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刺：社会亟需回归“事实与法律”底线

如果问：水、果汁、牛奶，哪种更多营养更有益？无论从常识还是科学的角度，恐怕都是牛奶、果汁、水这样的次序。但是在中国，次序就是这样的：水、果汁、牛奶。不用我多说，都不是外宾，再多的道理和科学都玩不过中国特色的现实。

    比如老汉砸车，很多道理讲来争去的，都对又都不对，最终说到这个现实都没办法了。所以很不幸，今天这个现实真的很不幸。法律、职责、纪律、道德，道理、科学、理性……，啥都已经废掉、不管用了；没办法，扔砖、暴力、闹腾、私刑、杀人……，都似乎有了道理，成了没办法的办法，甚至都成了英雄，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大悲哀。

    比如问责制，当然看起来是好的。但是，已有的一万个规定甚至党纪国法都不能落实、不能有效执行，问责制难道就可以幸免吗？为什么呢？当然，有是比没有要好，但问题是，既然一样不解决问题，怎么认为就好呢？拖延越久、麻痹越久、痛苦就越久、反弹就越惨烈，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托生，这个道理也简单。

    再比如：网络也好、官民也好，既要沟通，又很艰难。这事儿我想了很久，没想到比咱们有句老话更好的词：“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想要沟通，想要有效果，只有在“事实和法律”这个层次和前提下，才有可能实现。并且，事实和法律，就是真正的事实和法律，我们不讨论更深的“真相”、“恶法”什么的，就是基本的事实，就是现有的法律，而不是聪明和技巧，更不是欺瞒和玩弄。在相对自由的网络上，只有真正的事实和法律才可能最终被网络舆论所接受，也因此成为官民沟通的必然前提和平台。我们也因此大概可以看到：“自由导致真相和公正”这样的道理。但是，网络舆论可以接受，官方可以接受吗？权力可能做到吗？显然没有做到，也做不到。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是老词了，咱们早就有这么明白的话，这个社会如今却治理、堕落成这样，说明了只说好话是不够的，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没有用；或者只说、不做，不去做，做不到，不可能做到……，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归根到底是做不到。网上流行一句话：“民不选官，官不为民”，实在是说到了最根本的根子上，谁说中国民众素质低呢？其实大家早就都看透了。

    从目前的社会状况看，权力为所欲为，私利化、黑恶化、普遍化、公开化、无底线、无制约……；实在到了已经忍无可忍、无法约束的地步了。正常稳定的社会底线早已被突破，事实和法律都成了权力任意捏造玩弄的掌中物，这个社会法律、职责、价值、道德……全面堕落、溃败而没有底线，更可怕的是失去了纠偏的力量和信心，在现有框架下几乎已经无从救起了，其必然造成对社会过度、无度的压榨，从而必然失去社会信任，造成对立，失去基本的公正与稳定的根基。

    我无数次想表达的是：这个社会如今的这种状况，不仅是社会底层无权者难以容忍的，也应该是稍具眼光、常识和良知的权力者难以容忍的，因为实在是已经太超越底线和太过明显了。权力固然是当权者的依靠，但权力失控、民情汹汹、社会不稳……，也是任何当权者所不愿看到的，也不会有人愿意坐在火山口，更不会有人愿意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恶名。说实话这个时代也太可恶，技术的进步不仅可以记录下真实的历史，甚至可以记录下任何细节。我们可以欺瞒民众，甚至可以欺瞒自己，但是我们无法欺瞒历史。

    我们如今经常听到维稳。是的，稳定是很重要，最重要，但是，不稳定的根源更重要。我们总不能一直做消防员，更不能只做消防员。消除不稳定因素，越接近源头越是有利，但是，我们看到的却几乎相反：一维稳，为了稳定，花钱可以，武力可以，瞒可以，骗可以，什么都可以了，而这些恰恰是造成不稳定的原因所在；为了维稳，却不惜造成新的不稳定根源，忙于四处救火，而实际上又在到处播火，这是什么逻辑呢？

    坦率的说：努力让权力和社会回归到起码的“事实和法律”底线上来，这是社会底线的必须，也是社会稳定的必须，是当务之急，是重中之重，是最大的政治、稳定和利益。

    在现有框架内，在现有可能的改变中，在可预见的可能性和可行性中，当权者与网络（社会）民意结合，努力压迫权力回归事实和法律的底线，或许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

    凡是网络、平媒曝光出来的社会事件，以当权者为屏障，独立于条块的权力系统，真正“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进行公开调查和处理，相信几个事件下来，不仅于收拾民心、信任有益，更给肆无忌惮的权力一个严重的警醒，倘有足够的智慧和坚持，或许可以逐渐逼迫其回归到“事实与法律”的底线上来。

    当然我说这些话也不硬气，也很难做到，也肯定要被骂“明君、青天”情结。但是在现状下，在现有框架内，除了任由其堕落和浴火重生之外，似乎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尝试。当然，我明白你们想说、想反驳我的一切道理：中国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不民主，权力不能受到有效制约，一切尝试几乎都是枉然；或者逐渐放开舆论、放松控制，朝民主化方向努力……。是的，我承认这些道理都更对，但是道理有什么用呢？在中国，道理和科学都是不管用的，都玩不过中国特色这个残酷的现实，这一点实在没有办法。

    依靠体制内的开明势力和最后利益，权力与民意结合，限制权力、压迫权力回归事实和法律底线，这也是维持一个正常和稳定社会所必须的；否则，权力一定会肆无忌惮到吞噬一切，当然最终一定也包括它自己。

    这个社会亟需回归“事实与法律”的底线，必须而且急迫。

    鱼刺2009.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