是怪兽?”  “高卡达从露台爬进来,他……”  “什幺?”卡迪尖声叫:“禽兽,我去杀了他。”  “卡迪!”贝儿抓住他,不能让他出去,她怎可以要卡迪为她手足相残?而且事情闹开了,不单只会破坏高卡达和余玛莉的婚姻,翁姑会失望,卡迪也面目无光:“卡迪,我是说梦见他溜进来。”  “啊!宝贝!你吓死我了!”  卡迪揽着她的头,手指揉着她的长发:“我不在,他偷进我们房间,他一定不怀好意,我真的会跟他拼了。贝儿,白天不想他晚上就不会做梦。多想想我们的孩子,又白又胖又漂亮,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孕妇的心情一定要保持开朗。唔!明天我要告诉周医生,叫她开些药给你吃,吃了不会作噩梦的,现在不用怕了,睡吧!”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六章:  宋彩云由汽车出来,书包也没拿,哼着歌跑上台阶,呀!好舒服,好轻松。  “表姑娘,回来了!”福嫂迎出来:“奇利少爷在客厅,等了一个多钟头了!”  噢!都忘了,考完最后一科,一班同学买了汽水、西饼,在教室里又喝又跳,彩云玩得开心,连约会也忘了。她加快脚步走进去,奇利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里,“对不起!我……”  奇利没等她说下去,笑着迎过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早。”  “早?我十二点考完试,我们约好一点半,现在已经三点了。”  “今天最后一天考试,考完试跟同学聊聊天,开心开心不应该吗?其实你已经很辛苦,刚考完会考,还要考学校的毕业试。”奇利真切地说。  奇利的体谅令彩云对他增添好感,她指指胸口推开两手:“我无话可说,用行动表示好不好?”  “什幺行动?”奇利很感兴趣。  “我答应过陪你游香港的,今天去新界明天去海洋公园,后天……总之,我陪你跑香港一周。”  “姑母和外婆不反对吗?”  彩云很得意地昂了昂头:“外婆答应让我玩个够,我有两个多月的假期。”  “姑母呢?”  “妈咪最喜欢花房,她在花房可以待一整天,要是不去请她,她饭也可以不吃,所以,只要外婆不反对就行了,我妈咪很少过问我的事,就只会叫外婆不要太宠我。”彩云转了一个身:“我可要好好地玩一下。奇利表哥,你等我,我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我带了一份礼物来,”奇利拉着她的手:“也许你会喜欢先看看。”  彩云溜动着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是什幺?在哪儿?”  “来,”奇利拉她走,走下台阶,在左边石狮子后面,有一只白色的藤篮,篮子束着红丝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是什幺?”彩云甩开奇利,孩子气地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掀开篮子盖一看,她欢呼起来:“黑宝石,是黑宝石!”彩云把小狗抱起来,走到奇利的面前:“是送给我的吗?”  “我早就想把它送来,怕它打扰你考试,所以一直等到今天,高兴吗?”  “高兴死了!”彩云把小狗举高:“这不是你心爱的小狗吗?”  “也是你心爱的,”奇利的眼睛随着彩云转,他语调充满深情:“让它陪着你,只要你准许我来探望它,我已经感到很满足!”  “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天天来。”  “我真能天天来吗?”奇利不知道有多高兴,倒不是为了能再见小狗,虽然,那是他的宠物,但是,他有更心爱的!  “唔!”彩云咬着下唇想:“我要立刻建一间狗屋,我去找花王。”  “我连狗屋也带来了。”  “啊!你真好!”彩云跳起来,巴不得亲他一下:“狗屋呢?”  “在下人间的花园。”  “为什幺放在那儿,我每天去看小狗要走好长的路。”彩云努了努嘴。  “福嫂说,狗吠声会吵醒外婆和姑母,而且卡达叔叔也不喜欢狗!”  “是真的!”彩云拍一下头:“外婆和妈咪睡觉的时候要绝对清静,黑宝石不能放在这儿,来,到下人间去看看。”  奇利从来没有到过下人间,连入门数月的贝儿也没有进去过,其它的少爷少奶当然也不会去,就算彩云,除了小时候她的保姆抱她进去,有时候跟着女仆进去玩,这几年大了,功课又忙,所以下人间留在她的脑海中的,只是个概念。果树后有一扇门,推开门,里面和豪华的澄庄,简直是两个世界。  下人间一片乡村风貌,首先看见一间平房,那是厨房。厨房外有个天井,一些佣人正在操作:洗菜、削马铃薯、杀鸡……,有些佣人用手洗丝质衣服……厨房后面种了一行行白菜和菜心,还有西红柿,生在竹棚下的番瓜、红辣椒、木瓜树和荔枝树也有好几株,福嫂大概知道彩云进了下人间,连忙跟着进来:“表姑娘,狗屋我替你放在厨房对面的天井,你看看喜欢不喜欢那个位置?”  “我忽然对这儿很有兴趣,我不知道我们庄里还种植疏菜?”彩云看了看奇利,奇利点点头,表示有很大的兴趣。  “我们从来没有在外面买过一根葱一块姜,我们可以自给自足。”  “葱呢?福嫂,你可不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这儿有什幺出产?”  “可多了,要不要我给两位端些椅子来,我逐一介绍?”  “不!我想到处看看。地方大,坐着看不到。”  “那是白菜、菜心、葱,那边一大块地,上面空着,其实下面种了花生、番薯、姜、红萝卜,那边是瓜棚,有番瓜和丝瓜,这边全是西红柿,还有木瓜、荔枝树、一棵龙眼。花王种了李树和杏子树,不过要等到明年才有果子吃。这儿是晒衣场,晚上我们一班工友都在这儿谈天,喝杯茶,等候主人召唤,后面是两层房子,我们三十几个佣人住的,其中两间大的是管家房,我那间小些,只有一厅一房,祥嫂和阿祥加起来,有两房一厅。房子后面有块空地,司机和花王们常在那儿打球,那是后门,晚上围墙上的铁丝都通了电。”  “这儿简直像个小型农庄。”奇利不断地点头。  “根本就是嘛!”福嫂互握双手,欣赏而喜悦:“我们空着一块地,前几天老爷进来巡视,说要发展一下。”  “这儿年轻男工不少,留作球场不就算了。”  “表姑娘,你误会了,不是这儿,这块空地,老爷决定留给我们,男工人打球也好,女工人打牌也好,算是我们的福利。老爷说的是厨房后面的空地,那儿的面积比这儿大。”  “外公总算有人情味。”彩云回头看奇利,对他说:“我们去看狗屋。”  福嫂带领着走在前面,一直往里走,走到天井。福嫂指住狗屋说:“这个位置夏天太阳晒不到,冬天相反,大半天都有阳光,近着厨房,佣人不会忘记给它送饭,又可以在天井洗澡。”  “这儿比我家里更理想。”  “唔!”彩云表示同意,把小狗放进狗屋:“黑宝石,乖乖地休息。福嫂,等会儿给它找块有肉的骨头。”  “我马上去!”福嫂走进厨房。  “我们去新界。”  “现在已经五点钟了!”  “五点钟?”彩云拿起奇利的手,看了看他的手表:“啧!那幺晚了,新界去不成!”  “我们明天去,明天我带活动摄影机来,替你拍照。”  “你在英国带回来的宝贝?好啊!”彩云很高兴,拍着两只手:“今天我们怎幺办?”  “先吃下午茶,然后去看电影,散戏后去吃晚饭,保证十二点钟之前送你回来,你认为怎样?”  “同意啦,福嫂,小狗也要吃下午茶的,你给它送盆牛奶来。”彩云穿过那扇门,和奇利回到澄庄大花园:“我要洗个澡,换件衣服,不超过三十分钟。”  “用不着赶时间,我等你!”  “我肚子饿,急着要吃下午茶,一、二、三,我们跑步回家……”  彩云的朋友其实不少,像她那样漂亮的女孩子,异性追求者自然也多。不过,由于奇利条件不错且对彩云千依百顺,不单只不会在彩云面前说个不字,而且宠爱有加,把彩云捧得高高的,彩云的优越感越来越重,越来越任性刁蛮。奇利不单只能忍受她的脾气,而且还纵宠她。  奇利把彩云捧成公主,原因有二:第一,他太爱彩云。第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忍受彩云的脾气,这样,他就可以独个儿拥有彩云。  彩云对家人没有什幺,可是对异性却气焰高涨,动不动就发小姐脾气,有些公子哥儿在家里也是被宠惯的,受不住彩云的妄自尊大,逐渐有人退出。  彩云可不在乎,反正她始终有个不贰之臣——张奇利。  彩云和奇利来往了一个多月,这天,奇利一早陪彩云回学校,彩云不喜欢奇利跟她进学校,奇利答应在学校门外等她。  彩云跑进跑出,奇利每次看见她出来就伺候她喝橙汁、吃水果……他的汽车里面放满食物,好象去过夏令营似的。  最后一次进去是九点钟,奇利足足呆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看见彩云满面春风,蹦跳着跑出来,奇利马上从汽车的抽屉拿出一只绿绒盒子,他走下汽车,把手放在身后。  “我开心死了,我开心死了!”  “会考合格啦!”  “嘿!”她翘一下嘴:“当然合格了,多此一问。”  “对,我真多余。”奇利打一下自己的头:“继续在这儿念大学预科。”  “我们学校,不是随便收预科生,一定要会考的成绩好!”  “我有信心,你可以在这儿念完两年预科,然后考大学!”奇利挺一下胸膛:“因为你成绩好!”  “你怎会知道我成绩好?”彩云禁不住内心的喜悦,当然也夹杂着骄傲。  “因为你聪明,智商高,而且你又勤奋,是个标准好学生。”  彩云得意地昂昂头:“我考到三科优,四科良,学校马上收我。”  “彩云表妹,恭喜你!”奇利跟她握完手,马上递上丝绒盒子。  “干什幺?”  “送给你的贺喜礼物!”  “你早就买了,要是我会考失败呢?”彩云是口不对心。  “我对你有信心,你考不到,我不姓张,跟你姓宋。”  彩云咭咭地笑,奇利从未见她这样的开心过,她打开丝绒盒子一看,又笑又叫:“多名贵,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我怎能要这样贵重的礼物!”  那是一条款式很新,白金镶碎钻的项链,有一次奇利和彩云逛街时,在一间珠宝店的橱窗看见,彩云站着欣赏了一会,赞不绝口,奇利第二天就把它买下来,留待今天送给她。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这是你接到的幸运礼物,你怎能推走幸运?”奇利害怕彩云拒绝礼物,害怕白费心机。  “幸运?”彩云笑得合不拢嘴:“没有人推走幸运。”  “当然,你喜欢现在戴上,还是留到晚上?我请了几个朋友上夜总会为你庆祝。”奇利打蛇随棍上。  “晚上。”彩云拉了拉身上那粉蓝色的麻纱短裙:“这件衣服不配。”  “饿不饿?”奇利好开心,因为彩云已经接受了他的礼物。  “饿死了,今天心情好,要大大地吃一顿。”彩云一面让奇利扶她上车,一面说:“你为我请了客人,要是我考不上,笑死人家。”  “我说过对你信心十足。你无论做什幺事情,一定成功。”  “奇利表哥,你真好!”彩云心花朵朵开,一切都太顺利,太令人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贝儿已经怀孕三个月,一切都恢复正常,没有头晕,没有呕吐,精神很好。  她又恢复过去的生活,一早起来,首先去看看早餐,哪天卡迪胃口不好,想吃些什幺,她总知道的。  随着,她到祖屋向翁姑道早安,然后回房间伺候卡迪。  卡迪想她多睡些,更不高兴她操劳,但是,贝儿就是不听话。  这天,她又轻步下楼,因为她知道家里的人都没有醒来,她怕吵醒别人。  自从怀孕后,已没有穿高跟鞋,所以,她很容易控制腿步声。  她正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就在二楼的拐弯处,突然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她站不住脚,于是整个人向前扑,由二楼一直滚到楼下。  祥嫂听见声音走出来,这个时候,她通常在餐厅打点早餐,她跑出来一看,贝儿刚巧滚下最后一级,伏在地上。  祥嫂吓得张着嘴,呆了眼,一会才定了神,她喊着救命跑过去,扶起贝儿:“四少奶,你摔得怎样?”  “肚子痛!”贝儿说着,便晕倒在祥嫂的怀里。  “四少爷,四少爷……”祥嫂又慌又急,禁不住哭了起来。  女佣,女仆四处星散,这时候卡迪刚巧作了个噩梦,整个人跳起来,就听见门铃声。  他开了门,阿宝在门口,气急败坏地说:“四少奶出事啦!”  “嗄!”卡迪冷汗直冒,他拉了件晨褛(他习惯裸睡),连睡鞋也没有穿,赤足朝着人声喧哗处走去。  别墅差不多每个人都由房间跑到楼下,有些人出于一片关怀,有人幸灾乐祸,当然,更有人想知道结果。  卡迪推开众人走过去,“贝儿!”他把妻子抱回去,看见她面白如纸,已经昏迷。  “她怎会这样的?”  “我看见四少奶由楼上滚下来。”  “噢!天!”卡迪抱起贝儿,步上楼梯,准备把她送回房间。  “小迪,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医生,”卡达追上来:“周医生要你立刻把四嫂送医院。”  “我来送,”高卡泰伸手去接贝儿:“反正我已经换好衣服。”  “不,别碰她。”卡迪只有两个念头,尽快救她,否则她会死。万一她出事,她一定要死在他的怀里。  “祥嫂,快叫阿祥准备车。”余玛莉为贝儿感到忧虑。  “拿张毯,”高卡泰吩咐阿宝:“别冷着四少奶。”  张芬妮走过去,对卡迪说:“看看她有没有流血?”  “什幺?”卡迪是烦躁的。  “二嫂,小迪心情不好,别烦他!”高卡达把她拉开。  “我是关心四少奶呀!我怕她流产。”张芬妮用力甩开高卡达的手,又说:“由楼上摔下来,孩子不……”  “二少奶,别吵了,你没看见四少爷多难过,大家静一下。”玛莉挡在卡达和张芬妮之间。  “啊!”张芬妮发恶了,“你们两夫妇来对付我?我不关心四少爷,我不关心四少奶,我还关心那孩子,奶奶第一个男孙!”  “四少爷,车都准备好了!”祥嫂跑进来,阿宝也已经替贝儿盖好毛毯,卡迪穿著晨楼,赤着脚板,就这样抱了贝儿上车,阿宝和祥嫂马上跟了上来。  “四少爷,”张芬妮追上去:“我换好衣服马上来。”  卡迪没有理她,也许他根本什幺都听不到,他的眼神只是落在面无人色的妻子身上。  “老爷、奶奶还不知道。”余玛莉想起了说。  “可能四嫂没有什幺事。”高卡达拉起太太的手:“别吓着两位老人家。”  “四少奶怀了孩子,老爷,奶奶抱孙心切,还是告诉他们好些。”张芬妮冷哼着,瞄了高卡达一眼:“阿珍,你赶快去报告老爷夫人,唉!我也要梳洗更衣去探望四少奶,否则有人会怪我没有人情味,这年头做人真难。”  高卡达拖余玛莉上楼:“你会去看四嫂吗?”  “去!她……”余玛莉搔一下头:“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你还没有睡够,你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能起床。”  “少睡一天没有关系,万一人死了,也不去看看她,别人说什幺我不管,我也不想做好人,就怕对不起四少奶。”  高卡达偷眼看妻子的脸色:“你和她很好吗?”  “不能算好,但总比二少奶好些,起码她不会说刻薄话,再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小迪也很讨人喜欢,我自己没有兄弟姊妹,我就把他当弟弟。”  高卡达讨好地吻一下妻子:“爱屋及乌,是不是?”  “也可以这样说!”  “你肯去就好,九点半钟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假如我不出席,会损失几十万,所以,我恐怕不能立刻赶去医院。”  “你可不可以不去。”余玛莉皱了皱眉:“你以前一直说小迪是你最心爱的弟弟,你没有看见他刚才的情形,你不去安慰他?”  “我当然要去,而且开完会马上去,”高卡达挽着妻子的肩膀:“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四嫂的情形……”  卡迪抱着贝儿走进医院,周医生已在等候,周医生先看看贝儿,然后马上把贝儿送进急诊室。  “贝儿,她……”卡迪拼命抱住贝儿不放,他担心贝儿,他要和她在一起。  “不要担心!”周医生轻拍他的手背:“信任我!”  “她会不会……”卡迪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迟了会有危险,把她给我们,”周医生向那些护士打了个眼色,轮床已推过来:“没事的,相信我!”  卡迪轻轻吻了贝儿一下,依依不舍地把她放在床上。  贝儿终于被送进急诊室。  卡迪呆瓜瓜地坐在急诊室外面,一件晨褛,赤着脚板,每个护土、病人经过,都看了看他。  没有人认得出他是高家四少爷。因为高家四少爷是英俊、可爱,穿衣服的品味一流,决不会这样不修边幅。  余玛莉来得最快,也许赶时间,平时化妆极为考究的她,只不过扑了点粉,涂上口红,连假睫毛也忘了戴。  “四少奶呢?”她挽着一只盒子,一看见卡迪就问:“没事吧?”  “送进急诊室,我真想进去看看。”  余玛莉把盒子交给卡迪。  “是什幺?”  “衣服鞋袜,梳洗用具和刮胡刀,你三哥叫我带给你的,你赶快把衣服换上。”余玛莉把卡迪带到洗手间。  卡迪心里挂念贝儿,匆匆穿上衣服,领带挂在脖子上便走出来,这时候,高正安夫妇、高丽薇、宋彩云和高卡泰夫妇已经来了。  “妈咪!”卡迪把晨褛拋给阿宝:“怎样了?”  “我们刚来,三嫂说四嫂仍在里面,”高夫人把儿子拉到身边,彩云连忙过去替卡迪结领带:“四嫂由楼梯滚下来,她有了孩子,为什幺不多休息,到处跑干什幺?”  “妈咪,你还追究什幺原因?我好担心贝儿!”卡迪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  “四嫂习惯每天早上来给爸妈请安,”丽薇为贝儿说好话:“她也是一片孝心,而且她也喜欢亲自伺候小迪。”  “我早就劝她不要穿高跟鞋。”  “外婆,四舅母已经很久没有穿高跟鞋了。”彩云是最拥护卡迪夫妇的。  “那她怎会由楼梯摔下来。”  “由五楼到楼下梯级不少。”张芬妮也开腔了:“可能是走到一半,头晕的老毛病又发作,所以就掉下来了。”  “可能就是这样。其实,她有孕在身,应该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就吃补品。”  “我也劝过四少奶,她说她在娘家操劳惯了,停不下来。”张芬妮一有机会就进攻贝儿:“她也不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多宝贝,高家的第一个男孙。”  “对呀!自从四嫂有了孩子,我不知道有多开心,饭也多吃半碗,一心就等着抱孙。四嫂年纪轻不懂为老人家打算,她太大意,太不小心。”  “四少奶年纪小,才二十岁呢!我比她足足大十年,她比彩云只不过大四年,说不定走起路来还蹦蹦跳跳!”  “蹦蹦跳跳?怪不得她摔下楼梯。”  “二嫂!”卡迪怒目而视:“你烦不烦,说够了没有。”  张芬妮撅撅嘴,打开手提包装作找寻东西。  终于,周医生由急诊室出来,大家跑了过去,卡迪推开家人:“周医生,我太太怎样了?”  “对!我媳妇怎样了?”  “贝儿受了惊吓,晕倒过去,不过没有大碍,各位可以放心。”  “她由楼上摔下来,四肢……”  “我已经为她详细检查,也照了X光,她身体各部没有受伤,小小皮外伤是有的,很轻微,头部也没有受震荡。”  “妈咪!”卡迪一把抱住母亲,又叫又笑:“贝儿不会死,她安好!”  “吉利!吉利!”高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背:“周医生,我的孙儿怎样?”  “他,”周医生托一托眼镜:“已经成了形,是个男的,可惜……小产了!”  “啊!”高夫人身体两边摇摆,一翻眼便晕了过去。  “高夫人!”  “妈!”  “奶奶……”  于是,高夫人被送进病房去,她昏迷了,要留医。  每个人都走了,只下剩卡迪,他伏在墙上呜咽,他和贝儿的孩子,第一个孙子:他正想替孩子设计房间,谁知道孩子一声不响就溜了,这些日子的等候,好梦一场。  他怎能不伤心?为他和贝儿伤心,为那不能面世的孩子伤心!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卡迪擦着眼泪回过头,周医生满面的关怀与同情:“别难过,你和贝儿都年轻,她很快会再度怀孕。”  “但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卡迪边打着咽,眼泪还没有停止。  “只要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管他是第几个?”周医生轻叹了一口气:“贝儿受惊了又受了打击她的情绪很坏,很需要你的关怀,你好好安慰她,勿在她面前流泪了!”  卡迪点一下头,那时候,轮床推出来送进病房,上面躺着的是贝儿,卡迪连忙用手帕抹去泪水,他望着周医生。  “笑一下,告诉她,你们年纪轻,她一直生下去,起码可以有两打孩子。”  卡迪走到轮床旁:“贝儿,你好吗?”他握着她的手,跟住轮床走。  她双目红肿,紧咬下唇,凄然无语地望住丈夫。  卡迪内心阵阵绞痛,他真想抱住贝儿大大地哭一场,但是,他必须保持微笑,贝儿已经苍白、憔悴得不似人形,她肉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卡迪如同身受。  贝儿是真的痛心,痛心于失掉了他和卡迪的第一个孩子,卡迪每晚睡前一定要听听孩子在她肚内发出的轻微心跳声,从今此情不再,她觉得对不起卡迪,对不起翁姑,她是一个罪人。  送进病房,护士们把她轻轻移上病床,护士们一离去,贝儿便抱住卡迪痛哭。  这时候,卡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也流了下来。  直至贝儿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呛咳,卡迪发觉她全身冒汗,他连忙擦去眼泪,挤一点笑容,把贝儿放在床上,替她轻轻抹去泪水:“我知道你平安无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其实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卡……迪……”贝儿呜呜咽咽:“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还是个男的。”  “周医生说,你年纪轻,很快就可以再度怀孕,她还说你将来一定会生二十四个孩子,想想,二十四个,政府说不定会控告我们,担挑全断啦!”卡迪尽量找些话说,找些事做,他找到一条毛巾为贝儿抹汗。  “但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贝儿仍在抽咽。  “还没有生出来,怎能算是第一个?你快别哭,否则我请人回来替你拍张照片,哈!那时你可后悔了。”  “孩子没有了你不可惜吗?”  不可惜?卡迪背转身装作在找东西,其实他在吞泪水呢!一会,他说:“我觉得最值得珍惜的是你的身体,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很满足。”  “对不起,卡迪,我……”  “别傻,”卡迪坐在床边,捧住她的脸:“有一千个孩子,我还是最爱你!”  “你不怪我吗?”贝儿握住卡迪两条手臂。  “怪你,”卡迪吻一下她的鼻尖:“怪你今天没有向我笑一下。”  有人敲门进来,是阿宝。  “四少奶,你没事吧!”阿宝担心地望住贝儿。  “我没事,阿宝。”  “你手里一袋袋的是什幺?”卡迪不想阿宝再提孩子的事。  “我和祥嫂回家拿了些衣服来,还有鸡粥,四少爷,你今天还没有吃早餐呢!和四少奶一起吃鸡粥吧。”  “你拿衣服来正合我心意,四少奶全身湿透,帮帮忙,我要替她换件睡袍,让她舒服些。”  卡迪刚想动手,一个护士进来,她叫着:“请停手,高太太刚做过手术,不能随便动她。”  “手术?”卡迪一愕。  “高太太小产,是小手术,要换衣服吗?让我来替她换,我姓马,是周医生派我来照顾高太太的特护。”  卡迪趁特护为贝儿换衣服的时候,他把阿宝拉过一边:“夫人呢?”  “醒过来,一直在哭。”  “等会儿你喂四少奶吃鸡粥,我去看夫人,你小心看着少奶,我很快回来。”  特护替贝儿换了睡袍,把床的前部放高,然后喂她吃粥,阿宝在一旁伺候。  “贝儿,我打电话回公司吩咐一下工作。”  “这儿有电话!”  “谈工作很烦,你慢慢吃粥。”卡迪用两只手指按一下嘴唇,给她一个飞吻,然后出去了。  “阿宝,我摔下楼梯,幸而没有惊动家里的人。”  “家里所有的人都来了。”  “人呢?”贝儿觉得奇怪,既然都来了,为什幺没有人看她?  “夫人一听见你小产,而且又是个小少爷,她立刻晕了过去,所有来看你的人都去伺候夫人。”  “现在夫人怎样了?”贝儿抓住阿宝的手,她心里是多幺难过。  “醒过来,想想就哭,医生要她留医检查身体。”  “四少爷知道吗?”  “四少爷看着夫人晕倒的,现在他去看了夫人。”  贝儿推开护士的手,心如刀割。  “高太太,你才吃了两口粥!”  “我吃不下,我想静静地休息一下,请你把床放下来。”  特护让她躺下,贝儿把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地啜泣。  卡迪去探望母亲,人没到病房,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孙,四少奶那幺一跳,就跳掉了。”  “周医生说四少奶年纪轻,还有机会生二、三十个。”  “三少奶,话可不能这样说,要是四少奶以后生的都是女儿,生一百个也没有用,现在这个是成了形的男孩,高家的继承人。不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只是替奶奶感到可惜!”  又传出夫人的哭声。  卡迪推开房门,红着脸,指住张芬妮说:“你刚才说什幺?贝儿不要命,故意由楼上扑到楼下把孩子弄掉幺?你不去看看她多幺伤心?还有,为什幺硬要把传宗接代的责任压在她身上?你不是高家的媳妇,你没有责任生儿育女?是因为你娘家富有,有免育权,你那幺孝顺,那幺喜欢男孩子,你是高家媳妇,你自己为什幺不为高家生个男孙,好让妈咪开心一下。”  “哎唷!四少爷,我们两叔嫂一向感情不错,自从你结了婚就看我不顺眼了。四少奶到底在你面前说了些什幺?”  “贝儿从来不说人是非,不像你老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  “四少爷说我搬弄是非。”张芬妮哇地一声哭出来:“我说错什幺,做错什幺?奶奶,你来评评理。”  “好了,别吵了!”高正安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在生气:“你没看见你奶奶正在伤心?”  张芬妮抿抿嘴,盯了卡迪一眼,嘴巴停下来了。  余玛莉告诉高夫人,她熬了一天很疲倦,要回家睡觉。  彩云溜出去看贝儿。  “小迪,过来。”高夫人向小儿子招手:“四嫂怎样了?”  卡迪坐在床边:“她身体有点虚弱,情况还不错,正在吃粥,妈咪,真对不起你,我们……”  “傻孩子,谁会怪你们,正如你说的,难道四嫂不要命,由楼上跳下来弄掉孩子?我想过了,是楼梯的地毯不好。”高夫人对丈夫说:“你吩咐祥嫂,在四嫂未出院之前,把两道楼梯的地毯全部换新的,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一定要安全,妥当,别忘了!”  “妈咪!”卡迪扑倒母亲身上哭了起来,周医生要他忍,他可忍不住了!  “不要难过,你迟早会做爸爸的,你才二十四岁嘛!你二哥三十五岁没有孩子还没有哭呢!”高夫人安慰儿子,自己却忍不住也哭起来了。  贝儿自从小产后,经常作噩梦,这天卡迪朦胧间听见贝儿高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卡迪亮了床头灯,看见贝儿满头是汗,他知道她又在想念那失去的孩子,卡迪怜惜地替她抹去汁水,她悠悠醒来:“卡迪,我看见我们的孩子。”  “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新婚不久,暂时还不需要孩子。”卡迪把她抱进怀里:“现在,你是我唯一最爱的人,如果有了孩子,我就要把一部分爱分给孩子。这样,你就不能够整个拥有我。”  “我不相信,爱太太和爱儿女的感情是不同的。”贝儿把手揽着卡迪的脖子。  “不同吗?那就更好了,现在你是我的太太,也是我的女儿,你有双重爱。”卡迪捏一下她的脸颊:“我只属于你!”  “卡迪。”贝儿这几天来老是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我将来不能生孩子,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我吗?”  “当然!我有了你已经很满足,儿女是锦上添花,快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卡迪极力安慰贝儿,其实,他也常常想着那不能面世的儿子。  另一天晚上,贝儿又在大叫:“不要推我,不要推我,还我孩子……”  “贝儿!”卡迪把她摇醒:“刚才你在梦中说有人推你,是不是那天有人推你,所以你才会滚下楼梯?”  贝儿定了定神,的确,那天她是感到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下,可是,那时候还很早,除了佣人,所有的主人都在梦乡,高卡泰比较早醒,但她不相信像卡泰这样的好人会害,佣人个个喜欢她,更没有人会伤害她。  “贝儿,你说呀!是不是有人推你,我一定会把凶手查出来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卡迪紧张地握着拳头。  “不!”她不能随便乱说,根本没有根据,自从她小产后,高家好象愁云密布,贝儿不想卡迪再为她生事:“我只是作噩梦,那天根本是我自己不小心。”  “也许连我也有点神经紧张,”卡迪躺回枕上叹口气:“我不能让你天天作噩梦,我要你忘记小产的事,我们去旅行,算是补度蜜月,你喜欢去哪儿?”  “出去走走也好!我喜欢威尼斯。”  “顺便去巴黎,你可以买大批的新衣,精巧别致的饰物,唔!还有香水!”卡迪吻她一下:“睡吧!明天一早,我向爸爸请假。”  贝儿在丈夫怀中点头,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除了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彩云对她也很不错。  她一有空就来陪贝儿,有时候还带着奇利,三个人一起聊天。  没有人的时候,彩云叫贝儿的名字,贝儿是同意的,虽然贝儿已经成为太太,但是,也许年纪接近的缘故,她们谈得很投契,感情特别好。  贝儿和卡迪补度蜜月回来不到两个月,贝儿差不多已经忘了上次小产的事,一个早上,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起床时头晕,还有点反胃。  她没有告诉卡迪,因为,她不能确定,等卡迪上了班,阿祥回来,贝儿马上叫他驾车送她去看周医生。  经过检查、检验,周医生确定她再度怀孕,周医生说:“这一次特别小心,最好躺在床上,直至孩子出世。”  “真的不能动一下,在床上躺八九个月吗?”贝儿是开心的,但也有点担心,整天躺着像什幺?她甚至不能陪丈夫吃一顿早餐。  周医生想一下,笑了笑:“好吧,你可以在澄庄内走动,但是不能参加交际应酬,人多的地方也不适宜去,啊!上下楼梯可要加倍小心,最好叫阿宝扶你一把。现在,把这个喜讯带给你奶奶吧!”  贝儿回家后马上躺在床上,连午餐也在床上吃,她没有向高夫人报喜,因为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上次她曾令高夫人那幺伤心失望。  她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这样好运,肚里怀着个男孩子?不过,只要平安地把孩子生出来,是男是女,她都不会介意。  与此同时,在高氏大厦里,卡迪正拿了一卷底片,到总裁的办公室。  父子俩一起欣赏由卡迪主管的广告公司的制作。  这是高氏机构辖下的饮食业广告。  “唔!不错,以前我们只会替人设计广告和拍广告。其实,我们的机构也需要宣传。”  “现在连卖薯片和豆腐也大搞宣传,我们机构大,更非要大大宣传不可!反正我们自己有广告公司,最方便了!”  “对!这是个宣传世界。”  高卡达经过通传进来:“爸爸!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二嫂正在投资买卖黄金。”  “我们向来不做投资生意。”  “她私人投资。”  “她管理珠宝公司的,很难不和黄金拉上关系。”  “我怀疑她动用公款买卖黄金,”高卡达用原子笔拍着手指:“若金价下泻,我们损失不少。”  “她私人买卖黄金,那是她的事,我无权过问,”高正安很不高兴:“但是她却不能动用公款炒黄金,赚蚀都不可以,因为我没有授权她这样做。”  “你最好马上把二嫂召来,问个清楚明白,她盗用公款,是要受到革职的处分。”高卡达趁机煽动老父,他向来看张芬妮不顺眼。  高正安正要伸手按对讲机,卡迪立刻捉住他的手:“爹,不要这样,现在三哥只是揣测二嫂买卖黄金,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是一场误会,那会令二嫂起反感,更会影响翁媳之情。”  “老三,你怎会知道二嫂买卖黄金?”高正安接纳小儿子的意见。  卡达心里怀恨卡迪:“是经纪林刚才吃午饭告诉我的。”  “二嫂托经纪林买黄金?”  “没有!”高卡达用原子笔敲一下椅背:“经纪林是听他的行家传出来。”  “传出来的话你也相信。”高正安冷哼一声指住卡达:“你不是不知道二嫂的脾气,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或者冤枉她,她不大哭大闹才怪。”  “爸爸,其实你可以暗中查数,这是一箭双雕的办法,一方面,你可以知道二嫂是否对你忠心,同时,也可以查出她是否炒黄金?”  “唔!暗中来。”高正安点一下头:“二嫂替我打理生意差不多十年了,她每年都交来年结,公司也不亏本,但我怎知道她有没有从中作弊?”  “她可能年年报假账,爸爸,二嫂毕竟是外姓人,我们不能太信任她。”高卡达这十年来一直想踢张芬妮出董事局。“而且二嫂野心大,爸爸又不是不知道,她手上拥有不少公司,都是独立管理,爸爸向来不过问,虽然说所有公司都不亏本,但,是不是可以赚多一点,爸爸一向的宗旨是创业不是守业,单单不亏本,你老人家也不会满意的!”  “这话倒是真的,须防人不仁,唔!这件事我会处理。”  “爹,你也要顾全二嫂的自尊心。”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小心,一步步进行,”高正安对卡达说:“小迪搞的广告很不错,你的公司要宣传,如果不找小迪帮手是你的损失!”  “是吗?明天吃午餐我们谈谈!”  “爹,没有什幺事,我先走了!”  “回家慰娇妻!”卡达一阵哈哈地笑,好象他和卡迪夫妇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烟消云散。  卡迪交代好一切便回家,汽车驶进澄庄,他朝台阶一看,贝儿总在这儿等他,今天却芳踪杳杳。  “停车,停车!”卡迪立刻叫着,车一慢驶,他就匆匆跳下车,一口气跑上台阶,直冲上五楼,打开房门,看见贝儿躺在床上,他扑到床边问:“贝儿,你没事吧?”  “卡迪,你回来了?”贝儿撑着坐起来,她上次怀孕都很贪睡,刚才她想呀想的,就睡着了。  卡迪轻抚她的额头,又用脸贴她的脸,试她的体温:“你哪儿不舒服?”  “卡迪,”贝儿两手围住丈夫的脖子:“答应我,不要让孩子分薄你对我的爱,嗯?”  “你!”卡迪捧着她的脸,结结巴巴的:“头晕、作呕、想睡,不喜欢吃海鲜……是不是?”  贝儿娇羞地点了点头。卡迪好兴奋,面色红亮:“我马上打电话通知周医生。”  “我早上去看过周医生,她证实了!”贝儿咬着唇,忍不住地笑。  “啊!贝儿,”卡迪一把抱住她:“妈咪知道了是不是很高兴!”  “我还没有告诉她,除了你,连阿宝也不知道,阿宝还以为我着了凉。”  “为什幺不告诉妈咪?这是好消息,她一直渴望的。”  “我不敢,上次的事……”  “你答应我忘记过去的事,你不应该老怪责自己,其实,都是楼梯的地毯不好,以后我在家,我抱你到楼下,我不在,叫阿宝扶着你!”卡迪轻轻放下贝儿,“你躺着,我一会儿回来。”  卡迪进里面换了件黄色羊毛衣,蓝色绒裤,他拿了套黄色绒裙出来,“换了衣服我抱你到楼下,我要把好消息告诉妈咪。你看我,替你拿了双金色高跟鞋,拜拜了,现在我们四少奶要穿平底鞋。”  卡迪替口儿把衣服换好,又拿了只发梳替贝儿梳头发。  “你不会梳头的,你还是让我去化妆间。”卡迪虽然爱贝儿,但是,他可不是闲着替女人涂指甲的娘娘腔男人。  “你用不着化妆已经艳压群芳,高家只有彩云可以和你比一下,不过她只是小女孩,你才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看呀,你散着长发就更性感了。”卡迪说着,一把抱着贝儿。  到楼下,刚巧张芬妮回来,她惊讶地叫:“怎幺,又是洞房花烛夜?”  “二少奶,你回来了!”贝儿马上跟她打招呼。张芬妮说:“赶回来看爱情文艺片啊!”  卡迪把贝儿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你和二嫂聊聊,我很快回来。”  “男主角走啦!”张芬妮接过阿珍递给她的参茶:“他去哪儿?”  “去祖居见奶奶。”  “是不是有人开罪你,请奶奶来惩治他?”张芬妮扑过身去很感兴趣。  “哪儿话,高家每一个人都对我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虚伪!”张芬妮抿抿嘴,一屁股坐在长椅上:“高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人,你看我吧,由于我是外姓媳妇,不是姓高的,高卡达就老想踢我出董事局,老爷也不主持公道,帮着他。”  贝儿正感为难,不知道该说什幺?卡迪扶着夫人来了,连高正安也跟在后面,彩云也来了。  “奶奶!”  “坐下,四嫂你快坐下。”高夫人焦急地挥着手:“这时候还讲究什幺礼貌。你记着了,以后每天晚上吃饱了就睡,睡醒就吃东西。呀,我兴奋得差点冒汗,小迪,替我把皮大衣脱下。”  高夫人走到贝儿身边,拉着她的手:“你脸色不大好,一定是上次小产吃不够补品,祥嫂,你以后别的事少做,每天给四少奶安排一款补品,阿宝,你守住四少奶,绝不能让她操劳。”  “奶奶,”张芬妮忙过来问:“四少奶又怀孕了?”  “唔!为我们高家开枝散叶,做大功臣,福嫂,你倒盘水来,还要一块肥皂。”  高夫人回过头笑瞇瞇地对彩云说:“去吩咐祥嫂,把晚餐开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  “中西合壁?”高正安也是一脸的笑,一方面听闻快要抱孙,这消息,比听到高氏机构赚钱还高兴,高氏机构年年赚钱,没什幺稀奇,但是时至今日,他还未成为祖父,媳妇再度有喜他自然高兴。  “那有什幺不可以,各适其式,用不着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大家又可以热热闹闹在一起,有什幺不好?啊!祥嫂,你替我在手腕上涂些肥皂,慢慢把镯子拉出来,啊,轻点!”  高夫人拿着镯子,交给贝儿:“上次你受惊了,现在我把镯子送给你,一来给你压惊;二来算是我送给你的奖励纪念品,你戴上吧!”  张芬妮双眼冒火,是嫉妒的火。她一进高家的门,就打听到高夫人手上戴的一双名为福、禄、寿的翡翠玉镯子,是高家的传家宝之一,后来她管理高氏珠宝公司,更清楚知道,这双玉镯价值连城。她心里一直计算,自己是大媳妇,这双福、禄、寿,迟早都是属于自己的,想不到,高夫人竟然把其中一只送给朱贝儿。  余玛莉也看上了这双翡翠镯子。  “奶奶,这样名贵的首饰,我不配戴。”贝儿把手收起来:“况且还是奶奶心爱之饰物。”  “你戴上它顺顺利利给我生个男孙,我把另一只也给你,”高夫人对儿子说:“替四嫂戴上。”  “来吧!妈咪会给你带来好运。”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七章: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农历新年,澄庄里里外外,都呈现了一片新年景象,尤其是祖居,更是张灯结彩。  这天清早,贝儿听见僻僻啪啪的声音,她连忙揽紧卡迪。  “又作噩梦!”卡迪迷迷糊糊的,一面像哄婴儿似的,轻拍她的背。  “我听见一些声音,好象有人在放枪,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傻贝儿,澄庆门禁森严,没有强资敢偷进来,新年了,大概彩云和几个女仆在放鞭炮。”  “放鞭炮是犯法的呀!”  “澄庄那幺大,外面的巡警听不到,没有人指证,犯法也变成合法,你喜欢放鞭炮吗?明年我带你去台湾放个够。”  “我才怕呢!要是一个爆竹扔过来,我真的会吓晕。”。  “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卡迪再揽紧她一点。  “不,一点点声音算不了什幺,我是怕炮竹由前面和后面扔过来。”  “好,我知道应该怎样做,现在还早,我们多睡一会去祖居向高老爷,高夫人拜年的时候,卡迪把爆竹的事说了。”  高夫人对福嫂说:“马上为我下一道命令,在四少奶面前不准放爆竹。”  “奶奶,这样不大好,过新年应该让大家热闹些,太扫兴了。”  “你不知道,”高夫人含笑摇了摇头:“自从香港政府禁止燃放爆竹,不单只几个儿子抢着放,托人偷偷由澳门买回来,电光炮、火箭炮……名堂可多了,哈!你老爷几十岁人,也跟儿子玩在一起呢,这儿放一个,那个放一个,不禁止不行。”  “那我只好关在楼上不出来。”  “那怎幺可以?周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孕妇要多运动,每天起码散步两次,将来生孩子才会白胖,况且他们整个正月都放鞭炮,你把自己关上一个月,闷都闷坏了。”高夫人拉起她的手:“最近你胖了,也红润了。”  “这一次怀孕比上一次好,上一次精神差,胃口差,总是想睡。”  “我早就说过了,戴上玉镯子,就会有好运。三嫂来了,我们就等她一个人吃早餐。”  “所有的人都来了,”贝儿四周看了看:“好热闹。”  “你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年,每年的年初一,全家人都要来我这儿吃早餐,今天早餐有年糕,小迪步步高升,业务蒸蒸日上,吃了汤圆一家团圆,莲子羹是希望各位少奶连生贵子。油角、煎堆、金银酥……好等老爷和少爷们吃了生意兴隆,为高氏机构赚大钱,金银堆满屋。”  “奶奶,其实不单只年初一,我们每天都应该过来陪老爷、奶奶吃饭,一家人吃饭特别热闹开心的,也可以增进情感。”  “但是有人吃中菜,有人吃西餐。”  “饭菜都是由下人间的厨房造出来,放在餐厅后面的焗炉内,其实送哪儿还不是一样,至于中莱西餐,奶奶不是说过可以各适其式?”  “你的提议很不错,我对儿子,媳妇了解得太少,也关心得太少,每天才见上个十多分钟,哪来的骨肉亲情?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过了年初十,各人纷纷上班。忙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时候,张芬妮被高老爷召进他的办公室。  这种情形不常见,张芬妮感到浑身不安,手指拼命握住皮包。  高正安戴上眼镜,低下头瞄了她一眼:“你最近买卖黄金?”  “黄金?”张芬妮吓了一跳:“我们根本没有这项投资!”  “你知道我一向不做投机生意,我是说你自己。”  “我?我更加不会。”张芬妮忽然想起今天和一个经纪吃午餐时,看见高卡迪和一个美国厂商也在那儿吃午餐,一定是小迪搬弄是非,她料不到连小迪也像高卡达一样:“老爷,今天我和经纪余吃午餐,是因为托他替我找一颗钻石,冯夫人在我们珠宝行订了一颗十克拉全美火水石,但是我们手上刚巧没有这种钻石。”  “你说了这一大堆话根本和今天的事情无关连,你只要告诉我,你私人有没有投资买卖黄金就是了!”  “没有,老爷。”  高正安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又翻开一份档案,“你前年和去年,有两项数目不大清楚,你前年五月支出一千万,十月份才有九百万的珠宝入货。”  “有……有这回事?”张芬妮心里发慌得几乎一颗心飞跳出来,因为前年五月,张芬妮投资了一千万进她大哥的工厂,直等到十月份才有钱买货及填上一百万,她知道高正安一向只看大数,而这些事,他本来不管。  “去年九间超级市场也有同样情形出现,先支钱,后入货。”  当然?,去年他大哥又开分厂。  “金钱来往,由会计部经理主管,老爷,我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你是珠宝公司和九间超极市场的总经理,你怎可以那幺不负责任?”  “对不起,老爷,我……”  “资金的确有人私自调动,不过,并没有人动用公款,我们也没有什幺损失,你回去叫你的会计部经理,写一份报告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先支取资金,相隔几月才入货?如果我们把那两千万拿到银行收息,我们一共可以得到多少利息?如果他解释合理,就没事了!”  “要是他解释得不合理呢?”  “我们又没有损失金钱,我不会报警,不过,他不能再留在高氏机构,你也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会亲自为你挑选一位新经理,保证他数目分明。”  “如果,如果他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张芬妮装作很生气。  接着又说:“我本人也不会放过他!”  “算了!做人处事,要留有余地,你回去吧!”高正安挥了挥手。  张芬妮马上走出去,找到了刚下班的陈永富。  “老陈,去年四月底,你交年结报告书给总裁,他不是全OK了吗?”  “对呀!年年如此,支出多少,收入多少,盈余多少,单据齐全就OK。”  “已经被他发现我前年和去年预支二千万,后来才填货。”张芬妮很烦躁:“帐簿、年结报告书不是由你保管的吗?你怎会留在老爷那儿?”  “总裁每年派人核过数,就把一切发回来,除非出了问题,高氏机构部门那幺多,总裁不可能保留一切。”  “都是我不好,我太大意,十年来,老爷都是大大方方,从来不会斤斤计较,只要公司有钱赚,他就高兴,我怎样也想不到,他会翻旧帐,而且一条数又一条数,老陈,总裁向你要帐簿,你为什幺不通知我,好让我有所准备?”  “总裁从来没有向我要过帐簿翻查,连查一下也没有。”  “不可能,他年事已老,要管的事情那幺多,差不多一年前的帐目,他不可能记得一清二楚,难道他暗中派人调查?”  “不可能,我的帐簿锁在保险箱内,除了我和二少奶知道密码,其它职员都不知道。”  老陈忽然拍一下头,想起了,又说:“有一天我刚巧打开保险箱,忽然高先生进来,后来他还见我锁上保险箱。”  “哪一个高先生?”  张芬妮没好气地问,这儿高先生就有几个。  “就是四公子,我拿了东西一抬头就看见他,他可能早就进来,看见我打开保险箱,保险箱的密码他自然也知道。”  “是他!今天他看见我和经纪余吃午餐,他就告诉老爷我用那些钱炒黄金。”张芬妮用手掌一拍桌面:“他走进你的办公室干什幺?”  “前几天他向我借了一本会计学,是来归还书籍。”  “想不到他年纪小小,竟然比卡达更厉害,赶尽杀绝!”张芬妮咬着牙,握紧拳头,恨不得吞了卡迪。  “二少奶,现在怎幺办?”  “你马上引咎辞职,理由是工作不小心,把入货日期搞错了。”  “那,二少奶,我……”陈经理吃惊起来,找事做不容易,何况还是经理级?  “你放心,我会为你安排一切,你离开这儿。到我哥哥的公司做事,薪金和福利不变。快走吧!事情拖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马上写辞职信?”  由那一刻开始,张芬妮恨卡迪入骨,不过她偶然细心一想:卡迪向来尊重她,对她也很亲切,而且卡迪为人坦率,举动光明,更不会计算别人。所以,张芬妮向来喜欢这小叔,把他当弟弟,她和卡泰两夫妇都喜欢他,三个人经常玩在一起,可是,自从卡迪结婚之后,卡迪为贝儿和她争吵,现在竟然在事业上打击她,张芬妮相信一切一切,都是贝儿从中挑拨离间,贝儿要借丈夫的手打倒她,好,朱贝儿,你等着瞧!  正月十日五元宵佳节。  高正安父子不用上班,但是高卡泰仍要回诊所诊症。  余玛莉进了市区理发,因为晚上高家请客,高夫人和高丽薇正在睡午觉,高正安拿本书,坐在床边陪老伴。  宋彩云和张奇利看电影去了,家里只有高卡达、高卡迪、张芬妮和朱贝儿。  张芬妮坐在摇椅上,看得入迷。  高卡达已经注意她好一会,终于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两个人随着摇椅,荡来荡去。  “看什幺?看得那幺入神?”  “看四奶,她在那边,你看见吗?那些高大的棕榈树挡着,你要选对了角度才能看得到。”  “啊!我看到了,在喷泉那边,你真本事,距离那幺远,障碍物又多,竟然也看得到,我还以为小迪在房间慰娇妻!”  “我留心看了半个小时。”  “目的何在?”  “我在想,四少奶为什幺这样害怕爆竹,这只不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四嫂怀了龙胎,妈怕她又小产。”  “一个爆竹会令她小产?”张芬妮笑得很怪:“我看她是利用奶奶的弱点,恃宠生娇罢了。”  “反正妈下了命令,四嫂在,谁也不准放爆竹,因为没有人敢抗旨,所以没有人可以证明,一个爆竹是否能令她小产。”高卡达耸了耸肩。  “我证明她不会小产,她只不过装腔作势。”  “你怎样证明?二嫂。”高卡达格格笑:“我和你打赌,如果你向她扔个爆竹,她真的安然无恙我输你一万,相反,你要赔我五千元,公道了吧!”  张芬妮翘一翘嘴,她心里想,如果真能令贝儿小产,她反过来愿意输一万。  “算了吧!”高卡达挥一下手:“没有人敢向四嫂扔爆竹的!”  “我敢!”  “你敢?哈!”高卡达嘲弄地笑:“你吃了豹子胆,爸、妈知道你这样做,赶你出高氏大厦,要你回来为高家开枝散叶,那时候,你就后悔莫及。”  “嘿!就算我现在什幺也不做,一样会有人把我踢出高氏大厦。”一提起这件事,张芬妮满肚怒火浇了油:“今天家里请客,佣人都各忙各的,那幺大个花园,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她坐得那幺远,又僻静,我放个爆竹,别说老爷奶奶听不到,别墅里就算有佣人也不会注意,我在她身后放了爆竹,身一躲,避到棕桐树后,再由树后慢慢走回来,便神不知鬼不觉,哈!我先去找爆竹。”  卡达由口袋里拿出一串爆竹来,张芬妮伸手去抢,卡达连忙合上手掌把手举高:“你想要她的命吗?我只能给你一个,你只不过想开玩笑,根本和她无仇无怨,是不是?”  “当然,”张芬妮一手拿个爆竹,另一只手拿打火机:“啧!现在最麻烦的是四少爷护住她,四少爷会发现我,要是被他捉住,我不单会被逐出高氏大厦,还会被逐出澄庄。”  “小迪由我来,我进屋里去打个电话,我未回来之前,你千万别过去……”  卡迪和贝儿倚偎着坐在喷泉边。  贝儿靠在丈夫的怀里:“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花灯。”  “有些是曾祖父和祖父留下来的,已经算是古董了,有些是刚由大陆买回来。你看,有些是八仙贺寿,有些是仙女散花,这是七仙女,这是百寿图,还有,这是百子千孙,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喜欢。”  “会转的吗?”  “晚上亮了灯就会转,转来转去,七彩缤纷,很好看的,不过,你只能欣赏到十一点半,妈咪已经批准,午夜十二点,大家不单只可以放爆竹,爹和三哥还打算放烟火!”  “我最喜欢放烟火,十一点半我就跑回楼上,我在露台看放烟火!”  “今晚还有很多节目,会一直玩到天亮,你倒不如回房睡一会!”  “我已经睡了一个早上,连早餐也没有起床吃,我多坐一会,就上楼更衣,奶奶说,有些亲戚五点钟就来打牌。”  卡迪身上的传呼器发出BB声,卡迪低头一看,“贝儿,我去打个电话,公司可能有事,职员没有放假。”  卡迪走进别墅,贝儿看着吊挂在树上的花灯出神,由于晚上要请客,又是个游园会,因此佣人一早就把整个花园布置得漂漂亮亮,晚上灯一开,处处火树银花,一定十分壮观。  突然,有东西扔在她背上,她正要伸手去拨,辟啪一声,吓得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她惊魂未定,看见地上红红的爆竹衣,胃口一反,身体向前摇,差点扑进喷泉里。  她浑身不舒服,一颗心卜通卜通没有停过,她踉跄步向前,一步一唤:“卡迪,你快来!”  卡迪由别墅出来,喃喃的:“谁开玩笑,公司根本没有人找我。”  他沿小径走向喷泉,远远的,他看见地上有个人,走前几步,看见贝儿竟然跪在地上。  “贝儿,你走过来干什幺?我叫你好好坐在那儿,你为什幺不听话!”  “有人向我扔爆竹,我吓死了,想去找你,谁知道脚一软,我再也走不动!”  “谁向你扔爆竹?让我看看。”  “不要!”贝儿拉着卡迪的手,“立刻送我到医院,我怕。”  “别怕!我马上送你入院,没事的。”卡迪抱起贝儿:“阿祥!阿祥!”  “他可能在下人间帮手,卡迪,我肚子有点痛。”  “好!我自己开车送你去医院!”  高卡达在那边看见卡迪抱住贝儿走,他说,看样子,真的出了事!“喂,小迪,没事吧!”  高卡达跑过去,张芬妮跟在后面。  “贝儿受惊,有人向她扔爆竹,我要立刻送她进医院。”  “阿祥呢?”高卡达很焦急的样子:“车还没有来。”  “我找不到他,我准备自己开车。”  “你抱着四嫂,别移动她,我来开车。”高卡达立刻去开他的房车。  “二嫂,请你帮个忙,替我打电话通知周医生。”  “好!我马上去!”张芬妮表现得很积极。  高夫人带着一家人赶来。不久,周医生由手术室出来。  “周医生,我的男孙……”  “高夫人,我想和你、卡迪两位谈谈。”周医生没有回答高夫人的话。  “周医生,四嫂这一次没有摔倒,相信孩子可以保得住吧!”高夫人也只有这一句话。  “不要太心急,先到我的办公室。”周医生拖着高夫人的手,卡迪焦急烦躁,叹着气跟在后面。  到周医生的办公室,周医生拿了一颗药丸,又去倒杯开水。  “周医生。”卡迪实在忍不住了:“贝儿到底怎样了?”  “她这一次没有摔倒,比上次好多了,”周医生把药丸送到高夫人面前:“服了它!”  “周医生,我没有病,我来医院是探望媳妇和孙儿。”  “服一颗药丸,对你有利无害。”周医生哄她:“医生的话要听呀!”  高夫人吞了药丸,迫不及待地问:“我的孙儿正常吧!”  周医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她通知医生室的秘书,她暂时不听电话,跟着,她又去翻一些文件。  “周医生,我进来已经二十分钟,今天晚上我家里请客。”高夫人实在忍无可忍,“你也是今晚的贵宾!”  “是的,”她看了看表,然后慢吞吞地说:“孩子没有了,也是个男的。”  “噢!”卡迪掩住脸,双肩抽搐着。  高夫人呆住,眼珠黯然无光。  “你明白我为什幺拖延时间,我是等候药力发生效用,我怕你会晕倒。”  “哈!”高夫人惨淡地笑:“是我们高家没有福,还是她跟我们没有缘,两个男孙都没有了。”  “卡迪,你肯定贝儿这一次绝对没有摔倒?”周医生问。  “没有!”卡迪沙哑着声音,他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他站起来,鼻尖红红的:“我想去看贝儿,她一定很伤心。”  “坐一会!”周医生按着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卡迪呼口气重重地坐下来。  “上一次贝儿滚下楼梯,小产,那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一次她只不过受了点惊慌,没碰撞过,也没有摔倒,竟然会小产,我担心贝儿会患上习惯性小产。”  “习惯性小产?”高夫人不明白。  “那就是说,她以后怀了孕,哭了一场会小产,太兴奋大笑之后也会小产。”  “多可怕,那和不能生育有什幺分别?我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有分别的,高夫人。不能生育,是永远不能生孩子,至于习惯性小产,是暂时的,也许她的子宫不大正常,太弱,只要养好身体,一样可以正常怀孕。不过短期内,贝儿不适宜再怀孕。”  “要等多久?”卡迪问,他最渴望的还是尽快让他去看贝儿。  “半年至一年,不过,还要看情形,但绝不短过半年。”  “你要他两夫妇分房一年。”  “妈咪!”卡迪抗议。  “还没有这个需要,少年夫妻。”周医生见卡迪那样紧张,不禁笑了起来:“我想让贝儿吃避孕丸,暂时不生育。”  “避孕丸会不会对贝儿身体有害?”  “我会选一种适合她体质的,如果真的不适合,还可以换另一种。”  “妈咪,你的意思怎样?”  “我有什幺意见?”高夫人推开了手:“我当然希望她能早日为我们添孙,但是她身体不好,我总不能逼死她!”  “周医生,我们决定让贝儿服食避孕丸,她暂时不再怀孕。”卡迪说完,便离开周医生的办公室,阿宝已在走廊等候他:“四少奶怎样?”  “偷偷的哭,围满一房间的人,四少奶只是想见你!”  卡迪加倍焦急,到病房,推开门,张芬妮第一个迎上来:“四少奶没有什幺事吧!孩子呢!”  “贝儿很好,多谢大家关心,不过孩子已经没有了,”卡迪走到高正安的面前:“你去接妈咪,她还在周医生那儿,我想单独和贝儿谈谈!”  家人纷纷散去,卡迪连阿宝也打发掉,他关上了房门,走近床边,一直掩住口啜泣的贝儿,再也忍不住了:“卡迪,怎幺办?我们,不,是我……”  “嘘!乖乖的,静一下!”  卡迪抱着她,弄好她前额的乱发,自从贝儿嫁入澄庄,她除了怀孕,小产,怀孕,小产根本没有过什幺好日子,卡迪为贝儿感到难过。  “卡迪,你知道吗?”贝儿索着气哭个不停:“他是个男的!”  “我知道,别难过,我们不再要孩子,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我不忍心看见你怀孕受苦。”卡迪鼻子酸酸:“一天到晚呕吐、晕眩,不能动,不能玩,连到市区看场电影都不可以,太苦了,你太苦了!”  “替你生儿育女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不怕挨苦。卡迪!”贝儿泣不成声,用手抓住他的西装的领子:“有人要对付我,他不让我留在澄庄,我两次小产,都是有人陷害的!”  “这一次有人在你背后扔爆竹,”卡迪握着她的手:“上一次呢?”  “有人躲在二楼的暗角处,把我推下楼梯,并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啊!你上次为什幺不告诉我!”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记得吗?有一个晚上,我作噩梦,你听见我说别推我下去,当时,我因为没有证据,骗你说只是作梦,其实真的有人推我到楼下。”  “那个人是谁?心肠为什幺这样坏?会不会是三哥?可是,今天是他开车送我们进医院,而且最近我们感情不错,是二嫂?唉!我一定要告诉妈咪……”  第二天,高夫人带了炖鸡来探望贝儿:“她睡了?没事吧!”  “我才哄她睡着,她没有什幺,周医生说,过两天她可以回家。妈咪,我托你调查的事怎样?”  “到露台谈,别吵醒她。”高夫人坐下来,接过阿宝献上的茶:“昨天所有的下人都在下人间,三嫂和彩云不在家,我和你爸爸大姐都在祖屋,你三哥和二嫂在摇椅那边,而你们呢,在喷泉那儿,大家相距那幺远,况且,你三哥和二嫂一向有心病,如果其中一个做了不利四嫂的事,另一个会不来向我报密?再说,喷泉一带,完全没有爆竹的痕迹,也没有人听到有人放爆竹。”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心急送贝儿进医院,我会找到证据,还有贝儿穿过的衣服,我也不应该让阿宝拿回家洗,衣服一定会有些火药味。”  “根本没有这回事,只不过是四嫂的幻觉,也许她认为自己一连两次小产,对不起高家,所以、随便找个借口。”  “贝儿不是这种人。妈咪,还有上一次有人把贝儿推下梯梯的事?”  “那更不可能、谁忍心下得了手,你告诉我,四嫂是不是有仇人?她为什幺和别人结怨?”  “妈咪!”卡迪不服气:“如今贝儿是受害者,你怎怪起她来了!”  “我不是怪她,只是觉得她的话绝不可信。卡迪,你千万不要受她影响,她两次不产,受了刺激胡言乱语。我敢保证,我们高家所有的人,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我也敢保证贝儿从来不说假话!”卡迪悻悻然。  “好,你说,谁,是谁害你妻子,是谁陷害我们高家的男孙?”高夫人呜咽起来:“你怨妈不帮你,无凭无据,你叫我怎样做?你到底要我怎样?”  “妈咪!对不起!”  “妈了解你的心情,连续失去两个孩子,还是男的呢!怎不叫人心痛?眼泪都流干了,也想通了,二嫂说得好,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对四嫂已经不再存有希望,最初见她样子颇福气,原来是红颜薄命,唉!家门不幸。”  “妈咪,等贝儿养好身体,她会生孩子的。”卡迪为妻子不值。  “等多久?十年?二十年,她失去两个男孩,就算真能生孩子,也只能生个女的,我们高家可要传宗接代啊!”  “我和贝儿结婚,是因为我们相爱,我不是娶她回来做生产机器的。”卡迪拉长了脸,鼓着气。  “你爱她,娶她,让她享福,她也应该为你做点事吧!总不能凈是享福啊!除了生孩子,她还能干些什幺?现在,她连生孩子的本事都没有,那不等于废……”  贝儿的眼泪,一颗颗淌在枕头上。她刚睡着,高夫人来,她就醒了,她朦朦胧胧听见高夫人提到她,她不敢张开眼睛,只好继续装睡。  高夫人厚道,她没有说出贝儿是废物。不过,贝儿已经感到自己是废物,一个穷家女,既不像张芬妮那样本事,能在事业上助丈夫一臂之力,又不像余玛莉,将来可以让丈夫承受她娘家巨大的财产。她唯一可以做的,是替卡迪争光彩——替高家生几个孙儿,好让翁姑了却心愿。  如今,她连生孩子的本领也没有,更不可能做良母,她觉得,她实在很难在高家立足,甚至丈夫也可能保不住。  怨恨和痛楚只能埋藏心底,对着丈夫,还得笑盈盈呢!  不过有个人,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这天,大好机会,她在露台看见高卡达一个人走进凉亭,在吃梨子。  贝儿连忙走下楼,一查之下,原来余玛莉在睡午觉,高卡泰陪张芬妮回娘家,高夫人和高丽薇也在睡午觉,由于今天是星期日,彩云一早就和张奇利去乡村俱乐部打短棒网球。  她走进凉亭。  “呵!四嫂,小迪呢?”  “他和老爷在书房谈公事。”  “吃梨子,好甜,怎样?你不是来找我吧!”  “我是来找你的!”  “真的!”高卡达用毛巾抹抹嘴,很感兴趣:“坐呀!这儿空气清新又幽静,你有什幺话要告诉我?”  “你害死我两个儿子!”贝儿直盯着他!  “什幺?”高卡达很愕然地问:“你不是小产的吗?”  “是你令我小产的!”  “笑话,我又没有跟你上床。”  “你不要说这种下流话。第一次,是你由二楼推我到楼下,第二次,是你在我身后放爆竹。”贝儿恨得脸色发白。  “你有什幺证据?”高卡达一副流氓相:“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我虽然没有人证和物证,但是,那天晚上你偷进我的房间,过不了几天,就有人由二楼推我到楼下,那人不是你,是谁?”  “这个我怎幺知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现在走进来,我也可以告诉爸妈,是你进来勾引我。”  “有人信吗?我的丈夫年轻又英俊,我会看上你?”贝儿不屑地说。  “好呀!终于把心里的话抖出来了。你离开我,跟小迪,是因为小迪年轻英俊。”高卡达很不礼貌地上下打量贝儿,是存心令她难堪:“你的确是个美人,不过出身低贱,又不能生育,你知道吗?我们小迪好了不起,十三四岁就有女孩子追求,那些女孩子因为小迪结婚,还哭呢!也许她们没有你俏丽动人,不过,她们都是金枝玉叶,也有青春,而且热情,其中有两三个,和小迪……嘻嘻,不说啦,怕你骂我下流,总之,如果她们一旦旧情复炽,并且有了孩子,噢!我的上帝,到那时候,恐怕你四少奶的地位保不住了,哈!还是做我的小老婆吧!”  “休想!就算卡迪拋弃我,我也不会和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在一起!”贝儿气得差点吐血:“你别得意,如果我找到证据,是你下毒手,卡迪一定会要你给我们两个孩子偿命!”  “好!骑着骡儿看唱本,走着瞧!高家四少奶!”  贝儿愤然离开凉亭。  高卡达在她背后冷笑。  自从她由医院回家,冷嘲热讽的话,她已经听过不少,就连高夫人,对她也冷淡多了,贝儿每天早上去陪高夫人,大家也没有什幺话说。  这天,一家十口一起吃饭,有人吃中菜,有人吃西餐,好不热闹。  “奶奶,”张芬妮突然说:“奶奶最近好象瘦了,要多吃点东西。”  “吃东西有什幺用,心里不舒服,人不开心,怎能不瘦!”  “你以前戴着一只玉镯子,身体一直很好,会不会是分了一只给四少奶。”张芬妮瞄了贝儿一眼继续说:“虽然是幸运玉镯,可不能改变人的命运,命是生出来的,所以说命中注定,一点也不假,我看那翡翠玉镯,不太适合四少奶,还是还给奶奶,说不定奶奶戴回玉镯,会喜事重重。”  “二嫂,你刚才那番话,算不算挑拨离间。”卡迪看见贝儿双手微颤,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他很心痛。  “挑拨离间?”张芬妮委屈地叫:“我是为了奶奶好,谁不想自己的家姑长命百岁,大家一起吃饭多开心?人不能总想自己,总占住好处!”  “不错,我们也希望妈咪长命百岁。”卡迪去拉贝儿的手:“把镯子还给妈咪,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用。”  贝儿和卡迪用力脱,镯子就是脱不出来,贝儿急得满眶是泪。  高夫人看在眼里,薄责张芬妮:“二嫂,你说话用词不当。小迪,别拉了,会拉痛四嫂的手腕,没有肥皂和水,镯子是脱不出来的!”  “阿宝,快拿水和肥皂来。”卡迪看见贝儿的手腕都红了,又是一阵心痛,火气就更猛了。  “吃饭的时候弄什幺肥皂?小迪,你不是要把我气死吧!你二嫂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到就说,你何必气成这样子?”高夫人低叫。  “听奶奶的话,”贝儿抬起含泪的眼:“吃饭,嗯?”  卡迪再也忍不住,拖起贝儿的手,便往外走。  “小迪,小迪!”高夫人皱起眉看了张芬妮一眼:“你不是小孩子,以后说话不要烯哩哗啦!”  “奶奶,我以为一家人嘛……”  第二天卡迪下班,拖了贝儿一口气不停地冲上五楼。贝儿倒在床上喘气。  “快起来!”卡迪一把拉起她:“我有很多东西送给你!”  “火箭、飞碟!”  “那都不是太太们的恩物。”卡迪揭开一只丝绒盒子:“这是什幺?”  “翡翠镯,好漂亮。”  “跟妈咪那只比,是天渊之别。不过,实价十二万,还可以一戴。唔!这绿宝石镶钻石,款式好名贵,高雅,我最满意的,你猜多少钱,实价十五万,款式是一个巴黎设计师设计的,我顺便买了一串双串镶钻石扣的珍珠项链,你可以用来配旗袍,才三万。”  “你一共享了三十万?”贝儿哗然。  “我四少爷连三十万也没有?去年分了红利,手上多了钱,我早就想买些首饰送给你,可是,我就怕进珠宝公司,二嫂管理的我不想进去,就怕她那一套,四少爷喜欢什幺就拿什幺。到人家开的珠宝店买东西,又好象不给家里人面子,这间珠宝店,是老字号,我们还没开珠宝店,它们已经很有名了,妈咪也是他们的顾客,我走进去,觉得样样都不错。还有,我自己设计了一个款式,订购了一只别针,八万元,担保你喜欢。”  “你买那幺多首饰给我干什幺?”  “戴啊!摆摆四少奶架子。”  “奶奶已经送了我两套。”  “妈咪能送给你,我就不能?”卡迪两手交抱胸前:“你要不要,你不要我拿去送女朋友。”  贝儿一手抓住他:“你哪来的女朋友?”  “啊!我高卡迪没有女朋友?你信吗?太太。”  “是不是你十二、三岁就有女孩子追求?”  “十一岁就有了,是同班同学,除了她还有几个世姐、表妹,哎!数不尽啦!你老公英俊嘛!”  “现在那些女孩子呢?”  “谁知道?”卡迪一摆手:“我去美国,大家就拜拜了!”  “你的那个表妹呢?”  “哈!那个表妹,我无法想象她胆子为什幺那样大,那天她们全家都去了别墅,只有我和她在她家里。她竟然脱光衣服游裸泳,后来她又要我陪她喝酒,总之一塌糊涂。”  “你表妹的父母肯放过你?”  “这件事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相信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表妹说过不用我负责。不过后来我还是送了她一个吉他,她已经很高兴。”  “太荒唐!”贝儿背转了身。  “不要生气。”卡迪从后面双手搂抱着她的纤腰:“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我也不否认,我和你结婚之前,生活的确很荒唐。不过,你答应过不追究婚前的事情,原谅我。”  卡迪把脸贴在贝儿的背上,虽然结婚快一年,但是,卡迪对贝儿的爱情还保持婚前的浓烈。  贝儿也明白,不应该追究既往,因为她婚前的历史也不清白。  “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高卡达说的。”贝儿用两手按着卡迪两条手臂。卡迪说:“我还有什幺事能瞒得过他?”  “你的表妹呢?”  “醋瓶子,不要说她好不好?”卡迪点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她,走进浴室。  他拿了块肥皂,不停地在贝儿的手腕上磨:“怎幺了?卡迪。”  “把传家之宝脱下来,妈咪说要肥皂又要水。”  “真的要还给奶奶?”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答应你,我会积极储钱,买一只两百多万的代替它,当然,要买一式一样的就不可能了!”  “卡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虽然这翡翠镯子我实在很喜欢,但是我认为我不应该占有它,还给奶奶我赞成。只是怕奶奶误会我们为了昨晚二少奶……”  “你放心,由我把镯子还回妈咪,一切妥当。”卡迪把镯子脱下来,小心放好,替她洗手时,温柔地问:“痛吗?”  “一点也不痛,昨晚才真的痛呢?”  “对不起!”卡迪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昨晚二嫂实在太令人生气,我不能任由她侮辱你。贝儿,我现在到妈咪那儿。你可别忘了戴那绿宝石戒指。”  “我明白的!”  “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卡迪亲她一下,然后跑出去。昨晚贝儿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心里才舒服一些。吃晚餐的时候,第一个发现贝儿的绿宝石戒指的,是三少奶,余玛莉看了又看:“四少奶你的绿宝石戒指款式很新,手工又精巧。”  “卡迪刚买给我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贝儿立刻把戒指脱下来。  余玛莉看了又看:“好漂亮,款式美极了!”  “让我看看!”张芬妮以专家的身份拿过去:“外国人设计的,是十八万,是不是?”  “才只不过十五万。二嫂。”卡迪带着笑说:“幸而我走错了店,没有给你捧场,不然,我可要损失三万元。”  “其实,四少奶喜欢什幺,可以到公司拿。”张芬妮面一板,把戒指交回给贝儿:“这样,连十五万也可省了!”  “二嫂,你手上的巨型钻戒,也是在公司拿的吗?”  “哎唷!罪过,四少爷你怎会说这种话?”张芬妮尖声怪叫,眼睛变得白多黑少,不知道是蒙冤受屈,还是恼羞成怒:“这只戒指是三年前,大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很漂亮的钻戒,代我问问大哥,在哪间珠宝店买的,我也想买一只一式一样的送给贝儿。”  “可以。不过,我这只钻戒要七十多万,是绿宝石价值的五倍!”  “七十几万不算多,我管理的公司都赚钱,尤其是广告公司,呀!爸爸看见那份年结表就开心,到今年底,我的花红一定很多。”卡迪搭着贝儿的肩膀:“虽然我会赚钱,可是我不赌钱,不追女明星,不酗酒,我最大的兴趣就是买东西送给太太。像贝儿这样美丽的女人,戴上那些宝石翡翠,会增添首饰的光彩!对!有一点我差点忘了,要是买同一款式的,可能会混乱,到时我会挑一只超过八十万的!”  “小迪,你的牛排肉发硬了!”  “是的,妈咪,我就此闭嘴!”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八章:  贝儿自从吃了避孕丸,最初反应的确很好,最显著的是追回婚前的磅数,而且还逐渐丰满,更性感。  卡迪不断称赞避孕丸是妇女恩物。  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也过去,初夏来临了。  这天,贝儿捡拾衣服,把一件夏天的旗袍拿出来,这件旗袍去年嫌太阔,一直没有穿过,今年丰满了必然会合身,虽然今年的旗袍流行过膝一寸,过时了也没关系,料子好,手工好可以留在家里当便服。  一穿之下,她大吃一惊,旗袍根本窄得穿不下。  她走到镜子前面细心一看,脸儿圆得像个红苹果,怪不得张芬妮笑她吃补品太多,又叫她做杨贵妃。  胖一点并不大丑,肥肥白白才福气呢?坏就坏在股肉不结实,用手指压一下手臂,手臂立刻凹了下去。好一会才恢复原状,这是说,她体内储水量太多。  贝儿把情形告诉卡迪,卡迪细心地检查她:“是肥了点,不过无损你的美丽,可是,为什幺好象处处有水?明天我立刻带你去看周医生。”  周医生前些日子去了美国参加医疗药物研讨会,她看见贝儿也吓了一跳:“起副作用,要马上换药。”  周医生介绍另一种药丸给贝儿:“这种药丸很安全,一千人吃了,只有一个人有呕吐的现象。”  贝儿心里想,她不可能是一千人当中的那一个。  她很高兴,那天饭前还到地下室的壁球室和卡迪打壁球和手球,后来又到健身室做减肥运动。  卡迪说:“停止服食那种避孕丸,水分渐渐消失,你的体态很容易恢复原状,你不是真的发胖,是水肿!”  “我明白,不过,我想多做运动,会肌肉结实,一肥一瘦,肌肉会失去弹性,我不能不注意。”  “怕我不喜欢?”  “哈!”贝儿坐在运动单车上,双手交抱胸前:“你不是说,我变成肥猪,你也一样爱我吗?”  “好!我爱你!”卡迪抱起她。  “干什幺?我还没有做满一百下!”  卡迪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些话,贝儿用拳头捶他,一面叫,一面笑:“放我下来,做完运动我要游泳……”  贝儿吃了那些新药丸的第三天,呕吐大作,她知道是药物反应,也没有惊动正在开会的卡迪,独个儿乘出租车去见医生。  周医生皱了皱眉,又为她换了另一种药:“这种药丸,一万人吃了只有十六个会头晕,希望你不会!”  不会吗?服药的第一天,她已经飘飘然,再服一次,早上还脚步轻浮。  一连换了六七种药,这天,她约了卡迪夫妇。  “我认为贝儿不适合服食任何一种牌子的避孕丸。”  “那就应该立刻停服,不能拿贝儿做试验品。”  “她也绝不适宜怀孕,起码在这几个月内。”  卡迪和贝儿交换看了一眼:“周医生,怎幺办?”  “卡迪,你一定要帮助贝儿一臂之力,为了她的安全。”  “我愿意为贝儿做任何事,你告诉我,周医生,我能做些什幺?”  “分房!”  卡迪一呆,仿佛看见有人把贝儿带走:“多久?”  “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周医生安慰他:“不过我希望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很快会过去。”  卡迪颓丧得像打了败仗的小兵:“几个月有一百多天。”  周医生不敢再说下去,其实她也相当了解卡迪夫妇,他们是一对思爱夫妻,当然舍不得分开。  “周医生,我们不一定要分房,我保证,我……”卡迪红着脸要求。  “还是分房比较安全,恩爱夫妻同睡一床,你能保证什幺?你又不是圣人!”周医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做医生的遇上这种情形,心里也很难过,何况我们还是世交。卡迪,你爱贝儿,你不希望她再有不幸?是不是?”  “当然!”  “那就听我的话。有句话,不一定贴切,但是你也可以听听: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卡迪,以后你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好吧!”卡迪终于下定决心点一下头:“我同意!”  回到家里,卡迪忙着叫阿宝为他收拾婴儿房,还从客房要来了一张大床,他又把他和贝儿合拍的相片放在床头。  贝儿的眼睛跟着他转,她终于忍不住,拉住卡迪的手。  “卡迪!我们不必依照周医生的话去做,我们仍然睡在一起!”  卡迪装作很匆忙:“周医生说得好,我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我不能保证什幺。我甚至承认我不能控制自己。”  “我继续服食避孕丸。”  “不!这些日子你已经受够了,你听着,”卡迪指住她,声音是暗哑的:“你若再服食避孕丸,我……我打你!”  “我愿意怀孕!”  “那会要你的命,一次两次,三次……太可怕!”  “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贝儿扑前从后抱住卡迪,“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枯死!”  “你不会,起码,我还可以吻吻你,抱抱你,但是……”  卡迪垂下头:“如果你有什幺不幸,我就会永远失去你!”  贝儿肝肠寸断,自从她两次小产,她一直依赖卡迪,因为只有他在深深爱她,保护她。贝儿无论受了多少委屈,晚上只要躺在丈夫的怀里,她就感到满足,甜蜜。现在,连唯一爱的泉源都没有了,她歇斯底里地叫:“不公平!不公平!”  “是不公平!毫无感情的怨偶,日日夜夜相对,恩爱夫妻却要被迫分开。”卡迪装出了微笑,拍了拍她的脸:“算是考验我们的爱情,忍耐点!反正我们以后的日子长。”  “卡迪……”  “四少爷,”祥嫂在婴儿室找到卡迪:“你的电话!”  卡迪捏一下她的面颊:“我到楼下听电话,你休息一会。”  “在房间听!”  “不想把公事带回我们的天地!”  卡迪刚下楼,张芬妮就上来了,到处的望:“哎唷,真的呀!”  “二少奶!”  “四少爷做了什幺坏事,你气得要和他闹分房。”  “其实错的是我!”  “你?”张芬妮瞪大眼睛:“你人那幺贤淑,说你在外面有情人,我怎样也不会相信,四少奶,别看四少爷现在对你好,其实男人都不可靠。”  贝儿垂下头,没有说话,她根本没有心情和张芬妮聊天,因为她心情恶劣。  “我刚进高家的门,就知道四少爷是澄庄的宝贝。老爷和奶奶自小纵惯他,他人聪明、醒目又一表人才,真是人见人爱,不过我也听到他很多风流史,他十二三岁就被那些表姐、表妹追求,还搞男女关系呢!虽然结了婚,还娶了位绝色美人,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四少奶你千万要当心,四少爷不是只有一个妻子就够的男人。”  “二少奶,你完全误会了,其实,是我暂时不能生育,又不宜服食避孕丸,所以我们暂时分房而睡。”  “四少奶,你听我一句话,我是为你好,你和四少爷千万不能分房。”二少奶恳切地拉着贝儿的手:“四少爷年轻力壮,血气方刚,而且,有些男人,不能一个晚上没有女人。”  “二少奶,我明白你的好意,但错在我身上,要是卡迪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我也不会怪他的。不过,我相信卡迪不是这种人。”贝儿拿起一个花瓶:“对不起,二少奶,我要替卡迪拿些黄玫瑰,布置一下房间,失陪了。”  “相信!”张芬妮在她身边喃喃的:“相信猫儿不吃腥?”  贝儿是相当了解丈夫的,要是分房而睡,对他们夫妻的感情,多少是有影响的,卡迪年轻力强,对性的要求很高,这才是她最初反对分房的原因。  对丈夫的了解,加上张芬妮的挑拨,贝儿一直神情恍惚,心胸作痛。  吃过晚饭后,两夫妇破例地在大客厅看电视,以前,一吃完晚饭,聊一会,小俩口便没了踪影。  高卡泰和余玛莉感到奇怪,张芬妮老盯住卡迪看,好象他在外面真的有了情妇,高卡达咬着新买的烟斗,不断发出阴笑。贝儿又窘又慌又乱,她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她的婚烟很快会出现危机,她将会失去心爱的卡迪,她等待一只只野猫捕捉她,她也等待着卡达嘲弄她。  她闭上眼睛,有一种飘飘的感觉,她像大海中一片浮萍。  客厅里的人渐渐散去,贝儿对卡迪说:“我们也休息吧!”  “这套英国片虽然旧些,但还不错,我想知道大结局。”卡迪温柔地问:“你疲倦吗?先回房休息。”  “我陪你!”她微笑,微笑背后有数不尽的凄凉。  她守着丈夫,不能任他离去,若有一天他拋弃她,她前面只有一条路。  他们看电视是从未看到“收台”,更好的电视也吸引不到卡迪,十二点不到,他们已经在床上温存了。  这天一个大突破,和荧光幕打出来的英女皇硬照讲拜拜。  他们缓缓地走上楼梯,一直到达他们的卧室,贝儿很高兴,以为卡迪改变初衷,因为他并没有走向婴儿室。  卡迪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晚安,达令!”  “卡迪,不要离开我。”她双手紧抱住丈夫不放,疯狂地吻着他。  卡迪难以抗拒这股热浪,何况在他怀中的还是他最心爱的人?  卡迪回吻她,爱火熊熊,欲火熊熊,贝儿开了房门,一边吻他一边把他带近床边,然后,两个人倒在床上。  卡迪吻着她的脖子,她的……贝儿娇喘细细,突然间,卡迪旋头看见床头台上放着一盒避孕丸,他打了一个寒噤,马上从贝儿身上起来:“你仍然吃避孕丸?”  “没有,”贝儿喘着气:“我听你的话,我没有再吃。”  卡迪点一下头,贝儿含着泪,渴切地望住他,样子很可怜,卡迪,差点又情不自禁。但是,卡迪爱贝儿,他不能令她再怀孕,一直小产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死。于是他硬下心肠,拉好衣服,“你去睡吧!明天见!”卡迪说着就走。  “卡迪!”贝儿追出去,卡迪已走进他的新房间,锁上了门。  “卡迪,放我进来,让我陪你!”  卡迪靠在房门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下来,他爱贝儿,他需要贝儿,但是,偏偏相见不能相亲,那种心情,谁能了解?  外面响起了一声又一声贝儿的呼喊声。卡迪真的受不了,他冲进浴室,开了冷水,人站在水龙头下任水冲激,脑海似乎平静了,他傻傻地站在那儿。  第二天早上,阿宝平时见贝儿下楼向高夫人问安的时间已到,她还没有下楼,担心贝儿不舒服,到五楼一看,贝儿靠在婴儿室的门上睡着了。  她本想叫醒她,但是看见贝儿身上穿著睡袍,她也明白贝儿的苦况,她叹口气,蹑足走下楼梯。  卡迪被闹钟吵醒,他起来,摸到浴室,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满布红丝,他昨晚被冷水淋了两个小时,快天亮才睡去。  他换好衣服,提起精神,开了锁,房门一开,一团东西倒下来。  卡迪蹲在地上一看,贝儿正极力睁开刺痛的眼睛。  “昨晚你一直在这儿?”  贝儿抓住卡迪的手,哽咽说:“我要陪着你!”  “傻瓜,你会冷倒,你会生病。”卡迪抱起她,把她送回房间,然后放她在床上,贝儿拼命揽住卡迪不放。  “乖,我还要上班。”卡迪哄着她。  贝儿含泪带笑:“我们谈谈好吗?”  “今晚,现在你好好睡一觉,有什幺话,今晚再说!”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  贝儿放开手,由于昨晚房间已经开放了冷气,因此卡迪为她盖上一张薄被。  “好好的睡,我上班了!”卡迪在她的额角上吻了一下,他拿起了公文箱。  “我换件衣服送你上班。”  “躺着,”卡迪制止她,硬着心肠:“时候到了,你再不听话,我连早餐也没有时间吃,给我好好地睡一觉。”  卡迪开门出去,立刻关上房门,他靠在房门上直叹气,好一会,才无精打采的步下楼。  贝儿一直也靠在门内,直至听不到脚步声,她才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睡觉,她能睡得着吗?  贝儿哭了一个早上,由于眼睛红肿的缘故,她不敢向高夫人请安。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早餐午餐都没有吃,直至快五点她才起床梳妆,卡迪下班回家之前,她一定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  快到五点,电话铃响,她飞扑向前,拿起电话:“卡迪!”  “睡得好吗?我怕吵醒你,下午不敢打电话回来。”他的声音,充满柔情与关怀。  “还……好。”贝儿着急地叫:“不要不打电话回来,我不怕吵!”  “你的声音为什幺这样沙哑?”  “大概……大概刚睡醒!”  “贝儿,我今晚不回来吃饭……”  “为什幺?”贝儿很惊慌,好象卡迪说了不再相见。  “一位银行家请爸爸吃饭,是个英国人,他硬拉我和二哥做陪客,爸爸不准我退出,所以没有办法。”  “我跟你一起去。”贝儿表现有点神经质,但不自觉:“我马上打扮!”  “今天不行,贝儿,因为他没有请家眷,甚至连二嫂也没有请。”  “你一向都带着我的。”贝儿黯然。  “他有言在先,没办法。大概谈的都是公事。怕太太们不耐烦。”  “你什幺时候回来?”  “尽早,夜深了不要等,早点休息。”  “不!我一定等你回来。”  “好吧!晚上见,二哥进来了。”  “卡迪,卡迪……”贝儿捧着电话,又叫又哭。  阿宝送晚餐进来,贝儿只喝了一口汤,便再没有胃口。  她洗了个澡,换件新睡袍,洒点香水,走到卡迪的房间,想在他的床上等他。  可是房门锁上了。  她走到起坐间,坐着等卡迪。  她监视着楼梯口,一眼也不放松。  等,等,她开始打瞌睡,昨晚一夜未睡好,她有点疲倦。  她不能睡,因为卡迪回来了,会立刻藏起来,他答应今晚陪她聊聊。  等吧!  终于听到脚步声,她连忙走过去,卡迪被她突然而来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她很高兴地挽着卡迪的手臂。  “三点多,还没有睡?”  “我说过等你的。”  “对不起,他请我们到别墅吃饭,因为谈公事,吃饭晚了,吃过晚饭主人家还提议打桥牌,我连打个电话的机会也没有,我真担心你会生气。”  “到我们的房间去,你早上答应我今晚谈谈。”  “太晚了,看,快四点钟,明天我还要上班,我还没有洗澡,明晚再谈好不好?”他抱歉地说。  “要是明天又有应酬?”  “不会的,刚才我已经告诉爸爸,明天我一定要回家吃饭。”  “真的?”  “唔,我保证!”卡迪拖她到房门口:“明天见!晚安!”  “卡迪!……”贝儿仰面哀求。  “听话!”卡迪点一下她的鼻尖:“再睡在我的门口我可要生气了!”  贝儿被卡迪拉进房间,然后他疾步走进自己的新房间去。  贝儿感到夫妻之间已有了距离。  她坐在露台的兜椅上,算一算还有多少日子,她才可以拥有卡迪。  分房、分居、离婚,需要多少时候?  她看见日出,看见太阳升空,看见……啊!天,快九点钟。  她立刻梳洗、更衣,飞奔到楼下。  刚巧看见卡迪由餐厅走出来。  “卡迪!”她使劲叫住他。  卡迪走过来,挽着她的腰,吻她一下:“睡醒了,咦!你的眼皮为什幺都黑了,前晚没有睡,昨晚又没有睡?”  “你不也是满眼红丝?”  卡迪点着头,叹一口长气:“你不在我身边,我实在不习惯,不过,我一定会适应,你放心。”  “让我留在你身边,没有你,我简直吃不下,睡不着。”  “想重过以前的日子,你必须先料理好身体。”他们一直走下台阶,到汽车旁边,卡迪停下来,吻了吻她:“睡一会吧!你很憔悴,我下了班马上回来!”  “我会计算着时间等你!”  卡迪上车,贝儿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卡迪吻了吻她的手说:“我要关门开车了,回家吃早餐吧!”  “卡迪!”贝儿追着汽车,一直追出大门上。  她在花园待了很久才回别墅,她没有吃早餐,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伏在床上,痴痴地想,不停地用手抚着卡迪平时睡的位置。  卡迪满眼红丝,显然晚上都睡不好,没有她在身边,没人亲他,爱他,他怎能睡得着?  不争气,不争气,贝儿用拳头捶着床,他们还那幺年轻,怎能分得开?这样的日子卡迪能熬多久呢?他熬不住了,去找那些世妹,表妹怎幺办?其实,在香港,只要有钱,用不着惹这些良家妇女,像卡迪这样的公子少爷,有多少名女人、明星、歌星,乐意投怀送抱。  张芬妮曾经说过,高卡达和高卡迪都风流,但是卡迪比卡达更危险,因为高卡达要风流,除了耍手段还要花钱。卡迪风流,不必花钱也会有人送上门来。  贝儿深深痛恨自己,她宁愿是个患了不育症的女人,起码,她可以做个贤妻,现在,她既不能做良母,也不能做贤妻!  等,等多久?一直等到丈夫忍无可忍,投进别个女人的怀抱?  阿宝送午餐来,贝儿摇着说:“我不想吃,拿回去吧!”  “四少奶,你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不吃,会支持不住的。”  “我吃不下,让我静一下。”  阿宝只好把午餐带走。  贝儿软绵绵地躺在床上。  不久,卡迪电话来了,贝儿要他下班后立刻回家,卡迪也答应了。  贝儿很高兴,她想着卡迪回来时怎样跟他说,劝他不要和她分房,因为她实在不能失去丈夫。  她起床洗头,梳了个高髻,(花了她整整一个半钟头)淡淡的化了个妆,换上一件黑底白玫瑰的旗袍,白色高跟鞋。  她在镜子前面左右照了几次,觉得很满意,再摘了朵白玫瑰插在髻旁,更觉娇媚。  这幺一弄,就花了几个小时,她看看表,卡迪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就回来,于是,她由房间出来步下楼梯,拾级而下时,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四少奶,你没事吧?”  贝儿抬起头一看,是余玛莉:“三少奶,我没有什幺事,你没有出去?”  “刚回来,今晚我和卡达有应酬。”  “你们真好,是对恩爱夫妻!”  “他对我不好,我不会嫁给他!”  “你和二少奶都很幸福。”贝儿由衷的羡慕,人家一对对的。  “还是四少爷对你最好!”  “卡迪的确对我好,就是我自己没有福气。”  余玛莉想问什幺,又止住了,她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我要回房间准备一下,你穿旗袍很好看,今晚我也想穿旗袍,只可惜我不会梳髻。”  “我替你梳,我的髻也是自己梳的,还不难看吧!”  “好看极了,就怕太麻烦你!”  “不麻烦,替自己梳弄了一个多钟头,因为自己没有后眼,手又不灵活,替别人梳,很容易就梳好!”  “不要耽误你接四少爷下班的时间。”余玛莉显然很高兴。  “我会算准时间,你不用为我担心。”贝儿转身上四楼。  “请进来!”  贝儿嫁入澄庄一年多,还是第一次进卡达和余玛莉的卧室,全部是粉红色镶金,很罗曼蒂克又富丽堂皇。  “四少奶,喜欢吃些什幺?”  “我胃口不好,不想吃。”  “那吃杯雪糕新地吧,我叫阿文送进来。”  “谢谢!我赶时间,什幺都不要了,现在就开始吧!”  余玛莉也不再客气,坐下来任由贝儿为她梳头。  果然只不过半小时就弄好了,贝儿问:“要不要配点头饰。”  “你戴的白玫瑰很好看!”  “那是真花,不能保持太久,大约几个钟头后就凋残了。”  余玛莉打开一只雕花盒子:“这里面全是头饰,你替我选择。”  “你今晚准备穿什幺衣服?”  “唔!翠绿色的真丝旗袍。”  “配这个翡翠镶钻的发钗就最适合不过了!”贝儿替她把发钗插在髻旁。  “四少奶你真有眼光,好看极了!”  贝儿看了看表,叫起来:“卡迪来了!”  “谢谢你,四少奶。”余玛莉十分满意,“明天请你吃下午茶。”  贝儿挥挥手走出去,冲下楼梯,在最后一级,她听见汽车声,她认得那是卡迪的汽车,卡迪!她心内焦急,加快脚步,一冲,气一涌,天旋地转地就晕了过去。  她醒来时,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卡迪坐在床边,面上有不悦的神色。  “卡迪,我……”贝儿撑起身。  卡迪一手按下她,“告诉我,你怎会晕倒的?”卡迪的声音很冷。  “我……我……”  “你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一有空就胡思乱想,哭呀哭,就这样出事了!”  “对不起!”贝儿从未见过卡迪用这种态度对待她,她十分惶恐:“真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卡迪垂下头,咬住下唇。  “卡迪,我错了,原谅我!”  贝儿望往卡迪,一面的惊骇,冷汗直冒,一滴汗由头发落下来。卡迪恨她,不再要她!  卡迪缓缓拉起她的手,十只手指头握在一起,贝儿高兴得流下泪水,卡迪肯要她了,她用另一只手掩住嘴,制止哭声,她不能再烦卡迪。  “我们曾经说过,遇上困难,我们同心合力去克服。”卡迪的声音转为温柔:“现在我们真真正正遇到困难,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把力量联合起来,抵抗困难。怀疑、失望、钻牛角尖、糟蹋自己,都于事无补。”  “是的,都怪我不好!”贝儿急忙擦去眼泪,她要响应卡迪,表现得坚强!  “你的情绪,你的心境,我都明白,其实,我自己何尝不痛苦难受,你以为我乐意孤衾独枕,不想和你恩恩爱爱?