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b Dylan』美国民谣之父传奇50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12:17:55

『Bob Dylan』美国民谣之父传奇50年

      鲍勃·迪伦(Bob Dylan)最新发行的第33张专辑《Together ThroughLife》让他登上英国专辑榜榜首,但我们注意到,今年他已经68岁,距他发布第一首录音作品已有50个年头。显然,这位迄今在全球总计卖出一亿多张唱片的老头,还依然握住整个流行音乐的根脉,堪称一位真正的“活着的传奇”。

      然而,他绝对会拒绝这样的标签,甚至拒绝所有的标签,譬如什么“抗议歌手”、“时代良心的声音”、“民谣诗人”、“民谣摇滚之父”等等。他只接受一个称谓——“音乐冒险家”。是的,从1961年出道至今,他就“像一块滚石”(他最出名的歌曲之一)一样,坚硬,满身棱角,永不停驻地滚动,向着远处那个叫作自我的方向冒险奔突……

民谣·偶像·家

       美国地图都未必能找到明尼苏达的小城镇西槟,但迪伦就是出生在这个到处是铁矿区、多少有点荒芜和封闭的小地方。而1941年,这个二战在欧洲打得正如火如荼的时间点,或许就在迪伦生命的始发处上,赋予了他一种一生的基调——永远交替于新旧世界之间。

      他上学学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当空袭警报响起时要躲到书桌底下,因为苏联人会用炸弹甚至核弹攻击他们。“我周围有很多人把这种威胁传染给你,很容易你就成了奇怪幻想的受害者。”而患有小儿麻痹症的父亲,并没有给予迪伦太多东西。只是迪伦在10岁的时候,找到了父亲的一把木吉他。一天,迪伦打开唱机,上面刚好放着一张乡村音乐唱片,他只记得那音乐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就好像自己生错在什么地方似的”。

      于是,他在高中上了第二天课就开始逃离,他尽可能地远离原来的环境。他晚上练习吉他,早上睡觉,根本就没有时间上学。他甚至完全坠入了凯鲁亚克《在路上》的文字氛围,他只对疯狂的人感兴趣。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些民谣歌曲,他感觉这歌曲正好唱出了自己的感受,对生活,对人群,对习俗和思想体系的观感。于是,他像一块海绵那样揣摩民谣的任何东西。他在其中发现了一位叫伍迪·格斯里(WoodyGuthrie)的民谣歌手。“他是天才,他的歌曲有惊人的观点,你可以从他的歌曲中知道如何生活……这就是我想唱的歌,我要那样唱。”这一发现其实对迪伦非常重要,因为他找到了一位可以称之为一生的偶像。后来他发现偶像还活着,只不过是在一个医院里。于是,他背着吉他和行李,口袋大概有十块钱,就搭上了一辆开往东岸的便车,离开了那个他今后“几乎遗忘了的矿区,几乎想也没想起的成长地方”。显然,他决心今后以民谣为“家”了。

改名·漆黑·诗

      1961年,迪伦独自到了纽约,来到了格林尼治村。不同种族和艺术领域的波希米亚人,都在这里找到艺术的自由,“你可以自由地脱掉衣服,你可以卸掉家的枷锁,彻底挣脱传统的束缚。”20岁的迪伦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名字从“罗伯特·艾伦”改成了“鲍勃·迪伦”。

      一开始,迪伦来到一个叫做“民谣中心”的小酒吧谋生,他总是戴着那顶黑色的小帽子,甚至还有牙齿矫正器,脖子上则是口琴架子,也总是微微皱着眉头,目光前视或低视地吟唱着伍迪·格斯里的歌曲。那里被统称为“竹篮馆”,因为每次唱完总会有一只竹篮子在传递,听众投入一些零钱,这就是迪伦的收入了。很快,他就去到了著名的“煤气灯”酒吧演出,那里经常举行诗歌朗诵会,包括艾伦·金斯堡等都会在当中聚集,那里几乎成了各种文艺思想激荡的风暴中心。不过,虽然迪伦竭尽所能地演出,但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翻唱伍迪歌曲的毛头小子。

      “你打开一扇门,里面是间漆黑的房间,你以为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你走进去之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迪伦显然陷入了一种打击自信的黑暗中。然而,他在某个他寄居的家中找到了一个光源:“我走进了一间房间,这里没有窗,只有一扇漆的门——简直就是从地板到房顶都是书籍的黑暗大洞穴。我拧开灯,这地方强有力地把文学呈现在你眼前,让你目瞪口呆。”

      那里有果戈里、巴尔扎克和雨果,那里还有他最喜欢且读得最多的拜伦、雪莱和爱伦·坡,他甚至背下了爱伦·坡的诗歌《钟》,并在吉他上拨弄着给它配了曲。他发现,民谣歌手能把歌唱成一整本书,但只用了几段就做到了,但这就需要他不断走进那间黑暗但又光明的文学房间了。他开始阅读越来越长的诗,看自己是否能在读的时候记住什么。“我就是这样训练自己的思维,丢掉不好的习惯并学着让自己沉静下来。我开始往脑子里塞进各种深刻的诗歌,这就好像我拉着一辆空车走了很久,现在开始往里面填东西,就必须用更大的力气去拉它。我感觉我正在从落后的牧场走出来了。”而迪伦创作的话题性民谣,终于等到了人们的注意。

