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6 | 龙永图：把农民工赶走保证人口素质，荒唐！

龙永图：中国可能还要做三十年衬衫

改革促开放 开放促发展

第一、以改革促开放，以开放促开放，以改革开放促发展。中国过去三十年的一个重要经验，就是改革开放良性互动，从而经济的发展。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过程正是一个这样的过程。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谈了15年，无非八个字“遵守规则、开放市场”，更简单可概括为四个字“规则、开放”。一个国家在自己改革历程中，发展历程中总有一些外部的压力，没有外部压力很难进行发展。所以改革开放三十年当中始终欢迎健康的外来的压力。

我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时候引进了很多国外规则，实际上是对我们进行市场经济的改革施加了非常健康的压力。

比如市场经济非常重要的问题是保证公平竞争，而保证公平竞争，必须对所有的市场主体实行国民待遇。本来是欢迎怎么样对进入一个国家的外资和对国内的企业实行国民待遇的问题。但是中国在引进国民待遇原则的时候，举一反三，对中国改革起了很大的作用。

比如说当我们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很多同志说如果我们要对外资企业实行国民待遇，为什么不能对民营企业实行国民待遇呢。所以对民营企业国民待遇在入世以后有了很大进展。

对于民营企业国民待遇问题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这次金融危机之后发现对许多中小企业的困难根子，还是对绝大多数中小企业还有很多歧视性的做法。虽然目前有很多措施，但是根本上的措施观念上的歧视还有不同。有些报刊上一些同志还是讲民族企业和民族产业，我觉得这个观念已经过时了，现在应该谈的是国内企业。凡是在中国政府注册登记的，中国政府批准成立的，受中国政府部门监管的，受中国的法律约束的，给中国政府交税的，给中国老百姓创造就业机会别管是外资企业也好，国内企业也好，民营企业也好都叫中国企业，或者叫国内企业。

所以，从法律上通过一些报刊的宣传猛攻，把这样的概念深入人心，这样就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困难。外资的并购也好，三资企业生产的产品也好，属于把所有三资企业生产的产品都看成中国的产品，如果都看成是中国企业，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法律上政治上甚至外交上的困难。

所以这样的问题上我们还是要支持来自外部的健康压力，促进中国的改革和发展。现在金融危机的发生，在这样极大的压力也可以促进中国的改革和开放，促进中国经济的发展，应该以正面的积极的心态看待这样的金融危机。

如果没有这样金融危机，像美国这样的国家不可能从政府拿出那么多钱支持国内经济发展，欧洲也是这样。所以，我们不仅要看到4万亿刺激国内经济所产生的影响，应该看到全球国家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包括欧洲、日本这样一些主要的国家，提出的一揽子计划等，对我们外贸出口吸引外资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我们的企业不要只盯住4万亿的机会，也要研究一些其他国家的给我们带来的机遇，如果不研究其他国家给我们带来机遇就丧失了一次非常好的健康的外部压力给我们带来的机遇。

循序渐进是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例子

我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达到世界贸易组织所有规则的要求。所以最后谈判我们有了一大发明，发明了所谓时间表的谈判方式，就是在正式国际贸易组织的规则方面，在开放市场方面，一次做不到就和外国人拿一个时间表。比如汽车市场方面，我们在中国入世的那天放开进口汽车的管制不可能，所以我们争取到了两年的时间，还可以保护国内的汽车产业，这是体现了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循序渐进的做法，这也是中国入世的意义，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意义。

这次金融危机以后，大家对国内的经济体制，对外贸体制，对我们的结构提出了很多的问题，包括这次金融危机以前，这些问题更多了。比如外贸的问题，我们听到很多的非议，也许是正确的。比如认为中国的出口产品结构不合理，劳动密集型产品太多，附加值太低，所以我们应该更多的出口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我觉得这个说法当然是正确的。

第二，对我们的贸易的市场化的问题也提出了一些非议。说我们始终那么多年以来虽然提出市场多元化的问题，但是基本上都是发达国家的市场。

第三对我们整个的经济结构来讲，我们过多的依赖于出口，而没有更快的发展内需。

这些是批评还是非议也好，我认为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应该改变这种状态，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种，我们要改变这样一些外贸问题上的一些问题，必须采取循序渐进的做法，不可能一夜之间解决这样的一些问题，如果在这些问题上操之过急，甚至采取不必要的行政干预，就脱离中国的国情，就可能造成外贸出口的结构升级、换代或者调整也好出现一系列问题。