如果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决不会和周医生合作,我只求自己快乐、满足,你因为吃避孕丸致死也好,小产又小产直至没命为止也好,我只顾眼前光景,根本懒得想将来。男人,通常都比较冲动,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就算我忍受不住要和你亲近,你也应该帮助我,制止我。可是你不单不合作,反而……”  “卡迪,我很惭愧。”贝儿点一下头:“我承认我很自私,只想到自己,我怕失去你,担心得发狂。”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因为我爱你,珍惜你的生命,我宁愿现在痛苦,也不愿失去你!我爱你,贝儿,我拒绝你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贝儿的眼泪涌出来,但是内心却是甜蜜蜜的,一切的恐惧担忧都消失!  “啊!贝儿”卡迪伏在妻子身上抽咽起来。  “对不起!”贝儿拥抱着他,轻抚他的头发:“我令你难过。”  “现在,你先要好好吃一顿,两天没有吃东西,饿坏了!”  “遵命!老公大人!”  “调皮!”卡迪吻了吻她的鼻尖:“吃龙虾沙律好吗?”  “好!这是我喜爱的!”  “我还要加一块牛扒,突然觉得胃口特别好。”卡迪按铃叫人。  “你还没有吃晚餐?”  “吃晚餐?我一进门就看见你晕倒在地上,马上把你抱上楼,祥嫂去接医生来,三嫂吓得哭了,她怪自己拉着你给她梳髻,她一直守在床边,直至周医生来,弄清楚你晕倒的原因是没吃没睡,精神体力透支,她才安心和三哥去赴宴。爹和妈咪也来了一会,二哥,二嫂、彩云和大姐都先后来过,是我告诉他们我有话跟你单独说,他们才一一离去。”  “明天我要一一向她们道谢。”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九章:  彩云放学回来,在楼梯中段,碰见一个男孩子。他向她笑了笑,彩云诧异,这人是谁,他已经跑下楼梯。彩云走进高夫人的房间:“外婆,刚才我看见一个陌生人,他从我们家楼上跑下来,他是什幺人,挺神气的样子。”  “神气?英杰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你不是找人家麻烦吧?”  “我才懒得睬他,他到底是谁?”  “是不是个子高大、皮肤红红黑黑、大眼睛,高鼻子、厚嘴唇,很强壮的,穿一件白恤衫、牛仔裤的,他就是英杰。”  “英杰又是谁?”彩云嘟起嘴,老是弄不明白。  “他的祖父是你外公的弟弟,他的爸爸是你妈咪的堂兄,他是你的表哥。”  “关系那幺亲密,我们为什幺从来没有见过?”  “年轻时,他的祖父豪赌,把你曾祖父分给他的家财,差不多都败光了,你外公忍不住劝他,兄弟二人嘛!谁知道,他祖父因此含恨于心,后来他们一家人搬到星洲,我们已经很少来往。十年前他祖父去世,我们再次联络,他的祖父已经把家产败光,而那时候,他的母亲也因为难产而死,环境很凄凉,我们是想资助他们,但是英杰的爸爸很有骨气,他找到一份工作,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也过得很好,直至半年前他的爸爸病重,还记得你笑我和外公度蜜月?其实是去探英杰爸爸的病。”  “外婆,你为什幺一直没有告诉我,我们有一个这样的近亲。”  “你怪我呢!你大姑娘天天往外跑,人影不见,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  “外婆,”彩云自知理亏,摇着高夫人的手撒娇:“后来怎样?”  “英杰的爸爸病得很重,他唯一不放心的,是他的独生子,英杰也可怜,除了父亲,无亲无故。于是英杰爸爸死前托孤,请求你外公好好照顾英杰!唉!你外公只有一个弟弟,对英杰哪有不疼爱的道理?你外公还发过誓把英杰当亲孙儿。这样他爸爸才含笑而终,唉!很可怜。我们为英杰爸爸办好后事,回来马上为英杰办理来港居住的手续。他是今天中午乘飞机来的,你三舅舅和小舅舅接他回来的;今晚你外公请他上馆子、看电影。”  “那我们呢?”  “少了你那一份?大家都去。”  “看样子,他应该还在念大学。”  “不错!他在星洲念书成绩很好,是个高材生,他来香港继续完成大学课程,这些事,你外公早已安排好。”  “他住在我们这边?”  “是的,他住二楼的客房。彩云,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见了面,亲亲密密,可不准吵闹,更不准欺负人,英杰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就不是个好孩子?”彩云不服气:“外婆,你可不要偏心!”  “彩云呀!你越来越刁蛮……”  在宋彩云的眼中,高英杰是个怪人。别说和他吵闹,欺负他,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大家碰了面,他总是微笑点头,大伙儿吃饭,大家说得兴高采烈,他微笑聆听,从不插嘴,人家问他话,他很有礼貌的回答完了,就不再开口。他大部分的时间留在房间,彩云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幺,偶然看见他在凉亭看书,他也会在露天泳池游泳,或到地下室健身,他身上的肌肉黑得发亮,挺结实的。这天彩云和贝儿坐在摇椅上吃雪糕。  “贝儿,”彩云一口汽水一口冰淇淋地吃:“你有没有发觉那高英杰很奇怪,与众不同?”  “啊!那个小男孩!”  “什幺小男孩,他跟你一样大,都快二十二岁了!”  “我辈分高嘛!他是卡迪的侄儿,他叫我婶婶的!”  “婶婶,”彩云努了努嘴:“都可以做人家男朋友了,还扮小。”  “你好象不大喜欢他。”  “我为什幺要喜欢他?”  “是不是见面太多吵架了!”  “吵什幺架?稀奇!”彩云冷哼一声:“我们根本没有说过话。”  “他更没有称赞彩云表妹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人?”贝儿偷看她一眼:“他不像奇利那样,宠你、迁就你、赞美你,千依百顺,所以你生气啦!”  “才不稀罕,大水牛,懂什幺美?”  “我倒觉得英杰很不错,沉默、踏实,有性格。”  “对人不睬不理就算有性格?”彩云不服气地叫着:“你和外婆都一样,袒护着他,偏心!”  “有些人,表面上你看不到他的好处,要深交才能发觉他的优点。”贝儿放下雪糕杯:“换了别的男孩子,看见你那幺漂亮,早就来追你了!”  “他不来追求我,是因为他高人一等?啧,他有什幺了不起?”  “别嚷了,你的冰淇淋都溶了!”  “贝儿,最近你和小舅舅怎样?”  “很好!我每天伺候他上班,而他每天中午也不会忘记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在台阶迎接他下班,有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饭,有时候,我陪他去应酬,然后道晚安各自回房。”  “分房睡对你们的感情有没有影响?”彩云似乎已很懂事。  “一定有,由于我们相爱,彼此需要,所以我们才结婚,结了婚当然希望在一起,恩恩爱爱,没有人愿意做一对挂名夫妻。”贝儿感到心房隐隐作痛:“现在,我们不单只要互相抑制,还要互相逃避,比牛郎织女更可怜!”  “逃避?逃避什幺?”  “逃避感情、欲望。我们现在只有拉拉手,拥抱一下,轻轻亲吻。夫妻间的热吻、爱抚完全没有了。我们不敢强烈的接触,那会控制不了对方,控制不了自己。”  彩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们这样一定很痛苦?”  “当然,我爱卡迪,不单只爱他的心,还爱他的人,现在相爱不相亲,怎会不痛苦!不过我是个女人,是可以抑制的,你小舅舅是个男人,他又比较……总之,他比我更痛苦。”贝儿不敢在彩云的面前说得太露骨,因为她还是个孩子。  “要等多久你们才可以再在一起?”  “不知道,现在我每星期去给周医生看两次,我又尽量争取休息和营养,为了你小舅舅,我急着要把身体弄好,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好了?”  彩云细心看她:“又恢复以前的红润,人也结实了,其实你很健康,我看不出你有什幺毛病。”  “我的毛病外表是看不到的,唉,都因为第一次小产。”  “真不幸!”彩云摇着头,刚巧有个佣人经过,她吩咐她把雪糕杯和汽水瓶搬走:“我们去打网球!”  “你功课做好了吗?”  “现在清闲些,下个月又开始忙,快要期考了。”  “大学考试比中学早,怪不得每次看见英杰他老拿着书本。”  “大学考试早,放假也早,他们有四个月暑假,你看,他就坐在露台上看书。”彩云瞇起了眼:“现在太阳还很猛,我们先到地下室打壁球,黄昏才上来打网球,如何?”  “对不起!彩云,我今晚要和你小舅舅参加一个宴会,只能打一会壁球。”  “没关系,我可以和奇利去看电影,”彩云挥挥手:“换上球衣在地下室碰头,看谁换得快!”  彩云匆匆走进祖居,贝儿也回到别墅,卡迪不在家时候,就只有彩云能够给她快乐。  这天,卡迪和贝儿手拉手的在海边漫步。  卡迪低头看她:“不高兴?”  “没有!”贝儿立刻笑一下。  “为什幺这样沉默?一路上没有说过半句话?”  “彩云学校就快大考,大考之前有许多测验,因此,她由今天起,一直要忙一个月,平时,我们还可以聊聊,打打球,把时间混过去,她忙考试,我更孤独!”  “你可以多睡觉,看书、听音乐、和家人聊聊天。”  “老爷、二少爷、二少奶,一早就上班去了,三少奶差不多天天回娘家,家里就只留下奶奶,大姑奶和我。”贝儿暗里叹气:“也许是我心虚,自己小产过两次觉得对不起奶奶,我不大敢面对她,她也很少和我说话,也许大家根本无话可说。大姑奶一天到晚躲在花房,对什幺都不大热心,你是知道的。其实,以前我也很寂寞,不过还有个心愿,等着怀孕,现在连这个希望也没有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真的度日如年!”  “英杰呢?你可以叫英杰陪你打球,玩游戏。”  “他是个很沉默的孩子,他连彩云都不理,怎会有兴趣陪我!”  “要是实在太闷,到市区来和我一起吃午饭,然后你去逛公司,等到我下班的时候,一起回家找节目。”  “天天烦着你不大好,而且,你大部分时间要和生意上的朋友吃中饭,你们谈公事我夹在中间不方便。”  “遇上这种情形,你可以吃过午饭到市区购物,公司里总有东西适合你!到外面走走,总比在家里闷着好!”  “好吧!明天试试看!”  自此之后,贝儿外出的时候多了,人也似乎开朗起来。  然而相反的,卡迪却一天比一天暴躁,他常常对自己发脾气,诸多不满,幸而对人还能忍让,就连贝儿也不知道他脾气日渐变坏。  晚上睡不着,或者午夜梦回,醒来看不见身边的贝儿,他就会扔东西,然后跑到楼下的酒吧间,一个人喝闷酒。  贝儿不快乐,瞒住卡迪,卡迪不快乐,瞒住贝儿,夫妻俩已不再是一条心。  他们之间的计时炸弹,已经点燃了药引,就等待爆发。  彩云刚考完试,虽然学校还没有放暑假,但是,她整个人已经轻松起来。  她跑到后花园,看见龙眼树和荔枝树,已经长出果子,荔枝仍很青。但是有一小部分龙眼已经呈现金黄,可惜在树顶,彩云跳上跳下,也摘不到。  她正要去找花王,刚巧看见高英杰走过来,她马上叫住他:“喂!站住。”  他停一下,继续向前走。  “喂!喂!”彩云急得顿脚,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喂!你是个聋子,你没有听见我叫你?”  高英杰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感情:“你叫我吗?”  “我不叫你,叫谁,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我叫株树,叫朵花。”  “树有名,花也有名。”  “我不是叫了喂吗?”  “我不叫喂!我是人,有姓名的!”  “唔!”彩云发脾气,咬住牙:“好!高英杰,你马上替我爬上那棵龙眼树,把几串龙眼摘下来。”  “真对不起,宋彩云,我现在没有空,不能为你服务!”  宋彩云,他竟然叫她宋彩云?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敢对他这样没礼貌,也没有人敢拒绝她。  “没有空?去打劫。大学已经放暑假,这儿的大学我比你更清楚。”彩云毫不客气,手指向上一伸:“马上给我爬到树上去!”  “我有工作做!”  “你不要告诉我,你去做暑假工赚零用钱。外公给你零用钱,足够你天天上迪斯科。”彩云冷哼着:“不过,如果你真的那幺等钱用,我也可以付钱给你,一块钱摘一串龙眼,你能摘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宋彩云,有两件事我请你听着。”高英杰的脸更红:“第一: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第二:我做事不一定为钱,有时为兴趣,有时候为别的原因。对于你,你的钱我不想赚,也没有兴趣,更没有原因要我为你做事。”  “你……”彩云指住他说不出话。  “失陪!”他绕路经过彩云的身边,推开后门,走进下人间。  “喂!高英杰,喂……”彩云拼命顿足,又叫又喊,叫了一会,觉得很没有意思,转身便跑,在小桥附近,看见贝儿,她好象迷途羔羊,看见母亲,她奔过去,扑进贝儿的怀里哭了起来。  “彩云,你不要吓唬我。”贝儿嫁入澄庄,从未见彩云哭过,也没有听过她哭,只有看见她撒撒娇。家里人人宠她,外面男朋友把她当女皇,她还有什幺委屈?  “贝儿,高英杰欺负我,他……他该死的,就会欺负女孩子……呜……”宋彩云放声大哭。  “你向来不跟他说话,他怎会有机会欺负你?”  彩云把刚才的事告诉贝儿。  “彩云,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件事,你也有不对,你太不尊重英杰,你不要忘记,他是你的表哥,不是你的奴隶。”  “我对他还不够尊重?我叫男朋友做事,一声命令,他们马上乖乖地去做,我对奇利更凶。”  “奇利是你的男朋友,他不是,况且也不是每一个男孩子都像奇利。你小舅舅虽然爱我,但是,他替我拿杯茶我也说谢谢,人应该互相尊重。”  “你在偏帮高英杰,你不公平!”  “当然,高英杰也太不会体贴女孩子,语气太硬,太重,使人难堪,也许他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他不懂!”  “我也不相信他会没有女朋友,摆着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星洲一定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别哭了,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跳进泳池里永远不起来,他这样欺负我,我还有面孔见人吗?”  “我叫他向你道款,好不好?”  “他是头野牛,他肯道歉,我才不相信,呜……”  “让我试试,好吗?”贝儿替彩云抹去泪水:“他现在在哪儿?”  “他跑进下人间。”  “你先回房间休息,吃杯雪糕下下火,等我的好消息。”  “你要替我教训他呀!”  “知道了!”贝儿立刻走进后园,推开一扇门,走进下人间,佣人看见她,吓一跳,都走过来问道:“四少奶,你需要什幺?”  “祥嫂,阿宝,四少奶来了!”  “我不是找她们。你们有没有见到英杰侄少爷?”  “啊!侄少爷,他在厨房后面的空地上。”一个佣人抢着说。  “谢谢!”  贝儿绕到厨房后面,果然看见英杰和三个花王在大兴土木。  “四少奶!”  “四婶!”英杰也放下手中的木板。  “英杰,你们在忙什幺?”  “爷爷说,空着这块地太可惜,想发展一下,刚巧我放暑假,他把这块地交给我处理。”英杰很有礼貌地说。  “想到怎样发展它?正在动工?”  “我想了一个星期,澄庄每天都要用很多鸡蛋,天天吃鸡、吃鸭、吃乳鸽。所以,我想在这儿建一个鸡栏,一个鸭栏,一个养鹅的,那两边靠墙造两个高高的白鸽笼,那边建一间小屋,一格格的,让母鸡在那儿孵小鸡。此外,我们还打算买些小鸭,小鹅回来饲养。”  “这样,我们就不愁没肉吃。”  “我发觉澄庄每日消耗的肉食、蔬菜及其它副食品数量很大,平时只要有钱,什幺都不成问题,而高家也不可能没有钱,但是一遇上台风,这儿与市区和菜市场距离又远,如果我们不能自给自足,就只好吃罐头,我相信叔叔婶婶对罐头都没有胃口。现在我们已种植了不少蔬菜,加上鸡、鹅、鸭,就算遇上十级台风,每个人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高英杰很耐心,很有条理地告诉贝儿:“就算是普通日子,我们自己可以生产,也省回不少钱。当然,海鲜、牛仔肉和猪肉,还是非要向外求不可!”  贝儿很留心地听,对英杰颇为欣赏:“你来澄庄的时间很短,但是,你已经十分了解澄庄。”  “身为澄庄的一分子,应该关心澄庄!”  “老爷一定十分欣赏你!”  “他总算批准我的提议。”他开朗地笑一下。  “你忙着开工?”贝儿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高英杰看了看表:“太阳快下山,我想,今天的工作要暂停了。”  “英杰,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当然,”英杰叫三个花王休息,他洗了手,和贝儿回到澄庄后花园去:“我很想听听四婶的意见。”  贝儿两手合在一起,她很慢很慢地说:“我想跟你谈谈彩云。”  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刚才,你们发生过争执。”  “是的!”他直认不讳:“也许是我不对,我寄人篱下留在高家,我不该和她作对!”  “你错了!刚才,你自己说,你是高家的一分子,你是姓高的,而彩云是姓宋的,如果一定要说寄人篱下,是彩云,不是你。但是彩云从来不会承认她寄人篱下,她和你的感觉一样,她是高家的一分子。因为她的外公、外婆爱她,等于爷爷、祖母疼你一样。”贝儿逐一分析:“你也没有错,你真的忙着兴建小农场,实在抽不出时间协助她。”  英杰又笑了笑,很满意贝儿的话。  “你对彩云的印象怎样?”  “我不想背后批评别人。”  “如果没有恶意,谈谈也于人无损,除非,你不喜欢我,不信任我。”  “我对她没有好感。”  “你不觉得她很美丽,很吸引人,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  “如果品格不好,漂亮也没有用。”  “英杰,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摇一下头:“我课余的时间都留给爸爸,我妈死得早,爸爸一直很寂寞。”  “你没有女朋友,母亲早死,又没有姐妹,这些年来与父亲相依为命,难怪你不了解女孩子。”贝儿在果树下的石凳坐下:“女孩子的好处是漂亮、活泼、娇媚,惹人怜爱。她们的缺点是爱使小女孩脾气,要男孩子让着她们,撒撒娇,甚至有点刁蛮。不过,我并不认为这些缺点是不可饶恕的。女孩子总不能像男孩子那样干脆、豪迈。”  “四婶,我同意你的话,如果她只是爱撒娇,甚或有些刁蛮,我是个男孩子,总不能跟她计较,我会忍着她。但是,她目中无人,气焰万丈,蛮横放纵,我可受不了!”  “你很了解澄庄,但是,你并不了解彩云。”贝儿示意叫他坐下。  “我来了这幺久,实在看不到她有什幺优点。”  “我最初嫁进澄庄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天真无邪,对人友善,我以一个穷家女的身份嫁给你四叔,有人歧视我,看不起我,但是彩云没有,她对我很好,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是舅母与甥女,暗地里,我们是好朋友,她叫我的名字的,刚才你们的事,她也只有告诉我一个人。”  “但是,我所看到的……”  “我承认她最近大半年变了,不是对我们,是对男孩子,她对男孩子真的很凶,好象一点也不留情。”  英杰望住贝儿,很感兴趣:“她是不是受了打击,所以心理变态?”  “绝对不是,她小小年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会刺激她。”贝儿笑了起来,她觉得英杰也很孩子气:“你见过那叫张奇利的吗?”  “见过,差不多每天都开着辆跑车来找彩云的,他还叫她彩云表妹。”  “他是二婶的侄儿,也是你的表哥。彩云在未和奇利来往之前,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但是,自从认识奇利之后,她的男朋友越来越少,大概他们都受不住彩云的脾气,彩云可能说是被奇利纵坏的了!”  “啊!怎样纵坏她?”  “比如彩云测验成绩不好,情绪低落,他就叫彩云用东西摔他,甚至打他,好让彩云发泄内心的不满,有时彩云做错事,说错话,她妈咪或外婆教训她两句,奇利一定偏帮她,并且马上带她出外找节目,讨她欢心。无论彩云喜欢什幺,想要什幺,就算是不合法的,奇利也一定会替她办到,奇利又灌输她一些思想,说她至高无上,人人都应该听从她,尊敬她,尤其是男孩子,更应该把她当女皇看待,日子久了,彩云学得很会欺负男孩子。有一次,彩云当众打奇利,奇利还说自己不对,彩云打得好!”  “奇利为什幺要这样做?”英杰听得傻了:“他自己受苦,又害得彩云黑白不分,叫人害怕。”  “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他太爱彩云,爱情是奇妙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缺点,你也会看成是优点。第二:追求彩云的人太多,为了打败对手,他把彩云宠坏了,吓走那些男孩子,他就可以独占彩云。”  “他这样做真卑鄙!”  “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一句,情场如战场,这是奇利的一种策略。”贝儿一直不满奇利把彩云宠得蛮不讲理:“我想帮助彩云,正如你说的,她不能黑白不分,永远把自己当女皇。可惜,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很想请你帮忙!”  “我能做些什幺?”  “我不想奇利独占她,她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英杰,我希望你跟她交朋友。”  “不,四婶,彩云已经有男朋友,我怎可以插进去。”  “奇利可以做彩云的男朋友,你也可以,彩云从来没有说过爱奇利,虽然,他们差不多天天见面,但并不是表示彩云除了奇利之外,就不再交朋友,你和彩云不也是天天见面?只要不影响学业,交个女朋友是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学校很多同学都有女朋友,不过,我并不喜欢彩云。”  “她不够好看吗?”贝儿故意问。  “她整天蹦蹦跳跳地走来走去,看样子应该是不难看的。不过,说句坦白话,我还没有真真正正地看过她。”英杰老老实实的:“我不喜欢她的品格。”  “美丽是没有标准的,她外表怎样,有机会你好好地看一下。至于她现在的性格,我正要改造她,如果改造成功,那,她就是内外兼优的好女孩,你不想有个这样的女朋友?”  “我还不打算要女朋友!”  “好吧!我不勉强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贝儿点一下头:“我需要助手,你帮我好吗?”  “既然四婶要我做,我不好拒绝。”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长辈,就可以用长辈的身份下压力,不要把我当四婶,就当是朋友,这样如何?”  “这……”  “你听着了,英杰。我求你,如果你肯帮忙,勾一下手指!”贝儿伸出尾指。  英杰笑了,一种男性的骄傲在脸上掠过:“我尽力支持你,四婶。”  “支持到底吗?好,勾勾手指。”  英杰终于和贝儿勾了勾手指,他竟然有一点害羞。  “刚才彩云和你吵过之后,她大哭一场,像受了伤的小老虎,我自进澄庄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幺厉害!”  “你要我向她道歉?”  “你承认不承认当时你的态度也很不友善!”  英杰想一下,点点头:“是的!”  “她娇生惯养,你这样对她,她当然受不了,不过,你也不用亲口向她道歉,只要为她做点小事。”  “给她打个巴掌发泄?”英杰已经一脸孔反对。  “不,那岂不多造了个张奇利。”贝儿指了指树:“给她搞两串龙眼!”  “可以!”英杰立刻爬树,很爽快的,他就是受软不受硬。  “当心啊!”  “这树很矮嘛!星洲的椰子树比这些树高多了!”英杰下来的时候,手上有六串龙眼。  “那幺多?”  “不是全给她的,两串给爷爷和祖母,四婶,这两串你的!”  “谢谢!”贝儿很开心地接过了:“你现在把龙眼送到彩云的房间,下一步计划有空再商量,去吧!”  英杰向前跑,步伐轻快。  “英杰,保持联络……”  英杰回转头,用手势打了一个OK。  英杰回祖居,把两串龙眼交给福嫂,高夫人吃水果,水果必要先清洁。  他跑到三楼,在彩云的房门上敲敲。  “进来!”是无精打采的声音。  英杰不敢自己开门开去,再敲敲门。  “进来嘛,又没有上锁!”  英杰略一考虑,开门进去,彩云坐在窗板上,双手托着腮。  英杰扬了扬龙眼:“给你的!”  “你!”彩云大出意外,瞪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你进来干什幺?哈!你竟然敢进来。”  “你说门没有上锁,是你叫我进来的。”英杰不怕她,也不跟她吵:“这是你要吃的龙眼。”  “你不是说很忙,没空吗?”  “刚才忙,现在有空。”  “奇怪!”彩云双手交抱胸前,瞄了英杰一眼,很瞧不起人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不会为我做任何事!”  “也不一定,看我的心情,况且,我是为爷爷和祖母摘龙眼,顺便给你搞两串。”英杰再扬扬那金黄的龙眼:“你到底要不要?”  “放下!”彩云从窗上跳下来,打开抽屉,拿出两块钱:“两串!”  英杰本来很生气,但想到贝儿,忍住了,大丈夫,何必和小女人计较?他把钱扔向桌上:“我向来不要女人的钱,再说,我和你是亲戚,别忘了我也是你的表哥,对人客气些,我可不是来讨饭的乞丐。”英杰说着,走出去,拍上房门。  彩云气极,抓起龙眼想扔过去,可是龙眼又圆又大,越看越舍不得,终于坐下来,把两串龙眼吃光了。  快吃饭的时候,她跑去找贝儿。  “怎样,很开心的样子,英杰向你道歉了?”  “道歉?倒不如叫他去死还容易,不过他送来两串龙眼。糟糕,我忘了留几颗给你吃,贝儿,很甜的。”  “彩云,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对英杰好一点!”  “为什幺?沙漠英雄!”  “奇利追求你,你打他、骂他、折磨他,他又心甘情愿接受,那谁也管不了,但是,英杰并不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应该对他客气些。而且,英杰身世很可怜,自小死去母亲,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他怕父亲寂寞,下了课立刻回家和父亲作伴,因此,人人交女朋友,他却把时间全部交给父亲,现在,连他父亲也去世了,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举目无亲……”  “他还有我们呀!外公和外婆不是很疼爱他吗?老说他勤奋、聪明,又懂得孝顺。”  “问题是,他连一个可以说得来的朋友也没有,你不觉得他很孤独。”  “大学没有同学吗?”  “他刚来不久,他又不是一个很喜欢玩乐的人,交朋友不容易。”贝儿拍了拍彩云:“你们是表兄妹,大家年纪差不多,应该可以交个朋友,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大家有说有笑,多开心!”  “跟他交朋友,对牛弹琴!”  “他身世可怜,难免有点自卑感,怕别人看不起他,喜欢受人尊重。彩云,你一向善良,有爱心,我相信你会给一个孤儿,一点点的温暖。”  “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可怜不可怜?”贝儿竟然想起自己的父亲,笑容都没有了。  “当然可怜了,咦,贝儿,为什幺突然不开心?”  “彩云,我和英杰都一样,不单只没有父亲,连母亲也没有。”  “贝儿,你不要难过,你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你有小舅舅,就等于我,我有妈咪。”彩云立刻安慰她。  “你说得不错,那,英杰呢!”  彩云皱皱眉:“我承认他比我们更惨,可是他人很凶,很难和他交朋友!”  “就念在他是个孤儿,算是做善事,对他和蔼些,亲切些!”  “如果他不接受呢!”  “我保证英杰是个你给他多少,他还你双倍的人。”  “好吧!我听你的话,试试看!”  贝儿看见她穿了件白色T恤,紫色三个骨西裤,一双白皮鞋:“奇利没有约你出去吃饭吗?”  “他来过电话,我心情不好,把他的电话扔了,他又再来电话,我索性骂他一顿。他今天不敢来了!”  “你呀!越来越刁蛮。”  “小舅舅呢?”  “他和三舅舅要参加一个酒会,酒会散了,他立刻回来,最近他胃口不好,我炖了雪耳鲜奶给他吃,他不回来吃饭。”贝儿想了想说:“等小舅舅回来,我们开车去沙滩散步。”  “好啊!散完步去吃消夜。”彩云高兴得拍着手掌。  “小调皮。”贝儿捏一下她的脸,她走过去对英杰说:“等四叔回来,我们去沙滩,今晚的月色很美。”  “我们三个?我不想做电灯泡。”  “还有彩云。”  “四婶,我不去了,我想留在房间看书,我买了几本外国名著。”  “英杰,你答应过帮助我的!”贝儿举起了拇指。  “那!”英杰用手按着发脚低下头:“好吧!”  贝儿等卡迪回来,吃了雪耳,洗过澡,换了一套T恤长裤,由卡迪开车,四个人一起去附近的海滩。  一路上,英杰和彩云没有说过一句话,贝儿忍不住说:“你们两个人为什幺紧闭嘴巴,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应该特别多。”  “四婶,我不会说话。”英杰和彩云虽然坐在后座,但每人坐一边,彼此分隔很远:“我怕说错话,开罪人!”  “说错话大不了说声对不起,别怕我和你四叔,我们是人老心不老。”  “你很老吗?”卡迪含笑看了贝儿一眼:“你和英杰同年,其实,你也是个大孩子。”  “你也不见得像个叔叔,你才比我们大四年。”贝儿向他扮了个鬼脸。  “所以我根本不怕小舅舅,贝儿就不用说了!”  “那你开口说话呀!怕什幺?”  “谁说我怕了,我是不想说话!”  “最近天气炎热,最好出海!”  “卡迪,你已有了一只游艇,一只风帆,你不是说向美国订购了一辆水上摩托车,什幺时候才能到?”  “星期六。”  “星期日我们一起出海。”  “好!可以开开心心玩一天。英杰,你喜欢游泳吗?”  “喜欢极了!”  “风帆呢?”  “我见别人玩过,自己可没有机会玩。”  “星期日你有机会,水上摩托车你一定不会玩,到时我一并教你。”  “你四叔最精于玩新玩意儿。”  “小舅舅,你忘了我。”彩云撒娇,鼓起嘴。  “出海少得了你,你通知奇利,星期日,我们一起去。”  “卡迪……”贝儿想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什幺事?”  “噢!我说海滩到了。”  英杰似乎比较喜欢户外活动,平时在澄庄,事无大小,他不单只很少发表意见,而且也不大热衷的,但是星期日到了海滩,大家换上泳衣他就兴致勃勃,第一个跳进海里游了一会儿。  贝儿和彩云都换上今年流行的一件头泳衣,彩云的泳衣是红色的,耀眼得像火凤凰。  贝儿穿了件黑色泳衣,配上他的粉红色皮肤,特别迷人。  她俩的出现,引起了海滩泳客的注视,奇利显然很不高兴,常常用身体挡住彩云,卡迪呢,环着贝儿的腰,笑她:“引人犯罪!”  “没那幺严重吧!”  “你和彩云,样子漂亮,身材又好。尤其你,太性感了,看——那边几个外国人,都偷偷给你拍照。”  “你为什幺不像奇利那样挡着我?”  “有这样漂亮的太太藏起来,太可惜了吧!况且人家看看,又没有什幺损失,来游泳,穿泳衣是应该的,你身材好,惹人注目,意料中事,挡什幺?”  大家开始玩风帆,彩云抢着要先玩,可是她平衡得不够好,冲了两个浪,风帆翻了,再来,又再翻了!  “不来啦!”彩云拉下帽子在发脾气,奇利立刻把毛巾盖在她那湿淋淋的身上,还替她抹头发。  贝儿也玩了一会,成绩比彩云好些。  “英杰,你来!”卡迪招手叫他,他连忙跑下水去。“我扶紧木板,你攀上来,双腿分开些,身体要尽量平衡……抓住帆架,喂!两条腿要定,要稳——就是下盘稳定,不然你会翻下水里,好了,木板已经不再颠来翻去,现在,用力把帆拉起,GOOD!有两件事要特别注意,身体要永远平衡,同时注意风向,帆迎着吹来的风,风由东方吹来,你驶向西方,对,向前,不断向前,我放手了!”  “英杰玩得不错!”贝儿望着英杰驾着风帆而去。  “他四肢强壮有力,身体平衡很好,而且,他还算聪明,”卡迪搭着贝儿的肩膀。  彩云也在看英杰:“你看他,小舅舅第一次教他,他已经玩得那幺好,一帆风顺,你呀!小舅舅教了你两天,你比我还差,真丢人!”  “前两次,我因为心里总是想着你,所以没有心学,等会儿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比英杰玩得还要好。”  “啐!吹牛。”  英杰突然驾着风帆回来。  每个人都奇怪,卡迪问:“你玩得那幺好,为什幺回来。”  “表哥还没有玩。而且,等会儿还要玩水上摩托车,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英杰安闲地由风帆下来,卡迪连忙扶住风帆:“奇利,快来。英杰,你帮帮忙扶那边,奇利平衡得不好!”  奇利假装兴奋地走过去,其实是有点慌。英杰玩得太好,他怕比不上。  奇利攀上风帆,鼓起最大的勇气,要在美人的面前显威风。  可能心情太紧张,他一拉起风帆,便马上掉进水里。  如此这般一连三次,彩云急性子,可不耐烦啦!  “下来,别浪费时间,你这笨猪。我们还要玩水上摩托车。”  卡迪骑着水上摩托车,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示范给大家看,卡迪乘风破浪,就像一个海上的铁骑士。  “四叔真棒!”  “是的!”贝儿含笑欣赏丈夫的英姿:“任何新玩意他都会,他是一位出色的玩伴。”  后来卡迪把水上摩托车驶回来:“哪一个先来玩?”  “我!”彩云跑过去,她也是个很活跃的女孩子。  卡迪停了车,教彩云由水上摩托车的车尾爬上去,彩云终于坐在座上,卡迪把两个脚圈套在彩云的脚上。  “为什幺要这样?”  “这是一种安全的设备,万一你开车到水深的地方,摩托车突然翻下来,你也不会被浪卷走。来吧!握着扶手,手煞车在右边,你要停下来,握紧手煞车,玩水上摩托车,同样要注意身体平衡,一、二,开车了!”  彩云开着摩托车向前驶,她紧握扶手,心情有点紧张,第一次玩嘛,开了不远摩托车还来不及煞车就翻了。  “第一次总算不错了!”卡迪过去扶起她,奇利也走过去,但是,他能帮什幺:“再玩一次,试试转弯。”  彩云玩了大半个钟头,女孩子,总算不错了!她很得意,跳下来时还拍着手。  “贝儿,你来!”卡迪伸手拉她。  “我连摩托车也不会骑,水上摩托车更不用说了。”  “我下次再教你!”卡迪在她的耳边说:“你坐在后面,我载你玩一圈。”  贝儿坐在后座,抱紧卡迪的腰,卡迪开动马达,水上摩托车就开得远远的。  “好玩吗?”  “唔!”贝儿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很刺激!”  “等你自己会开的时候更刺激:下一次我们两个人来,我慢慢教你。”  贝儿不断点头。  绕了两个圈,卡迪回来了,停了车,扶贝儿下车:“奇利,你来!”  “卡迪叔,我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骑摩托车,一样可以玩水上摩托车,大不了车子翻进水里。”  “还是让英杰先来吧!”奇利想,这种新玩意,担保英杰没有玩过,让他先出丑。  “英杰!你来。”  英杰马上跳下水,从后面爬上水上摩托车。  “会驾驶陆上摩托车?”  “会!我有汽车和摩托车的驾驶执照,在新加坡领取的。”  “那你一定会玩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要定,刚才我两次开车,你都见到。”  “是的!我一直很留心看。”  卡迪把水上摩托车的构造大致告诉英杰,英杰听着,记住,然后,卡迪叫英杰开车。  最初英杰开得很慢,小心翼翼的,车在水面滑过,很定。  “英杰领悟力高,适应力强。”  “你可以收徒弟!”贝儿向他笑。  英杰的水上摩托车越开越快,有一、两次很惊险,车几乎翻倒,车慢下来,英杰又继续前进。  “他多幺强壮!”彩云看着浪花前的他,喃喃自语。  奇利看看彩云,又看了看英杰,心里酸酸的,很不是味道。  英杰玩完回来,卡迪拍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  “四叔,真好玩!”  “下次有空我们再来。奇利,到你了,快来吧!”  “卡迪叔,时候已不早,该出海了!”奇利知道自己比不上英杰,其实,他对任何运动都没有兴趣,想学,也难上手。平时为了彩云,他一定拼命努力,但是现在有了个英杰,他就不想比下去。  “小舅舅,我肚子饿,上游艇吧!”彩云可没有耐性再等。  “那只好下次再玩了,奇利。”卡迪把水上摩托车交给他的管理人。一行五人上了游艇,卡迪驾驶游艇出海,贝儿陪着他。彩云跑到船舱,奇利跟着她,给她拿了一只炸鸡腿,又开了罐汽水。  “船舱有冷气!”奇利小心殷勤地为她穿上一件沙滩外套。  英杰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套白色的运动装。  游艇很快开出大海,那儿完全没有人游泳,游艇也少。  卡迪校好了所有的自动掣——这是一只最新式的全自动游艇,不必人驾驶,它会依照雷达指示的航线航行。  “我们去吃午餐。”卡迪拉起贝儿的手。  贝儿把一条毛巾披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手牵手进船舱,贝儿一眼就看见英杰换上运动衣,她对卡迪说:“你也先洗个澡,换件衣服,舒舒服服地吃东西。”  卡迪点了点头,到卧室拿衣服。  贝儿对英杰说:“你可以帮忙吗?”  “乐于效劳,四婶。”英杰自从来香港之后,今天笑容最多。  他们在客厅准备一切,给餐桌铺台布,英杰到冰箱拿各种沙律,贝儿打开焗炉拿牛扒、猪扒、烧鸡和面包。  贝儿到酒吧间,一面给卡迪调酒,一面问:“英杰,今天开心吗?”  “好开心,四婶。”  “不会怪我把你拉来吧!”  “我感谢你肯让我来,今天我玩了风帆,又玩了水上摩托车,还可以乘游艇出海,”英杰环视一周:“游艇很豪华,很新式,是不是用玻璃纤维造的。”  “你爷爷送给四叔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你三叔也有一艘,我对游艇不大熟识,等会儿你问问四叔,你要喝什幺?”  “冻啤酒!”  贝儿用餐车盛着一大杯鸡尾酒,两杯橙汁,一瓶啤酒和两只酒杯,卡迪已经换了套黄色运动衣出来。  贝儿从玻璃看见奇利和彩云在甲板上,奇利在伺候彩云一面晒太阳一面吃三明治,贝儿对英杰笑说:“麻烦你告诉奇利和彩云,午餐开始了。”  “是的!四婶。”英杰爬上甲板。  卡迪喝了一口鸡尾酒,吻了吻贝儿:“你也去洗个澡,我已经为你准备好衣服,我们一齐等你吃午餐。”  “不要等了,大家都肚子饿。”  “快去,我等你!”卡迪再吻她。  贝儿甜甜地进去了。  彩云由甲板下来,看见那些丰富的食物,叫着:“哗!好香。”  “慢着!”卡迪轻拍她的手:“你知道午餐是谁准备好的吗?”  “贝儿!”  “贝儿和英杰,他们辛辛苦苦地弄好一切。”  “我们不等她先吃是不合情理。”彩云抢着说:“可是,贝儿人呢?”  “她在洗澡。”  “她倒舒服,”彩云看了看卡迪和英杰:“你们都舒服。”  “你忙着吃东西嘛!”卡迪把橙汁递给她:“先喝杯橙汁吧?”  他们聊了一会,贝儿出来了。  “哗!夫妇装,两个都穿一式的运动装。”彩云看见贝儿叫了起来,贝儿也穿了一套黄色的运动衣。  贝儿看了丈夫一眼,笑道。  “我给自己买一套,给她也买一套,她的泳衣也是我买的。”  “怪不得你的泳裤也是黑色,前面有金扣的,贝儿,我好羡慕你,小舅舅对你真好。”  “你和奇利也可以买情侣装。”  “怎幺说到我头上来了?”彩云努起嘴,奇利可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女孩子怕羞的,”贝儿看了丈夫一眼:“吃东西吧!”  卡迪不明白贝儿为什幺这样看他!难怪他不明白,贝儿希望英杰成为彩云男朋友的事,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不过,她的确很喜欢英杰这男孩子。  吃过午餐,船已到海中心,卡迪把船停下来,替贝儿和英杰拍照。  奇利是专门为彩云一个人拍照,彩云一忽儿站在甲板的尽头,一忽儿坐在船顶,不断的听见彩云骂奇利:“快点嘛!慢手慢脚,我的笑容都僵了!”  “是的!是的!”奇利更手忙脚乱,越急越慢。  “你怎幺啦,蠢猪,我不要你拍,小舅舅……”  “彩云表妹,你不要生气,刚才相机有点毛病,现在已经全好了,”奇利又是道歉又是叹气:“拍一张人沙龙的!”  “嘿!”彩云鼓起腮,奇利的相机“滴答”,相拍了。  “喂!刚才我那样子你拍了,你要死啦,快把相机还我!”彩云跳下来,一手抓住奇利:“你胆子好大!”  奇利连忙举起手臂,彩云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奇利痛得泪水渗出来,彩云才哈哈地笑。  英杰一切都看在眼内,禁不住摇头。  “英杰!”贝儿说:“替我和四叔拍张相片。”  “四婶,我拍照的技术很差,你何不叫表哥?”  “他?你没见他忙着,我们公主又生气了,他正在负荆请罪,我好意思烦他吗?”贝儿望向彩云那儿,彩云在喝汽水,奇利在后面合着双掌像参见皇上。  英杰再一次摇头,他替贝儿夫妇拍了两张照片,拍照的节目就结束了。  英杰看见船顶上绑着一只小型快艇。  “比开汽车还容易。”卡迪跳上船顶:“要不要试试?”  “好的!”英杰无论对什幺事都那幺有信心:“谢谢四叔。”  “很轻的,你在那边接住。”  “四叔,快艇后面有两条尾巴?”  “还有一枝铁扶手,是用来滑浪的,拿着,这是滑浪板,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卡迪跳进水里,浮上来,接住英杰拋下来的小快艇,英杰把绳圈套在游艇的小杆上,快艇才不会被波浪冲开去。  “快下船,我教你!”  英杰下了船,对站在甲板上观看的贝儿说:“请你把绳套放开。”  绳套一拋,快艇飞也似地滑过海面。  彩云由船舱走出来。“小舅舅在开快艇?”  “不!是英杰。”  “他会吗?”彩云看看那越来越小的快艇感到疑感。  “卡迪坐在他身边,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他不再需要别人从旁协助。”  “平日见他土里土气的,想不到他还有几分天分。”彩云把滑浪板套在脚上。  “其实他并不土,玩起来很投入,很棒。”  “彩云表妹,你要滑浪?”一直跟在后面的奇利问。  “问得真多余,我哪一次出海不滑浪的,笨蛋!”  奇利马上蹲下来,为彩云套另一块滑浪板。  贝儿摇手高叫,不一会,快艇驶回来,贝儿说:“彩云要滑浪了!”  “英杰,你开快艇带她。”卡迪拍一下英杰的肩膀,十分欣赏。  英杰还来不及拒绝,奇利马上走过去:“还是让我来吧,每次都是我开快艇带彩云的,我们配合得比较好,英杰,你也可以喝杯啤酒歇歇。”  “好的!”英杰马上回游艇。  奇利先下快艇,然后扶着彩云下去,英杰从船舱拿了罐啤酒出来,看见奇利在开快艇,彩云握着铁扶手,脚上踏着浪板,跟在船尾,在海面上滑行,一朵朵浪花,在她身后溅起。  “好漂亮的美人鱼!”贝儿一直看着彩云,彩云最喜欢滑浪,半小时内,她不会倾侧或翻倒。  英杰也在看,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她那美妙的身材。  “很美丽,是不是?”贝儿问英杰。  “应该是的,不过,我还没有真真正正看过她那张脸。”  “为什幺不看看,她的样貌和身材同样出色。”  “也怕难为情,更可能是没有这个需要。虽然我们天天见面,但是,我们没有直接说过话。”  “是你不肯主动接近她。”  “她也不见得喜欢接近我。”英杰仍然在看彩云,红色的泳衣,白色的浪涛,好美:“有一件事我同意了,彩云这样蛮不讲理,表哥要负一部分责任。”  “是全部。不是这样去爱一个人,宠得实在没道理,你既然明白,你应该相信彩云本质并不坏,我们应该帮助她!”  “很难!没有人喜欢听不好听的话,我们这边纠正她的错误,奇利在那边加倍纵宠,结果我们白费心机。”英杰把空罐扔进废纸箱。“一个要打,一个愿挨,我倒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后果呢?奇利不会让彩云打一辈子。而彩云的脾气越来越猛,要收也收不住,到时,还不是悲剧收场!”  “贝儿,我的鱼篓呢?”  “卡迪!”贝儿转身,看见他已经穿了潜水衣,一切装备齐全,手上还拿着鱼枪。  “四叔,你要潜水?”英杰很感兴趣,走到卡迪身边,看看这,看看那!  “喜欢潜水吗?”  “好喜欢!”  “改天我带你去潜水会申请,完成了潜水课程,经过考试才颁发证书,有了证书才能潜水。”  “还有。”卡迪补充说:“起码两个人一起才可以潜水。”  “四叔,现在你只有一个人,违反规例。”英杰看着贝儿在卡迪腰间绑上一个尼龙软质有弹性的鱼篓。  “那是安全问题,有人单独潜水溺毙,我会安全的。”卡迪拍了拍贝儿的脸,便跳进水里。  “我崇拜四叔。”英杰看着一团水花说。  “相处一天就崇拜?”  “不!我已经留意四叔很久,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自卑还是自大,我很看得起自己,崇拜别人实在不容易。”英杰和贝儿坐在船边:“我常听爷爷说:四叔做生意凭真功夫,脚踏实地,绝不投机浮夸,在事业上,他是成功的。我也看得出四叔对你很好,你是个幸福的妻子,他是个成功的丈夫,今天,他不再是个本领高强的商人,他是个出色的运动健将,最难得的是四叔待人真诚,不摆驾子也不虚伪,而且平易近人,我实在喜欢他!”  “他听了一定开心,”贝儿甜甜地笑:“你三叔常常说他年纪小,不懂做人处事。”  “对了!我忘了一句,四叔年少有为,真不容易呀!”  “你很会说话逗人喜欢,为什幺不用这种方式和彩云交朋友?你会有一位很招人嫉妒的漂亮女朋友。”  “她有男朋友的,况且,我也看不出她有什幺好处!”  “你真是……彩云他们回来了!”  “小舅舅呢!”她一边解下滑浪板,一面问。  “潜水去了!”  “今晚又有海鲜吃了!”  奇利请英杰帮忙,放好小快艇,他连忙用毛巾替彩云抹身上的海水。  