抗议·插电·谜

      就在1963年那场举世闻名的华盛顿大游行上,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Jr.)在数以万计的游行者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我有一个梦想”。当时,迪伦其实就站在金博士的后面。之后,他更加与“民谣女皇”琼·拜亚合唱了《OnlyA Pawn In Their Game》与《Keep Your Eyes On ThePrize》这两首民谣。当即,这就被视为金博士演讲的民谣版本,他也被人们当成了民权运动的乐坛代言人。但迪伦却不以为然,他后来回忆道:“金博士当时的话,虽然对我来说可能影响至今,但我对当时的记忆,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

      不过,他确实从这次游行演出中一夜成名了。这年他发行第二张专辑《自由驰骋》,不但广受欢迎,《答案在风中飘》(Blowing in TheWind),以及《大雨将至》(A Hard Rain’s GonnaFall)等歌曲都成为了被反复传唱的“抗议歌曲”,甚至他的《大雨将至》被认为是“古巴导弹危机的隐喻”,他只能到处解释道:“大雨就是很大的雨,并不是什么原子弹。”不过,迪伦那种诗歌般的歌词,那些充满象征的意蕴,却仿如集束炸弹般地击中了那个时代的精神内核,瞬间引发出无穷的能量和魅力。他逐渐发现自己开始变成了一种大众偶像,甚至是“时代良心”,或“道德的裁判和布道者”了。然而,他却感到自己被某种东西绑架了,他开始对这些强加在自己头上的命名恼怒了。

      在一个由国家紧急民权委员会举办的颁奖仪式上,本来该接受奖项的迪伦却满身酒气,他突然站起来说:“我不分黑白,我不分左右,也不是什么政治诗人,更不是任何人的左翼仆人,我最多只是一个独立表达的歌手……”大家在听到这番话后都无比惊讶,也引发了更大的愤怒,因为大家原本对他的所有主观性解读和命名,都被迪伦毫不客气地统统打碎了。

      就这样,迪伦继续在被人定义和自我否定的过程中大红大紫着。而在1965年7月那场民谣音乐节中,迪伦再一次对先前那个人们口中的“迪伦”作出了惊人的否定。当时,迪伦第一次在舞台表演中使用电吉他演奏《像一块滚石》(Like a RollingStone)。但在观众的掌声和嘘声中,他仅仅演唱了3首,就被愤怒的观众赶下了台。但是,这次表演却被认为是民谣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刻,因为它代表着即使是对迪伦这样的继承传统的音乐家来说,民谣也无法满足其需求,这更是完成了迪伦从民谣向电声摇滚的一种转型。几十年后这首歌被《滚石》杂志评为500年来最佳歌曲的第一名。但当时,迪伦却因为这首歌不仅在政治上被视为“落荒而逃的懦夫”,在音乐上也被视为“民谣的叛徒”了。

      但这一年迪伦却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摇滚专辑《重访61号公路》(Highway 61Revisited),并大受欢迎。与此同时,迪伦结交了一大批“垮掉派”诗人,并开始吸毒。他写的歌词逐渐变得不知所云,充满了晦涩的意象和场景。极度消瘦、神经质、烟不离手、精力旺盛……便是他这一时期的形象。

       1966年7月,迪伦的那辆胜利牌500cc摩托车把他摔了出去。从此,他彻底从公众的视野中谜一样地消失了。

逃离·皈依·我

      1968年的世界却充满了热血的味道。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法国爆发了五月革命,马丁·路德·金遇刺引发一场席卷全美的大暴乱……迪伦仿佛缺席了这一切,但又在同一年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归来。他的《约翰·韦斯利·哈丁》(John WesleyHarding)出版了,一个星期内就卖掉了25万张。唱片封面一反当时摇滚唱片的常态:迪伦穿着一件黑夹克,头戴毡帽,缩着肩膀,和3个陌生人站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仿佛没有任何象征的意味。而那些早已习惯了在歌词中寻找含义的歌迷们,却发现这一次迪伦不再表演辞藻,而是讲起了故事。

      迪伦对这张唱片的评价是:“这是一张关于恐惧的唱片,用恐惧的心态来谈论魔鬼。”他还说,自己做出了“流行音乐史上第一张宗教摇滚唱片”。那时的迪伦完全被宗教迷住了。据说,他在伍德斯托克家中的显眼位置始终放着一本摊开的大字版《圣经》。他每天都要读它,从中寻求某些答案。

       魔幻的上世纪60年代终于过去,一切都归于平静或土崩瓦解,迪伦也彻底摆脱了全世界“梦想提供商”的角色。他开始了这接下来30年间的一次次音乐冒险之旅,从爵士到乡村又到民谣再到蓝调或其它,他始终没有一次是愿意重复此前的自己。

      他在2004年出版的唯一一本回忆录中道出了这种永远“我不在场”的真相:“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不属于任何人。但最大的麻烦是媒体总把我当成话筒、发言人,甚至是一代人的良心。这太可笑了。我所做过的就是唱歌,这些歌直截了当,表现了巨大的崭新现实。据说替整整一代人发出了声音,但我和这代人基本没什么相似之处,更谈不上了解他们,并大声地表达过任何人的观点。我的命运就是随遇而安,这与代表任何一种文化毫不相干。真实地面对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的,他一如既往地皈依于那个叫做“自我”的宗教,所以他从来没有准备代表什么,也最终没有成为切·格瓦拉式的圣斗士。然而,却在无意间包含了某种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