所以以上提到外贸的一些问题，首先要把中国国情摸清楚，仍然有几亿农民在农村，而几亿农民工文化水平不高。这就是我们基本国情，这就决定我们中国出口产品在相当一段时间可能还是在全球的产业分工中处在一个低附加值的阶段。

我们应该有这样的准备，这次金融危机对自己有一个清晰认识，我非常高兴看到中央明确提出加大劳动力密集的产品。过去相当一段时间媒体对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对加工贸易的出口，对所谓低附加值的出口常常有很多非议。所以过去两三年我一直在讲，我们可能还要做三十年衬衫，我觉得这个符合中国的国情，当然我们需要高新技术的产品，但是是做不到的，要做到也是很少的地区。这绝对不是中国目前的现状，我们不能在很短的时间改变现状。所以从基本国情来讲，要清楚在相当长的时间，我们的外贸出口和目前的出口结构。

在中国没有就业就没有稳定 就业问题始终是最重要的

第二，从中国政府主要目标来看，过去对就业的重视还不够，现在中央把就业问题放在非常高的位置这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从现在起一直到发达国家最重要的目标。奥巴马上台以后电视新闻招待会，他讲的问题是怎么样确保美国的就业问题，怎么样增加250万就业岗位的问题。我看到所有的发达国家也好，发展中国家也好，都是把就业问题放在政府最高的任务，这完全符合中国的国情，在中国没有就业有没有稳定。就业危机发生以后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怕不稳定。我们GDP再降两个点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们保增长后面主要是保就业，我觉得我们保增长是完全有道理的，我们保8%的速度后面能确保中国的就业。所以我觉得应该把就业问题放在一切目标的首位，不仅是社会稳定也是以人为本的问题，一个人工作都没有还有什么自尊还有什么尊严。

中国还是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就是为了确保就业。应该说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第一功臣就是农民工，我们农民工背井离乡来到城市创造了中国的奇迹，但是中国刚刚得到发展的时候，就要把这些农民工赶走保证这个地方的人口素质，简直是荒唐。农民工离开家乡5年10年20年你让他们回乡他们干什么，况且东部地区发展，一定要保证一批优秀的男女，日本的经济危机转入了一大批产业，但是稍微好转之后又转回了好多企业，很多企业转回来以后立即成功，就是因为他们有一批优秀的男女工人。在关于劳动密集的整个出口结构的调整方面，我觉得我们要循序渐进的做法。

不能说以市场换技术的策略是失败的

过去也有一些批评，我们吸引外资方面，用市场换技术的策略是失败的，我不同意，我们没有失败，30年吸引外资我们换了很多技术，看看汽车行业。当然我们从汽车品牌方面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不能说以市场换技术的策略是错误的失败的，我们想提醒的是以市场换技术是我们政策目标的第三位，第一位是以市场换就业，我们现在看到外资企业创造几千万的就业机会。我们中国吸引外资也好主要是中国市场换就业换税收。所以我觉得在今后我们必须要有循序渐进的做法。

市场多元化的问题方面，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还是主要依靠日本的西方发达国家市场，这个属于全球市场的基本格局的问题，我们当然要注重非洲市场。我们在目前情况下，哪怕西方发生金融危机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要眼睛死死的盯着欧美市场，丢了这个市场对我们中国照样影响非常大。

因为不管讨论金融问题，还是经济问题，相当长的时间以美国、西方国家为主导的世界格局不会发生变化，但是这个变化是循序渐进的，我们必须要这样一个渐进的过程。包括内需的问题，我们确实要把过去长期依赖出口外需逐步转到内需，但是内需启动很困难的，我们要解决农村收入增加的问题，解决内部贸易、体制上的结构的问题，我们体制需要实践，这个实践过程还是要仅仅抓住国外市场，所以扩大内需的时候也要注意巩固我们的出口市场，这是完全正确的。所以，在对我们经济结构、产业结构也好进行批评的时候，我们要改变这样的状况需要时间，还必须像过去改革开放三十年，遵循循序渐进，只有这种策略才能确保我们中国产业升级解决调整成功，否则可能造成很多的失业，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是我们目前克服金融海啸最要避免的问题，所以要看到这样一个渐进的过程。 (文/姜磊 口述 龙永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