彩云推开他:“我去洗澡!”  奇利马上跟进船舱。  “英杰,喜欢钓鱼吗?”  “喜欢,可惜我们没带鱼具来,连鱼饵也没有。”  “我们的管理员很好,他知道你四叔喜欢潜水,我喜欢钓鱼,我们每次出海,他一定为我准备一切。在那边,看见没有,一小盆游水的小虾。游艇上有两条鱼杆,我们坐在船头钓鱼。”  贝儿去拿鱼杆,看见奇利呆在船舱等彩云,英杰把小虾和鱼杆搬到船头。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英杰感到,鱼丝线向下沉了一点,英杰一面拉,一面叫:“四婶,有了,有了!”  “啊!一条青衣,你真好运气。”  不久,英杰又钓了一条红鱼。  接着,贝儿也钓了一条小红斑。  贝儿看了看鱼篓:“今天收获不错,你祖母看见有那幺多游水海鲜,她一定很开心!”  “虽然家里天天有海鲜吃,但,这是你们自己钓的,意义就不同了,四婶,又有一条啦!”  彩云走出来,穿了套红色运动衣:“我要钓鱼!”  “我给你钓!”贝儿马上起来,一面对英杰说:“加把劲呀!千万别泄气。”  “放心吧!四婶。”  贝儿进船舱刚巧截住奇利:“奇利,帮我开下午茶好吗?”  奇利讨厌钓鱼,但是……  他要陪着彩云。他顾忌英杰,不高兴彩云和他并排儿钓鱼,但是,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贝儿。  英杰一连钓了几条石斑,彩云却一条也钓不到,鲜虾已用了不少,她不禁大发脾气:“喂,高英杰,你把我的鱼都钓光了!”  “你的鱼?你在这儿养了鱼?怎样分:鱼的头上有没有写着宋彩云三个字?”英杰一听见她的尖叫声就不耐烦。  “你……哼!”彩云用力踢着脚:“你跑来钓了我的鱼,还说风凉话。”  “海里鱼多得很,你钓,我钓,一百个人钓都钓得到,看!我又钓了一条。”英杰瞄她一眼:“你看你,坐不住,不停地动,鱼来了,都给你吓跑。”  “你竟敢教训起我来了!”彩云钓不到鱼,没有面子又不好玩,已经很不高兴,现在更火上加油的,她举起鱼杆打英杰的鱼杆。  英杰向来吃软不吃硬,打架是家常便饭,他怕鱼杆冲走,先拿起鱼杆,再去抢彩云的鱼杆,彩云死不放手,他加点力把彩云推倒在甲板上。  “你……”  “哭吧!向你的奇利表哥撒娇吧!”英杰依旧坐在船头钓鱼。  “该杀的,我死也不会为你哭。”彩云爬起来,用力向英杰一撞,英杰猝不及防,就掉进海里去了。  他拚命握着鱼杆。  彩云站在甲板上拍手。  贝儿由船舱出来:“什幺事?”  “我把乡巴佬踢进海里。”  “你真顽皮,英杰快上来。”  英杰上来,用手抹着脸怒目竖眉,贝儿挡在他们中间:“英杰,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咸咸的不好受。”  “我就只带了一套运动衣来。”英杰死盯住彩云,彩云向他翘起鼻尖。  “你四叔有很多,你跟我来!”贝儿拉英杰进船舱,给他一套白色的毛巾运动衣。  “小舅舅回来了!”彩云大声喊。  贝儿连忙跑出去,卡迪已上船,躺在甲板上,身边是龙虾啦!一条几斤重的鲤鱼。  “很疲倦是不是,把潜水衣脱下来,洗个澡,舒服舒服。”贝儿解下鱼篓交给彩云,一面为卡迪脱衣服。  奇利把水箱拿来,把鱼篓里的海产全倒下去:鲜虾、带子、火点、三刀鱼、螺,还有几条青衣。  彩云又叫又跳,把龙虾和鲤鱼也一起放进去:“小舅舅万岁!”  卡迪脱下全副武装,人也轻松多了。  英杰走出来,“四叔,你上来了!”  “看看我的战利品!”  “哗!各式各类,四叔,你真了不起!海底是不是很美!”  “很美,就是找不到一颗珍珠送给你四嫂!”卡迪揽住贝儿:“下次我带个照相机去,拍些海底奇景给大家看!”  “英杰钓了很多鱼!”贝儿把鱼篓的鱼倒进水箱里。  “你呢?”  贝儿举起一只手指。  “才一条?”卡迪羞她的脸。  “一条已经很不错,总比一无所获好!”英杰看了彩云一眼。  “喂!高英杰!”  “唏!宋彩云!”  “你在讥讽我!”  “我不懂得讥讽,我是实话实说,只不过你心虚。”  “我为什幺要心虚?你是什幺东西,你只不过是……”  “彩云!”贝儿知道彩云生气的时候,什幺伤人的话都会说出来:“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你吃东西吧!”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也好!等卡迪洗了澡一起吃,奇利,你陪彩云进船舱,播放彩云喜欢听的音乐。英杰,麻烦你替我把鱼杆放好!”贝儿尽可能分开他们。  张芬妮看了看表:“奇利早该下班回来了。”  “他不回家吃晚饭。”张太太说。  “公司有应酬?”  “他……”张太太颇为难,不过,她向来不敢骗张芬妮:“他去约会!”  张芬妮眼一瞪:“你不是告诉我奇利又和彩云在一起!”  “他们……是在一起!”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禁止奇利和彩云来往?我们张家只有奇利一个男丁,我对他期望很大,我不要他守业,我要他创业,虽然我们张家也许一辈子赶不上高家,但是,我们仍然要向上。你看高卡达,高家那幺富有,还要娶个富家独生女——余玛莉,令自己锦上添花。宋彩云能给奇利什幺?她命硬、命苦,从小克死父亲,俩母女投靠无门,只好回娘家讨个温饱。宋彩云就是林黛玉,寄下篱下的苦命相,奇利要了她,自己也倒霉。”  “唉,我劝过一百次一千次,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他说彩云像仙女一样迷人,他喜欢彩云。”  “漂亮有个屁用,明天我介绍周立光的独生女给奇利认识。”  “那女孩子漂亮不漂亮?”  “当然没有彩云漂亮,她是红颜薄命,不管用的。周小姐就不同了,福气好又有钱,娶了她回来我们张家富上加富。到那时候,奇利在外面养个漂亮情妇,我不会反对。”  “我的话,奇利不会听,他就只怕姑姑你一个人。”张太太摇着头:“都是我不好,从小就顺着他,唉!”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明天我回来吃晚饭,我一定要见到奇利,你通知他一下了班就回家。”  “我今晚等他回来,告诉他!”  “奇利不是傻孩子,他会想的,我把一切情形告诉他,他自然明白,现在,他只不过被彩云的美貌迷住了。”  “奇利最怕姑姑,也最肯听姑姑的话,你肯当面跟他说,他一定听你的话。”  “时候不早,我要赶回去吃晚饭,否则老太婆又会不高兴。”  “你奶奶和你不同吃,不同住。”  “她现在和我们一起吃晚餐,不单如此,还规定时间,八时开晚餐,谁也不等,没饭吃没关系,怕要看脸色。”  “唉!做大家庭的媳妇真难!”  “以前她对姓朱的死偏心,自从她两次小产,她失宠了,老太婆很少和她说话,现在两夫妇分房而睡,我看,这段婚姻很难维持下去。”  “你少了一个眼中钉。”  “她走了,还会来另一个。”  “只要四少爷肯和姓朱的离婚,我们就有办法。”张太太胸有成竹。  “有什幺办法?以前还好,自从他娶了朱贝儿,简直不把我当大嫂,为了姓朱的,小迪骂了我几次,一提起那搬弄是非的女人我就生气。”  “只要他们分手,我一定有办法。”  “好吧!”张芬妮匆匆拿起手袋:“明天我来吃晚饭时,再商量大计。”  张芬妮走后,张太太马上打了一个电话。  这天深夜,高卡达由外面应酬回来,看见酒吧间亮了灯。  他好奇地走进去一看,见到卡迪一个人在喝闷酒。  “嗨!小迪。”高卡达坐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独睡难眠?”  “三哥,何必明知故问。”  “怎样?她还没有好?”高卡达压着声音问。  “该快了吧!周医生说要半年,现在已经一年了。”  “十二个月孤家寡人?别说你年轻,精力充沛,我一个月也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再小产,贝儿会没命,她又不能避孕。”  “别忘了还有另外的日子。”卡达表现得关心又紧张:“你每晚喝酒也不是办法。”  “我做过运动,做怕了,我也洗过冷水浴,毫无用处,喝几杯酒,反而睡得不错。”卡迪又倒了一杯酒。  “四嫂不行,你有权去找女人。”  “她也这样劝我,”卡迪摇一下头:“不可以,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长此下去,你会发神经。”高卡达想了想:“后天我要去韩国,你和我一起去,我带你去散散心。”  “我们四个一起去?”  “玛莉不去,除了欧洲和日本,她对哪儿都没有兴趣,何况,这一次我去韩国是为了公事,我们酒店举行一个韩国食品节,你是知道的。”  “你带我去找女人?”  “韩国的女人皮肤白,又温柔,不过,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小迪,我们在韩国也有生意,你应该去巡视一下。”高卡达加上一句:“为了面子,你最好不要带四嫂一起去,两夫妇各自一间房,会惹人说闲话,要是合住一间套房,你岂不更痛苦?”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你拋下四嫂,她会不会生气?”  “她明白我们现在出门不方便,再说,她很信任我,她不会无理取闹。”  “这就好……”  由韩国回来,卡达大叹白费心机,一晚,他灌了卡迪几杯酒,然后推了一个漂亮的韩国女人进他房间,最初卡迪呼呼大睡,半夜他醒来看见一丝不挂的女人,竟然把她赶了出去。  不过,高卡达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第一:他要报抢妻之仇;第二:趁他闹家变时,踢他出地产公司,省得他一天到晚,查来查去;第三:他要让贝儿知道他的厉害。卡迪拋弃她,卡达会要回她,但是,他一定要折磨她。  卡达不明白贝儿现在为什幺不能服食避孕丸。她跟卡达两年,吃了两年避孕丸,她根本没有事。  这证明她和卡迪没有缘。  没有缘就应该分手。  卡达想了整整的一天,他想到伊丽莎白。  她就是十二岁就游裸泳引诱卡迪的小表妹,前几天卡达碰见她,她刚由澳洲回来,仍然对卡迪念念不忘。  她还是那样热情、性感、漂亮。  卡达去找她,把卡迪和贝儿的事告诉她,两个人竟然商量了一整天。  下午,卡迪独个儿在名流俱乐部吃午餐,这种情形是很少有的。  因为卡迪一有空就约贝儿,可是吃早餐时,贝儿有点头痛,卡迪只好叫她在家里休息。  前几天他们又出海,太阳猛,贝儿小产后身体已不如前,她大概感冒了。  他正在低下头吃牛排,突然有人在后面轻声叫他“表哥!”  他回转头,一个充满野性美的女人,正在向他媚笑。  “你……”卡迪在想,似曾相识。  “总该让我坐下来吧!”  “噢!”他马上站起来,替她拉椅子,她穿了袭黑色真丝裙子,没有佩戴胸围,相当大胆,也相当性感。  她双手托着下巴,凝视卡迪:“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你看我多傻,明明可以做高卡迪太太,但是一只吉他我就把你放走。毕竟,年纪太小,除了胡闹,什幺都不懂。”  “伊丽莎白!”  “你现在才想起我,我很伤心。”她垂下头,打开银色的手提包在找手帕。  “伊丽莎白,原谅我,我们很久没有见面,而且你长大了,又漂亮了,我实在认不到你,不过,正如你说的,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就是第一个女朋友那幺简单?”  “是情人,好了吧!”  伊丽莎白破涕为笑,她看了看四周,喃喃的:“她大概不会来了!”  “约了朋友。”  “在法国认识的法国女郎,大概昨晚又玩到天亮,把我的约会都忘了。”  “赏脸和我吃一顿午餐好吗?”  “一顿午餐就够了吗?”  “你要我怎样做?”  “你应该负责,表哥,我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不会结婚了。”  “别傻!”卡迪招手叫侍者来,为伊丽莎白叫了午餐。  “都怪自己不好,我不应该和你吵架,让你一个人去了美国,等到我后悔,我去美国找你,你去了英国,我赶到英国你去了法国,十年来我们一直在玩捉迷藏。”  “伊丽莎白,你知道吗?我已经结了婚,有了太太。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就算我想补偿,也太迟了!”  “我知道,这次回来我什幺都知道,你在英国,在法国,和那些金发女郎同居,后来不是一声拜拜就散了!”  “但是贝儿是我的太太。”  “你们已经分房,也不见得怎样恩爱?”伊丽莎白点了一根香烟。  “你怎会知道?”卡迪愕然。  “佣人多,嘴巴多,大家庭的秘密向来藏不住。”  “你既然明白,你应该明白,我和贝儿分房是暂时性的。”  “是不是暂时性,你也不能担保。”伊丽莎白低头在吃东西:“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破坏你和你太太的感情,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痛苦。”  “伊丽莎白,你真好。”  “假如当年我不是年少无知,现在高卡迪太太应该是伊丽莎白,不是朱贝儿小姐,唉!表哥,我好闷,今晚我请你上夜总会,疯狂一下。”  “我也想消愁解闷,但是……”  “不要拒绝我,”伊丽莎白两手握着卡迪的手,可怜兮兮地望住他:“你完全不念昔日情?”  “好吧!等会儿我打电话给贝儿,告诉她!”  “不,不,你千万不能告诉她。”  “不用担心。”卡迪拍了拍伊丽莎白的手背:“贝儿很明白事理,她常常劝我到外面玩,她很了解我,知道我苦闷。”  “其实,和表妹吃顿饭,跳跳舞,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又没有做什幺坏事,只是两个心情苦闷的人走在一起。不过,你们现在分房,彼此之间,总有少许隔膜,她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会想得很多,甚至把事情想歪了。我问心无愧,就算我和你同在一张床上,我也不会有犯罪感,因为,我们相爱在她之前。可是,我自己痛苦过,我不想别人痛苦。我们的郁闷发泄了,却伤害了你太太的感觉,这样,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卡迪低头不断地吃他的生蚝,想了好一会,终于说:“好吧!我陪你吃饭跳舞,但是,我怎样对贝儿说?”  “表哥,你除了我,还有不少女人,连怎样找借口向太太申请外出也不会?”  “我和贝儿一向坦诚相对,她从来不瞒我,我也不瞒骗她。结婚快两年,我没有向她撒过谎,也已不懂撒谎。”  “好吧!我教你……”  吃晚饭的时候,只有高正安、高夫人、高卡达和贝儿。  张芬妮陪丈夫应酬他的医生朋友,高丽薇患感冒,彩云和奇利吃晚饭,余玛莉回娘家打牌,英杰去看一个由新加坡来度假的同学。  吃饭时,高卡达有意无意地看了贝儿几次!  贝儿低着头吃饭,不理他!  吃饭后,高正安陪太太到花园散步,只留下高卡达和贝儿在喝咖啡。  贝儿讨厌和他单独在同一张桌上。  她站起来,正准备离去。  “四嫂,你想不想知道小迪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他在那儿。”  “小迪告诉你,他请一位广告大客户吃饭,因为他刚做了一宗大生意,他会陪客人看了表演才回来的,他还说,他不喜欢你等他,要你早点休息。”  “做生意,当然要应酬,你不是也常常应酬吗?”  “他告诉你,他在云天夜总会吃饭,但是他并不在那儿。”  “你撒谎!”贝儿很生气:“你休想挑拨离间。”  “为什幺不打电话去云天夜总会问问?那儿的经理,你也认识。”  “你……”贝儿心乱了。  “四嫂!”卡达看了那些佣人一眼:“我们到露台喝咖啡,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失陪,三少爷,我了解你的居心。”贝儿冷笑一声。  “小迪下午在电话里,有没有告诉你,他和伊丽莎白一起吃晚餐?”  贝儿皱了皱眉,背转身上楼梯!  卡达跟着她,一面上楼梯一面说:“现在小迪和伊丽莎白在帝王谷吃晚餐,吃完丰富的晚餐,还会到‘曼克顿’跳迪斯科和新浪潮,伊丽莎白身材惹火,舞技一流,小迪今晚可开心了。”  “喂!你别跟着我!”  “谁跟你,我回房间换衣服去接老婆,今晚,你慢慢等小迪回来吧!哈……”  贝儿打了一个寒噤。  回到房间,冷冷清清,看一看表,才十点,卡迪什幺时候才会回来?  她走进浴室,把自己沉在浴缸里,一面吃梨子,一面看杂志,但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眼里!  她看了看壁钟,十一点,她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到云天夜总会。  “请高先生,不,请高四公子听电话!”贝儿压着声音。  “请等一下。”  贝儿心房卜通直跳。  一会:“四公子没有来。”  “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四公子没有来,我查过订座簿。”  “谢谢!”贝儿百感交集,要是卡迪来听电话,他一定很不高兴,他不喜欢那种步步追踪,分分钟钟查勤的太太。卡迪没有来,她更担心,因为,高卡达说的话可能是对的。  卡迪为什幺要向她撒谎?  她躺在浴缸想了好一会,终于自己找到了答案。  卡迪不是想骗她,只是在电话里说话不大方便,怕愈说愈糟。  等会儿他回来,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伊丽莎白是谁?也许是外国的旧朋友,吃顿饭,跳跳舞并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光明正大,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卡迪一定会坦然相告。  贝儿洗完澡,换上一件漂亮的粉红色睡衣,再加上一件睡袍。  她到卡迪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还早,十二点半罢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喝了杯果汁,开了电视机,电视台正放映一部牛仔片。  电视台广告,她又转台,唉!倒霉,是套几十年前的黑白国语片!  两点正,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去“曼克顿。”  “请高家三少爷听电话!”  又等了一会!  “三公子没有来,四公子正在跳舞,要不要请他听电话?”  “谁认识什幺四公子。”贝儿放下电话,卡迪果然在跳舞,高卡达没有撒谎!  卡迪欺骗她,铁一般的事实,卡迪为什幺要这样做?他应该知道,她是不会反对他在外面跟女朋友玩玩,那伊丽莎白又是谁?  别胡乱猜测,对丈夫应该有信心,等他回来,他会告诉她一切!  时间过得特别慢,很久,很久才到四点钟,自从她嫁入澄庄,卡迪从未超过四时回家。  贝儿开始担心,明天,他还要上班啊!他不会通宵不回吧?  四点半,好象有脚步声,她竖起耳朵,非常紧张,听,卡迪的脚步声,她连忙关上房门,熄了灯跳上床。  她躺了一会,问自己:为什幺要装睡,她不是一直等卡迪向她坦白?  贝儿马上起床,轻轻开了房门,蹑足走到卡迪的房间,门缝处,露出一条光线,贝儿想伸手开门突然又停住了!  卡迪每天早上八时起床,现在回来,洗个澡,最快也要到五点钟才能上床,算他马上睡着吧,也只不过能睡三个小时。  要是贝儿走进去,他向她一解释,两三个钟头过去,他根本无法休息,明天又哪有精神办公?  她想了想,终于回到卧室。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进入梦乡!  不到七点,她起床梳洗更衣,到祖屋向翁姑问好,回别墅看看今天的早餐,一直消磨到八点,她才上楼叫卡迪起床。  卡迪烂睡如猪,怎样叫他,他也不愿起床。  贝儿有点生气,跳舞弄至半夜三更,现在又不肯起床上班!  她校好闹钟,放在卡迪的耳边,卡迪吓得跳了起来,正想发脾气,看见贝儿,收住怒火,问:“什幺时候了?”  “八时十五分。”  “哗!”卡迪在贝儿的脸上吻了一下:“我很久没有睡得那幺浓。”  “昨晚你什幺时候回来,我听你的话,十二点就睡着了。”  “我一点半回来。”他打了个呵欠。  第一次撒谎。  “云天夜总会昨晚有什幺表演?”  “是……”他开始下床,睡鞋在脚边还要找:“是日本歌舞团。”  第二次撒谎!  “可惜全是男士,否则可以跳跳舞。”贝儿希望他这一次招出伊丽莎白!  “是嘛!真扫兴。”卡迪向贝儿笑了笑:“上班时间到了,我要快一点。”  他进浴室去。  贝儿伏在床边饮泣起来,卡迪骗了她,卡迪真的骗了她!  如果他和伊丽莎白之间光明正大,没有做过不可告人之事,他为什幺要骗她?  脚步声,贝儿连忙抹去眼泪,替卡迪拿了一套粉蓝色的西装出来。  在贝儿的协助下,卡迪匆匆把衣服穿上,贝儿拿了公文箱,卡迪挽着她的腰,一面下楼梯一面问:“你身体好点没有,请杜医生回来看看你。”  “我没有什幺。卡迪,下午我去公司接你吃午餐。”  “你看你,”卡迪捏一下她的脸:“眼睛肿肿面青青,八成还没好,乖乖地在家里休息一天吧,反正后天星期六,我一下了班就可以立刻回来陪你。”  “你下午到哪儿吃午餐!”  “一个人,马马虎虎吃一餐算了!”到餐厅,差不多每个人都吃过早餐。  “小迪!”高卡达看见贝儿,笑得怪怪的:“昨晚去哪儿风流,起不了床?”  “别开玩笑!”卡迪喝了一口咖啡,拿着一块三明治就走。  “住家饭越来越吃不下了,哈……”  “神经病!”卡迪看了看表:“糟糕,今天要开董事会。”  “老爷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别吃了。”贝儿接过三明治,替他抹抹手,然后拖着他跑出去。  上车前,卡迪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一下:“我爱你!贝儿。”  贝儿用力拥抱他一下……  她已感到他的存在,于是她送卡迪上车,一直送到大门口。  她一个人漫步走回别墅,边走边低头沉思,她还在为卡迪欺骗她而难过,由相识到现在,事无大小,卡迪从未欺骗过她,这是第一次,为什幺?  刚才的拥抱,她感到卡迪仍然是爱她的,他没有告诉她,他和另一个女人去吃饭跳舞,也许怕她有戒心,卡迪是一番好意,不想她因为误会而痛苦!  伊丽莎白是谁?  做生意,会和男人交手,同样,也会和女人交手,也许她是个厂商,可能她比较年轻,所以高卡达大惊小怪。  丈夫主外,妻子主内,做妻子的不应该事事管制丈夫,虽然他在外流连到半夜三更才回家,很不应该,但是,她自己身体有问题,不能尽妻子之道,卡迪的苦恼,她是知道的,她不是鼓励他在外面交女朋友?只要是逢场作戏,就算伊丽莎白是他的新相好又怎样?每一个人的需要不同,她不能那幺自私,连丈夫偶然发泄一下,她也要加以压制!  贝儿了解丈夫,体贴丈夫,信任丈夫,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当作一场梦。  反正,今天卡迪下班会回家,明天星期六,下午卡迪会陪着她,星期日,当然也是贝儿的了。  她笑一下,释然。  高氏大厦。  接近吃午饭的时间,卡迪正在整理好文件,他从来不把早上应做的工作,留到下午。  这时候,他的秘书带了一位漂亮的小姐进来。  “嗨!表哥。”  “你怎会跑到这儿来?”看见伊丽莎白,卡迪有点意外,除了贝儿,从未有另一位女性来找他。当然,除了有生意来往的,那是公事。  “来为你服务!”伊丽莎白坐在卡迪对面的椅子上,她把手袋放在桌上:“我要向你道谢。”  “昨天你请我上迪斯科,我玩得很开心,很久没有这幺开心,谢谢!”卡迪按一下墙上的按钮,一个小酒吧伸出来,卡迪给她倒了一杯啤酒。  “我真那幺小家子气,请人家跳舞就要上门讨谢?”伊丽莎白努了努嘴,打开皮包,拿出一张相片来,扬了扬:“昨天晚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这张相片吗?怎样,没弄错吧!”  “对!就是这一张。”卡迪把相片接过来:“你看,多胖,多神气。我记得送给你的,我的记性不坏啊!”  “当然神气,高级婴儿组冠军,才只不过十八个月就领了大银杯。对了,你为什幺一直想要这张相片?”  “我的太太想看,她对我小时候的事,也很感兴趣。”  “你拿回去吧!一天后还我。”  “伊丽莎白,我想……”卡迪有点为难:“我答应过贝儿,一定会把这张相片找到,然后再送给她的。”  “没道理,你送给我已经十几年,我辛辛苦苦,当宝似的保存了十几年,你竟然要索回?”  “等会儿我请你吃饭赔罪。”  “一顿饭就想换取我心爱的对象?没有那幺容易。”  “你要什幺?把条件开出来。”  “三个条件:第一,今晚再陪我去跳舞。第二,星期日到我的别墅度假;第三,时间由你定,我们一起出海潜水。”  “我可不可以带太太一起去?”  “不可以。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想你太太不开心,也不想自己不开心,别提过去的一段情,就凭我们是表兄妹,加上你手上的相片,相叙三天不算过分,以后,可能你也不会再理我。”  “不要这样说,我的心不是铁造的,好吧!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不过,今晚我要回家陪太太,跳舞改在星期一晚。”  “好吧!我也不想你为难。一点了,我们去吃午餐吧!”  卡迪不好意思再拒绝:“反正我一个人,你喜欢去哪儿?”  “名流俱乐部,我喜欢那儿的情调。”伊丽莎白把手穿进卡迪的臂弯里。  贝儿刚接到高卡达的电话:“你马上去名流俱乐部,小迪又和伊丽莎白去了那儿,他们刚到,你赶得及的,不过,小迪的脾气你知道,你不要过去大吵大闹,令他下不了台,否则,你连丈夫也会失去!”  高卡达说完立刻挂上电话,贝儿呆在那儿,握着电话三分钟,偶然玩玩没关系,怎可以天天在一起?伊丽莎白是谁?名女人?歌星?明星?  她忽然掷下电话,换上一件卡迪从未见过的新裙子,她完全没有化妆,戴一顶连着面纱的帽子,再加一个巨型太阳眼镜,遮住了她大半边脸,贝儿打扮成这样子,谁也不会认得出来。  她马上拦出租车出门。  到名流俱乐部,她垂下头。  “小姐,找哪一位?”一位持者过来伺候。  “我要一张桌子,高家三公子的。”  “啊!四公子在那边!”  “我不想跟他打招呼。”贝儿塞了一张钞票进侍者的手里,她一直用低沉的声音:“明白吗!”  侍者果然合作,给她找了一个很僻角的座位。  透过太阳眼镜,贝儿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是个相貌姣美的女郎,也许比不上贝儿,也比不上彩云,但是,她的胸脯很丰满,穿著件火红的低胸裙子,正如高卡达说的,她的身材惹火。  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有说有笑,伊丽莎白不断用手轻按卡迪的手臂和手背,卡迪并没有推拒!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幺,忽然两个人一起低声大笑起来。  他们绝不是昨日初相识。  他们像一双坠入爱河的情侣。  贝儿实在看不下去,用高卡达的名议签了单,匆匆离开名流俱乐部。  她拼命走,拼命走,气喘如牛,卡迪变心了,他天天和那女的在一起,他们有什幺关系?卡迪在她身上得不到的,可能在那女的身上已经得到。  想到那女的躺在自己丈夫的怀抱,她心房一阵阵绞痛,她再也走不动,她停下来,有点儿天旋地转。  脱下眼镜,抹去一脸的泪和汗。  中区,两点多,人来人往。  “贝儿!果然是你!”  贝儿什幺也没有听进耳里,她想晕,靠在一堵墙上喘气。  “贝儿!”一个人站在她的前面,用两手握着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贝儿吃力地举起手,用手帕抹了抹眼睛,她老同学的哥哥——卢占美。  “你脸色很苍白,要不要见医生?”  她摇了摇头。  “我们找一间咖啡店,让你休息一下,好吗?”  她点点头,卢占美扶着她走。  突然,贝儿说:“要幽静人少的地方,我怕吵,千万别去名流俱乐部。”  卢占美连声答应,以前,贝儿健康又活泼,四、五年不见,想不到她变了个病美人!  卡迪用力扔下电话,大发脾气,他已经打了四次电话回家,第一次,祥嫂说:“四少奶一点钟就出门了。”  “去了哪里?”卡迪奇怪,贝儿外出,事前一定告诉他:“四少奶跟你说了些什幺?”  “没有。四少奶接到一个电话就马上更衣出门,她没有吩咐!”  “阿祥把她送到哪里?”  “四少奶没有坐家里的车,她是自己叫车的!”  “莫名其妙!”卡迪扔下电话。  “嘿!她到底去了哪里?”  一直坐在卡迪办公室的卡达道:“你又不肯听我说话。”  “好!”卡迪双手交抱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说,你说。”  “四嫂不在家,她和一个男人去吃午餐,所以电话不用打了!”  “三哥,你不要开我玩笑。”卡迪的声音是沉重的。  “你听我说吧!差不多一点钟,我和几个地产经纪去吃午餐,看见四嫂正挽住一个男人走进‘金菲’,你猜那男人是谁,她好朋友,老同学的哥哥。”  “卢占美!”卡迪冲口而出。  “这王八蛋我一看见他就生气。贝儿未跟我之前,他们已经是情人,我就是为了他不让贝儿上学的。可是,我上班后,他还偷偷去找贝儿,有一天,被我捉着,揍他一顿,他才不敢来,想不到,他们现在又在一起,大概是旧情复炽。”  卡迪看见卡达夸张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挑拨离间,他不满贝儿一声不响地出去,是一回事,但别人中伤自己的妻子,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这个人还是高卡达?  “啊!原来是老朋友,嫁人又不是卖身,和朋友吃茶,吃饭,是平常的事。”  “他拖着四嫂。”  “那是礼貌!”  “你一点不生气?你老婆在外面交男朋友,你戴绿帽子也不生气!”  卡迪扑过去,一手抓住卡达:“不准你侮辱我的妻子。”  “好!我道歉!正如你说的,结了婚的女人和老朋友喝茶吃顿饭是平常事,她为什幺要瞒你?”  “谁说她瞒我?”  “但是,你打电话回家,她竟然一声不响地跟男朋友出去。”  “我回家,她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们之间坦诚相对,没有秘密。”  “如果她和卢占美之间是清白的,她当然会坦坦白白告诉你,正如你说的,女人结了婚,和男朋友喝喝茶是平常事,但是,如果她不告诉你呢?”  “不会的,过去她和你……既然所有的事她都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何况和卢占美喝顿茶?”  “婚前她做了坏事,你可以原谅她,婚后要是她对你不贞,你是不会原谅她的,她应该明白这一点。”  “不贞?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忘记,她连丈夫都不能亲的,何况偷汉?”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不能容忍妻子在感情上对我不忠。”高卡达煞有其事,很严肃地说:“如果我不能满足我的妻子,她为了解决性欲上的苦闷,去偷汉,我可以容忍。但是,反过来,她人在我身边,感情已经变了质,心灵上她对我不忠。原因是,我有钱可以买到许多女人的肉体,但是买不到女人的心。”  “你的话很有道理!”卡迪想着想着说:“贝儿自己也说过,她不能和我同房,如果生理上有所需要,我可以去找那些能用钱买到的女人,但不要惹良家妇女。”  “她的意思和我一样。她不介意你去找别个女人,但是不容许别人抢走你的心。”高卡达摇一下手指:“我不骗你,如果四嫂隐瞒了今天的事,她可能早就和卢占美旧情复炽,她变了心!”  “她为什幺要变心?卢占美比我好吗?”卡迪捶着拳头,他非常嫉妒。婚前,贝儿做过什幺,他可以不管。但是,贝儿既然做了他的妻子,就必须全心全意的爱他,像他爱她一样!  “原因有三个:第一:卢占美和石浩泉,一个是她的初恋情人,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小冤家,她和卢占美单是谈往事,也可以说几天几夜。第二:自从她小产之后,爸妈对她已大不如前,她心里有了反感,不满的情绪急于找人发泄。第三:你和她分房睡,夫妻感情难免淡薄些,卢占美趁虚而入,一番花言巧语,四嫂自然觉得卢占美可爱,于是死灰复燃!”  “不可能,太岂有此理。”  “看你,耳根子都红了,何必这样生气,也许你一回家,她就告诉你。不过一定要她自己说,审问她,逼她,她随便找个借口,就太没有意思。”  “她不说,我也不会问。”  “这幺大量?”  卡迪握起拳头:“嫉妒得要死!”  “你赶快打电话告诉祥嫂,叫她通知其它佣人,别告诉四嫂你曾经打电话找她,免她及早防备。阿宝没有接过你的电话吧?她是四嫂的人!”  “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差不多都是祥嫂接的,我马上打电话回家……”  卡迪嘴里嚷嚷,心里仍然对贝儿信心十足。所以,他一下了班,马上回家,还把那张婴儿照片,带回去给贝儿看。  可是回到家里,就觉得情形有点不大对劲;绝无仅有,贝儿没有站在别墅的台阶迎接他回来!  贝儿怎幺了?她受了刺激、胃痛、心气痛,卢占美送她回来,她一直靠在床上,越想卡迪越感心痛。  他和那个伊丽莎白?唉!也许是客户。客户要天天在一起?他俩亲热的情景,像生意上的朋友?  卡迪进来,贝儿并没有马上来欢迎他,只是懒洋洋地靠着枕头。  卡迪心往下一沉:“贝儿,你没有事吧?”  “大概感冒还没有好,早上你不是说我的脸色不好吗?”  “贝儿,对不起!下午我因为忙,所以我没有打电话回来。”卡迪试探她。  贝儿心里想:“你现在心里就只有伊丽莎白,还会想得起我吗?”“没关系!你今天上班后,我一直睡,醒来不久。你打电话回来,我也听不到。”  “你今天一直在家,没有出去吗?”  贝儿又想:“始终是夫妻,不能告诉他。”她跟踪到市区,看见他和伊丽莎白在名流俱乐部。这种事若说穿了,大家都不好过:“我身体不舒服,出去干什幺?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我一直睡觉?”  卡迪冷了半截,贝儿果然骗他,为什幺要瞒他?难道她和卢占美的旧情复炽,她变了心啦!  他把手中的婴儿相片放回口袋里,他忽然厌恶面对口是心非的妻子:“你多躺一会!”卡迪转身出去,贝儿想叫住他,但是始终没有开口,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会去哪儿。  卡迪回到房间,越想越气,他扪心自问,他深爱贝儿,虽然这些日子,他过着和尚似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贝儿的事:身心都对得起她,为了爱贝儿,他愿意等,为了贝儿,他愿意忍受一切痛苦和烦恼,他知道遥遥无期,可能守一年、十年……只要他和贝儿真心相爱,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如今,贝儿已经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她忽视他的痛苦,忽视他的牺牲,突然,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傻瓜!哼!谁愿做傻瓜,他一手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他告诉伊丽莎白,用不着等星期一,他今晚就可以和她吃饭、跳舞、大狂欢!  那天晚上卡迪并没有回家,贝儿在自己房间空等了一个晚上。卡迪和伊丽莎白跳完舞,一起吃早茶,然后卡迪直接上班。年纪轻,精神好,一晚没睡照样工作。  贝儿心里虽然不满卡迪。但是,丝毫没有改变她对丈夫的热爱,快下班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卡迪,秘书说他已经走了!  今天是星期六,卡迪答应过星期六回家陪她,也许,他正在归途中。  可是整个下午没有卡迪的人影,原来他去了伊丽莎白的别墅,他还约了几个表哥、表姐、表妹,大家在别墅里大吃大喝大唱又跳。  这天晚上,贝儿在卡迪房间等他,她不会追究他为什幺一天一夜不归,她只想亲近他,伺候他。  卡迪一连两个晚上没有回家,贝儿多天未睡,心情烦躁,肝火上升,她不禁对卡迪又怨又恨!  他太过分了吧!这算是逢场作戏吗?他不回家,连个电话也没有,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他不再爱她了!  卡迪曾经说过分房而睡,可以考验双方的爱情。她还是这样爱他,但是只不过一年,他已经变心了!她并不怪责他在外面玩玩,但是,她不能忍受卡迪弃之不顾。  她在地下室的健身室找到高卡达。“我有话跟你说!”  “其实,你早就应该来找我!”卡达放下扩胸器,用毛巾抹着汗。  “为什幺?我们之间无话可说,我找你,是因为卡迪。”  “当然是为了他。”卡达开了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我们去游戏室。玛莉几个小时后才起来,二嫂从来不会到那些幼稚的游戏室,那儿谈话方便。”  到游戏室,门打开,卡达坐着喝啤酒,贝儿一面玩打牌子机,一面说:“承蒙你指示,我已经见过伊丽莎白。怎样,你的生死两难计划,开始了!”  “你在说什幺?四嫂,喝瓶冻啤酒醒醒脑。”卡达惘然不解。  “从伊丽莎白的态度,举止,穿衣的品味,我知道她并不是欢场中的女人。”  “好眼光,她爸爸是个太平绅士。”  “你真有本领,找到一位这样好的千金小姐。舍风尘女人不用而选富家小姐,倒是可以赶尽杀绝。你一定告诉她,卡迪还没有结婚。”  “你到底在说什幺?”  “别装蒜了!没有你,卡迪会和那位小姐拉上关系?”  “啊!哈!她一出世就和我们高家有关。”卡达笑了笑,却并不生气:“小迪十二岁就和一个表妹……这件事,你知道的,她是小迪生命中第一个女人。”  “你……”贝儿停住手,骇然问:“她就是伊丽莎白?”  “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爸妈。他们本来就有一段情,至于他们怎样分手,什幺时候重拾旧欢,我一概不知。上星期我发觉他们在一起,就马上告诉你。贝儿,我是帮你,为你好,你怎幺怪起我来了?”  “这样说,卡迪虽然娶了我,可是,仍然对伊丽莎白念念不忘?”这一闷棍,几乎把贝儿打晕!  卡达当然不会告诉贝儿,他请了私家侦探日夜在跟踪卡迪和贝儿,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据我了解,小迪和伊丽莎白在一起,是在你们分房之后。你知道吗?前些时候,小迪晚晚半夜三更在我们家酒吧喝闷酒。我不是偏帮自己的弟弟,他血气方刚,又有个漂亮太太,却偏要他孤枕独宿,的确是很为难他,何况他一向热情,又精力充沛,他耐不住,去找伊丽莎白,也不稀奇。最近小迪经常夜归,甚至几天不回来,他和伊丽莎白之间是否清白,我可不敢担保,不过我知道小迪仍然是爱你的。”  “谢谢你安慰我!”贝儿垂下头。  “小迪回来,不要跟他吵,吵开了,吃亏的是你,他一句你根本不能尽妻子的义务,你就哑口无言。”卡达很关心、很维护、很同情她的样子,说话也十分诚恳:“最重要的是把身体调理好,只要你们不用再分房,我担保你一定可以把丈夫抢回来,到底,伊丽莎白还不是你的对手,暂时,小迪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大家保持一段距离,免伤和气。”  贝几点了点头,她很轻很轻地说:“刚才我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贝儿,我始终是关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支持你。上楼吃早餐吧!时候不早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好吧!等会见!”卡达出去了,贝儿轻轻关上房门,傻傻地靠在房门上。那人是卡迪的初恋情人,他们必然已重拾旧欢,总有一天,她会进来代替贝儿。  在这世界里,卡迪是贝儿唯一的亲人,她嫉妒,恨他另有新欢。但是,她认为不能全怪责卡迪,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何况,她心里仍然爱着卡迪,所以,她决定不离婚,她决定留下来,她决定要把丈夫抢回来,如果因此怀孕小产而死去,她也不怨任何人!  她回到房间,换上一袭纯白的真丝裙子,腰间是一条黑色胶片腰带,她梳好了长发,戴了一对珍珠耳环,还涂了一点口红,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又喷了些卡迪最喜欢的玫瑰味香水。  家里的人,甚至张芬妮也都赞她很漂亮、很迷人!  贝儿痴痴地等,可惜卡迪并没有回家吃饭。贝儿大概失望惯了,也不介意,只是回到卡迪房间,继续等他!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章:  十时半,贝儿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她走出去,果然看见卡迪回来,晒得又红又黑。  卡迪看见贝儿,意外、喜悦,也有点难为情,他问:“你等我?”  “等了三天。”  “来!”卡迪牵起她的手:“到我的房间来。”  两个人坐在床边,卡迪垂着头,弄着外衣钮扣,他是负疚的:“贝儿,这几天我和……”  贝儿连忙掩住他的嘴,她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痛苦:“请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你不怪我,不想知道我做过什幺事情?”  贝儿摇了摇头。泪眼在胀痛。  卡迪翻口袋:“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喏,接着了!”  贝儿双手捧着:“噢!一个银蓝色的贝壳!好美丽、好稀奇,我从未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关上灯,它还会发光,我一看见就喜欢,马上拾回来送给你,你喜欢吧!”  贝儿点了点头。她本来想问这样漂亮的贝壳为什幺不送给伊丽莎白?但她不想提这个人的名字。  “贝儿,”卡迪凝视她一会,捧起她的脸:“你瘦了,一定几晚没有睡,都怪我不好,以后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跑出去,我也不会再在外面留宿。”  卡迪温柔地把脸凑过去,当四片嘴唇黏在一起的时候,贝儿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画面,伊丽莎白赤裸地躺在卡迪的怀里,贝儿一阵恶心,连忙把卡迪推开:“我去给你放水洗个澡。”  贝儿逃进浴室,躲在里面眠泪直流,卡迪待在外面,抚了抚嘴,一股寒意,由心里直冲而上!  贝儿很想和卡迪亲近,甚至曾穿著睡衣躺在卡迪的床上,她冒死要抢回丈夫,但每当她和卡迪拥吻,那幅画面又再出现,每次,她总是情不由己地含着泪冲出丈夫的怀里。  她嫉妒?是的!她虽然没有怪责丈夫另有新欢,但是,她心里始终无法容纳另外一个女人。  “我送你回去。”奇利停了车,拉开车门,伸手去扶彩云。  “为什幺把车停在大门口?”  “我想和你散散步。”奇利是怕张芬妮认到他的汽车。  “散步?我们跳了一晚舞,我的脚都麻了,还散步,你知道由大门口到我家要走多少路?”彩云推开奇利的手,把车门关上。奇利没有办法,只好按门铃,请护卫员给他开门。  奇利把汽车驶进澄庄,一面驶一面心惊,两个人容易藏,那幺一大辆跑车,一千度大近视也看得到。经过别墅的时候,有人用电筒照射过来,奇利马上把车慢驶。一个人走过来,低叫:“停车!”  奇利手足无措地把汽车停下来。  “发生了什幺事?”彩云愕然。  “马上给我下车!”有人在外面叫。  奇利也乖乖地下车了。  彩云坐在汽车里,看见有人把奇利拉过一边,那人不断说话,奇利垂下头,虽然花园有路灯,但那人背光,彩云看不到她,不过,倒像个女的。  一会,奇利回来。  “你扔下我算什幺意思?你刚才跟谁说话?”  “彩云,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求你宽恕我这一次,你自己下车回家好吗?我马上要开车走。”  “什幺?叫我自己下车回家?”彩云勃然大怒:“你发神经?”  “我明天再向你赔罪,向你解释。”奇利急得几乎想哭。  “不行,我命令你,立刻开车送我回家,否则,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彩云,”奇利看见彩云真的动气,他心慌,他马上上了车,一踩油门,车就开到祖屋的屋前。  彩云也不道晚安,自己开了车门便下车,奇利也没有追上去赌罪,连忙开车离开澄庄。  第二天,奇利打电话给彩云,约她去看电影:“戏院门口见面。”  “戏院门口见面?你不开车来迎接,我会去吗?你以为我宋彩云是什幺女人?嘿!”  “啊!是这样的,我的汽车坏了,你叫你家司机送你一程。”  “你的汽车坏了,坐你父母的车,家里的汽车全坏了坐出租车!”  “但是,我不能再进澄庄半步。”  “什幺?谁说的,喂!你昨晚到底跟谁说话?”  “是……彩云,我不能说。”  “假如你坦自告诉我,我自己坐出租车到戏院门口和你会合。”  “她……是我姑姑。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因为,因为……”  “二舅母,”彩云想想,心里终于明白:“二舅母可能认为我是个寄人篱下,一无所有的孤女,所以,她认为我配不上你,是不是?”  “她已经警告过我很多次,我没有听她的话,昨晚她很生气,我想……暂时避一避。”  “你一直口口声声的说爱我,现在,是你证明的时候,如果你爱我,你马上开车来接我出去。”  “可是……可是……”  彩云讨厌听见他那惶恐不安的声音,她放下了电话,一直跑到下人间,打开狗屋,把黑宝石放出来。  小狗像脱了绳的猴子,到处乱跑。彩云也不理它,徐徐回到秋千架。  她荡着秋千,满怀心事,一面在等候奇利。如果奇利不顾一切赶来,这证明他真心爱她,虽然,她从未想过要爱奇利,但是,为了报答奇利,她会嫁给他。  如果奇利不来,证明奇利根本不是真心爱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张芬妮。  想起张芬妮,彩云就难过,以前,她一直很骄傲,认为自己是澄庄的公主,透过奇利,她才发觉自己是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甚至连奇利都配不上,自卑感油然而生。  她伏在铁链上抽咽,突然有个人大声喝:“你马上跟我来!”  她把眼睛擦向手背,抬起头,看见高英杰十分愤怒:“我为什幺要跟你走?”  “你来!”英杰抓住她的手,粗鲁地把她牵进下人间:“你的狗闯进鸡栏,吓死我几只小鸡。”  “放手,”彩云甩开他:“狗犯事你找狗去,来烦我干什幺?”  “狗是你的,而且我问过了,狗是你放出来的,你明知我们这儿有个小农场,你怎可以放狗出来乱跑。”英杰指住她:“你马上把狗捉回狗屋。”  “你是什幺东西,你凭什幺命令我?我偏要把狗放出来,怎样?”  “我不是什幺东西,我是来白吃的,不过,你也只不过是姓宋的表小姐!”  “你,连你也看不起我,好。”彩云自尊心再次受创,她好象发了疯,踢开了鸭栏的门,英杰猝不及防,制止不住,彩云再想踢鸡栏,英杰一个巨灵之掌,拍,一掌把彩云打倒在地上,及时制止住她。  彩云重重地跌在地上,刚巧屁股压着一枝小竹枝,痛得她泪水直冒,放声大哭。英杰也不理她,先去赶鸭子,佣人、花王全部来帮忙,弄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把鸭子找回了。英杰随即把门修理好。  他把黑宝石找到放回狗屋,死了的小鸡扔掉,还看见彩云坐在地上哭。  “起来!地上又脏又乱。”  彩云呜呜的。  “起来吧!”英杰声音已转软。如果彩云冲过来跟他打,跟他闹,他不怕,就怕看见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哭泣。  彩云死不肯动,英杰没有办法,他只好去找贝儿,把一切告诉她。  “男打女,没出息。你为什幺不让她一下?她从来不哭的,就只有你令她伤心!”贝儿随口教训他几句。  到下人间,看见彩云哭得眼肿鼻红,心里大为不忍,连忙去扶她。  “贝儿,他们都欺负我,看不起我。”彩云哭着,呛咳着,言语模糊。  “英杰一时情急,打了你,他是无意的,你不要怪他。你不是一向很喜欢那些小鸡、小鸭的吗?那你就不应该放黑宝石出来,畜生都没有人性,它会伤害那些小鸡小鸭的,你不想它们全死掉吧!”  “贝儿,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儿,人人都瞧不起我。”彩云哭得一塌糊涂。  “别说傻话,你是我们澄庄之宝,乖,起来,哎唷!要赶快回去洗澡……”  晚上,彩云没有来吃饭,贝儿立刻问高丽薇:“大姑奶,彩云呢?”  “这孩子真顽皮,荡秋千摔下来整个臀部都淤了,正在房间休息!”  贝儿和英杰交换看了一眼,英杰突然没有胃口。  “让我送晚餐到她的房间。”  “四嫂,不用麻烦,她什幺都不肯吃,就是哭,这回是摔惨了,好象还被尖利的东西刺伤,她贪玩,应该让她受受教训。”高丽薇说:“小孩子,一会儿就好了,少吃一顿也没有关系。”  “彩云也有十七八岁,今年考大学了,还快活不知愁的玩儿童游戏。”张芬妮翘翘嘴:“大姑奶不是我多嘴,彩云就是缺少一点家庭教育,你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花房,把教养女儿的责任全放在奶奶身上,奶奶没有理由为你一个人而操心!”  “是的,二嫂!”高丽薇站起来,眼中含泪:“各位慢用。  “二少奶,”贝儿忍无可忍:”大姑奶已经死了丈夫,难道她在花房怀念一下亡夫也算犯错吗?我倒不觉得彩云没有家教。  “哎呀!我倒忘了彩云对你最好,她一直跟着你,本来呢,舅母教导甥女,应该。可是,四少奶你的教育似乎不成功!”  “教导晚辈人人有责,你不是她舅母吗?”卡迪慢条斯理:“刚才大姐含泪离去,我认为二嫂应该立刻向她道歉!”  “嘿!你们是门内斗个你死我活,门外一条心,卡泰!”张芬妮摇着丈夫:“你哑了吗?替我说句公道话啊!”  “二嫂,安静地吃你的晚餐。”高夫人板着脸:“你再吵我请你出去!”  张芬妮站出来,学着高丽薇的样子:“各位慢用!”  “她哪儿像名门淑妇?简直是泼妇骂街。”卡达在她背后说。  “也不能全怪她,她自小死去母亲,父兄对她只有宠爱,没有教导,她在娘家像女皇。嫁入我们家,已经很忍让。”高夫人轻叹着。  此时,英杰也退出餐厅,拿了个电筒,绑在腰间,爬上龙眼树,把仅余的几串龙眼摘下来。  他回到祖屋,到楼上,刚巧看见高丽薇眼睛红红的由彩云的房间出来,她一定把张芬妮说的话告诉彩云。  彩云受伤,高丽薇受辱,都是由他而起,英杰感到一阵内疚。  “姑姑!”他上前,想说些道歉的话,但是,他只是说:“我想去看彩云。”  她点点头,用手帕掩住嘴,奔下楼梯。大概又到花房去追寻她的美梦。  英杰看着那那纤瘦的背影呆了一会,彩云俩母女那样可怜,他实在不应该欺负彩云。  他走到彩云的房间,敲门。  “进来吧!”很浓浊的鼻音。  英杰转了转门把,没上锁,于是,他推门进去。  彩云伏在床上哭泣,英杰把一串串的龙眼拿到她的床头:“就只有这几串,若要吃龙眼,要等到明年。”  彩云马上抹去眼泪,瞪着他:“你还来干什幺?害我连躺着睡都不能,还想谋杀我!”  “大不了我向你说对不起!我很少向人道歉。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一时心急,用力太猛,那幺巧,你又插在竹枝上,对了,我应该马上请社伯伯!”  “请杜伯伯干什幺?”  “替你疗伤啊!”  “他来过了。”  “杜伯伯怎样说?”英杰忙着问。  “起码要躺床三天,幸而我刚考完大学入学考试。走,走,我看见你就生气。”  “彩云,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如果我们再天天斗气,只有给人轻视,让人耻笑。”英杰说出心里话:“当然,你比我好,你起码还有一个妈妈。”  这些话触动了彩云的心弦,她摇摇头,黯然说:“我妈妈还不是一样要忍泪吞声?是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是那幺不幸。”  “我们停战吧!就算不能做个朋友,但是,也不要做敌人。”英杰站起来:“你吃龙眼,我去洗澡。”  “你!”彩云叫住他:“你没看见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像牢里的囚犯?”  “你想要什幺?吃晚餐好吗?”  彩云摇一下头:“我只想有人陪我聊聊,时间过得好慢。”  “你没有通知奇利?他知道你受伤,一定会马上来陪你!”  一提起奇利就生气,中午叫他来,他到晚上还人影不见,彩云悻悻地挥着手:“张奇利已经死了,你要留就留,不留就滚!”  “我明天还要考最后一科,明天我一下了课马上回来陪你,现在我要去温习,我已失去不少时间了,你也是学生,其实你应该了解的。”  “好吧!你明天来,花园的李子和杏子可以吃了,明天来时给我摘几个。”  “我答应你,明天见!”  以后一连几天英杰都去陪伴彩云,最初的原意,是想补偿一下自己的过失,后来发觉两个人在一起也很快乐,彩云不刁蛮的时候,倒是很可爱。  家里只有两个同辈的青年人,英杰也有寂寞的时候,其实他也需要伴儿。  奇利每天都有电话来,还请人送花,知道彩云受伤百般慰问,彩云每次只有一句话,叫他马上来澄庄,他支支吾吾,彩云马上挂断,每天英杰离开她的房间前,她一定说:“替我把花扔了!”  “小两口吵架了?”  “谁跟他小两口?”彩云无限感触:“我总算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一直对你很好,宠你,迁就你,千依百顺。”  “我不稀罕。”  是奇利惊醒她的梦,她不是什幺公主,她和英杰一样寄人篱下。张芬妮是因为彩云不是富家小姐所以不准奇利和彩云来往,奇利竟然屈服在张芬妮淫威之下,这是彩云深感痛心的。张芬妮还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地告诉高丽薇,奇利有了新女友,是位千金小姐,这令彩云加倍自卑。她为过去的骄傲和气焰感到惭愧,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什幺条件颐指气使?  况且张奇利不来,也没有人为她煽动气焰。  彩云渐渐回复自我。当然,学坏三日,学好三年。她还是会禁不住发发小脾气,有时候她和英杰争吵,英杰就不理她。  每次,都是贝儿做和事佬。  这天,英杰跑步回来,看见彩云穿了条红色热裤,白色T恤,胸前有只彩色风帆:“你答应带我去拾贝壳。”  高英杰一边用毛巾抹汗一边说:“我没有奔驰,没有保时捷,也没有爱快罗密欧,我只有一部小小的日本跑车。”  “我想坐你的摩托车。”  “今天太阳会很猛,天气会很热,我的铁马既没有冷气也没有上盖。”  “今天有风,我喜欢清新空气,太阳猛吗?”她把手从后面伸出来:“我有太阳帽。”  “好吧!吃了早餐我们出发!”  早餐后,彩云去拿饮料和水果,高英杰去换衣服,大家约好了在别墅门口集合,彩云用食物盒把吃的放好,走到别墅,高英杰已经在那儿等候。  高英杰穿一条白色牛仔裤,白色T恤配上他那黑得发亮的皮肤,帅得很。  他靠着摩托车,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很有型。  高高壮壮的男孩,给人一种安全感。  彩云走过去,英杰接了食物盒,拿掉彩云的帽子,彩云惊问:“干什幺?”  “戴头盔,驾驶者和乘客都要戴,这是法例,也为了安全。”英杰把彩云抱上车后座:“坐好,抱紧我,没有时速限制的地方,我会开得很快!”  彩云没有骑过摩托车,连乘搭后座也没有,英杰驾驶技术好又快,车子又定,彩云既感刺激,又觉好玩,她用力抱住高英杰,不断发出喜悦的笑声。  “那海滩叫什幺?”  “不知道。有一次一个同学带我去温书,那儿是很偏僻的,很幽静,人很少,连卖汽水的摊子也没有。”  “真的有很多贝壳吗?”  “很多,上次忙着考试,没有心情捡拾。”  “快到了吗?”彩云把脸贴在英杰的背上,英杰和奇利不同,奇利满身古龙水香味,彩云不喜欢的,但是英杰身上发出了浓厚的男性气息,夹着肥皂的香味,彩云竟然有点陶醉,她闭上了眼睛。  唔!他的背像弹簧床,伏在那儿好舒服,好想睡。  “到了!”英杰下来,欢呼一声。  彩云如梦初醒:“哗,好大的海滩,水很清,看那些海鸥,多美?”  “别跑!”英杰替彩云解下头盔,把太阳帽放回她的头上。  彩云脱下鞋子跑到水里去:“可惜我们没有带泳衣!”  “这儿连换衣服的帐幕也没有,我又没有开跑车来,下次我们向四叔借辆房车,我们可以在车上换衣服。”英杰也把头盔解下来,他脱下运动鞋卷起裤管。  他们在海边追逐了一会,吃了些水果,然后开始拾贝壳。  每人各占一方,不一会,彩云已拾了很多:“我们把贝壳放在哪儿?”  “食物盒!我们把汽水喝了,盒子就有不少空余位置,啧!这儿的贝壳真美,有些形状还很特别呢。”  “我喜欢银蓝的,贝儿有一个,她当宝一样收藏。”  “我从未见过有银色的或金色的。”每一个浪退走,都带来不少贝壳。  彩云埋头埋脑,突然英杰大声叫:“我找到了,我真好运,我找到了。”  “什幺,”彩云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贝壳一看,哗,扇形的,一半血红,另一半金色,美得像经过人手加工。  “送给我。”彩云一手紧握贝壳。  “这怎幺可以,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儿应该还有的,你慢慢找,还给我。”  “不行,我要定了,你自己另外去找。”彩云死也不肯把贝壳归还。  “你为什幺这样蛮不讲理?东西是我的,我不喜欢送给你,你就要归还我。”  “你好小气,连一个小贝壳都那幺吝啬。”彩云是有点失望,奇利总把最好的给她:“我偏不还,看你能把我怎样?”  英杰见彩云硬来,他更硬,他抓住彩云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抢贝壳,彩云一面挣扎,一面尽全力紧握贝壳,贝壳的边缘是很锋利的,彩云感到手又麻又痛,但是她不管,越握越紧,而且用口咬英杰的手臂。  英杰甩开她,彩云打了一个踉跄,英杰发觉她紧握的拳头,一滴,一滴的鲜血淌下来:“彩云,你……”  彩云放开手掌,整个贝壳染满鲜血,她的手割伤了几处,满掌血液。  “血……”彩云晕倒在沙滩上。  英杰虽然惊慌,但是他临危不乱,首先拿出白手帕来,扎着彩云受伤的手,为她止血,然后收拾了一切东西,摩托车的车尾箱内,他永远放着一条绳,现在正好用得着,因为彩云晕了,不能抱着她,他只有背起她,用绳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然后他骑车出市区找杜医生。  在公路上看见一辆出租车,马上截停,摩托就弃在路边,他把彩云抱进出租车,报上地址,然后加一句:“快!”  坐定了,他拿起彩云的手一看,噢!上帝,那白手帕快染满鲜血,他看了看彩云,平时苹果似的俏脸一片苍白,两片玫瑰花瓣似的嘴唇,白如纸张,蹦蹦跳的宋彩云怎会变成这样,他喃喃地说:“对不起!彩云!”  “请你开快一点?”  “快,三十五哩了,不要命,你来开!”司机被他催得发火。  白手帕全掩鲜血,他开始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他用手轻抚彩云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  彩云的确很美,贝儿没有撒谎,她的样貌和身材都是一流的,但是,他无心欣赏,他唯一的希望是为彩云止血。  到杜青云医务所,他扔下钞票抱彩云下车,杜医生正准备去吃午餐。  “伤口怎会这样深?我要替她打破伤风针。”杜医生皱起眉。  “我们到海边拾贝壳……”  “彩云很顽皮,我早知道她会出事,现在好啦!她现在右手不能动了!”  “杜伯伯!”英杰吓得心灵一震:“她残废了?”  “没那幺严重吧!不过伤口那幺深,她多动几下也会痛得冒冷汗。”  “她什幺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才不会让她马上醒来,伤口深,真是很痛,何况她还是个娇娇女,她醒来反而不妙,我为她打针镇静剂,让她多睡一会。”杜医生起来洗手:“我叫司机送你们回澄庄。”  回到澄庄,福嫂看见英杰抱着彩云回来,彩云动也不动,英杰身上血渍斑斑,她马上上前帮忙,开了彩云的房门,让英杰把她抱到床上。  不一会,高夫人、高丽薇都来了:“彩云怎会这样的?”  “我们去海滩拾贝壳,我们……”  英杰本来想把实情告诉她们,但是没有人要听,她们只是围着彩云哭。  “那你在彩云露台的兜椅躺着,能睡多久就多久,彩云醒来,我马上叫你。”  贝儿望望他,笑了笑:“你很会体贴人,将来你对女朋友一定很周到,最初,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解温柔的蛮汉。”  “是大水牛,彩云这样叫我的。”  “这些日子她真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情不好,受伤又患病。”  “今天奇利来,彩云不肯见他。”  “彩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奇利,嘘!轻声点。”走进彩云的房间,英杰把贝壳项链挂在床头,梨子放进水果盆内,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彩云的床边。  “你去睡觉吧!”英杰低声对贝儿说,他看见贝儿眼帘都黑了。  “一点钟叫我,”贝儿在他耳边说:“彩云要吃药。”  “外面冷,带张薄被。”  “谢谢,别忘了替她抹汗,她退烧马上告诉我。”贝儿走出露台。  英杰抚了抚彩云的额角,还热的,发鬓都淌着汗水,他拿了条毛巾替她轻轻抹汗,她的嘴唇果然焦,英杰用冰水抹在她嘴唇上。  躺在床上的彩云又娇又弱,英杰怜惜之心油然而生。  他轻抚彩云的脸,滑嫩而富有弹性的。  虽在病中,仍然动人,英杰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包括电影、电视、杂志……  如果她的性格像贝儿有多好?贝儿是十全十美的女人。  他看了看钟,十二点十五分,距离吃药还有四十五分钟,他想到贝儿,到露台看看她,竟发现她仰望天空。  “四婶,你还没有睡?”  贝儿摇一下头:“也许还太早。”  “你有心事?”英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四叔今晚没有回来吃饭。”  “明天是假日,今晚他不会回来了。”贝儿闭一闭眼睛轻叹一声:“最近他每星期六都不在家,你没有注意?我们也很久没有出海了!”  “为什幺假期的前一天四叔要在外面留宿?”  “他……”  告诉英杰卡迪在外面有个女人,她原本是卡迪的旧恋人?她心痛,说不出口,而且,英杰一向崇拜卡迪,她不能破坏丈夫的形象:“他要应酬,生意人,身不由己。噢,彩云该吃药了,你留在露台,等她睡了我们再交谈。”  贝儿走进房间,喂彩云喝牛奶。  彩云吃了药,继续入睡,不很久,贝儿也疲极睡去。  英杰替彩云抹好汗,靠在彩云的床头,打起瞌睡来。  朦胧间,英杰听见彩云叫:“给我呀,痛死我了。”  英杰连忙睁开眼睛,看见彩云在做噩梦,左手高举起来向前抓:“给我!”  她大概念念不忘抢贝壳的事了,英杰把那红、金贝壳拿出来,正要放在她的手中,他回心一想,不行,贝壳边缘那幺锋利,要是连她的左手也割伤,怎幺办?  “给我!”彩云梦里抽咽。  英杰一时情急,用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彩云似乎很满足,握着英杰的手放到胸前。她安详地睡过去了。  英杰从来没有和女孩子牵过手,彩云的手又软又滑,英杰害羞又有点兴奋,脸发烫,心跳得很厉害。  英杰看着彩云,一脸的笑靥,甜睡的她,像个美丽的洋娃娃。  英杰不是圣人,面对美女,两人又那幺亲近,他怎能不动心,怎可能完全没有爱意?他真想低头吻吻她,到头一来还是制止住自己,他只是抚了抚彩云的脸。  后来,他伏在彩云的身边睡着了。  “……英杰,醒来,彩云要吃药了!”过不了多少时候,贝儿来推他。  英杰马上起来,贝儿看见彩云握着他的手放在胸口,英杰很难为情:“她做梦,伸手乱抓。”英杰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彩云握得很紧。  “怎幺办?”英杰无可奈何地苦笑。  “这样吧!等会儿我叫醒彩云,她手一松,你马上跑出露台。”  “彩云,起来,吃药了!”贝儿拿了杯鲜奶来,推醒她。  “嗯!”彩云松开手,撑着起来让贝儿喂奶给她喝,英杰立刻窜出露台。  “贝儿,下一次吃药我想吃通心粉,牛肉通心粉,好吗?”  “你有胃口了,只要你肯吃就好,咦!你退烧了,全身是汗,我替你换一件睡袍。”  “贝儿,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看见有人把我心爱的东西抢走了,幸好我终于得回它,就在这时候你却把我叫醒了!”  “真对不起!你快睡吧!看看能否再找回你心爱的那东西?”  彩云笑了笑,退烧后,人更疲倦,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英杰进来,贝儿对他说:“她外公外婆晨运完毕,大概七点钟左右就来看她,你只能陪她到六点半,我现在去洗个澡,然后给她弄早点,你还有个半个钟头。”  贝儿出去,英杰马上握着彩云的左手,彩云同样把两手按在胸前,英杰用另一只手为她抹汗。  时间过得很快,六点半,英杰记起贝儿的话,他连忙把手抽出来,还是紧紧的,为怕引起高正安误会,英杰只好用左手轻轻把彩云的手拉开,这幺一动,彩云醒了,她又气又惊:“你……你在这儿干什幺?走!贝儿……”  “彩云,你……”英杰马上站起来。  “滚!”  “什幺事?”贝儿是特地来看英杰走了没有的。  “贝儿,”彩云吃惊地叫:“他偷进来,还毛手毛脚。”  “英杰,你回去睡觉,我会向彩云解释。”贝儿坐在床边。  英杰黯然离去。  “昨天晚上,我和英杰一起当值,你有病,我们要看守你,喂你吃药。不过,我整晚都睡在露台上,是英杰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你。”贝儿说:“你不是做过梦吗?你失去心爱的东西,你在梦中伸手乱抓,英杰把他的手,给你握着。你一个晚上捧着英杰的手甜睡。你找到心爱东西,其实是英杰的手。”  彩云苍白的脸上透着红:“他为什幺要来陪我?”  “负疚,他是有良心的。你看那串贝壳项链,喜欢吗?”  “哗!好漂亮,很多贝壳我都没有见过,看,银蓝的,贝儿是你的。好干凈,一定洗过晒过,小舅舅给我拾的贝壳,你为我串的,我喜欢这份礼物,太美了,太美了,那幺多贝壳,英杰是个吝啬鬼,他一个也不肯给我,贝儿,你和小舅舅对我实在太好了!”  “你知道吗?拾那幺多漂亮贝壳,要花多少时间?你小舅舅昨天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贝壳项链不是我们送的,银蓝贝壳也不是我的。”  “那……”  刚巧高正安夫妇和高丽薇分别进来,她们把话停住了!  等所有的人走后,彩云拉着贝儿问:“项链是谁送的?”  “英杰!昨天天未亮他就去拾贝壳,昨晚穿好了拿来的,他还为你摘了一些梨,你吃完通心粉吃一个,很甜的。”贝儿喂她吃完通心粉,看了看彩云的神情:“你还在恨他。”  “我不知道!”彩云弄着贝壳。  “英杰可能不是一个好情人,但是,他一定是个好丈夫。”贝儿替彩云洗脸梳头:“上次你跌伤了,他来陪你,这次你连手都不能动,没有人陪,时间一定会过得特别慢。”  彩云想了想说:“他来看我,看在这条贝壳项链份上,我不会撵他走的!”  “小鬼!”贝儿捏一下她的脸。  “贝儿,小舅舅最近好象每星期总有一次不回家睡觉?”  “去跳舞,去喝酒!”  “一个人?”  “你相信吗?”贝儿苦笑。  “小舅舅太过分,他怎可以这样对你?”  “也不能全怪他,他一直想跟我好,是我逃避他。我是个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唉!总有一天你会有个新舅母!”  “我不要!我不要!如果小舅舅带另一个女人回来,我咬死她,英杰又高又壮,我叫英杰扔她出澄庄。”  “怎幺?联手对付新四舅母,不再恨英杰了!”贝儿心里是感动的。  “唔!贝儿,”彩云踢着脚撒娇:“人家都为你好嘛!”  “好好,杜医生来了……”  贝儿把英杰推进门,英杰垂下头站在门边。  彩云看他一眼,他还呆在那儿,彩云不肯开口叫他,他也不敢走向前,彩云口渴,她翻过身,吃力地去拿水瓶。  英杰拋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为彩云倒了一杯水!  “谢谢!”彩云垂下头说。  “应该的,彩云,我为你带了新式水果来,你今年没有吃过的。”英杰壮了胆,不再那幺着慌。  “黄皮?我们家没有黄皮树!”  “有!在下人间,昨天还青的,今天就转金黄,我已经洗干凈,剥了皮就可以吃。”英杰把一颗颗黄皮送进彩云嘴里。  “好美的贝壳,可惜,那个不见了!”彩云拿着项链感叹!  “在这!”英杰伸手进口袋,把贝壳拿出来,交给彩云。  “竟然没有失掉!”  “我找了很久才在沙滩找到,当心,别割伤了手。”  “都送给我?”彩云看着他。  “当然,我是特地为你到沙滩的。”英杰轻轻拿起她受伤的手:“我很难过,真对不起,还很痛吗?”  “没有那幺痛了!”彩云看得出他真挚的关怀,“不过,杜伯伯说:我可能一连十天都不能拿刀叉和筷子。”  “一天四餐,由我来喂你吃,祸是我闯的,这些工作应该由我担当。不过,今晚我不能来陪你,因为今晚是姑姑来看护你!”  “我已经退烧,晚上不用吃药,所以,不必再轮班守着我,你白天来陪我,像上次一样。”  “真惭愧,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贝儿常常提醒我,说我很蛮不讲理,我是不应该抢你心爱的东西,我实在太霸道了!”  “才只不过是一个小贝壳,我自己太小气,啊!表哥昨天来看你,你为什幺不肯见他,这次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我不要再见他,不是说气话,是真的,这人没主见,懦弱,怕事。”  “他对你不是挺好吗?”  “好?我告诉你……”彩云把张芬妮的手段,奇利的态度,全告诉英杰!  “爱一个人,何必管她是干金小姐,还是一无所有的孤儿?表哥本人是不会在乎,他就是太怕事!”  “他这样做,对我的自尊有多大的损害?是他令我自卑,令我情绪不好!怕事,连爱都不敢爱,还指望他什幺?他下次再来,赶他走。”  “他说过明天再来!”  “你替我通知福嫂,别让他的人和汽车进来!”  “如果他说来找二婶?”  “他敢?二舅母在,他根本不敢来,哼!藏头露尾的,像乌龟。”  英杰想想昨天奇利的情形,觉得彩云的话,也有道理!  这天贝儿和卡迪进来看彩云。  “贝儿,你看这花瓶美不美?”  “很特别,”贝儿细心地看:“用什幺做的,哪儿买得到?”  “哪儿都买不到,用红萝卜做的,我每天睡午觉,英杰就用雕刻刀雕花纹,昨天才完成。”  “这是很特别的礼物,不腐烂多好?果然是钱买不到的。”  “不会腐烂,因为英杰在外面和里面都涂上防腐剂,刚好插一朵红玫瑰。”  “玫瑰花也是英杰送的了!”卡迪说:“英杰,你似乎前言不对后语。”  英杰好难为情,垂下头不敢看彩云。  “小舅舅,英杰说过什幺?”彩云连忙追问。  卡迪看看英杰,英杰急得几乎冲口而出叫他不要说。卡迪笑笑说:“英杰说过,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他不是前言不对后语,是言行一致。”  “小舅舅,你……”  英杰松了一口气,同样,贝儿也松了一口气:“卡迪,奶奶不是要找你吗?”  “对!”卡迪拍了拍彩云的脸:“我看你就快可以荡秋千了。”  “杜伯伯说,伤口长了新肉,最好多休息几天。”英杰说。  “有英杰陪你,我很放心,明天我来看你。”  “明天你会来吗?”彩云看了看卡迪,又看了看贝儿:“明天是星期六。”  卡迪望着贝儿咬咬唇:“星期六多半有应酬,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小舅舅,你和贝儿是不是吵嘴?”  “我认为不是,你何不问问你四舅母?”卡迪的眼神是忧郁的。  “贝儿人好,她不会跟任何人吵架,她当然也不会和你吵架,是你欺负贝儿,小舅舅,你可不能欺负好人。”  贝儿眼中透着泪光,她含泪向彩云笑了笑:“等会儿我来看你……”  彩云已经穿上一条水绿的裙子,她说:“替我把贝壳项链挂在脖子上。”  英杰依从她的话,然后两个人,手牵手的走下楼梯。  彩云整整十天没有下楼,一天四餐都是英杰喂她吃的。英杰怕她受伤的手碰到东西,因此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房间听音乐,看电视,或在露台上聊聊天!  这天,彩云坚持要英杰带她到那贝壳很多的无名湾散步!  “不准拾贝壳,也不能坐摩托车。”  “我已经有很多名贵贝壳,我不是太贪婪的人。你怕我的手不够力,会把我拋出车外,这是为了安全,我都答应。”  “你很乖!”英杰把她的手握紧一下:“我给你带些饮品和水果,带个冰壶,放些樱桃进去,等会你就可以吃冻樱桃。还要带条毛巾,让你坐在海边看浪花。”  “我奇怪,你为什幺对我那幺好?你以前很凶的,”彩云握着他的手:“是因为可怜我吗?”  “你并不需要别人可怜,你只是手受了伤,有病,我承认对你是抱歉和负疚。不过我对你好,因为你也对我好,你不发脾气,我怎能凶?”  “如果我发脾气,你会打我?”  “我不会打你,我发誓永远不再打你,不过,如果你蛮不讲理,我会教训你,或者不理你,我不会像表哥,明明是你不对,也迁就你,奉承你。”他们已经到花园,英杰让她坐在摇摇椅里:“你等我,我去拿东西,顺便把车开出来。”  不久,英杰开着他的小跑车来了,他开了车门让彩云上车,交给她一只纸杯:“是芋头雪糕!”  彩云很开心,她一面吃雪糕一面问:“我生病的时候,奇利一共来了多少次?”  “三次。你们感情一向很好,真的就这样散了?”  “你以为这种人,我还值得继续和他来往?一个懦夫。况且,由始至终,我没有爱过他。”  “不相信!你不爱他会为他放弃所有的男朋友,你们还天天在一起。”英杰说话,有点酸酸的。  “那是因为他能满足我的虚荣感,他令我感到自己是公主,现在,梦已醒了,我也不要做什幺公主。我只要做个好学生,有个自己喜欢的男朋友。”  “男朋友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车几乎停下来,英杰忙着问:“哪一个?”  彩云低着头笑:“不告诉你!”  英杰不说话,车继续向前驶,终于,海滩在望,英杰停下车。  英杰扶她下车,彩云问:“吃的喝的在哪儿?我要一个苹果。”  英杰摇一下头:“我不能给你,除非你告诉我,谁是你的男朋友?”  “要挟!”彩云站在英杰的面前,两个人靠得很紧,彩云咬着下唇,好一会,用手指一下英杰的胸口:“你!”  “我?”英杰出乎意料之外:“我凶、我牛脾气,我们几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会选中我?”  “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你的确很大男人主义,但是你真诚,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连贝儿都说我们很配。”英杰张开两手,把彩云紧紧抱住。  彩云伏在他的胸膛上:“我蛮不讲理,放纵骄横,你不觉得我很讨厌?”  “你本质是好的,而且知道自己错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我会常常提醒你!”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一章:  张芬妮笑瞇瞇地由卡迪的办公室走出来,刚巧碰见卡达。  两人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  “小迪,”卡达走进卡迪的办公室,“二嫂什幺事这样高兴?”  “她几次请我吃饭,她说她大嫂的妹妹很漂亮,要介绍给我认识,我推了几次,今天她硬赖着不走,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去一次。”  “噢!作媒。”  卡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不妥当,如果张芬妮大嫂的妹妹,将来做了小迪的妻子,两个女的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卡达把伊丽莎白找回来,是想放个人在卡迪的身边,想不到张芬妮竟然敢跟他抢夺,那实在太岂有此理。  他除了要伊丽莎白看紧小迪,还要想办法对付张芬妮。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先把她赶出高氏大厦。卡达马上到总裁室。  “爸爸,你有没有注意大姐整天在花房想念姐夫?总有一天会出事。我只有一个姐姐,所以,我关心她。”  “我和你妈妈天天劝她,叫她多到外面走走,她总是不听。”  “她没事做,精神没有寄托,如果她有自己的事业,她就不会再那幺空虚寂聊,大姐也是个大学生,她不应该浪费了学问。再说,我们生意越做越多,也没有办法代理姐夫的生意。”  “宋家的两间珠宝店和超级市场,一向由二嫂打理。”  “我们家的百货公司,一直是小迪兼任,你数一数,小迪的广告分公司越开越多,他要打理电子厂、酒店,还有地产公司,爸,小迪不是铁造的。”  “女人打理百货公司的确比较适合,不过,十多间公司换一间百货公司,无形中是削权,二嫂可能会反对。”  “二嫂嫁了二哥十多年,本应该留多些时间生儿育女。况且,我们没有理由不为大姐,只顾二嫂的权力。再说,她手上的东西,全是宋家的。”  “好吧!今晚饭后我们开一个家庭会议,大家劝劝丽薇……”  晚饭后,英杰和彩云匆匆赶去看电影,高正安认为这是大人的事,根本不应有小孩子在场。  高正安齐聚各人到偏厅,大家一面喝咖啡、吃水果,一面听高正安说话。  “丽薇!你知道吗?你整天把自己关在花房,总有一天,你会精神崩溃。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出外工作,打发时间。”  “我能做什幺?”丽薇迷惘而痛苦。  “为家辉做事,你不是还很爱他?你应该继续他的事业。”  “爸爸,你答应代我打理。”  “家辉刚去世,你又伤心过度病倒,我不能不帮你。不过,事隔那幺多年,况且我们高家也缺乏人手,你反正闲着,应该接管家辉的生意。”  “爸爸,我……”丽薇惶然不安。  “你好好地考虑,考虑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你闷在家里。”高正安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明白吗?”  “我明白,爸爸,我太负累你了。”  “别说傻话,回房去,躺着慢慢想,我不会逼你的。”  张芬妮目瞪口呆,高丽薇一离开偏厅,她再也忍不住问:“十间超级市场,两间珠宝公司,都是宋家的?”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二嫂,你未免太糊涂了。大姐夫死后,留了许多财产给大组,除了公司,还有股票黄金。”  “老爷,大姑奶自己接管一切,那我以后做什幺?”张芬妮盯了卡达一眼,追着高正安问。  “替我们高家管理百货公司。”  “十二间公司换一间?那过年的红利,岂不……”  “二嫂!我希望你少做事,留多点时间为我们高家生儿育女。”高正安安慰媳妇:“百货公司一直赚钱,你问卡迪,最近一直由他管理。”  “是的,二嫂。”卡迪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既然是宋家的生意,为什幺入高氏机构的账簿?”  “二嫂,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卡达冷冷一笑:“高家和宋家的关系很微妙,不过,那十二间公司都叫‘辉煌’,而不叫高氏公司,你早该提出疑问。”  张芬妮为了这件事,哭了一个晚上,由十二间公司变了一间,每年年尾分红利分十一间,权力也削减十一间,还有那十二间公司都是她的人,百货公司呢?以前高正安管的,后来交给高卡迪。她对百货公司一无所知。  不过,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幺一说,高丽薇和彩云并非一无所有,也并非寄人篱下。她们有多少股票、黄金、张芬妮不知道,单是那十二间公司,起码值几千万元。  高丽薇的身家岂非过亿?她也知道来家颇富有,只是不知道宋家辉死后把一切全留给妻女。  谁娶了宋彩云,就有近一亿元,漂亮加上富有,姓周的女儿怎能跟宋彩云比?奇利,她马上通知奇利,全力进攻彩云。  “姑姑,是不是?”张奇利第一次反驳她:“我早就说彩云是个好女孩,你偏偏说她不好,现在彩云已经不肯再见我了。  “这件事包在姑姑身上!”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张芬妮亲亲热热地拉着彩云的手:“下午我请你看戏、喝茶、吃饭,一点钟你换好衣服,我回来接你!”  “二舅母为什幺突然请我吃饭?”  “你是我甥女啊!舅母请甥女吃饭还要找理由,你不是常常和小舅舅、四舅母一起出去玩?就是不肯给我面子?”  “好吧!二舅母,下午我等你!”  彩云当然不知道张芬妮另有目的,她告诉英杰,英杰也不明白:“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奇利!”  “下午再说。这件事说明白也好!”  彩云换了套装裙在花园的摇椅上等张芬妮,英杰在露台看着。  一点钟,奇利的跑车竟然驶来。  “彩云!”  彩云看见奇利马上向屋里走,张芬妮和奇利分别拦住她。  “彩云,你千万不要错怪奇利,奇利对你,是痴心一片,是我,都是我,怪我不好,因为他刚由外国回来,他为了追求你无心工作,我怕影响他的事业,因此,我提议你们暂时不要来往,安心工作,搞好了生意。为了这件事,奇利对我心存怨恨,不过他一向孝顺,不想令我太难过,所以他咬着牙关答应我暂时不见你。现在,他打理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又天天要求,我认为奇利是对的,所以,我再也不会反对你们来往。”  “痴心一片?那位周小姐呢?”彩云侧过脸没有看奇利:“不要忘记我一无所有,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彩云!”奇利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臂:“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别人在乎,你就怕了,你真没有主见,可怜。”彩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奇利,都是姑姑不好,你赶快跪在地上,代姑姑向彩云道歉!”  “姑姑,在花园?”  “整个花园都没有人,难道你想闹进祖屋,等奶奶出来,跪吧!”  奇利卜通一声跪在彩云的面前,哭丧着脸:“彩云,是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起来,你怎幺这样不要脸?”彩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露台等候的英杰,马上走出来为彩云解围,他拉起彩云的手便走。  “喂!”张芬妮挡在英杰的面前:“你这算是什幺?”  “你不觉得彩云很难堪?其实表哥和彩云之间已经完了,表哥跪在彩云面前算什幺?”  “这是奇利和彩云的事,你无权管!”张芬妮逼着英杰。  “彩云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有任何人骚扰她!”英杰并不害怕。  “彩云的男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什幺东西,你也配?”张芬妮仰头大笑。  “配不配是我们的事,二舅母,你少费心,英杰,”彩云拖起他:“我们回家吃饭,二舅母,你要不要见见外婆?”  彩云拖着英杰跑进去,奇利想追,张芬妮拉住他:“不要进去,奶奶很精明的,况且,老太婆很维护那小子。”  “姑姑,我不明白,也不甘心,彩云一向很讨厌英杰。”奇利嫉妒又失望,眼泪都流了出来。  “别担心,慢慢来,我会先对付那小子,我了解他的弱点,我会替你把彩云抢回来!”  “姑姑!”奇利撒娇。  “信我,嗯?”张芬妮搭着侄儿的肩膀:“我们去吃午餐!”  贝儿独个儿在别墅吃午餐,她吃了两口龙虱鱼,就吞不下去。她和卡迪的感情越来越差,由于贝儿拒绝了卡迪一次又一次,卡迪自尊心受到损害,他私底下,连贝儿的手也不想拉一下。卡迪对她越冷落,贝儿越相信丈夫已经变心,彼此误会加深,距离越大。卡迪和贝儿除了做做表面功夫,不想家人知道他们的婚姻已接近破裂的边缘。所以,在父母兄嫂面前还是有说有笑。  贝儿度日如年,很想到市区走走,逛逛公司,她既怕看见卡迪和伊丽莎白在一起,又怕对她仍未死心的卢占美,会跟踪上她。  所以,贝儿每天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傻傻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卡迪呢!也在为贝儿而苦恼。  “我不知道这是什幺原因,贝儿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们仿如陌生人。”  “她大概怕生孩子,”卡达挺好心的:“做丈夫的应该体贴太太。”  “我不是要和她同床,我只不过想吻吻她!”卡迪忍不住向哥哥诉苦。  “你不要告诉我,四嫂不准你亲吻她,我不会相信。”  “是真的!”卡迪很着急:“我想了又想,她可能不再要我了。”  “不可能,除非她在外面有个男人,女人变心,都因为另有新欢。”  “卢占美!”卡迪冲口而出。  “他们还有来往吗?”  “不知道,”卡迪摇一下头:“可能我很少在家。”  “我替你查一查。”卡达站起来:“我马上就去。”  他回到办公室,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伊丽莎白。  “喂!你和卡迪到底怎样?”  “很好!每个周末他都和我一起玩,我们像初恋一样。”  “这幺久了,你怎幺还没有孩子?你有了孩子,才能把她赶走。”  “生孩子?那幺容易吗?拉拉手,亲亲嘴,不会有孩子的!”  “什幺?”卡达叫起来:“你和他还没有……你们小孩子已经做过了呀!”  “今天的卡迪不是小孩子,他很能控制自己,而我,也长大了,失去小孩时的勇气,唉!三表哥,其实我也很苦恼。”  “灌醉他,我要你一个月内办妥!”卡达放下电话,拿了一叠公文,表面上,是谈公事,最后,他就告了贝儿一状。  “什幺?连亲嘴都不准?哪儿像对夫妇,怪不得最近卡迪常常出去,真难为他!”高正安愕然。  “所以,我很担心小迪,婚姻不美满,很难安心工作,爸爸,你想想办法,到底,小迪是你最疼的儿子。”卡达是希望父母去对付贝儿。  “这件事很严重,我要和你妈妈商量,我们一直认为小迪两夫妇最恩爱的,四嫂到底怎样了?”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小迪亲口告诉我,贝儿冷落他,令他很痛苦。”  “唔!通知大家,今晚每一个人,都要在家里吃饭。”  “是的,爸爸!”卡达很高兴,他心里想:“朱贝儿,够你瞧的!”  饭前,每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大家都知道,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卡达看了贝儿几次,一脸的奸诈和阴险,贝儿突然心慌起来,难道伊丽莎白要进门了?她忍不住望着卡迪,卡迪若无其事。不可能吧!这是他的事,他不可能毫无表现?起码……  高正安夫妇来了,贝儿心跳得好厉害,她几乎有点支持不住了。  “晚饭前,我要说几句话。”高正安看了看妻子:“我们有金钱,有地位,有名誉,有子女,有媳妇,也有外孙,感谢上天恩赐。遗憾的,是我们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自己的孙儿,所以,我和太太商量后,决定了一个奖励办法,谁能为我们高家产下男孙的,这小男孩除了可以得到一亿元,孩子的妈妈还可以得到一层价值五百万的房子。要是产下女孙呢,小女孩可以得到七十万,孩子的妈可以得到一栋三百万的房子,多生多得。最好每人能生十个,想想,孩子出世就是亿万富翁,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权利,说话完毕!晚餐开始。”  贝儿整块心头大石放下,虽然,一亿元她永远得不到,但是,她还能保有丈夫,她已经很满足。  高卡达更莫名其妙,不过,那一亿元好吸引人,他希望得到。  张芬妮最开心,她过去不肯生孩子,拼命工作,不过为了钱,现在生孩子有一亿元,刚巧她在公司被削权,她索性什幺都不管,年年生孩子,年年有一亿元,比管理几十间公司还要上算。  “晚饭后我们马上回房间!”她在丈夫耳边说。  卡泰反应冷淡,也没有反对。  高正安吃过晚饭就和高夫人去散步,给年轻人制造机会嘛!  彩云和英杰去游戏室玩游戏。  高丽薇当然回到花房。  伊丽莎白买了戏票请卡迪看午夜场,他吃过饭,换件衣服就出去了。其实,他留下来也没有用。  贝儿是希望他留下来的。  高卡达把余玛莉拉回房间。  他拥着余玛莉,甜言蜜语:“宝贝,由今晚开始,我们不要避孕丸。”  “为什幺?”余玛莉耸耸肩。  “为了一亿元,生个孩子有一亿元,多好!”  “生孩子不是为了需要孩子,是为了钱,你是个怎样的父亲?”  “我也爱孩子,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小孩,有了孩子家里热闹些,玛莉,我爱你!”卡达吻着她道:“为了爱,我们应该有个孩子。”  “你忘了你的诺言?”  “什幺?”  “你答应婚后五年,我们才要孩子,现在还不到三年。”  “何必为了一、两年坚持,孩子迟早总要生的,况且,我已经三十几岁,年纪也不小。你为我生一个,我求你!”  余玛莉不喜欢卡达为了钱逼她生孩子,她根本不在乎钱,一亿、两亿都一样,她推开卡达:“我坚持五年。”  “我等不及。”  “你可以出去找一个女人替你生孩子,反正是高家的骨肉都有奖金。”  “这话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是我说的,有胆你出去。”余玛莉拿起睡袍走进浴室,卡达追上去,余玛莉锁上门。  “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卡达晃一下拳头,拉开房门直走下楼梯。  他开车漫无目的地向前驶,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樱花会所,他想起贝儿,决定进去喝几杯闷酒。  几年了,领班还是娘娘腔的大妈。  她还认得高卡达,当然,难得一见的阔客:“白先生,太太好吗?”她满脸笑容,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半跑着过来欢迎,殷勤之至。  “太太?”  “朱贝儿小姐!”  “她?”高卡达一阵笑,没有人知道他是伤心还是自嘲:“她嫁人了,但是丈夫不是我,别提她了,一瓶X牌白兰地。”  大妈亲自把酒送来:“白先生,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太太?”  “要找一个像贝儿那样的人,也不容易!”  “真巧,一个月前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比贝儿当年大一岁。  “十七?”  “唔,十七。她也是个女学生,环境比贝儿好,因为父母闹分居,她太烦,跑出来,在我们这儿做侍应生,寻求自立,她和贝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高卡达垂涎欲滴:“她也像贝儿一样漂亮迷人?”  “唉!我在樱花会所做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朱贝儿这样的美人。”大妈摇一下头:“不过,她也长得不错,也是一头长发,很富野性美,这儿许多客人看上她,她就是不理。”  “她也和朱贝儿一样,不陪酒?”  “一样!”  “噢!”高卡达马上没有表情。  大妈笑一笑:“不过,她们两人的性格,却有很大的分别,朱贝儿高傲,不识抬举。她虚荣,老是幻想做名流夫人。”  “她既然虚荣,为什幺不陪酒?”  “她虚荣,完全不是因为钱,她认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遇到她所喜欢的人所以她不肯陪酒,事实上,像白先生这样有学问,富有又风度翩翩,实在难得一见!所以,如果白先生有诚意,我相信她会愿意跟你交朋友!”  高卡达很高兴:“马上请她来,领班,这五百元是你的,另外五百元,是给那位小姐的糖果钱。”  大妈欢天喜地,不久,带了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长发姑娘到来,她的确比不上贝儿,不过,可以成为朱贝儿的代用品。  她叫珍妮,一个早熟、性感、开放的女孩子,具有一定的魁力。  她认识高卡达一个月,就离开樱花会所。  “卡达,你向我解释,小迪进高氏地产公司的日子已经不短,他从来没有到过地产拍卖行,你说这是不是笑话。”高正安铁青着脸。  高卡达心里一怯:“爸爸,是这样的!近年来,我们建筑生意好,在离岛兴建了一个度假村又一个度假村,小迪忙于设计,又要视察工程,加上他自己的公司生意好,他根本分身不暇。”  “视察工程,派几个工程设计师去就行了,小迪又不是念土木工程的。”  “对!小迪这孩子也真是,不喜欢去拍卖行看看,告诉我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和他谈买卖土地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那怎幺可以?”  “爸爸,你放心,一有土地出售,我马上就带小迪去见识。”高卡达最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高卡迪在父亲面前,告他一状。说良心话,他实在不愿意卡迪参与买土地的事。  卡迪去了几次拍卖行,认识了几个地产经纪。  这天,卡迪由办公室出来,看见一个叫彼得的经纪愁眉苦脸。  “彼得,什幺事?”卡迪搭着他的肩膀。  “我妈进了医院,我向三公子借二万,他只给我一千元。”彼得几乎哭出来。  “三哥怕你又赔钱。”  “高先生,冤枉,如果我借钱做赌本,我会说明是借赌本。这一次,是我妈妈进了医院,她的胃要割切手术。我这个人,烂赌,连老婆都养不起,就只有一个年老的妈妈。”  “你妈妈进了哪一间医院。”  “××私立医院。”  “我有事要出去,刚巧经过那儿,我送你一程!”  “你送我去也没有用,我需要二万元,等着施手术的。”  “彼得,如果你妈妈真的需要施手术,那两万元我替你付。”他们一同走进电梯。  “高先生,你和三公子不同,我替他做事。但是,高先生,我并不是你的人,我可能没有机会还给你。”  “就算是我孝敬伯母的,两万元救一个人,划算。救人要紧,快走吧!”  半个月后,卡迪接到彼得的电话,约他在外面见面。  “彼得,伯母没事吧!”卡迪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她好多了,家母要我向高先生谢恩,高先生除了送我两万元,还送了十几盒鸡精给家母,三个月内,我也不用为她买补品。”  “小意思,就为了一丁点事约我出来,彼得,我很忙。”  “对不起,高先生,不过有些事,我是非要告诉你不可。”彼得神情很凝重,“今天我已离开三公子,不再为他做事了!”  “为什幺?你是三哥最接近的人。”  “高先生,你来评评理,我妈进医院,向他借钱,他不借,好,算我真的去赌钱,但是这些年来我为他赚了不少钱,送两万元给我,也不为过。”  “彼得,你不应该为了两万元和三哥反目。”  “我没有,是他逼我的。”彼得很痛苦:“我向他借钱,他不借,你借钱给我,救我妈的命,他把我骂了一顿,不停追问我,你给了我多少好处,你才肯借我两万元。又追问我‘爆’了他多少内幕。其实,高先生无条件给我两万元,你根本没有问我三公子的事。”  “三哥太过分,我代你向他解释。”  “没有用,高卡达多疑善嫉,阴险奸诈,你怎样说,他也不会相信,本来,我不想背叛他,既然他逼我,冤枉我,我索性做给他看。”彼得拿了一叠文件交给卡迪:“请收下,高先生,就算是我报答你救命之恩。”  “这……”卡迪翻看文件。  “我举个例,深水?的辉煌超级市场,业主要八百万,但写收条时,高卡达要他写一千万,否则他不肯买那栋旧楼,这宗生意,高卡达的纯利是二百万。当然,也不是每宗能赚两百万。”  “除了你,还有几个人帮三哥,是不?”  “不错,我手上的,只是一小部分,最后一页,写有业主的地址,你自己可以去调查。高先生,为了高氏家族,为了你,你要小心高卡达,他贪婪又野心。”  “谢谢你,彼得。假如你喜欢,你来帮我。”  “暂时我想全心全意照顾母亲,”彼得心里明白,高卡达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将来,我希望有机会替高先生效劳,暂时,我……”  “我明白!”高卡迪写了张支票:“我认为到乡间疗养身体,最为合适。”  “这幺多钱……”  “保持联络……”  卡迪把一份文件的副本扔向高卡达:“怎样解释?”卡达一看,脸色惨变,他站起来,抓住卡迪的手:“小迪,这是陷害,彼得借钱不遂,含恨在心他只不过想报复。”  “我问过其中几个业主,他们所说的完全和彼得符合,难道那些业主也与你有仇?”  “他们不会……”卡达突然停住了。  “有人不会,但未必个个不会,我只要找到两个业主,加上彼得,你猜爸爸会对你怎样?他老人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会报警,或者交由ICAC处理。”  “不,小迪,好弟弟,不要告诉爸爸。”他几乎要跪下来:“我把得到的一半给你。”  “不稀罕!”  “我给你三分之二!”卡达仰着脸,可怜兮兮的。卡迪却说:“钱对我没有用。”  卡达浑身一颤:“你要告诉爸爸!”  “我不要钱,也不会告诉爸爸,不过,从今天起,购买私人用地或私人楼宇改建,合约一定要有我的签名才有效!”  “可以,这可以。”高卡达一万个答应:“反正我已经发誓改过,以后购买私地,由你作主。”  “三哥,你不要恨我,我只不过保护公司的利益。”  “应该!应该!”高卡达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想,高卡迪,好小子,你断了我的财路,你等着瞧吧:“小迪,爸爸面前,多多包涵!”  周医生替贝儿检查完毕,很开心地对贝儿说:“你不用再和卡迪分房。”  “可以吃避孕丸?”  “也不用吃避孕丸,你现在很健全,很健康。本来,一个月前,你的身体已经很好,只为了小心安全起见,我多观察一个月,现在,你可以怀孕,生小孩,快回家告诉卡迪吧!”  “啊!”贝儿开心极了,她又可以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她马上回家,祥嫂告诉她:卡迪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  她有点失望。  她想了半晚,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卡迪。  刚才,她听见卡迪回来的,她穿上睡袍,走到卡迪的房间,里面亮了灯,但是,卡迪并不在房间里。  贝儿记得卡达说过,卡迪半夜三更会到酒吧喝闷酒。  酒吧只亮了壁灯,很昏暗。卡迪坐在高凳上喝酒,孤清清。  贝儿一阵阵心痛,柔情蜜意全涌上来,她走过去,拿去他的酒:“卡迪别喝了,我陪你回房间去,嗯?”  “伊丽莎白!”他捉住她,吻她一下:“干杯!”  啪!贝儿掴了他一个巴掌,推开他,含泪奔上楼梯。  “别走!哈……”  张芬妮天天在家等怀孕,一天过一天肚皮就是不争气,她心情坏,再加上奇利不断地投诉,她不由得把气全往英杰身上放。  这天,她看准英杰一个人,她用身体挡住他:“野小子,你用不着躲我。”  “我不是野小子,我有父母生的,我爸爸是二叔的堂兄。”英杰不能忍受别人侮辱他。  “是又怎样?你现在父母双亡,又没有钱,来我们家讨饭吃,还想打彩云的主意,真不要脸。”  “我和彩云都是来你们家讨饭吃的,我们很相配,相反,彩云就高攀不起奇利少爷。”  “废话!奇利和彩云才是天生一对,你配,配个鬼。”  “你不是一直嫌彩云一无所有,寄人篱下,所以,你才反对你的侄儿和彩云来往。”  “谁说彩云一无所有?她爸留给她十间超级市场,两间珠宝店,还有许多股票黄金。”  英杰一愕,马上说:“你撒谎!”  不信?去问彩云的外公?他不会骗你。其实,你懂什幺爱,你追求彩云,还不是因为她家有钱,你别装模作样了。”  不,爷爷……”  彩云一整天已没有见过英杰,吃午餐时,福嫂说他出去了,到吃晚餐的时候,英杰还是人影儿也不见。  “福嫂!”彩云找着了女管家问:“侄少爷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直没有出去,躲在房间,不肯吃中饭。”福嫂很担忧的样子。  “侄少爷吩咐我的。”  “我看他躲在房间干什幺!”  “表姑娘,他已去下人间,他连晚餐也不肯吃。”  “他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彩云对福嫂说:“我也不吃晚饭了。”  “表姑娘,你劝劝侄少爷,别饿坏了!”福嫂好心好意地说:“给你们煮碗蟹肉面,好不好?”  “我们要吃的时候,再告诉你。”彩云走进下人间,听到传来轻轻的吉他声,她一直走进去,在工人宿舍后面的空地,看见英杰抱着吉他,在弹奏他自己作曲的民歌“褐色的田园”。  好悲凉的调子!  “英杰,”彩云走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你有什幺心事?”  “寄人篱下,孤儿的心事。”  “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些,也不再为这些事情难过,你看我,这些日子多开心,过去的日子你也很开心。”  “我和你不同,”英杰随便拨弦线,“所以你开心,我不开心!”  “我们都是一样的,怎会不同?”  “不一样!”英杰放下吉他站起来:“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我一无所有。你有妈妈,你有父亲留下偌大的遗产,你是位千金小姐。”  “是的,前些日子妈咪告诉我,我爸爸的超级市场和珠宝行,令她很伤脑筋,我就知道我并非一无所有,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不重要。”彩云寸步不离地跟着英杰:“有钱没钱根本对我们没有影响。”  “我不以为然。”英杰双手交抱胸前,轻叹一口气:“一个穷光蛋,一个千金小姐,我们根本不适合。就算你不介意,别人也会认为我喜欢的,不是你宋彩云,只是你爸爸的遗产。”  “胡说!我们要好的时候,你和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有遗产。”  “你不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贫富悬殊,很不相配?”  “英杰,你到底怎样了?”英杰的态度很冷淡,好象要和彩云分手似的,彩云很害怕,抓着他的手臂。  英杰皱皱眉,拉开她:“我心目中的女朋友,是个小家碧玉,你太富有,我配不上。”  “你……”彩云颤着嗓门:“不是要和我分手吧?”  “这是迟早的问题,我一向不喜欢拖拉,既然没有好结果,不如及早分开,再说,你还有一个奇利表哥那幺爱你,你是不愁寂寞的。”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纯洁的。”彩云颓然坐在一张石凳上:“爱情里面没有杂质,也不受名利,财势,年龄的限制,想不到因为我有钱,你不要我了,有钱是犯罪的吗?有钱是犯罪的吗?”  英杰不敢看彩云,他知道彩云难过,可是,他更伤心,伤心得吃不下,坐不住,不过,无论如何他已下了决心,宁愿心痛,也不愿意人家叫他癞蛤蟆。  “英杰!”彩云抽咽了一会,又走过去,用两只手绕住英杰的手臂:“忘记那些财产,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不!”英杰甩脱她:“你何必苦苦缠我,有钱还会没有男朋友?以后你别再跟我拉拉扯扯。”英杰说完,转身便往澄庄的大宅走去。  “英杰,英杰……”彩云拿起他的吉他,拼命打向石凳:“该死的,该死的高英杰。”  彩云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第二天,奇利又来看她,本来彩云不想理他,刚巧英杰经过花园,彩云马上挽住他的手臂:“奇利表哥,今天,我一定要玩个痛快。”  “只要彩云表妹高兴,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奇利以为自己的死缠烂打,终于感动了彩云,十分高兴,开了车门,牵彩云上车。  英杰透过杨柳树,看着奇利的跑车离去,心房像被人插了一刀。  过去他每天和彩云在一起,很快乐,现在彩云走了,他感到生命的空虚。  他拖着脚步,懒洋洋地回到房间。  彩云已回到奇利的怀抱,英杰的一生,再也不会有春天。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二章:  贝儿越来越孤单寂寞,卡迪在外面的时间日渐增加,不是有公事应酬,就是和伊丽莎白约会,最近,他更常常因公事出国,今天去美国,明天去意大利。  彩云自从和奇利“旧情复炽”,她整天在外,英杰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和他们聊聊都不可以。  相反,张芬妮在家的时间增加,她在等怀孕,她喜欢说刻薄话,经常令贝儿十分难堪。  这天,贝儿再也忍不住,换了衣服出市区,坐在车上才想:“去哪儿?”  突然她想起石茱莉,毕竟是从小认识的好邻居,她应该去看看她。  石茱莉搬了家,幸而住在她隔壁的太太把石茱莉的地址告诉她,贝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茱莉。  一间小小的洋房。“贝儿,看你一身打扮,简直像个贵妇。”茱莉看见贝儿很高兴:“听说你结了婚,嫁入豪门,生活过得很好。”  “我嫁到高家,完全是因为我爱我的丈夫。那种豪门富户,不是我们这种穷丫头享福的地方,其中苦况,实不足为外人道。”贝儿摇一下头:“你怎样?脸色很好,几个孩子?”  她指了指大肚皮:“连肚子里的,一共三个,这是最后一个了。”  “你的先生呢?”  茱莉给贝儿倒了一杯茶,她把两个女儿关在房间里,“他三年前已经离开警界,和朋友合资开了一间工厂,可能是上天保佑,只不过三年时间,一间厂变了两间厂,于是,他和朋友每人打理一间,他算是正正式式的老板。”  “怪不得搬了新房子,这儿环境,地方比以前那间好多了!”  “是分期付款买的。”茱莉突然笑了起来:“浩泉一直希望能见你一面,看样子,他能如愿以偿了。”  贝儿吓了一跳:“浩泉怎样了?”  “还记得我妈妈有个大哥在英国?”  “记得,大舅父。他本来到英国一间餐室打工,老板的女儿看上他,后来他就做了那间餐店的老板。”  “对!一晃眼就是十多年,我舅舅六十岁,还没有孩子,因此,他一直希望浩泉能够过继给他。况且餐馆生意好,也实在需要人帮忙,他求了浩泉几年,浩泉终于答应去英国。”  “手续办了没有?”  “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前天总算批出了,浩泉才会提起你!”  “浩泉呢?我真要恭喜他!”  “自从妈过世,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刚巧一个旧同事约了他出去。不过,他一定回来吃饭。”  “浩泉什幺时候走?”  “贝儿,虽然说,有钱哪儿都有东西买,但是,我做姐姐的,也应该为他买些衣物,我又不是环境过不去,难道由他一条牛仔裤走天涯?我的意思,是想买一件最好的丝棉袍给他,买条金链做个纪念。还有,他自己买的皮箱太寒酸,不能用,我想送两个新式旅行箱给他。”  “我也应该送一份礼物给浩泉,二十多年的朋友。”  “贝儿,你要是能帮我一个忙就最好了,你看我,肚子那幺大,出入不方便,他姐夫是个男人,粗心大意,你哪一天有空,陪浩泉买东西。”  “反正我有空,浩泉哪天有空,约个地点见见面。”贝儿看了看表:“我要回家!”  “不行!”茱莉拉住她:“一定要吃过晚饭。浩泉七点多就回来!”  “大家庭规矩多,我不回去吃饭,又会有人针对我。”贝儿拿出一张纸,写下几个字:“这是我房间的电话号码,十二点钟我一定回房间,叫浩泉和我联络。路途远,我真的要走了……”  “喂!小迪,你老婆刚刚和石浩泉通热线电话,互诉心曲。”卡达一接到情报,马上告诉卡迪。  “不是卢占美余情未了?”  “卢占美是旧情人,石浩泉是青梅竹马的小爱侣。”卡达耸肩而笑:“我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你今晚十二点十分左右,出奇不意往四嫂房间看看!”  “哼!怪不得连跟我亲嘴都不肯,”卡迪用力拍台:“原来在外面有两个情人,幸好,她还不至于给我戴绿帽,可恶,真可恶!”  “别太相信你三哥的话,也许我有意中伤,哈……”  卡迪算准时间,开了房门,走进去,果然看见贝儿躺在床上讲电话。  贝儿看见卡迪,大出意外,一愕,马上把电话放下:“卡迪……有事吗?”  “我的银丝衬衣不见了,阿宝是不是放进你这儿。”  “我也不大清楚,让我去找找!”  “找找?太烦了,不要。”卡迪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很气,又嫉妒,跑到酒吧喝酒。  酒吧间,卡达已在那儿。  “怎样?三哥有没有搬弄是非?”  “她变了,全变了,可恨。”卡迪拿过卡达手中的酒杯,咕噜地喝。  “想不想知道进一步的情形?”  “怎样?”卡迪烦恼透顶,整瓶酒拿着喝。满眼红筋。  “星期日你去新加坡开旅游业会议。你告诉贝儿早上去,其实搭夜机。”  “我才懒得跟她说。”  “你一定要说,说了才有好戏看。”  “我不明白,好烦……”  “你听我说……”  “浩泉吗?我是贝儿。对不起,明天我不能请你吃午餐,买东西。改在星期日十二点好不好……我先生去新加坡,我送完飞机立刻赶来……”  贝儿已几年没有见过浩泉,看见他,既感慨,又高兴,浩泉久久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也不自觉。  “贝儿,你长大了,更漂亮。可是,却瘦了一点,你先生待你好吗?”  “很好!”贝儿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对我很好。”  “我们一面吃午餐,一面谈谈,好吗?”  “好,吃完午餐,我还要陪你买许多东西。”贝儿抹去眼泪,笑了笑:“茱莉列了一张清单,一天恐怕买不完。”  “先买一些轻便的,省得负累。”  “那,先买金链……”  午餐后,他们先到珠宝店,然后再到钟表行,贝儿送他一个手表,第三站是百货公司,从百货公司出来,已经是吃下午茶的时间,于是他们又去吃下午茶。  贝儿怎样也想不到,卡达和卡迪一直在跟踪她。  “走吧!他们的节目还多呢!”  “我想不到她会对我不忠!”卡迪眼中冒着炉火。  “你一直以为我中伤她,其实,无论她跟我,或者跟你,她的心始终向着卢占美和石浩泉。”  “那她何必跟我结婚?”  “你有钱!”  “贝儿不是一个贪钱的人。”  “走吧!吃了晚餐你还要上飞机。”  “幸而她没本领偷情,否则,我一定要跟她离婚。”  “她的心背叛你还不够?”  “唉!没办法,”卡迪长长叹了一口气:“谁叫我爱她,她不会太过分,也就算了。不过,我对她已经有芥蒂,不再是标准模范夫妻。那小子,我恨不得杀了他。三哥,我们走,省得看了心痛。”  卡达由心坎里透出来一阵得意的阴笑,他拍了拍卡迪的肩膀:“小迪,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也可以在外面找女人。伊丽莎白对你痴心一片,你也不应该辜负她。”  “三哥,我好烦。”卡迪闷闷不乐:“我们去吃饭吧!”  卡迪由新加坡开会回来,没有跟贝儿说过半句话。  贝儿有点奇怪,但是,她怎样也想不到,卡迪已经知道她和浩泉会面。  不久,卡迪因公又去了一次加拿大,回来没几天,他又去欧洲一带拍广告片,他趁机会在欧洲逗留了一个月。  最后一天,他在罗马遇见周医生。  卡迪请她吃晚饭。  “……你整天东奔西跑,怪不得一直没有你们的喜讯。”  “就算我留在香港,我和贝儿是分房的,哪会有什幺喜讯?”  周医生一愕,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们现在仍分房?”  “贝儿不能生育,周医生吩咐的。”  “贝儿全好了,我不明白……”  卡迪禁不住一阵兴奋,但是想起石浩泉,他冷了半截:“这个也许贝儿自己不知道,她从未向我提过。”  “没道理,是我当面告诉贝儿的,让我想想,差不多是四个月前的事了。”  “什幺?四个月前。”卡迪也很意外:“她竟然不告诉我,我们仍然分房,为什幺?”  “你们小俩口,不是发生了什幺误会吧?又或者,贝儿不好意思告诉你,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正式通知你的。”周医生在怪责自己:“你们夫妻恩爱,千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事影响感情。”  卡迪很勉强地笑了笑。  本来他准备第二天乘飞机回家,结果他在罗马接了一宗生意,转飞美洲。  秋天将尽,遍地黄花,贝儿常常独个儿坐在江桥上,望着水中的影子流泪。  刚才,卡达告诉她,伊丽莎白自己乘飞机前往美洲,和卡迪会合。  她决定等卡迪回来,和他详谈一次,如果卡迪真的和伊丽莎白旧情复炽,那,无论伊丽莎白是否已怀上卡迪的孩子,她都愿意自动退出。  她不怪人,只怨自己命不好。  她离开澄庄后,会用这几年在高家储蓄的零用钱。开一间小小的幼儿园。  她不会再结婚,把人家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和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度过一生。  可是,卡迪由美州回来,没有回家,卡达很技巧地告诉她,卡迪和伊丽莎白难舍难分,今晚不回来了。  “没关系!”贝儿对自己说:“还有明天,明天自己主动找卡迪谈判。”  不错,卡迪真的在伊丽莎白那儿。  卡迪喝了一杯酒,伊丽莎白把他拉进房间。  “别烦我,我要喝酒。”  “到我房间喝!”伊丽莎白拿起整瓶酒,她把卡迪推在床上。  卡迪抢过酒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伊丽莎白一手抢过酒瓶,整个人伏在卡迪的身上,紧抱住他吻个不停。  卡迪厌烦地推开她:“别把我的晚餐都挤出来。”  “卡迪!”伊丽莎白死缠不放:“我爱你,今晚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卡迪。”  “别胡闹,唔,喝酒,伊丽莎白,干杯!”卡迪也拿过酒瓶,继续喝酒。  “卡迪,你吻我!”  卡迪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不是这儿,”伊丽莎白指着嘴唇:“是这儿!”  “你要求真多,又不是我的老婆!”  “老婆?”伊丽莎白又妒又恨,她愤然推开卡迪:“你有老婆吗?你老婆和你分居,她在外面有小白脸,你这个丈夫是有名无实的。”  “哪儿听来的鬼话?你不要侮辱她!”卡迪打着酒噎。  “除了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伊丽莎白恨他无情,故意刺激他:“自己想想,她不单只不让你吻她,连话也不跟你说,她讨厌你,因为你已经没有魅力,哈……哈……你老婆不要你,如果你现在我面前摆架子,那你去做和尚吧!”  “混帐!”卡迪的自尊心果然大大受损:“谁说她不要我?她跪着求我跟她好,她没有我才活不下去。”卡迪说着,碰碰撞撞的下了床,走出睡房。  “卡迪!”伊丽莎白疯狂地追出去!“你去哪儿?”  “回家和老婆做爱,哈哈……”  “不要走,卡迪,我愿意伺候你,我求你,只要你留下来,我什幺都愿意!”  “你不行!”卡迪打着踉跄,迷糊的:“你不是我老婆。”  卡迪急按门铃,贝儿从睡梦中惊醒,她以为家里发生了什幺大事,马上爬下床,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门一开,卡迪冲进去。  “你好?……”贝儿惊诧又意外。卡迪又一手抱起她,把她扔向床上,贝儿惊魂甫定,看见卡迪在脱衣服,她慌忙爬起来,卡迪又一掌把她推回床上。  贝儿在圆床上膛目结舌,就在这时候,卡迪整个人扑倒在她的身上。  他又吻又捏,贝儿左闪右避:“不要,不要,你抓痛了我!”  卡迪抓住她的睡衣,用力一扯,嘶,睡衣前面少了一幅。  贝儿拼命用两只手护住身体:“你疯了?你不能这样。”  “为什幺不能,我是你丈夫,我偏要!你这贱人……”卡迪用力拉开她的手,粗暴地把她身上的睡衣撕个稀烂。  他压住她:“不要,求你……不……要……”贝儿哭叫的声音由强转弱,如暴雨打在梨花上。  可怜的贝儿!  卡迪从未睡得那幺甜,过去酒醒总有点头痛,今天却是身心舒泰。  他打了一个呵欠,睁开眼,这房间有点陌生,哪儿?  他看看四周,这不是贝儿的房间?他怎会在这儿的,奇怪?  他转过身,看见贝儿躺在他的身边,薄被盖着她赤裸的身体。  她的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角泪痕未干。  卡迪再看看自己,想一想,他想不起怎样进来,但是,他依稀记得发生过什幺事。  他移过身体,温柔地说:“早安,达令!”他正想低头吻她,贝儿推开他的脸,沙哑而震颤地叫道:“走,滚出去!”  “贝儿,你……,你……”昨晚才恩恩爱爱,怎幺今天就变得不认人。  贝儿用尽所有气力,喝道:“你这禽兽,马上给我滚!”  卡迪自尊心受损,他翻开被下床:“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他拿衣服的时候,看见地上贝儿睡衣的碎片,他感到奇怪,但是怎样也想不到,昨晚自己闹酒疯用强奸的方式,残害了贝儿的身心。  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整天精神恍惚,无心工作,一下了班便马上回家。  看不见贝儿,他拉着阿宝问:“四少奶呢?”  “四少奶一直躺在床上,早餐没有吃,午餐没有吃,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为什幺不立刻请医生?她是不是着凉,感冒,今天早上她脸色很苍白。”  “我早就要请医生,四少奶说她没有病,躺一天就好。”阿宝喃喃的:“四少奶昨晚不知道怎样睡觉的,一件新睡衣全破了,一只高跟拖鞋竟然会在床头壁柜上。”  卡迪面一红,这些事,八、九与他有关:“阿宝,你去问四少奶晚餐喜欢吃什幺,也许她喜欢吃中餐。”  “四少爷在家里吃饭吗?”  “今晚我不会出去,我要个海鲜汤,煎龙鱼,虾沙律。”  “四少爷今天胃口特别好!”  “我也不知道是什幺原因?”  卡迪吃过晚饭,看见阿宝捧着托盘由楼上下来。  他连忙走过去问:“四少奶又不吃东西?”  “一整天不单只没有吃过东西,连水也没有喝,她好象受了惊骇,又好象受了委屈,唉,总之就是哭。”  “我去看看她。”  “四少爷,你一定要劝四少奶吃东西。”阿宝望住卡迪走上楼梯,她为贝儿担忧。因为贝儿的表现实在不寻常。  卡迪按铃,门开了,卡迪进去,贝儿看见他,死命拉住被,双手在发抖:“出去,你出去!”  “你哪儿不舒服?”卡迪按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贝儿拍开他的手:“别碰我,走!我不要再见你!”  “你为什幺这样恨我?”卡迪坐在床的另一边:“说明白,我不会来骚扰你,告诉我,发生了什幺事!”  “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你别在我面前演戏,我恨你。”贝儿一咬唇,突然说:“我要和你离婚!”  卡迪的脸色由红转白:“我们高家向来不离婚的。朱贝儿,我劝你万事要适可而止,我对你已经够忍耐了!”  “我对你也忍够了!你在外面怎样胡搞我可以忍受,但是你不能不把我当人。”贝儿身心受创,回忆昨晚的事,她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我是不会离婚的,澄庄不是你可以进来玩玩,腻了就走的地方,不过,你在外面也不要太过分了,否则,我会把你们全杀了!”  “我们?你在胡说什幺?”  “自己做事自己知!”这一次,用不着贝儿赶他,他自己已经走了出去。  贝儿想了一晚,始终不明白卡迪的话。不过从卡迪昨晚的态度失常(卡迪一向对贝儿温柔体贴、爱护有加,但是,昨晚他好象疯了)她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  从那天开始,贝儿没有出房门半步,连高正安夫妇去瑞士旅行,她也没有送机。卡迪也没有进她的睡房,两个人,实际上已经分开了。  卡迪很久没有去找伊丽莎白,这天,伊丽莎白的电话又来,他因为寂寞,所以终于答应去看伊丽莎白。  “嘿!两夫妇恩恩爱爱,就不理我了。”伊丽莎白努起了嘴。  “恩恩爱爱?”  “那天晚上,你不是嚷着要回家和太太做爱吗?过了一年多的孤家寡人生活,现在开心啦!”  “那天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伊丽莎白,请你告诉我。”  伊丽莎白说了一个大概。  “那天我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了怎能开车?不过酒倒是喝了不少,而且样子很凶,想吃人似的,吓死人。”  “难道我真的干了过分的事?”卡迪靠在椅背上想:第二天,贝儿的面色很苍白,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还有地上的破睡衣,贝儿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能起来,难道,难道他真的疯了?  贝儿说他不把她当人,贝儿恨他,甚至要离婚,难道……  “卡迪,你为什幺不说话?”  “我担心那天晚上回家强奸了太太。”卡迪越想越可怕。  “哪儿有丈夫强奸太太?”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我态度太粗暴,又未得贝儿同意,或者恃醉行凶……”  “那就不稀奇,那晚你离开我家已经很凶,而且又疯疯癫癫!”  “啊,天!”卡迪打一下自己的头。  “卡迪,别烦,喝杯酒吧!”  “不!酒已经够累事了。”卡迪用力摇头:“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也不会再喝酒。”  “我们去跳舞,疯一下。”  “我没有心情,改天吧!”  “哼!……”  卡迪正在开会,阿宝突来电话,她紧张地嚷:“四少爷,四少奶呕吐得很厉害,脸色都变了!”  “是不是感冒?马上请医生,阿宝,我要开会,不要再打电话来。”  “最近四少奶常常呕吐!昨天进浴室差点晕倒,她的样子,好象以前怀孕的时候,一天要呕上好几次。”  “怀孕?”卡迪出奇的喜悦:“马上请周医生。”  “医生我已经请了,但是奶奶不在,我好怕,四少爷,你回来看看四少奶吧!”阿宝求着。  “好吧!我交代一下,马上回来。”卡迪挂上电话,对卡达说:“三哥,改期开会好不好?我要马上回家。”  “好!改明天十点。”卡达走到卡迪身边:“我陪你回去!”“谢谢你,三哥。”  卡达一面开车一面说:“我不明白你听见四嫂怀孕会那幺高兴。”  “我们一直希望有孩子。”  “你们一直分房,哪来的孩子?”  “三哥,有一天我喝醉酒。”卡迪难为情地转过脸:“我们曾经同床一次。”  “同床一次就有孩子,那幺巧?你相信吗?而且她已经提出和你离婚,如果她知道怀了你的孩子她还不偷偷跑去堕胎?除非那孩子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当然是她的旧情人,你想想,几个月前,周医生已经告诉她,可以过正常性生活,但是,她一直瞒住没有告诉你,而且没有停止分房。如果她不是有坏居心,何必这样做?”  “你是说,她和卢占美,石浩泉他们……不可能吧!贝儿不是这种女人。”  “你们夫妻不和,已经是很久的事,由冷战到互不理睬,可能四嫂心灵空虚,受不住石浩泉的甜言蜜语,不是人人有控制能力的。”  “该死的石浩泉!”卡迪打一下拳头:“还有那卢占美,我要找他们算账。”  “卢占美不用找了,三个月前他去了菲律宾,在那儿开分公司,相信这个孩子与他无关。”  “我应该怎样做?”  “一场好夫妻,好聚好散,你也不要为难他们,答应和她离婚吧,你没有理由替姓石的养孩子,人家会笑你傻瓜。”  “唉!三哥,我们回去公司开会。”  “快到家了!跟周医生打个招呼吧!家丑不外传,离婚事小,戴绿帽事大,你总得为高家讨个面子。”  到澄庄,刚下车,就看见余玛莉送周医生出来:“恭喜!恭喜!这次担保母子平安!”  “我送周医生!”卡迪热诚地说。  “我已经吩咐阿祥送周医生回去。”余玛莉说:“你还是去陪四少奶吧。”  “对!”周医生点一下头:“贝儿身体不错,就是情绪不好,她比前两次呕吐得更厉害,卡迪,快去安慰她!”  阿祥把卡迪的劳斯莱斯驶来,卡迪为周医生开了车门,一直目送汽车离去。  “三哥,我们回公司开会。”  “四少爷,”余玛莉惊诧地说:“你回来了,也不去看看四少奶,她呕吐得好厉害,吃什幺吐什幺,医生说她不快乐,如果继续下去,打了针,吃了药也没有用。卡达,你劝劝四少爷。”  “小迪,你就去看看四嫂吧。”  卡迪摇一下头,对卡达说:“你不开车送我回去,我的跑车又在公司,我只好用爸爸的。”  “你看我这个弟弟。”卡达对着妻子,无可奈何地叹气:“钢一般硬!”  余玛莉用惶惑的眼光看着卡迪,卡迪刚上车,阿宝追出去:“四少爷,你回来了,还不去看四少奶?”  “我要开会,你好好照顾她!”  “四少奶一直盼望你回来。”  卡迪关上车门,汽车开走了。  “四少爷!”阿宝追上去,边追边哭:“四少爷,你不能走。”  “三哥,我是否太过分?”卡迪回过头去,阿宝的影子越来越小。  “阿宝?”  “她说贝儿一直盼望我回去!”  “别忘了她是四嫂的人,要演戏,四嫂是主角,她就是大配角。”  “你认为阿宝撒谎骗人?”  “对夫人尽忠,也不能算犯错!”卡达看了他一眼:“还是回家慰娇妻吧!省得回公司又后悔,你既然爱四嫂,就得爱她所有的,包括石浩泉的孩子。”  “可恶,”卡迪咬住拳头:“我永远不能饶恕他们。”  “谁?”  “贝儿和石浩泉!”  “为什幺不离婚?省得大家痛苦。”  “我会考虑,”卡迪猛点着头:“我一定会考虑。”  卡迪三天没去看贝儿。  这天,他一回家,阿宝就在别墅的台阶截住卡迪。  “四少爷,求你去看看四少奶。”  “她没事吧!周医生没有来看她吗?有事应该找医生!”  “周医生说过,如果四少奶心情不好,打针吃药也没有用。四少奶根本不让我通知周医生,四少爷,你知道吗?四少奶不肯吃东西,她吐出来的全是水,她晚上睡不着,晚上吃了安眠药就做噩梦,她在梦中一直叫你的名字,醒来枕头都湿了,只不过三天,她脸上好象没有肉,头发都干枯了,四少爷,我好担心。”阿宝用手帕掩住脸:“四少奶变得……好怕人,求你做做好事,去看看她!”  卡迪几乎被阿宝感动,马上跑上五楼去看贝儿。但是,当他一想到卡达的话,想到石浩泉,他的心,马上冷下来:“阿宝,别哭,我会和她谈谈!”  “谈谈?”  “唔!谈谈她就会开心。”  “什幺时候谈?”  “马上。”  “四少爷,真的?太好了!”阿宝抹着眼泪:“我去厨房煮燕窝粥,相信四少奶今晚一定肯吃东西。”  卡迪一面上楼梯一面想,他并没有进贝儿的房间,却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靠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一会,才拨了电话。  差不多三分钟,一个疲弱的声嗓:“哪一位?”  “卡迪!”  “啊!卡迪,”声音透着喜悦:“为什幺不来看看我,我们的……”  “我经过考虑,决定和你离婚。”  “离婚?”她的嗓门暗哑了:“我有了孩子,你和我离婚?”  “就是因为你有了孩子,我成全你,所以才答应和你离婚。”卡迪忽然感到脑袋刺痛:“你向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感到奇怪,那晚我酒后糊涂冒犯了你,但是我们毕竟是夫妇,你没有理由那幺恨我,竟然要和我离婚,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明白什幺?”  “你和石浩泉正在热恋,那天晚上,你认为我污辱了你,你就觉得对不起石浩泉,所以要和我离婚。”  “石浩泉,为什幺要提他?”贝儿声音颤着:“他和我们有什幺关系?”  “没关系?我亲眼看见你们吃饭,喝茶,那一次我去新加坡,不是上午,是晚上,你和石浩泉的一切我全看见。”  “我和他一共见过两次面,他……”  “见过多少次没有关系,结了婚的女人一样有权交男朋友,我不是那幺没器量,但是,你们现在有了孩子……”  “什幺?”她叫着。  “你和石浩泉有了孩子,孩子是姓石的,不是姓高的……”  “你……好狠心……好狠……”电话啪的一声,但是仍然没有挂断线。  “喂!你说话呀!”卡迪叫了几声,没有回音,他越想越不对劲,他连忙走到贝儿的房间,急急敲门:“开门!”  一点声音也没有,卡迪旋转着两只门把,门没上锁,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贝儿躺在圆床上。  卡迪走过去,床上的贝儿,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嘴角有一串鲜血。  “贝儿!”卡迪摇着她,贝儿已经晕了过去,电话就跌在她手边。  卡迪连忙打电话找周医生,周医生已离诊所,还没有回家,卡迪留下口讯,请她家的人马上找周医生。  卡迪按了铃叫人,他把贝儿抱进怀里,用手帕替她抹去口角的血。  她浑身凉凉的,他用力拥紧她,要把体内的热力传给她。  卡迪忘了贝儿怀着石浩泉的孩子,他只要看见贝儿那枯槁惨淡的样子便难过。  祥嫂和阿宝进来,卡迪立刻说:“祥嫂,四少奶晕倒了!”  祥嫂马上去拿药油,阿宝站在床边哭,卡迪说:“阿宝你倒杯热茶来,漱口用的,四少奶口内有鲜血。”  “鲜血?她不是掉了牙齿吧?”  “别问了,快去拿热茶。”  药油是专为贝儿头晕而设的,周医生虽然是西医,但并不反对贝儿用这种药油,这种星洲药油对贝儿特别有效,卡迪每次去星洲都带一盒回来。  祥嫂替贝儿擦过药油,贝儿嘘口气慢慢醒过来,她一看见卡迪,便呛咳着叫:“赶他走……赶他走!”  “你别叫,省着气,我马上出去。”卡迪怕她再激动晕倒,连忙轻轻放下她,临出门前还吩咐阿宝:“别忘了替四少奶漱口!”  卡迪坐在近梯口的椅子上,心乱如麻,贝儿为什幺骂他狠心?为什幺听见孩子是石浩泉的,她就气得吐血晕倒?  最初,她接到他的电话时,她很高兴,而且问他为什幺不去看她?显然,她是盼望见他,阿宝没有演戏,是真的,贝儿盼望见他,她憔悴得令人怕。  假如孩子真是他的,贝儿这样受苦,他会心痛的。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然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周医生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周医生!”  “贝儿发生了什幺事?”  “我……”卡迪垂下头,弄着楼梯的扶手:“我跟她……我说一些语气很重的话,她一气,就吐血晕倒。”  “她有了孩子,你为什幺不体贴她,还要令她受气。”周医生不客气地责备卡迪。  “是我不好,周医生,你赶快去看看贝儿,求你!”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卡迪面一红,苦笑:“她把我赶了出来!”  “活该!”周医生笑驾着,进贝儿的卧室去了。  阿宝跟着出来,她交给卡迪两封信:“四少奶请你小心地看!”  “亚宝!”  “我要伺候四少奶。”阿宝不理他。  卡迪无可奈何地坐下来,手中的两封信都是明信片,英国来的,收信人是朱贝儿。  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贝儿:我来英国刚好一个星期,今天空闲些,马上写信给你。  我很高兴离港前能见你一面,更谢谢你抽出两天时间替我购买衣物。  初来英国有点不习惯,不过我相信慢慢会适应。舅舅,舅母对我很好,就是忙些,餐馆的生意真好。现在,香港就只有你和姐姐,我可以和你通信吗?等待着你的来信,舅舅催我睡觉了,下次再谈吧!祝福你。  浩泉五月十八日  “石浩泉去过英国?”卡迪想了想,再看第二封信。  贝儿:我等了两个月,你的信始终没有来,是因为太忙,还是不想跟我通信?姐姐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她写信告诉我,她也没有再见你!  我在英国很好,我会在这儿长住,生活和环境都不错,就是寂寞些,我真盼望你能给我写信。  请代问候你的先生。  浩泉七月十九日  “他会在英国长住”卡迪喃喃的:“那是说,他一直在英国。”  既然浩泉一直在英国,那,孩子没有可能是石浩泉的,因为他去英国的时候是五月十二日,而现在是十月二十七日,他刚巧去了英国五个半月,除非贝儿怀孕五个半月?  他记得,他看见浩泉和贝儿在一起,也是他去星洲的同一天,是五月八日,这样说,他和贝儿见面四天后,就去了英国?如果他们有情,他不会扔下贝儿去英国,再说,他写信给贝儿的信很普通,一点也不像情人,他也没有叫贝儿去英国。  难道,他错怪了贝儿?  周医生刚巧出来,他连忙过去问:“周医生,贝儿怀孕多久?”  “贝儿没有告诉你吗?大约四十天至五十天。”  “连两个月都不到?”卡迪问,又惊又喜:“有没有可能有了三个月,或者四个月?”  “四个月?”周医生好气又好笑:“你急着做爸爸是不是?不过,很对不起,贝儿刚怀孕,不超过两个月。”  “太好了!孩子是我的!”卡迪笑了起来:“周医生,我不送你了,我去看贝儿,谢谢!”  周医生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卡迪走进贝儿的房间,贝儿看见他,马上别过了脸。  “阿宝,你出去,我有话跟四少奶说。”卡迪走到床边。  阿宝出去,关上了门。  卡迪坐下来,伸手抚贝儿的脸,贝儿一手甩开他:“不要碰我!”  “还在生气?是我不好,我真该死,现在,我什幺都明白了,贝儿,对不起,求你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谅我吧!”  “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别看了两封信就相信了。信,可能是假冒的,石浩泉说不定一直在这儿,或者,石浩泉去过英国,不久前又回来和我有了孩子,除非可以证明近半年石浩泉都在英国。”  “我相信你的话,信也不是假冒的,那根本不可能!”  “相信我?”贝儿一阵惨笑:“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有一个很要好的远房亲戚在英国,他既然在那儿一住几十年,大家都在伦敦,他一定去过石浩泉工作的餐馆,你应该叫他为你调查石浩泉的行踪,不要找石浩泉,找别人打听他,还有,你们在办公室通长途电话,家里的电话我可能做了手脚。”  “贝儿,不要这样说……”  “请你出去,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进来,请!”贝儿按了叫人铃。  卡迪被赶出来,想想,贝儿的话也对,于是,他马上打长途电话给歌顿。  几天后,卡迪正在签文件,电话铃响,他把电话拿起来:“高先生,英国来的长途电话!”  “快!搭进来。”卡迪非常紧张:“歌顿,事情怎样了?”  “你说的那个石浩泉,我也认识的,他叫阿泉,不过,我也详细调查过了,他是五月十三日中午来伦敦的,他勤恳老实,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我每个月都去他的餐馆两三次,他每次都在。我又问过那儿的老板,他说阿泉很刻苦耐劳,他天天在店里工作,哪儿都没去过,别说回香港,连电影院都没去过。怎样?答案满意吗?”  卡迪跪在贝儿的床前,已快半小时了,贝儿没理他,卡迪觉得自己太过分,因此也不敢哼一声。  还是贝儿不忍心,她板着脸对他说:“我是你妻子,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高卡达,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要对付我们,闲话听几句还可原谅,我那幺爱你,你竟然怀疑我和别人有了孩子。我自从嫁了给你,我连手也没让别的男人碰过。”  “我该死!”卡迪用力掌自己的嘴巴,辟辟啪啪的,贝儿心都痛了,一手抓住他的手道:“不准打!”  “贝儿!”卡迪握着她的手,贝儿没有拒绝,他站起来,坐在床边抱住妻子:“我是真的该打,我拉过伊丽莎白的手,吻过她。但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和她是清白的!”  “谁知道你喝醉酒会不会乱来?那天晚上我到酒吧,本来想告诉你,我们不用再分房,谁知道你一看见我,就吻我,又叫我伊丽莎白,又要和我干杯!”  “我承认我吻过她,不过,喝酒是一回事,我不会借酒胡来,只有一次,我喝了酒,伊丽莎白向我献身,我拒绝她,她很生气,还讥笑我,说你不要我了,你甚至不让我吻你,我妒火狂燃,跑回家……那次的事我也该死,我……”  “你把我当妓女,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你失去了常性,粗暴地伤害了我。”贝儿鼓起了腮。  “对不起,太太,真对不起!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你自己认为应该怎样惩罚自己?”  “从今天起不再和伊丽莎白来往,不在外面度宿,一下班马上回来陪太太,不要再听高卡达的话,对太太加倍爱护体贴,伺候周到,每天回家罚跪半小时,直至太太气平为止。”  “前面的我都接受,脆就不必了,我又不是有虐待狂。”  “贝儿,你真好!”卡迪拥着贝儿狂吻,这些日子,他们俩也折磨得够苦了。  高正安夫妇知道贝儿怀孕马上赶回来。张芬妮知道贝儿怀孕又急又气,立刻回娘家和大嫂商量。  “……上次我向你提过的事,你又不肯接纳。其实,这十多年来,你应该明白,是二姑爷患了不育症。”  “他不肯去见医生,老说没事,三个月前他和老爷去瑞士,回来说,他已检查过,一切正常。”  “但是你们没有孩子,一直等下去,等到什幺时候?”  “可是,你要我找那些男妓……”  “不是男妓,男妓大部分是做了绝育手术的。那些男孩子。在电视台工作的,老是窜不红,所以要兼营副业!”  “万一他们口风不密,而且陌生人,面对面,不好意思。”  “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知道你是谁,他们也不会看清楚你的样子,”张太太拍一下胸口:“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安全、保险又妥当!”  “好吧!再等一个月,要是我还没有喜讯,我就依照你的方法去做!”  “这才对啊!生个儿子,有一亿元,一间房子,你只要生一个,就是亿万富翁,你看你们四少奶吧,一进门就怀孕,高家的财产别让她拿光了。”  高卡达接到小公馆的电话,马上赶去看珍妮。  她靠在床上,懒懒的,她很少这样。  “宝贝!”高卡达吻她一下:“不是不舒服吧!”  “刚去看过医生。”  “医生怎样说?”  “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的!”卡达一把抱住她:“我们真的有了孩子?”  “祖利,”珍妮推开他:“我们到底什幺时候结婚?你一直说,你有办法说服父母,我虽然做过CLUB女,但是,我早就不做啦!我家境也不错,何况,我已经有了白家的骨肉。”  “你放心,你做过什幺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有了孩子就好办。”卡达马上想到那一亿元和那一栋房子,有了一亿元,他愿意放弃余玛莉。  “我们什幺时候结婚?”珍妮在那儿撒娇。  “我马上回去和父母商量,今晚等我吃晚饭,今晚我一定来!”卡达回到高氏机构,马上去见高正安。  “爸爸,我有私事请教你!”  “私事留待回家说。”  “家里不方便。”  “什幺事?神神秘秘的。”  “你说高家的媳妇,每生一个孩子,有一亿元奖金和一栋房子?”  “不错!这是我鼓励你们夫妻恩爱,同时希望每个媳妇都做贤妻良母!”  “假设,爸爸,我只是假设,如果孩子不是我和三嫂的,是我和另一个女人的,她有没有可能得到同样权利。”  “不可能!”高正安肯定地摇头:“因为违反了我的原意,我希望你们夫妻恩爱,忽然跑来个女人,结果只有导致离婚,这非我所愿!高家人人婚姻幸福,我反对离婚,也反对我的儿子讨小老婆。一个整天在女人堆打滚的男人,还能做什幺大事?卡达,你不是在外面金屋藏娇吧!”  “不!我一天忙到晚,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刚才,我只是好奇问问。”  “问过了,回去工作吧!”  那天晚上,卡达不敢再回小公馆吃饭,他还吩咐秘书艾嘉,珍妮再有电话来,就说他去了日本公干。  珍妮和贝儿不同,珍妮性刚烈,火爆脾气,她不高兴,连房子也可以拆了。  他每天一下了班,立刻回家。  他几乎和卡迪同一时间回家,卡迪慰妻,他回家骗妻,骗妻子为他生孩子。  贝儿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早晚都在卡迪小心扶持下,在花园散步,经过两次教训,她不敢一个人离开房间。  她又看见彩云和奇利在一起。  她也看见英杰郁郁不欢。  这天,她特地把彩云找到房间来。  “怎样了?到底还觉得奇利比较适合你。”贝儿问。  “和奇利做朋友,是愉快的。”  “你爱他吗?”  “以前也许有一点点。”彩云叹了一口气:“但是由于二舅母反对我们来往,他懦弱地屈服,我对他很失望,现在天天见面,似乎又有了感情。”  “我眼光不好,我一直以为你爱英杰,而英杰也很爱你!”  “贝儿,你没有看错,我的确很爱英杰,我相信英杰也很爱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幺又一天到晚和奇利在一起?”  “没办法,不是我不要英杰,是他不要我。”彩云愁容满面:“我和他感情一直很好,我以为一定会嫁给他。可是,自从外公说我爸爸留下遗产,英杰就说配不起我,不想人家说他贪图我的家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就这样和我分手,从此不理我。”  “英杰可能有误会。”  “我不管他有什幺误会,我认为爱情应该彼此投入,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幺都不必理会,现在他竟然为了怕人家说闲话,对我不睬不理。”  “真可惜,彩云,我希望你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否则,你一生会受苦。”  “我和奇利在一起虽然快乐。”彩云眼眶都红了:“但是,我每次看见英杰,心里都很难过,我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为了避开他,我可能嫁给奇利。”  “大学不念了?你好不容易才考到大学。”  “结了婚一样可以念大学!”  贝儿为彩云和英杰感到担心,卡迪下班的时候,贝儿把一切告诉他。  “你当心自己,不要为别人的事太操心!”卡迪拍了拍她的脸颊,现在的贝儿红润又饱满。  “彩云和英杰不是别人,是自己人,我怎能不管。”  “你想我怎样做?”卡迪对贝儿千依百顺,他还为过去的事负疚。  “吃过晚饭,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我想和英杰谈谈,好吗?”  “好!我叫他来看你!”  晚饭后,英杰进来,两个人坐在起坐间,一面吃冰淇淋,一面谈天。  “英杰,你四叔很富有但是我出身很穷,我们的结合,你认为是不是错误?”贝儿向英杰试探地问。  “怎会?你和四叔很恩爱,是一对模范夫妻,是登对极了。”  “但是有人说我嫁给你四叔,不是爱他的人,只是爱他的钱。”  “你听了一定很难过。”  “没有!”贝儿摇一下头:“因为我清楚了解自己,我只是爱你四叔,他有多少家财,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会为了闲言闲语,放弃心中所爱,如果我的爱是出自真诚,我就大胆去爱,要是我因为怕人家说闲话而和卡迪分手。那证明我心虚,我会怀疑自己真的为钱嫁给卡迪。只要无愧于心,我不会受人影响。”  英杰想了想,顿首:“也许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穷女孩嫁个有钱少爷,似乎是天公地道,但是穷小子爱上一个千金小姐,好象很没志气的。”  “怎幺会?除非你自己没有工作能力,真的要靠有钱太太供养。有钱不是罪过,女孩子因为有钱而被拋弃,那是不公道的。谈恋爱何必计较对方有多少家财,重要是彼此相爱。”  “四婶!我明白你今天说话的意思,但是,二婶骂我来高家讨饭吃,还不自量追求彩云,又骂我不要脸,说我配不上彩云,我追求彩云是为了宋家的钱,我很难受。”  “二婶跟你说这些话,你根本不应该难过,因为,二婶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她自己的侄儿。”贝儿分析给他听:“最初奇利追求彩云,她因为彩云,‘寄人篱下’,逼奇利和彩云分手。奇利舍不得彩云,又不敢违抗他姑母,因此,偷偷摸摸约会彩云。彩云认为他懦弱,没主见,因此与他决裂。后来,你和彩云感情好起来,你二婶发觉到彩云并非一无所有,于是又极力催促奇利追求彩云。幸而彩云意志坚定,从此不再理奇利,一颗芳心向着你。彩云个性强,你二婶知道奇利很难再得到她,二婶看中你的缺点,从中破坏,你中计,主动放弃彩云,于是,奇利又趁虚而入。”  英杰放下雪糕,垂下头。  “只要你真心爱彩云,只要你从未计算过她的财产,人家说什幺,你何必理会?自尊虽然重要,但是,如果因为自尊而失去心爱的人,一生痛苦,有自尊又如何?反正你一生不快乐。”  “四婶,你的话很好,可惜,彩云已经回到奇利身边,我也厚不起脸,和奇利争夺彩云。”  “据我所知,彩云对你仍然念念不忘。不过,我看算了吧!从你刚才说的话,你也并非真的爱彩云。还是自尊比彩云重要,”贝儿摇头笑一笑:“今晚我们只是聊聊天,你不要介意!”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三章:  珍妮一看见卡达便打,卡达一向知道她刁蛮任性,脾气又坏,可是,他偏偏迷上她,所以过了一段日子,他还是主动送上门去。  “别打,别打,我有事,公干去嘛!你看,我给你带了许多礼物,”卡达满足她的虚荣欲:“钻戒项链,镯子整套的,还有,这皮大衣,啧啧,漂亮吧!你猜多少钱?吓坏人。”  珍妮瞄一下那些东西,不喜欢是假的,不过她有更大的心愿:“这些礼物有什幺了不起,我做了白祖利太太,什幺都有了,你的父母该高兴了吧!”  “唉!蜜糖儿,我就为了这件事头痛。”卡达肉麻地用双手捧住头:“那天我回家,刚想告诉妈妈你有了孩子的事,她就告诉我,我表哥的未婚妻有了孩子,婚事要提前举行,妈说表哥的未婚妻没家教,是个坏女孩,如果她是姨母,她决不让那个坏女人进门。达令,你说,我怎样开口?唉!”  “你妈是老顽固,你爸爸呢?”  “他更讲究面子,比妈更顽固。”  “老而不死!那我怎样?”珍妮顿时大发脾气:“那我怎样?”  “我已想过,一:你把孩子打掉,我们马上结婚。二:秘密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才结婚。”  “我不堕胎,我喜欢孩子。”  “那就先把他生下来,寄养在医院,等我们结婚,米已成炊再把孩子接回家,这是最好的方法。”  “要我在这间房子待产?连花园也没有,又看不见海,你想虐待我们两母子,不行!”  “你到底喜欢怎样?”卡达抱她进怀里,这女孩子辣,够味道。  “唔,除非你给我买一栋别墅,背山面海,有花园有泳池的。”  “这样的别墅要好几百万。”卡达哗然,卡达名下的财产,少说也有二、三千万,不过那些钱,余玛莉都知道,无缘无故,动不得,他的“私房钱”本来也不少,而且逐年递增,但是,自从买卖私地由卡迪掌权,他这一年来,“私房钱”已日渐减少,加上珍妮挥霍无度,这个小公馆支持不易,而且卡达除了珍妮,在外面还有几个旧相好,处处都是钱。“少过五百万的别墅我不住,”珍妮瞟了他一眼,“我有了孩子,出入坐出租车不方便,你给我买辆汽车,请个司机,还要多请一个女佣,随时在我身边伺候。”  “你想买什幺汽车?”  “最好是劳斯莱斯。”珍妮见卡达面有难色,“奔驰算了!”  “汽车,司机,佣人,我先为你办妥,买别墅慢慢来,别墅呀,可不是普通房子,要选地区,位置,最重要还是风水,急不来的!”  “慢一点没关系,”珍妮仰身躺在卡达的身上,娇媚地瞟他一眼,风骚入骨,手穿过卡达的衬衣伸进去:“你可不能耍我啊!”  “不敢,不敢,嘻……”卡达被他骚得灵魂儿都飘上半空。  “我最少要有六百万,”第二天,卡达在他的办公室踱来踱去,十分焦急。  他的两个左、右手——小霍和东尼,交换看了一眼,东尼说:“三公子,其实不单只你等钱用,自从高先生主管买卖私地,我和小霍,才惨呢!我连个女朋友都养不起,嫌我没钱,跑了!小霍呢,欠了一身赌债。”  “有何办法,我有把柄在他手里,都是彼得害人,若我见到他,我杀了他!”卡达恼怒地说。  “办法不是没有,如果索性把他踢出地产公司,买私地,他根本没有权签名。”小霍胸有成竹。  “把他踢出地产公司,你以为他是张芬妮?你们不知道老头子偏心宠他?说得倒容易。”卡达瞪大了眼,张开双手。  “总裁宠高先生,我们知道,不过总裁不高兴有人犯错破坏他的计划也是事实。”小霍点着头。  “对呀!轻者停职,重者开除!”卡达喃喃地:“要小迪犯错,而且一定要有关地产公司的!”  “高先生犯错,总裁不会开除他,但暂时也不会让他再管理地产公司,我们就可以趁机发财。”  “唔!”卡达打一下拳头:“这件事,我要好好安排一下。”  “三公子,我们等着为你效劳!”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小迪这小子可不笨,没有十足把握,不能做。”卡达又叹一口气:“远水救不了近火,珍妮那一关,不易过。”  “刚才三公子不是订了一部奔驰,有一部二十几万的汽车,担保她开心两三个星期。”东尼说。  “以后呢?”  “我们对三公子有信心,你很快可以对付高先生。”  “这小子天生聪明,但总不及我……哈……”老奸巨滑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三个人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对付的法子肯定有,但是,还要等候机会。”  高夫人抱孙期近,她差不多每天都抽出些时间去看贝儿才能安心。这天,两婆媳正在闲聊——  “上次你问我这儿为何叫澄庄?刚巧到吃饭时间我没说,现在你还想知道吗?”高夫人微笑问。  “奶奶,我想知道,”贝儿连忙放下碗。燕窝羹是高夫人带来给她吃的。  “差不多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高夫人靠在椅背上,望着露台外的蓝天回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二十岁不到,追求我的人可算多,自己认识的,家人作媒的,一大堆,在这些人当中,我比较喜欢两个男孩子,一个是你们老爷,另一个是赵仲廉,其实,当时我是比较喜欢赵仲廉多一点,因为赵仲廉对我千依百顺,你老爷虽然爱我,但是牛脾气,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很猛很容易发火,又喜欢跟人打架,大概因为他高大强壮,有一次他连赵仲廉也打了,我受不了他的脾气因此便和他绝交。”  “赵仲廉就这样曾经一度赢取奶奶的芳心?”  “是的,”高夫人微笑:“我差点做了赵家媳妇。”  “老爷一定很伤心。”  “我当众把他赶走的,你老爷自尊心一向很重,难过,是免不了,我也没有理他,因为当年的生活实在太多姿多彩,我和赵仲廉感情日增,正要订婚的时候,刚巧赵仲廉的外婆去世,我们把喜事压后一年,当时赵仲廉还在念书,一年后刚好大学毕业,他是在法国留学的,因此我们分开了一年。”  “老爷一直没有去看你吗?”  “没有,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几乎忘却这个人,后来赵仲廉留学回来,他再次向我求婚,这一次不是订婚,是结婚,结婚大事,我当然要考虑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一天早上,你老爷突然来找我,说要带我到一处地方,我们一年半没见面,我对于他的邀约,拒绝了,但是他不管,把我拉上他的汽车,一直把我带来这儿!”  “澄庄!”  “是的,他说,他爱我很深,他不懂得用话去表达,于是,这一年半来,亲自监工,用双倍的工资,兴建了这座庄院,庄院里的一切,全依照我喜欢的去造。而且为了想念我,纪念我,命名为‘澄庄’,庄是庄院,至于‘澄’字,我的名字叫李漪澄,只是叫我小澄,澄又与情字同音,他用这个庄院来表示对我的一片痴情,他没说把庄院送给我,他只是表示一生住在这儿,除了我,这儿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主人。”  “奶奶,其实老爷是很爱你的。”  “我也被他感动,而且我实在喜欢澄庆,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我一直希望拥有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你老爷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致的人。”  “于是,你就答应和老爷结婚。”  “没有这回事。”高夫人尽力摇头:“我被感动,我对他重新估计,我对他有好感,都是真的,但是,他的牛脾气,还有赵仲廉口头上的婚约,都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  “啊,”贝儿听得津津有味,另一方面又为高正安焦急。高夫人说:“那时候,赵仲廉,我,高正安,三个人的局面很僵,高正安猛力进攻,相反,赵仲廉好象怕了高正安似的,显得有点畏缩,他的懦弱,令我反感,而在那半年来,高正安的脾气逐渐改变,起码,他从未在我面前发过脾气,这半年,我们又常常来澄庄玩,我每到这儿,必有一份难舍情,而且,我是这儿的女主人的感觉越来越浓厚,有一天,他在小红桥旁向我求婚,我竟然毫不考虑地答应了他,于是,我就做了澄庄的真正女主人。”  “嘘!”贝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为老爷担心。”  “傻孩子,这四十多年来,澄庄整修好几次,每隔一年,粉饰一次,所以看起来庄院仍很新。”  “主要是材料好,老爷亲自监工的,没有人会偷工减料。”贝儿望住高夫人,衷心地说:“奶奶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这几十年夫妻相处,你老爷对我很爱护,很尊重,他不单只始终如一,没有向我发过脾气,而且做到迁就体贴,反过来,我还常常向他发脾气。但是婚后几十年,我们从未吵过架,他更教导孩子尊敬我,孝顺我,”高夫人拍了拍贝儿的手:“小迪不是也很爱你,澄庄内对对夫妻恩爱。”  “我和卡迪吵嘴,我甚至打过他,我们并不如老爷奶奶那样恩爱,”贝儿垂下头:“不过,我很爱卡迪,我知道他也很爱我。”  “这已经很足够,小迪也像他爸爸,脾气猛,不过这孩子忠厚,重情,你没有选错丈夫。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可能会比我更幸福。”  “是的,能够嫁给卡迪,其实我已经心满意足。”  “女人能满足,就会快乐,”高夫人站起来:“吃饱了,睡一会。”  现在的朱贝儿,的确是很快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点也不用担心,虽然,贝儿很害怕自己不争气,将来生个女儿,因为一连两个儿子都小产了,不可能第三个也是儿子吧,但是卡迪喜欢女儿,而婴儿室也已经在装修,全部是粉红色的,由于贝儿不方便上街,小迪吃午餐时,若是有空,他会跑到公司,买一大堆娃娃裙回来,他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也给贝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白天,高夫人爬五层高的楼梯来看她,陪她聊天,给她说些有趣的往事,卡迪公事完毕马上回家陪在妻子的身边,假期更不用说,自然是属于太太的。好象今晚,卡迪因为要参加同学会聚餐而不能回家陪贝儿吃饭的情形,毕竟很少。  贝儿坐在房间里等丈夫回来,把梨子削了皮,拿到冰箱里冰,就算是冬天,卡迪还是喜欢吃冰冻水果。  卡迪回来,看见贝儿坐着,吻她一下,又捏她一下:“不听话,你答应先睡,为什幺又要坐在这儿?”  “四少爷,我是刚睡醒的呀,”贝儿撒谎,其实卡迪不回来,她睡不着。  她从冰箱把冰梨拿出来,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到卡迪的嘴里,卡迪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膝上:“哗,好重。”  “当然啦,俩母子。”贝儿整个人靠在丈夫的身上:“你以为我还是以前肥瘦适中的朱贝儿?”  “是俩母女,一个大朱贝儿,一个小朱贝儿,”卡迪抱紧她,担心她摔下来。  “为什幺你的女儿姓朱?”  “好调皮,还会拉我后腿呢?”卡迪又捏她一下,贝儿打他的手:“我又不是玩具洋娃娃,为什幺老是这样捏我。”  “脸圆圆的,红红白白的,可爱呀!放心,再过几个月我捏女儿。”  “唔,你又喝酒。”  “一两杯,老同学,一年才难得见一次面,我发觉我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一流人才,高氏机构等人用,真想拉他们过来帮忙。”  “老爷也等人用,是人才,为什幺不马上聘请他们?”  “如果他们肯帮忙,我工作压力减少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你,等孩子出世后,我想陪你环游世界去。”  “既然是老同学,一定靠得住,快聘请他们。”高氏机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多,贝儿也知道丈夫很辛苦。  “哈!他们都是专门人才,一进来,马上就可以做主管,有些学酒店管理,有些学电子,广告设计,工商管理……各式各样,如果我把他们带进高氏机构,三哥马上翻脸。”  “为什幺?他不等人用?”  “等人用是一回事,如果高氏机构的主管级人员,大部分是我的同学,他会以为我计划夺权!”  “没道理,大家都为老爷做事。”  “三哥一向不讲道理,讲权势,”卡迪摇一下头,忽然说:“我一直想问你,你未有孩子之前,我每次想吻你,你为什幺老是拒绝?”  “哎唷!半夜三更翻旧帐?”  卡迪揽着她,用力吻她。  一会,贝儿把他推开,她喘着气说:“我没气透没关系,别闷坏你的小朱贝儿,到时候你这爸爸又做不成!”  “别让妈咪听见。”卡迪用手掩住她的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三天三夜没有回家,高卡达告诉我,你一直和伊丽莎白在一起,”贝儿笑容都收住了,提起往事,她还心痛呢:“你们旧情复炽!”  “三天三夜,啊,对了,我是三天没有回家,你知道为什幺?”  “去陪伊丽莎白!”  “因为你,我心痛,你第一次向我撒谎,我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撒谎?我什幺时候撒谎?”  “你和卢占美去吃午餐,我打电话回来,祥嫂说你一接了电话就出去了,我回家问你,你竟然说一直没有出去,和卢占美吃饭,也不告诉我!”  “我什幺时候和卢占美吃过饭?”贝儿站起来,愤愤地,卡迪双手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贝儿继续说:“我差点在街上晕倒,卢占美遇见我,把我带到餐厅喝了一杯热牛奶。”  “你人好端端的,怎会在街上昏倒,还老远的在中环。”卡迪躺在她身边。  “中午高卡达打个电话回来,他说你和伊丽莎白约会,叫我马上去看,又叫我不要惊动你,我放下电话赶去,果然看见你和伊丽莎白不知道有多亲密,还有说有笑,我越看越气,跑了出来,在街上走,当时,我身体不好,又受了刺激,所以便几乎晕倒街头。”  “那天我和伊丽莎白吃饭,是答谢她把我获得婴儿冠军奖的相片归还给我,那天下班我把相片带回来,本来要交给你的,可是你对我冷冷淡淡,曾经出去和卢占美在一起,又骗我说一直在家里,我一生气,就和伊丽莎白去跳舞,第二天约了一班表姐弟妹在伊丽莎白的别墅玩,第三天我们去潜水打鱼,我还拾了一个最漂亮的贝壳给你,那贝壳伊丽莎白好想要,软硬兼施想把它抢走。”  “你为什幺不送给她?”  “我要送给我最爱的人,”卡迪转过身去,耳朵贴着贝儿的肚皮:“她才没有资格。”  “你由开始到现在,从未爱过她吗?”贝儿曾经把伊丽莎白视为情敌!  “以前年纪太小,不懂得什幺叫爱情,结了婚,心里只有一个朱贝儿。”  “我们曾经冷战,那段时间,你心灵寂寞,难道就没有想过暂时寄情于一个女人身上?”贝儿轻抚他的头发。  “冷战是一回事,我始终最爱你,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唏!我们的女儿用脚踢你。”  “他还会打拳头,是个很顽皮的儿子,我看,一定很像你!”贝儿伸出了手:“快把你的婴儿照片给我,我要每天看他十次,这样生出的儿子,就会跟爸爸一模一样。”  “要是生个女的呢?你不觉得妈咪比爹?更漂亮吗?”  “不会的,快把相片给我!”贝儿信心十足地说!  “重男轻女,”卡迪点一下贝儿的鼻尖,然后下床去拿相片。  贝儿抚着肚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中午十二时,卡迪正在看一幅广告设计图,突然高卡达走进来。  他坐在长椅上,直喘气。  “什幺事?小老婆追上了门?”有一次,卡迪在卡达的办公室,刚巧珍妮打电话来,卡达脸色都变了,卡迪亲耳听见他对着电话又哄又求,如果不是等着卡达的签名,卡迪也不会留下来,看高卡达出洋相。由那天开始,卡迪就知道卡达在外面又有小公馆。  “头痛,”卡达捧着头叫嚷:“小迪,给我一片头痛药。”  “我向来不购买成药。”卡迪看他一眼:“你早上还是好好的。”  “早上?我刚才还是好好的,我打个电话。”卡达坐在台上:“艾嘉,你有没有头痛药?快替我找两片来,我在高先生的办公室。”  卡迪站起来,高卡达一手抓住他:“你不能走,我是来找你的!”  “我要去工程部,下午有几个广告要拍,有什幺话,回来再说好不好,反正你头痛,要休息!”  “好,我等你!”  卡迪回来,看见卡达拿着水杯,显然,他已吃了头痛片。  “小迪,还记得赞臣吗?”  “那个后花园里有个油井的美籍富商,你的朋友!”  “我刚才接到一个长途电话,他今天乘飞机到香港。”  “特地来探望你?”  “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  卡达笑笑继续说:“他的钱越来越多,准备来香港投资,大展拳脚,他想买下我们刚落成的商业大厦!”  “三哥,恭喜你。你又可以为爸爸赚大钱。”  “恭喜?才烦呢?今天一早,爸爸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去拍卖行买下一栋旧楼,小迪,你说,我一个人,怎分得开两份,简直要命!”卡达唉声叹气。  “时间刚巧碰在一起?”  “我知道赞臣下午来,可不知道准确时间,因为他原订后天才来香港,拍卖行下午三时半开始拍卖,三时正就要到拍卖行,所以我分身乏术。”  “我替你去接机,你去拍卖行,大家分工合作!”  “你从未见过赞臣,你们互不相识。再说,赞臣这个脾气古怪,如果我不亲自去接机,他会误会我对他不尊重,那栋商业大厦可能卖不成!”  “怎幺办?”卡迪摊一下手!  “你去拍卖行买那栋旧楼。”  “我从未单独去过拍卖行,而且我对那栋旧楼一无所知!”  “这儿的文件,是有关那栋旧楼的资料,你看完了,自然明白。”  “那幺一大叠文件。”小迪看看表,叫了起来:“现在已经一时十一分,两个钟头不到,就算不吃饭,也很难一下子弄清楚。”  “这种旧楼,小霍最清楚,我叫他陪你去,他会把一切告诉你,我马上把小霍找来。”卡达拿起电话筒,忽然拍一下头:“我真的忙昏了,小霍昨天请假去了澳门找他的女朋友。不怕,找东尼,虽然他知道不多,但是,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东尼这个人挺醒目的。”  卡达拨了电话:“马上把东尼找来,什幺?他腹泻?腹泻也得来。马上!”  卡迪开始看文件,半页还看不到,根本也看不到什幺,东尼就来了。  他面色苍白,额上冒着汗。  “三公子,我实在熬不住,我想请假回家!”东尼哭丧着脸。  “不行,下午你要陪高先生去买东区那栋旧楼,吃几颗止泻丸吧!”卡达对卡迪说:“这栋旧楼,可以交易,底价大约一千五百万,最多一个双倍,三千万就可以买回来!”  “如果另一个集团出价超过三千万?”卡迪问。  “那栋旧楼面积不大,又要拆卸,多过三千万划不来,最高的数目三千二百万,你记住了,不能乱开价,否则,我们公司会破产,别忘了!”  “高先生,我又要去洗手间,我熬不住啦!”  “窝囊……”  “爸爸,请你走快一点!”卡达催促父亲,他把高正安找来拍卖行!  “小迪怎幺搞的?”  “他抢着单独去买那栋旧楼,但是,他对那栋旧楼一无所知,我派东尼跟随他,他竟然给东尼放假让他回家。他还坚持说那栋旧楼地方不大,地区又不怎样好,他说最多出价三千二百万。”  “我的天!他不知,那栋旧楼左右两面我们都已买下,只要一买下旧楼,我们马上可建酒店。”  “他说没有人会和我们争购。”  “哼,单是曾氏集团已虎视眈眈,他们的酒店在东区称王称霸,如果我们在那儿兴建一间更新式的酒店,肯定对他们有威胁,为了阻止我们,他们肯付四千万,三千二百万,哼,什幺都完啦!”  “可不是!如果我们买不到那栋旧楼,不单只建不到酒店,有左有右少了当中,什幺都做不来,损失惨重!我根本不赞成小迪一个人作主的,我派东尼去,是想东尼提点他,因为,旁边两块地,买进的时候,东尼都知道,他偏跟我斗气,连东尼也遣走!小迪,少不更事!”  “这小子自作主张,不顾公司利益,如果他把事情弄垮了,我再也不让他过问地产公司的事。”高正安非常生气。  卡达开心得几乎笑出声来。轻轻推开拍卖行的门,卡达高声说:“最后叫价啦!”  “三千五百万,如果没有人出价,我们就卖给这位先生!”拍卖行主持人指住一个小胖子,他是曾氏集团的人。“三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万,最后一次,三千五百万……”  高正安正要提高嗓门开腔,突然高卡迪举起手叫价:“四千五百万!”  一片哗然中,四千五百万成交。  高正安老怀大慰,卡达呆住了。  卡迪看见父亲并不诧异,高正安狂喜地把儿子拥进怀里:“孩子,你真出色,真棒,不愧是我高家的儿子。”  “恭喜你,爹?,不久将来,我们又多一间酒店。”  “回家开香摈,你终于成长了,你妈咪一定很高兴。”  突然有人叫高正安!  “我过去跟朋友打个招呼,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卡迪看着高正安走开,他对呆若木鸡的高卡达说:“我多付了一千三百万,你不会怪我吧?”  “怎幺会,你做得很好!”  “我根本不知道那栋旧楼的重要性,这一次,全靠彼得帮忙。”卡迪把身后一个男人拉出来。  “彼得真傻,他不肯回来帮我的忙,他说:怕三哥你不会放过他。我向他保证,三哥不会这样做的。人人都知道他和三哥有点过节,他有什幺三长两短,嫌疑最大的是三哥,我们三哥不笨,是不会做这种事,对吗?三哥。”  “啊!当然,你也需要有个好帮手。”把柄全在卡迪手上,卡迪没有拆穿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他哪儿还敢说个不字。  “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三哥不会反对你。”卡迪拍一下彼得的肩膀:“看,爹?回来了,我担保他也喜欢你!”  从那天开始,高正安更信任卡迪,卡达虽然是总经理,但实际大权是在卡迪的掌握中。  卡达埋怨,但无可奈何,因为他心虚,他甚至连彼得也不敢对付!  他要重新估计他的小弟弟。  高英杰由外面回来,跑上楼梯,看见彩云和奇利牵着手由三楼下来,边说边笑,彩云看见英杰笑声停止了一会,她一咬唇,又和奇利嘻嘻哈哈跑下楼。  英杰逃回房间,锁上了门。  心房的绞痛令他满额是汗,鼻酸口涩的怪不是味儿。他告诉自己,他是失败了,因为直到今天,彩云仍然活在他的心里,他不能够停止爱她。  晚饭后,高正安把他召到书房。  高正安上下打量他:“听说你已经在外面找到工作?”  “是的,爷爷!就是去年实习的那间工厂。”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等人用?”  “我知道,不过,我……”  “说下去,别吞吞吐吐。”  “我怕外面有人说闲话,爷爷供书教学还不够,连找工作做也得依附爷爷。”  “你很在乎人家的闲言闲语,你在外面找工作是表示没有我这爷爷一样可以自立赚钱!为了表示有志气有骨气,就忽视了我的困难!”高正安很不高兴:“我公司人手不足,急需人才,我以为你会助我一臂之力。”  “对不起,爷爷,我……”高英杰垂下头。的确,他自私,太为自己设想。  “谁都知道我高正安不是人才我不用,哪怕是亲生儿子。我肯用你,表示你有才干,你付出劳动力,我付你酬金,谁沾谁的光?谁依附谁?”  “爷爷,是赵老板喜欢我。早就说好了我一毕业马上到他的工厂,其实,我还没有正式答应,既然爷爷用得着我,我明天谢拒赵老板。”  “这才是我的好孙儿,明天下午你去高氏大厦见四叔,他会为你安排工作。”  “谢谢爷爷!”  “我找到了一个好助手,谁该谢谁?”高正安面上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高英杰开心地微笑着。  来了一个高英杰,跑了一个张芬妮。  这些日子,张芬妮根本无心工作,经常迟到早退,神不守舍,有时候索性不上班,这天,她还亲自去见高正安。  “老爷,辉煌属下所有的公司,我实在不能兼顾了。我只能打理一间酒店。”  张芬妮见高正安没有反应,“其实,一间酒店的工作也不少,管理不易。”张芬妮没有说出,最近她忙于“借种”,经常要和张太太往那些地方跑,最糟的是一个多月还没有好消息!  “我认为你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你还是暂时代替丽薇吧!做惯事,闲下来很闷。”高正安不想来了一个又走一个,张芬妮不是什幺天才,总是人才吧?  张芬妮心里好笑:“老爷,你不是说过,高家的媳妇,责任是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我不能老顾着事业,我也想做个好媳妇,好妈妈。”  “但是,你……”高正安马上笑着点头道:“好!我批准。那你以后要多多伺候卡泰,要做个好妻子了。”  “谢谢老爷。”张芬妮很高兴,又去找她的大嫂。  当天回家,高正安关上门和女儿彻底的谈谈。  “……爸爸不是不帮你,我们生意实在多,丽薇,十一年了,你还要爸爸帮你多久?如果二嫂不向我辞职,那无所谓,现在公司没有人管呀!你不想家辉的生意都结束吧!”  “不,爸爸,”丽薇抽抽咽咽:“我答应家辉继续他的事业。”  “那就接受他的生意呀!”  “我担心管不住。”丽薇双目惘然望住父亲。  “你未结婚前也做过我的助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就算我肯努力,恐怕也难于适应。”  “放心,我会叫二嫂协助你,”高正安拍了拍女儿的背:“我们高家每一个人都愿意帮助你,同时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适应。爸爸从来没有看错人,对吗?”  高丽薇终于复出工作,高正安见张芬妮不大热心帮助她,于是派高英杰助她一臂之力。  高丽薇一向不大注意高英杰,合作多了,英杰经常为她解决难题,她渐渐对英杰产生了好感。  这天,高丽薇把高英杰请到办公室,商量辉煌珠宝公司参加珠宝展览会的事!  刚开了头,张芬妮敲门进来。  “二嫂,你来了刚好,给我们一点意见。”丽薇十分高兴,她忙昏了,巴不得多几个帮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张芬妮坐下来,一脸的笑容:“你不知道奇利有多焦急,他向彩云求婚,已经第二十一次了!”  英杰听了奇利的名字心里很不是味道,再把彩云拉在一起,他不由得一阵心跳,翻计划书的手,忽然停下来。  “二嫂,你在说彩云?”丽薇有点失望:“她和奇利一直是好朋友。”  “不再是了,奇利每次向她求婚她总是摇头,昨晚奇利又再向她求婚,她已经没有拒绝,只是说问我妈咪去。所以我今天特她代奇利来征求你的同意。”  “二嫂,我认为儿女的婚事,应该由他们自己作主,不过,彩云还没有念完大学,现在结婚,是不是早了一点?”丽薇一向是温柔有礼的。  “其实彩云结了婚一样可以念大学,这应该不是问题。”  英杰把计划书盖上,对丽薇说:“姑母,我还有很多工作,你有空随时叫我,我先回去了,再见二婶!”  “英杰,你别……”丽薇不想英杰离去,难得找到他帮忙嘛!因为英杰自己也有很多工作!  “大姑奶,奇利和彩云的事,今天无论如何要解决,公事上的事,我可以帮忙,你的意思……”  英杰走出去,关上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丽薇的秘书说:“高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  “是的,我有点头痛。”英杰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倒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神未定,两个电话都在响,每天的事都有那幺多,但是他一直胜任愉快,今天,他心烦气躁,索性吩咐秘书,外来电话一律不接听,省得无意中开罪了别人。  贝儿说得对,生存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只要问心无愧,何必畏惧人家的闲言闲语?快乐是要自己找的!  他看了看表,翻翻日历,彩云该放学回家,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拨电话回澄庄,找到了彩云。  感谢上帝,他拿了车匙马上出去,吩咐秘书,如是重要事,可利用电话传呼器通知他。  他焦急如焚,开快车回澄庄,一直驶入祖居,彩云已在那里等候。  英杰停车,红着脸看了看彩云,然后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彩云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面孔冷冷的,英杰心里着实有点怕,他担心彩云真的已经移情别恋。  不管怎样,他要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他把汽车驶到那不知名的海滩,这儿有纪念性,英杰自己也常来。  “下车走走好吗?”英杰柔声问。  彩云没有说话,但是下了车。  来到海边,英杰偷偷看彩云:“还记得这儿吗?以前我们常来。”  她干涩一笑:“好几个月没来了!”  “是的,我们……”  “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有话请快说,今晚我也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不能在这儿呆太久。”  “约了奇利?”英杰的心是酸酸的,苦苦的。  “不错!”彩云直言不讳。  “听说你考虑和奇利结婚?”  “也不错,谁告诉你的?”  英杰没有回答她的话,痛心地问:“奇利跟你适合吗?”  “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非常非常的爱我。”彩云翘一翘鼻尖。  “你忘了有个时期他因为二婶的反对,连约会你都不敢?这是爱吗?”英杰不服气!  “圣人也有错,只要他现在爱我就够了!”彩云耸一耸肩:“我不在乎过去,也不在乎将来,现在他令我快乐!”  “你爱他吗?”英杰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一环。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幺幸运,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彩云是没有什幺反应的,“人是有感情的,只要他真心爱我,我相信,我也会爱他。”  英杰又气又急:“你简直拿自己的婚姻当游戏。”  “我和奇利结婚,你好象不高兴,为什幺?”她淡然问。  “因为……”英杰真想说,因为他爱她:“我不希望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我在关心你!”  彩云冷笑一下:“这几个月来,你不是对我不闻不问了吗?你怕跟我在一起,不再清高了!”  “彩云,我……”  “我明白的,我不会做你的绊脚石,我会让你昂起头做人的。现在请你送我回去!”  “彩云!”英杰拦住她:“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奇利。”  “不爱!”彩云摇一下头:“明天可不敢担保。”  “但是,”英杰握一下拳头:“你曾经说过爱我。”  “你值得我爱吗?一个怕我一无所有,一个嫌我家里钱太多。”彩云笑出了眼泪:“天晓得!”  英杰垂下头,轻叹一口气。“如果我肯道歉呢?”英杰知道今天不能留住她,就会永远失去她。  “道歉?为什幺?”  “我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和你分手,只要我问心无愧,我根本不必理会别人的想法,过去我太幼稚,现在知道错了,希望你原谅我!”  “如果你一个月前向我道歉,甚或一天之前,我会接受,如今已经太迟了!”  “太迟?”英杰慌惶地拉着彩云的手:“你已经答应了奇利的婚事?”  “你是因为知道我要嫁给奇利,你想争回我,才向我道歉,你没有诚意,我不接受。”  “不!彩云,我是诚心诚意的,不要冤枉我!”英杰着急地叫。  “对不起!我约会的时候到了。”彩云拉开英杰的手,走过去,上了车,端坐着,眼睛望前。  英杰跟了上车,声音低沉,轻轻的问:“你要我怎样做你才相信?”  “时候真的不早了,高先生,请你开车,行行善。”彩云厌恶地一闭嘴:“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何必苦苦相逼,过了今天,我就属于张奇利。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是君子吧!那就请开车。”  “你意气用事,会后悔的!”英杰紧握方向盘,好象要把它握碎似的。  “如果你再不开车我走路回家。”  英杰终于发动引擎,汽车驶回澄庄,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过半句话,回澄庄,驶进花园的小路,已经看见奇利等待着,彩云马上喊停车。英杰放下彩云,把汽车驶回车房,停好车,无精打采地步向祖居,却看见奇利和彩云手挽着手,彩云娇滴滴地依偎在奇利的身边。  “高英杰!”彩云叫着他,一面对奇利说:“告诉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奇利款款情深:“没有你,我会死的!”  “听见了没有,高英杰。”  英杰压制住自己,向奇利点了点头:“失陪!”然后他匆匆回到屋里去。  “我们上夜总会!”彩云跳上奇利的跑车,走了。  英杰几乎想放声大哭,但是一咬牙,什幺都忍住了。他不是英雄,不过,他知道流泪也没有用。  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再一次分析他,彩云和奇利。  他无法否认深爱彩云,男孩子第一次恋爱都很投入,他也知道彩云爱他,但是由于那一次他伤害彩云太深,她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奇利爱彩云,可惜懦弱没主见,加上彩云根本不爱他,就算她一气之下嫁给奇利,两个人也不会有幸福。既然不能挽救,就让她碰一次钉子。  他用便条写了几行字,用信封套着,从门缝里推进彩云的房间,然后他开了汽车出去。  晚上彩云舞罢回家,打开房门,马上看见英杰的信。她翻开一看——  张奇利爱你,我更爱你!但是我不会死,我等你,等着有一天你重归我的怀抱。  彩云倒在床上用便条掩脸饮泣起来,其实这些日子她也不好受,她是用笑容来掩饰她的痛苦。  她痛恨英杰,是否应该原谅他?她惘然,她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高家没有传出彩云和奇利的婚讯。不过彩云也没有因此而和高英杰重修旧好。  一切仍如昔日。奇利天天来等着她!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四章:  余玛莉逛完公司,还不到四点钟,想着回家无聊,而且很久没去公司,她决定去看看卡达,接丈夫下班,夫妻恩爱一下,下班后,去享受一晚。  艾嘉看见余玛莉很高兴:“三少奶,你很久没有来公司了。”  “我不是那种喜欢查勤的妻子,今天买东西路过,来看看卡达,他忙着?”  “三公子?他……刚巧有事出去了。”艾嘉突然显得浑身不安。  “去了哪儿?”  “和总裁,高先生他们……”  “我一来先去看老爷,在走廊上碰见四少爷,卡达不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三少奶,你误会了,我是说,三公子和总裁他们一样忙。”  “他和谁出去了?”  “他和……和张绅士出去了,他想在青衣岛建度假村。”  “张瑞祥伯伯?我正想见见他,他们在哪儿谈生意?多半在俱乐部,是吧?”  “三公子,他……”艾嘉脸色全变了,高卡达刚接了电话去看了珍妮,他根本没有和张瑞祥在一起。她怎样说好呢?  “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没关系,陈伯母和我妈咪是好朋友,我会查出来的。”  “不,三少奶。”艾嘉脸色惨变,抓住余玛莉的手:“别找张绅士,是我不好,刚才我偷懒,去了洗手间化妆,我根本不知道三公子去了哪儿。”  谁都知道艾嘉是高氏机械的老臣子,勤奋、负责又忠心,没有人会相信办公时候,艾嘉会溜去洗手间的,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人。而且,她已三十一岁,两个孩子的母亲,爱漂亮的时间已经过了。  艾嘉一向为人大方,今天神态特异,言词闪烁,余玛莉不由得产生阵阵疑云,何况艾嘉还求余玛莉不要去找张瑞祥?  “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找张伯伯,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三少奶请吩咐!”  “别通知卡达我今天已经来过。我知道你一向对卡达十分忠心,不过这一次不同,是我求你,答应吗?”  “我答应,三少奶。”  “我相信你会守诺言,再见……”  卡达下班回家,马上回房间慰妻,一轮亲吻攻势之后,余玛莉拉好衣服,坐直了身体:“今天我逛公司经过高氏大厦,真想去看看你!”  “你为什幺不来,我们可以在外面找节目。”  “我怕你出去了,不在办公室。”  “今天忙死了,早上开会,下午要处理一大堆文件。”  “下午你没有出去吗?”  卡达摇一下头:“一直忙到五点钟,我们实在人手太少。”  余玛莉点一下头,胸有成竹。  卡达还在说公事,又埋怨高丽薇工作能力低,老找人帮忙。  高丽薇工作能力的确比不上张芬妮,自从接管生产,她本人瘦了八磅,还得张芬妮和高英杰从旁协助。  最近张芬妮精神很差,很少回高氏大厦,丽薇想找她帮忙也不容易。  有天张芬妮去巡视百货公司,几乎晕倒在储物处。  张芬妮心中有数,于是去看医生。  看完医生,马上回家,躺在床上,软弱得像个病人似的。  贝儿知道张芬妮不舒服,马上由阿宝扶着去问候她。  “二少奶,你哪儿不舒服?”  “坐吧!”张芬妮的态度冷淡而带点骄矜:“我丈夫是个医生,你不必为我担心。”  “是的!二少奶身体一向好,最近可能工作忙,过劳了!”  “我的身体真的好,嫁入高家从未真正病过,基础好嘛!小时候我每天不是吃鸡,就是燕窝,雪耳……”  张芬妮瞄了贝儿一眼:“不像你,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容易小产,这一次该不会小产吧!”  贝儿垂下头:“有什幺意外,顶多是早产。”  “还有多久到产期?”  “二十五天,三个星期多一点。”  “我看你一个月后才能生得出。”  “一个月?”贝儿愕然:“二少奶,你怎会知道。”  “我大嫂教我的,如果生儿子,会提前,生女儿就拖后,拖后十天八天不稀奇。你看你,肥得像猪一样,肚子又大,人又笨笨的,一看就知道你将来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女儿。”  贝儿下意识地抚了抚清瘦的脸,心里像压下了千斤重担:“二少奶,怀了男孩子,产妇样子会怎样?”  “产妇的样子比以前漂亮,会丰满些,但绝不会痴肥,不会像你这样。”。  张芬妮昂一下头又说:“肚子也不会一大团,尖尖的,很潇洒,不会像你这幺难看,不用问,你八九是生女儿。”  “奶奶一定很失望!”她自己何尝不失望,泪珠已在眼中打滚。  “对你当然失望,你也不会为高家添第一个男孙。”张芬妮神神秘秘地一阵笑:“不过,奶奶很快会有长子嫡孙!”  “二少奶,你不是怀孕吧?”  “你这样开心干什幺?”张芬妮诧异:“我也没说过我怀孕。”报告书未到手之前,她是什幺也不会说的。  “奶奶一直抱孙心切,如果二少奶能生个儿子,奶奶一定很开心,奶奶开心,我们做媳妇的也开心。”  “我是否怀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张芬妮骄态毕呈:“不过,除非我不怀孕,我第一胎一定会生个儿子,我算过命、看过相,我命中注定有四个儿子。”  “恭喜你,二少奶。”  张芬妮打个呵欠:“我好倦,想睡。四少奶,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还年轻嘛!年年生,我就不相信十年也生不出个儿子,十女一男,好命啊!”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麻烦了,我身壮力健,上帝保佑,我什幺事也没有。不送了!”  贝儿和阿宝离开四楼,阿宝说:“吹牛,谁担保第一个就生儿子。”  “唉!”贝儿叹了一口气。  卡迪回家,手中拿着礼物,拥着贝儿吻了一会,又贴着贝儿的肚子留心地听,然后是一阵得意的笑:“我们的女儿好调皮,她在你肚子里跳芭蕾舞。”  “连你也认为我怀着的是女儿。”  “女儿不好吗?我喜欢女儿。”  “卡迪,”贝儿握着丈夫的手:“你看我是不是很丑?”  “丑?”卡迪哈哈地笑:“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孕妇!”  “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谁开玩笑?人家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美的。”卡迪用两手环着她的腰:“你本来是美人,现在是美上加美。”  “你不觉得我又胖、又笨、又丑,简直像个大冬瓜?”  “我不觉得,有了孩子胖一点是正常现象,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漂亮。尤其你为我怀孕,受苦,我感激还来不及。”  “我好担心!”贝儿皱起了眉。  卡迪留心着她:“你今天好象很不开心,为什幺?”  “我的预产期快到了,我担心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奶奶白费心机。”  “贝儿,你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生孩子的,你是为我高卡迪生孩子,我喜欢女儿,你早该知道的。”  “奶奶呢?她年纪那幺大,还没有一个男孙。”  “明年给她添个男的!”  “要是我一连五、六个都生女儿?”  “女儿乖、女儿听话,越多越好。”卡迪捏一下贝儿白脸,圆圆的脸,有弹性的:“让二嫂、二嫂去为妈咪生男孙人人有责任。”  “奶奶会不再喜欢我。”贝儿出身低微,自卑感重,很在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现在高夫人宠爱她,她不想打回原形。  “我喜欢你就够了!”卡迪亲她一下:“来!看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幺礼物回来,担保你看了会喜欢。”  “你为什幺天天送礼物给我?我又不是小孩。”贝儿捧着礼物,心里甜丝丝,也带点好奇。  “我要你天天快乐,你快乐,孩子也快乐,这是胎教。”卡迪轻按她的肚子:“我不希望有一个忧郁的女儿。”  卡迪把礼物拆了,里面是一只盒子,拉起盒子的盖,哈!原来是个小舞台:“你喜欢看美女表演或是动物表演。”  “美女!”贝儿好兴奋。  小舞台下面有一排钮,卡迪按下第一个,马上有两个洋娃娃跳着康康舞走出舞台,贝儿看得眼睛都呆了。  “要不要看小狗翻跟头。”  “有吗?”  “多着呢!以后我上了班,你一个人无聊,慢慢玩。现在有我陪着你,用不着它,怎样?这些都喜欢吧!”  “喜欢,好喜欢!”贝儿靠在丈夫怀里,仍然捧着那小舞台:“哪儿买的?”  “我托朋友在德国买的,我还订了一批婴儿玩具……”  吃晚餐的时候,张芬妮看了贝儿一眼:“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你说吧!也许连我也不懂。”  “很多人说,孕妇怀了孩子,肚子又圆又大,走路又笨,多半是生女儿。”张芬妮不满高夫人宠爱贝儿,一口怨气她已忍了很久。  “老人家才流行这一套,年轻人相信机器。”高夫人笑了笑说:“我这老顽固不喜欢胎儿拍照,不让四嫂去照预测男女胎儿的机器,你们老爷笑我是千年古董,老人呀!麻烦。”  “奶奶眼光比机器还准,一看便知龙与凤。奶奶,现在还流行长子嫡孙吧!”  “大户人家多半流行,但是我们家特别些,第一个男婴出生,就享有特别权利,长子,幼子都一样。”  “恭喜你!”余玛莉衷心对贝儿说。  贝儿还来不及道谢,张芬妮马上抢着说:“三少奶先别恭喜,四少奶的肚子又圆又大,走起路来……总之,八九不离十,担保你生的一定是女儿,不信问奶奶,奶奶经验丰富。”  “我老眼昏花看不准。”  “用不着麻烦妈咪,贝儿怀的是女儿,贝儿心肠好,儿子留给二嫂。”卡迪握着贝儿那冰冷的手道:“二哥是长子,二嫂生的正是长子嫡孙。我们贝儿只会生女儿,起码要生半打,二嫂,这个你满意了吧!”  “四少爷真会开玩笑,谁敢担保,说不定下一胎四少奶就添个男孩。”  “芬妮!”卡泰的声音很沉重:“你为什幺老说话不吃饭。”  “高兴嘛!难道你就不想要儿子。”  “够啦!吃吧!”  “你凶什幺,莫名其妙……”  贝儿偷偷看家姑,心里卜通卜通直跳,连胃口也没有。  卡迪把一只肥乳鸽腿放在贝儿的餐碟上,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英杰盯着张芬妮,对她的反感越来越深。  “四舅母喜欢吃鲜忌廉冰士多卑梨,我给你做一份。”彩云站起来。  “你这小顽皮,坐下。”高夫人柔声对贝儿说:“孩子快出世了,别吃太多冻品,嗯!消夜吃雪耳糖水。”  “是的,奶奶。”贝儿挤着一脸的笑:“谢谢你,彩云。”  “彩云,要是我是你,就不会这样高兴。”卡达是存心找麻烦的:“多了个小表妹,你马上被人打入冷宫。”  “三少爷。”张芬妮可得意:“你也看准四少奶生女儿?”  “想生儿子,要积许多阴德,小迪人好,不过……我不说啦!”  “三哥,不过什幺?有话为什幺不说下去?”卡迪满面通红,他真的火啦。  “没有什幺嘛!我又没说你!”卡达笑嘻嘻的。  “你在说贝儿,”卡迪站起来:“她做过什幺伤天害理的事?”  “那我怎幺知道?”高卡达笑得更怪,张芬妮也在笑。  贝儿抓住台布,她担心自己会晕倒。  卡迪扑过去,一手揪住高卡达,高卡达一面招架着,一面呼救:“妈,爸爸,小迪疯了!”  “小迪,放手,你别吓坏了四嫂,卡泰,英杰,你们快把小迪拉开,唉!”  高正安走过去,抱住儿子,拉开他:“静一下,孩子。”  “你当心,高卡达,”小迪指住他大叫:“你可不要后悔。”  高卡达打了一个寒噤。  第二天,贝儿送卡迪上班,说了声拜拜,看着卡迪离去。一转身,看见卡达。  贝儿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到那边!”卡达压低声音:“我有话跟你说。”  “我喜欢在这儿!”贝儿提防着。  “叫阿宝走开。”卡达瞪着阿宝。  阿宝反瞪他:“没有四少爷的吩咐,我不会离开四少奶半步。”  “好!朱贝儿,你听着:我有把柄在你丈夫手里,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如果你丈夫想害我,你朱贝儿也不得好死!”  卡达说完,匆匆便走,朱贝儿头顶上起旋风,身体摇摇欲坠,阿宝连忙扶住她:“四少奶,你怎幺了?”  她能告诉阿宝,卡达将会在翁姑面前揭穿她的底牌?她摇一下头,扶住阿宝:“我想回房间躺一会。”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想着想着,觉得隐瞒自己的丑事骗翁姑,实在问心有愧。  傍晚彩云来看贝儿,见她坐在椅上编织毛线:“你不舒服为什幺不躺躺?”  “谁说我不舒服?你千万别嚷,要是又劳奶奶来看我可麻烦,我连你小舅舅也瞒着,否则他也不会去参加酒会,早就跑回来了。”  “那幺说,你是不舒服了。”  “孕妇毛病多,见惯不怪,我也没当一回事,是阿宝自己紧张。”  彩云坐在贝儿身边,拿起毛线说:“蓝色!你还是希望生一个儿子。”  “我自己喜欢女儿,但是你外公和外婆,他们喜欢抱男孙。”  “外婆昨晚已表明态度,就算你生个女孩子她一样开心。”  “她是安慰我,一番好意。”贝儿摇一下头:“两位老人家对我越好,我的心理负担越重,越希望生儿子,好让两位老人家一偿心愿,还有你小舅舅……”  “他喜欢女儿,百分之一百。”  “你又错了,彩云。卡迪说喜欢女儿,无非怕我担心,给我送定心丸。他所买的婴儿用品,也全是女孩子的。别说你,我也几乎被他骗倒。只有一次,他做了几套西装,他说,将来他做西装,一定要一式两件,大的自己穿,小的给儿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想着儿子。”  “想不到小舅舅也这幺老土。”  “不能这样说,像我们这种豪门富户,生意做得大,种类又多,真的要有好几个儿子去继承祖业的,老爷不是一直嚷着人手不足吗?”  “贝儿,你心理负担真的很重!”  “是的!我好担心,好惊慌,这几个月,我真的是对人欢笑背人愁。”  “幸而孩子快要出世了。”  “难说。二少奶告诉我,生儿子提前,生女儿拖后,谁知道还要拖多久。”贝儿看了看彩云:“穿得那幺漂亮,和奇利去约会?”  “到奇利家吃饭,他的父母去了日本,家里清静多了!”彩云看了看表,拍一拍贝儿的肩膀:“他早该来了。开心些,我相信就算你生个女儿,小舅舅一样爱你。我明天再来,拜拜。”  彩云走出去,到花园,奇利的汽车果然在等候着。  “好漂亮!”奇利啧啧称赞:“伸长脖子等也值得。”  “你在暗示我迟到?”  “不,你没有迟到,是我早来了,彩云,总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答复什幺?”  “我向你求婚,上次你说第二天答复我,一拖就是十天,我不明白你为什幺突然改变主意,你说过你本人不反对……”  “当心驾驶!”彩云喝住他:“我已经跟你说好了,我要考虑!”  “如果考虑后你不答应?”  “也有可能。如果一定答应,就不算是考虑。”  奇利全身颤抖了一下,像吹进了一股寒风,张芬妮说得对,这妮子刁,非要好好套住她不可。  晚饭时,奇利喝了一杯威士忌。  彩云讶然道:“你向来不喝酒的。”  “有人说,会喝酒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小舅舅也喝酒。”  “嗤!”彩云冷笑。  “我知道比不上你小舅舅,但是,我会做个真正的男人。”  彩云耸耸肩,不断地吃菜。  晚饭后,奇利说:“到我的房间,我买了两盆很别致的盆栽,你喜欢,我送你一盆,来!”  奇利的房间,彩云以前也来过,没有什幺大不了,房间满是彩云的相片。  “盆栽呢?”彩云到处看。  “彩云!”奇利突然一把抱住她,奇利的白脸透着酒红。“我爱你!”  “干什幺?”彩云被酒气熏得好惨:“放开我!”  “我爱你,我爱你!”奇利疯狗似地吻她,吻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他把她推倒在床上,压着她,空开手去拉她肩膀上的带子。  “你借酒行凶,滚开!”彩云拼命挣扎,又打他又捶他,一面又用手保护身上的衣服,奇利疯狂如旧,彩云吓得全身冒汗,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奇利听了哭叫停了一下,彩云马上推开他,奇利立刻一手把她抓住,彩云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彩云马上逃出房间,拼命地走,到花园,刚巧奇利的汽车停在台阶的前面,她跟上车,一发动,当即把车开出。  “彩云,别走……”  奇利开了另一部车,随后追上。  彩云一直开车回澄庄,几次几乎被奇利追上,彩云吓得失了魂,用力踏油门,汽车去得像一阵风似的。  回澄庄,彩云一直把车驶到祖居,她下了车跑上二楼,在英杰的房门上,敲着,敲着。  好一会,英杰一面穿晨褛一面来开门,看见气喘如牛的彩云,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奇利也追了上来。  彩云马上躲到英杰的身后。  英杰看了看彩云,又看了看奇利,两个人衣衫不整:“你们干什幺?”  “他……”彩云还喘着气:“他想污辱我,我是从他家逃出来的。”  “不!英杰,请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彩云掩住耳:“赶他走!”  “彩云,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我那幺爱你,怎会……”  “英杰我求你赶他走!”彩云拉着衣服,裙子的肩带都弄破了。  “彩云……”  “轻声点,你们想吵醒祖母和爷爷?姑姑明天还要上班。”  “你马上赶他走。”彩云低叫。  英杰看一看高正安夫妇的房门,他说:“奇利表哥,夜深了,明天你再来向她解释,好不好?”  “但是……”奇利死赖着。  “要不要我通知警卫室送你出去?”  奇利看了看彩云,“明天我再来!”  “他走了!”英杰冷冷地说:“你也可以回你的房间。”  “不要赶我走!”彩云扑进英杰的怀里,紧紧揽抱着他:“我好怕!”  英杰垂下手,冰柱似的,彩云在他的怀里抽咽,怪可怜的,英杰的心又不是铁打的,何况是自己曾经爱过,如今并未忘怀的女孩子?他缓缓举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刚才你和奇利发生了什幺事情?”  “我相信这是阴谋,奇利向我求婚,很多很多次,本来我想答应,后来又改变主意。昨天,他的父母突然去了日本,今天奇利请我回家吃饭,他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但是今天竟然喝了一大杯,晚饭后他说带我回房间看盆载,我一进房间他就抱住我,他好象发了狂,我拼命挣扎,我们像打仗,他几乎……后来我咬了他一口,开了他的汽车逃回来。啊!好险,好吓人,他简直像禽兽!”  英杰没有表示什幺,他只是说:“你的衣服破了,全身是汗,回房间洗个澡,早点休息。”  “我是要洗澡,洗掉他的骯脏,你陪我回房间。”  “我看着你上楼,明天我还要上班。”英杰的反应未见热烈。  “我求你陪陪我!”彩云用两只手拉英杰的臂,满面泪痕的哀求:“我怕!”  英杰拒绝不了,陪她一起上三楼,进彩云的房间,彩云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我去洗澡,你在这儿等我。”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不要走,英杰,我求你。”  英杰终于点一下头。  彩云洗澡去了,英杰已很久没有进彩云的房间,看见她的床头还放着他和彩云合拍的照片,他内心不由得阵阵甜蜜。  一会,彩云穿了件粉红色的睡袍走出来:“真好,你还没有走!”  她很高兴地,在英杰身边坐下。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彩云拉着他:“我心里还在急跳呢,你多陪陪我。”  “其实,你也不用那幺惊慌,你早晚是奇利的太太。”  “谁说的,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嫁他,他简直不是人。”  “如果你不喜欢奇利,你不会天天跟他在一起。”旧事重提,醋意马上升起。  “都是你,都是你!”彩云一想就心痛:“那天你在下人间要和我分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无聊又寂寞,恰巧奇利天天来,我只好答应他的约会,散散心。”  “也用不着要嫁给他。”这时候英杰可不愿意走:“二婶向你妈咪提亲,我也在场,二婶还说你答应了!”  “我承认几乎答应奇利求婚,他一天说几次,烦嘛!而且,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反正失恋,嫁谁都一样。但是接到你的信,我马上改变主意,否则不会发生今晚的事。”  “为什幺改变主意?”  彩云去拿日记本,把便条翻出来:“你说过比奇利更爱我,怎幺?不爱了?”  英杰见她那幺紧张,笑了起来。  “笑!”彩云用两个拳头捶他:“我几乎被你害惨了!”  英杰握住彩云的粉拳,把她拖进怀里,拥着她,吻一下她的发顶:“只要你肯回到我的怀抱,就算你做过奇利太太,我依然爱你!”  “真的呀!早知道我不逃回来,做一晚奇利太太。”  “你真淘气!”英杰捏一下她的脸。  “英杰!”彩云把脸贴住他的胸膛道:“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想再见到他,你帮我赶他走。”  “其实我也不放心你和他再在一起,能防便防,你以为我真的那幺大方?发生了的事没办法,现在连他碰你一下我都不高兴。可是,他若是要来,我们总不能赶他走,我上了班,想替你挡一下都不行。”  “我有办法!”彩云忽然很高兴地叫:“大学已经放暑假,很多同学去做暑期工。我每天跟你一起上班,替你料理文件,做女秘书也好,做文员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无机可趁!”  “真的?那太好,你还可以帮助你妈咪打理辉煌公司的业务。”英杰很高兴:“明天早上见!”  “英杰!”彩云靠在他的怀里仰起了头,那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吸引着英杰,他低下头轻轻一吻,谁知道这幺一接触,好象两块磁铁吸在一起,不能分开。  英杰用手按着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脸,喘息着:“不要再离开我。”  彩云用手臂绕住他的脖子不断点头。  英杰如释重负,心里兴奋到了极点,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上班。”  彩云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房门口:“晚安!”  英杰轻抚一下她的脸,扬扬手,轻轻步下楼梯。  第二天,英杰醒来一想到彩云就由心坎直笑出来,他匆匆梳洗,换了一套新做的奶油色西装,他赶着去叫彩云起床。  谁知道一开门,彩云已经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套蛋黄的套装,同色高跟鞋和手套甚至那顶黄色小帽子,都是整套的。  “我像不像白领丽人?”彩云抚一下她那优美的短发,从小到大,她没有改过发型,永远清新可爱。  英杰吻了吻她的脸颊,由衷地说:“最美的白领丽人。”  那天,彩云可真忙,大部分时间做母亲的特级秘书,高丽薇看见女儿肯帮手,不知道有多高兴。不过,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彩云在英杰那儿。  分开了一段日子,彩云和英杰,才真正发觉对方的可爱。  下班后他们去吃饭,跳舞庆祝,快近十二时才回家。  彩云老远看见奇利的汽车,他一早已在等待。  彩云冒火,下车,走到奇利的面前:“你来干什幺?”  “彩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奇利惊喜交集:“昨晚我真该……”  “旧事别重提,”彩云手一扬:“我没有怪你,所以也不必原谅什幺?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你是二舅母的侄儿,以后请你别再来祖居,因为我不想再见你,明白了没有?”  彩云说完,转身便走。  “彩云,”奇利追上去,英杰拦住他:“你应该知道彩云的脾气,她说过不见你,就不会见你,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她甚至考虑答应我的婚事。”  “一切都会有改变,她的改变,昨晚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你不尊重她。算了,回去吧!晚安!”  奇利蹲在那儿,哭了。  第二天英杰和彩云回家,奇利又站在祖居的门口。  “喂!我说过你不能再来这儿,找二舅母请到别墅那边。”彩云毫不客气。  “我……”奇利说:“我是来看黑宝石的!”  “你等一等!”彩云走进下人间,一会,她连屋带狗的把黑宝石提出来:“还给你,你以后可以天天对着它。我没欠你什幺了吧!那你以后不要再来,否则我吩咐护卫员撵你出澄庄。”  “彩云,我求你一次……”  彩云拉起英杰的手:“别管他,神经病,我们回去!”  “啊!原来你仍然没有忘记高英杰!”奇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他。”彩云深情地看着英杰:“下个月我们订婚……”  奇利去找张芬妮投诉,张芬妮正为自己的事,开心得发狂,她根本没有时间理她的宝贝侄儿。  高卡泰打开房门,看见张芬妮靠在床上,右手一瓶酸瓜,左手一盒话梅。  “从四嫂那儿拿回来的?”卡泰问。  “唔!我正要去找她。”张芬妮猛然想起了什幺似的,她拿着酸瓜到贝儿的房间,她指住自己的肚子说:“真命天子在此!”  “你说什幺?二少奶。”贝儿惘然地看着她。  “卡泰是长子,我生的儿子是不是正正式式的长子嫡孙!”  “二少奶……”贝儿站起来:“恭喜你了!”  张芬妮瞪大眼:“有什幺好笑,你不慌张,我生的是儿子,你生的是女儿,我身体比你好,又没有小产过,我的儿子一定又胖又壮,你的女儿一定又瘦又弱!”  “老爷、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孙,现在二少奶怀了龙胎,高家后继有人,老爷奶奶这回开心,我也开心了!”  “我生了儿子,你在高家就没有地位,你没想过?”  “我一向都没有什幺地位,穷媳妇但求生活平静安稳,还敢争什幺地位?二少奶,我真替你开心,奶奶知道没有?”  张芬妮上下打量贝儿,看样子她真的很开心,张芬妮越来越不了解她。  张芬妮回到自己的卧室,大呼小叫:“阿珍,死阿珍,给我倒杯茶,唉!咸死我了,真难受。”  “谁叫你吃这些零食,多吃了还会胃痛。”卡泰摇一下头。  “需要嘛!阿珍,喂,”她叫高卡泰:“倒杯热茶给我。”  “你不是吩咐阿珍去炖鸡?茶来了,喝吧!你看你,整个床头都是零食。”  “你以后每天下班,还要送我一份礼物,慰劳我。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你在说什幺?”卡泰一愕。  张芬妮瞟了丈夫一眼:“你快要做爸爸了!还傻傻的,我替你生儿子,争光彩,我为高家添第一个男孙!”  “你不要胡言乱语!”高卡泰很不高兴,板着脸。  “胡言乱语,你才发神经,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产期在明年中。”  “不,弄错了!不可能!”  “弄错了?周医生的报告书,你自己看。我以为你会高兴得流泪。”  卡泰一看报告书,脸色惨变。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卡泰歇斯底里在叫:“你偷汉!”  张芬妮心虚地倒退一步,马上冲过去揪住卡泰:“你在说什幺?你疯了!”  “孩子不是我的,”高卡泰张开两臂高叫:“我不能令任何女人怀孕!”  “神经病,你可以……”  “我可以做个丈夫,但是我不能令你怀孕,你明白了没有?”卡泰抽抽咽咽。  “我不明白!你发神经!”  “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活泼的男孩子,那时候,我还在美国,我们一伙人去爬安地斯山脉,我出了事,由山腰滚下来,奇怪,我只是受了皮外伤,住了几天医院,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我们结了婚,几年都没有孩子,你检查过身体也没有事,于是我偷偷去检查,才发现那次堕山的后遗症,我的输精管断了,我……总之,我不可能做爸爸!”  “你为什幺不早说?你害死我,你……”张芬妮伏在床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很对不起你,所以,我处处顺着你,迁就你,弥补我的缺憾。”  “不!”张芬妮抓住卡泰:“那医生弄错了,你为什幺不多看几个医生?”  “全世界的医生我都看过了,”卡泰开了锁,把厚厚一叠文件扔向张芬妮的身边:“这些报告书足够你看一天。还记得去年爸爸陪我去瑞士?他带我去见一个退了休的专家,他的报告书在这儿,我的身体没有能力产生精虫。”  “老爷也知道?”  “爸爸,妈妈都知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大姐打理生意,他本来还要交一间酒店给你管理,弥补你的损失。”  “啊!怪不得。”张芬妮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卡泰的手:“怎幺办?”  “离婚!”卡泰嫌恶地甩开张芬妮。  “离婚?”张芬妮尖叫:“就因为我有了孩子?”  “这原因还不足够吗?”卡泰走到窗前,看见卡迪扶着贝儿散步:“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你。这十多年的婚姻中,你没有真真正正尽过妻子的责任。你一天到晚争名争利,完全忽略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只不过是窝囊废,你不关心我,只对金钱有兴趣,我有妻等于无妻,既然如此,何不索性离婚?”  “你想不要我,没有那幺容易。”张芬妮实在不愿意离开高家:“卡泰,其实,我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替你生个儿子,领取那一亿元奖金!”  “你是为了自己,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钱,否则我早已回公司争地位,争权力。就算我真的视钱如命,我也不能忍受妻子偷汉,你已经背叛了我。”  “没有,没有!”张芬妮摇着十只手指:“我根本不认识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卡泰气得闭上眼睛:“你竟然和一些不认识的男人杂交!”  “卡泰!”张芬妮跪在床上,双手掩住脸,呜呜咽咽。  “两条路任你选择,明天我把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告诉全家,由爸爸出面替我们办理离婚。另一条路,也是最容易走的路,我明天和你去律师事务所办理分居手续,你回娘家,然后我回美国,两年后我回来和你正式办理离婚手续。这样,对你的声誉,我的面子都有利无损,你自己作出决定。”  “我嫁了你十几年,没有孩子生养,是你的错,你说离婚就离婚,”张芬妮不甘心:“我不要离婚!”  “爸爸、妈妈知道你怀了个杂种,不离婚你也难以在澄庄立足,何况你平时待人尖酸刻薄,单是三弟也不会放过你。”  张芬妮想起刚才在贝儿面前耀武扬威,她马上打了一个寒噤,她不禁对大嫂怀恨起来,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本来她可以在高家好好享一下福。卡泰有缺憾,她可以尽量欺负他,骑在他的头上。老爷为了代替儿子弥补,说不定会让她进地产公司,没有孩子,她一样可以享福。  “你也不用太难过,你虽不义,我不会无情,离婚前,我会送你一笔钱。”  “多少?”张芬妮从床上爬下来,那种金钱万岁的样子,令卡泰恶心。  “一千万!”  “一千万?”张芬妮翘了翘嘴:“我生个儿子一亿元,单是房子也有五百万,一千万,大巫见小巫。”  “那随你的便,明天我向大家宣布你肚里孩子的来历,到时婚还是要离,但是一个钱也没有。”  “好吧!”张芬妮马上一口答应:“我明天一早要离开澄庄?”  “你有勇气留下来,我不反对。”  “该死,该死!”张芬妮放下东西走到卡泰的面前:“如果我肯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芬妮!”卡泰按着她的肩膀:“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一定要回美国,你明白吗?”  “这,这……”  “别忘了带你的皮草。”  芬妮倒在椅子里:人像棋盘里的棋子,真的不能走错一步。  高卡泰和张芬妮离婚,除了高正安夫妇,每个人都大感诧异,因为表面看起来,高卡泰夫妇一向夫妻恩爱。  尤其是贝儿,他们离婚前,张芬妮还表示过已经怀孕,声言明年就可以为高家添一个男孙。  她为翁姑不安,长子嫡孙没有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五章:  珍妮午睡醒来,佣人进来通传,有一位高太太要见她。  “高太太?”珍妮耸一下肩:“我不认识什幺高太太,八成是找错人。”  “那位高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坐劳斯莱斯来的,人也像个贵妇。”  “八、九是祖利的朋友,少爷认识的都是社会名流。”珍妮马上换一件漂亮的衣服去见客人。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了一会,珍妮问:“高太太,我们见过吗?”  “没见过,今天冒昧登门拜访。”  “请坐!”珍妮吩咐佣人倒茶:“也许你认识外子,最近我怀孕,人很懒,因此很少和外子一起出外应酬。”  “我是高卡达太太。”余玛莉微笑。  “高卡达?”珍妮想了想,摇摇头。  “你先生呢?”  “白祖利!”珍妮诧异:“你不认识外子的吗?”  “根本没有白祖利这个人,谁会认识他呢?”  “高太太!”珍妮盯了余玛莉一眼:“你怎可以这样说,外子就是白祖利,他也是殷商。”  “珍妮小姐……”  “叫我白太太!”珍妮马上更正。  “好,白太太。”余玛莉为她摇头:“你讨厌欺骗吗?”  “当然!甚至没有诚意,我也不能忍受,尤其是夫妇。”  “万一你发觉被人欺骗了一年多,他对你完全没有诚意,他欺骗你,玩弄你,你会怎样?”  “高太太,你不是在暗示我丈夫吧?”珍妮忽然不再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他似乎怀有目的而来,难道她是白祖利的新情人?不会,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自己年轻、貌美,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的:“你放心,外子对我忠心一片,他很老实,连谎话也不会说。”  “真令人羡慕,卡……白祖利生长在一个大家庭,你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你到过他家吗?”  “当然到过,祖利每星期带我回家一次。”珍妮昂起了头。  “澄庄?”  “澄庄?”珍妮反问。  “白祖利生在澄庄,活在澄庄,现在也住澄庄。”  “啊!澄庄,就是澄庄嘛!”  “那你对他家的情况一定很熟识。”  “当然熟识,他有父有母,是个独生子。”珍妮开始不耐烦:“高太太,你干嘛问来问去?”  “珍妮小姐,我是来告诉你,你受骗了。不错,他是有父有母,但他不是独生子,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排第三,人称三公子。”  “三公子?”珍妮仿佛记得有一次他们上夜总会,有人叫白祖利三公子,珍妮追问他,他连忙顾左右而言她。  “你还知道什幺?”  “他们一家四兄弟姐妹早已结婚,而这几天内,他就要做伯父了,”余玛莉补上一句:“他们没有分家,一家人都住澄庄。珍妮小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和白祖利一定没有正式结婚。”  “你……我……”珍妮脸都红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容易明白,他早已有妻子,结婚四年多,重婚是犯法的。”  “他……”珍妮瞠目结舌:“他早已有了妻室?”  “有了妻室还是小事,我认为他最对不起你的是对你根本没有半点诚意,他是一心一意玩弄你,还有,你将来为他生的孩子,他父母也不会承认,真可怜,你只能活在黑暗中,埋在谎言里。”  “撒谎!”珍妮气得挥手:“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为什幺中伤祖利,他跟你有什幺过不去!”  “我对你说真话,不想你受骗,你偏不信,他是真骗了你,告诉你吧,他连名字也是假的,他并不叫白祖利,你看这个人,连姓也可以改。”  “他是白祖利,他不是白祖利是谁?你说。”  “高卡达!”  “高……高卡达。”珍妮面孔发青,声音都颤了:“那……这……这不是你丈夫的名字吗?高太太?”  “不错,我是高卡达太太,也是自祖利太太,不过我最近才知道我的丈夫竟然在外面改名换姓。由于他从不在外留宿,所以我疏于防范。”余玛莉把一张相片拿出来:“这是澄庄的全家福,我是他的正式太太。”  珍妮拿着那张相片,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退过一边:“今天来,是要拆小公馆?”  “我一个人来,怎样拆?”余玛莉始终语调温和:“况且我由始至终,没有对你说过半句责备的话!”  “你不恨我?”  “你本身已是个受害者!”  珍妮含泪点一下头:“你今天来,要我和祖利,不!高卡达分手?”  “要不要和他分手,由你自己去决定,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卡达无论答应过你多少,都不会实现,他甚至连真姓名也不告诉你,别的就不必说了!”余玛莉站起来:“我要告辞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你会……和他离婚吗?”珍妮很小心地问。  余玛莉摇一下头:“我还没有决定,毕竟,我们曾真心相爱,那要看他的表现了。不过,就算我和卡达离婚,他也不可能娶你,是吧!”  余玛莉离开珍妮那儿,马上钻进汽车,她用手帕掩住脸,哭了起来。  澄庄。  高夫人在贝儿的房间,陪媳妇聊天。  “你的产期就在这几天,你不要再下楼,这些日子,老要吃人参,你不腻吧!人参补气,对生产很有帮助。”  “奶奶把收藏多年的野山千年人参拿出来给我吃,我感激还来不及。”  “你的肚子果然比普通人大,孩子一定又白又胖。”  “奶奶,我怕……”贝儿的精神压力和心理负担很重,她担心生下女儿令高夫人失望。  “怕什幺呢?”高夫人温柔地问。  “假如我生了个女儿……”  “女儿就女儿,你还年轻,明年再生个男的,先开花,后结果,岂不好!”  “奶奶,你不怪我吗?”  “这种事我能怪谁?傻孩子,别忘了我第一胎也是生个女的。”高夫人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说。  “奶奶,很对不起,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我不够坦诚,”贝儿垂下头,鼓足了勇气:“我知道说出来奶奶会生气,但是,我不想再瞒下去,我要向奶奶坦白——我不单只出身穷,为了支付父亲的医药费,我还做过CLUB女,我……对不起,奶奶。”  “我早就知道了!”  “奶奶,你……”高夫人平淡的反应,吓了贝儿一跳。  “做CLUB女医治父亲,你是个孝女。虽然不大体面,但你自从进了高家,能够克尽妇道,做个好媳妇,好妻子,很快还会做个好妈妈。这已很足够,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谁人胆敢再提,我必定面斥,毫不留情。”  “奶奶,谢谢你!”贝儿开心得流下眼泪,这几年的惊惶,总算完结。  “你心里一定想着报答我,那,多替我生几个孩儿!”  高夫人笑了笑。  珍妮穿起新作的孕妇装,梳了个贵妇髻,薄施脂粉,打扮得非常漂亮。  她把所有的工人打发走,放他们一天假。然后她准备好一切,等高卡达到来。  卡达匆匆赶来了:“你打电话找我找得那幺急,有事吗?”  珍妮挽着他的手:“达令,你什幺时候和我结婚?”  “我不是说过了吗?”卡达有点不耐烦:“等生下孩子,我马上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如果家里已经有了一位很高贵大方,人又贤淑的太太,你会不会和她离婚娶我?”  “我根本没有太太,别开玩笑。”  “我是说假如,你要说真话啊!”  卡达想:余玛莉答应过婚后五年就为他生孩子,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还差几个月就到了,那时候,余玛莉会为他赚一亿元又一亿元,他本能地冲口而出:“不会!”  “你说什幺?”珍妮心碎,但是还要证实一下。  “我根本没有太太,别烦了,爸爸有事找我,今晚我要回家吃饭。”  “我再问你一次,由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共跟我说过多少假话?”珍妮直盯着她,逼着他。  卡达避开她的眼睛:“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你说的。好,我就和你无理取闹到底。”珍妮揪住他:“我要你马上带我回家。”  “那怎幺可以,你简直想害我!”  “我害你?谁见不得人?谁大着肚子?你把我害得那幺惨还反过来咬我?”  “只要等孩子出世……”  “我不听,谎言,全是谎言!”珍妮掩住耳:“你不带我回家也可以,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是大厦,还是别墅?”  “我改天带你回家。”  “我明天跟你回办公室!”  “不!”卡达可慌了,父亲看见准没命:“等生下孩子。”  “又是这一句!”珍妮辟辟啪啪打了卡达几个巴掌,她火爆脾气,何况心中有恨?  “你怎幺了?”卡达推开她,他对珍妮感情冷了,只觉得是一种负累。  珍妮握着双拳,咬住下唇,好一会,她噎了一下:“对不起!来,喝杯酒。”  她早已倒满两杯酒,她随手拿起一杯,递给卡达:“我敬你的!喝了,表示原谅我!”  “其实,并没有那幺严重……”  “你一口喝下它,表示你不再生气。喝吧!嗯!”卡达果然整杯酒倒进嘴里:“味道怪怪的?”  “你终于喝了,高卡达。”  “你怎会知道?”卡达吓了一跳。  “我全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个大骗子,你玩弄我,我还可以原谅你,但是,你竟然改名换姓?为什幺?你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是个魔鬼。我说过你欺骗我不得好死,你快要死了,高卡达,因为酒里放了氰化钾,哈!哈……”  卡达用手捏住咽喉:“好狠毒的女人,我杀……死你。”  珍妮拿起另一杯酒,高举酒杯:“再见,可怜的高卡达太太。”  每个人都知道高卡达的劣行,但是,没有人想得到,他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自从高卡达和珍妮双双服毒去世,澄庄一片愁云惨雾。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余玛莉不施脂粉,双目红肿。  “多住些日子。”贝儿拉住她的手。  “我本来想等孩子出世,我送他一份礼物才是。但是,我实在待不下去,每晚闭上眼睛便看见卡达。是我间接害死他。”余玛莉说着,眼泪又流下来:“看见那女孩子年纪轻轻,大腹便便,我是想成全他们,谁知道那女人竟然那幺狠……”  贝儿拍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只有她才能了解珍妮的心情。  “这是卡达的日记,我看过,我觉得,还是应该交回给你,贝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再见,生了孩子我会去看你,卡迪,送三嫂回去!”  余玛莉向贝儿挥挥手,泪眼都迷蒙了:“珍重!”  她终于离开了澄庄。  “真的是高卡达推我下楼,造成我第一次小产。”卡迪俩夫妇看完了日记,不禁叹气!  “第二次也是他怂恿二嫂放炮竹。”  “伊丽莎白被他利用了,我们因此而冷战。”  “他还口口声声说你在精神上背叛了我,又说你怀着的孩子是石浩泉的,这都是他的诡计。”  “他想借拍卖私地的事赶你出地产公司,结果他失败了。”  “他一直想办法报复,真的想我们婚姻破裂,你知道吗?到死前他仍然希望得回你!”  “唉!他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结果又得到些什幺?”  “他真是死有余辜!”  “啊!别说死人的话!”  “我们改说别的,你的预产期过了怎幺一点动静也没有?”  “唉!二少奶没说错,早生子,迟生女,这一胎九成是个女儿。”  “好啊!我喜欢。”  “我不喜欢。自从二少爷和二少奶离婚,二少爷去了美国,不久高卡达身亡,奶奶不知道有多伤心,福嫂说她偷偷哭了几场,如果我生个儿子,一定会令奶奶开心些。”  “我又不能不再说三哥,我们冷战的时候,三哥竟然告诉妈咪你做过CLUB女,怪不得你那天告诉妈咪,她一点也不惊奇,原来她早就知道,幸而你自己先说,否则看了三哥日记后,你再向妈咪请罪,就显得没有诚意。”  “奶奶真好,并没有因为我是CLUB女把我赶出澄庄。”贝儿是衷心地感谢:“所以,我希望能生个儿子,报答她老人家。”  卡迪的工作越来越多,除了他自己的业务还要兼顾卡达的,虽然英杰是个好助手,他能干,也肯干,无奈高氏机构生意多,又做得大,英杰也只有一双手。  在高正安催促下,他终于把他的专业同学全部聘请回来,来了一班有用的生力军,卡迪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高夫人刚睡醒了午觉,福嫂走着进来。  “福嫂,秋天啦,你忙什幺?满额是汗。”高夫人把头发梳好,放下梳子。  “四少奶肚子痛,大概是快生了。”  “啊!”这时候轮到高夫人手忙脚乱:“马上送四少奶去医院,赶快帮我穿衣,还是我亲自送四嫂。通知了周医生没有,叫阿平,不,叫阿祥准备车……”  忙乱了一轮,终于由高夫人,福嫂,祥嫂,阿宝送贝儿进医院。  周医生正在等候。  贝儿送去病房(应该称喜房吧?)  周医生对高夫人说:“我要替贝儿剖腹产子。”  “动手术?她又不是难产,让她自然生产吧!”老人家思想总是保守。  “头一胎,一连生两个,产妇会很辛苦。”  “你是说,双胞胎?”高夫人低叫:“你早就应该看得出来。”  “当然,我已经告诉贝儿,她担心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你和卡迪太失望,她求我事前不要告诉你们。”  “这傻孩子!”  “我到手术室准备!”  一会,贝儿躺在轮床上被推了出来,头上套着白帽。  “四嫂!”高夫人走过去握着贝儿的手:“是双胞胎!”  “奶奶!”贝儿泪凝于睫:“如果我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你不要怪我。”  “我就怕你第一个不生女儿,我很迷信的,我要先开花,后结果,下一胎才抱男孩,记着我的话,为我添个女孙。”  “贝儿!”卡迪奔跑上前,一把抱住妻子:“别怕,我陪着你!”  贝几点点头,眼泪一串串流下来。  卡迪吻她的唇,千般爱,万缕情,尽不在言中。  贝儿被送进手术室,卡迪叫着要跟进去,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高夫人和最后一个进手术室的护士说了几句话。  不久,高正安,高丽薇,高英杰,宋彩云全来了。  卡迪坐在一角抽烟,高夫人走过去,轻抚他的头发:“安静点,孩子。”  “为什幺不让我进去,贝儿是想我陪着她的,她多可怜,痛得全身冒汗,她的眼神是迷惘而痛楚的。”  “记住,她曾经为你受苦,以后加倍疼爱她,嗯?”  “妈!”卡迪伏着母亲怀里啜泣。  “恭喜高夫人!添了位小姐。”  是刚才高夫人和她说话的护士:“母女平安!”她微微笑的进去了。  高夫人木然,喃喃说:“四嫂猜对了,果然是个女的。唉!”  “妈咪!母女平安就好了!”卡迪用手背擦去眼泪:“等会儿你开心些。”  “我虽然希望抱男孙,但我不会令四嫂难堪,她是个好媳妇。”  彩云母女和英杰恭喜卡迪:“我终于有个小表妹,她一定像贝儿一样漂亮。”  卡迪正要道谢,那位护士又出来了,高夫人马上对儿子说:“我忘了告诉你,你有两个儿女,贝儿怀的是双胞胎。”  “两个?双胞胎,哈……”  “高夫人,恭喜你,高太太又添了位小少爷。”  “什幺?”六个人拥上去!  “高太太产下一女一男,恭喜了!”  “妈咪!”卡迪整个抱起高夫人:“我有个儿子,终于有个儿子。”  “阿弥陀佛,高家有福。”高夫人高兴得流下泪来:“正安,打电话通知卡泰,叫人送香槟来,送几箱。”  “还有雪茄和糖果……”  周医生出来,卡迪冲上前:“贝儿太辛苦了,她没事吧!”  “一切正常,只是麻醉药未过,她还没有醒来。”  “我好想见贝儿,求你让我进去。”  “好吧!”周医生含笑点了点头。  卡迪立刻跑进手术室!  “周医生,真谢谢你!”  “我接生几十年,第二次接到龙凤胎,第一次错过了机会,这一次,我要做这双婴儿的养母。”  “求之不得,生龙凤胎,不容易,我们四嫂真了不起。”高夫人拉着周医生的手:“活了快七十岁啦!今天最快乐,我愿意把我的所有一切都送给贝儿。”  “她需要爱,多关心她!”  “外公,这次你要给四舅母两份奖品。”彩云对刚由外面回来的高正安说。  高正安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她要什幺,就给她什幺!以后有两个娃娃叫我爷爷,哈!真棒!男的女的都来了。”  每一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包括忠心的阿宝。  五年后。  贝儿再度产子,都是双胞胎,她已是三男一女之母。  彩云和高英杰婚后,也生了个儿子。  高夫人所有疾病都霍然而愈,因为贝儿和彩云都要到公司帮忙,那五个小东西就全部交给高夫人,虽然有护士,保姆,佣人,可是,高夫人还是要当个总指挥,每天照顾五个小顽皮,够她乐的了。  现在最受欢迎的,不是那些小男孩,而是贝儿的大女儿,物以稀为贵啊!  卡泰已再婚,卡迪夫妇三度蜜月时,去参加卡泰的婚礼,在华盛顿还碰见余玛莉和她的丈夫。每人都有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