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神剪”老裁缝(中国青年报 2007-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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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神剪"老裁缝 2007-08-22 本报记者 刘元文并摄     

    78岁的丁奎英,不久前应邀去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当了回嘉宾。主持人请出3个模特,让老爷子目测她们的“三围”。虽然离得老远,但老爷子只用眼一瞥,立马说出每人的尺寸。主持人拿皮尺一量,竟和老爷子说的相差不到一厘米。“嗬,您可真厉害!”主持人不由惊叹。

    老爷子微微一笑,心想:“这算什么厉害?我量了一辈子男装,量女装还是外行呢。”

    丁奎英跟剪子已经打了近60年交道。这位北京红都时装公司的退休高级技师,“打北平(即现北京)一解放,就给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做衣服”。

    父母都是京郊农民,他打小跟着种地,15岁进城学徒。他师傅是京城有名的裁缝王子清,客户多为达官显贵,他常被派去给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送衣服。

    王子清虽是他姨父,但干活时只让他站一边看,绝不教他。“叫我看就不错了,别的徒弟连看都不行,有的一辈子都不会剪裁,更甭说设计了。”丁奎英就这么边看边琢磨,20岁出头已能独立裁剪西服、大氅了。

    1949年,北平解放后,中共中央从西柏坡迁入香山。首任市长叶剑英派人进城找王子清,给中央首长做衣服。此前,叶剑英在北平进行国共和谈时,经人介绍认识了这位京城名裁缝。

    四五个徒弟便跟着师傅,扛起装衣料的大包袱直奔香山。“当时给好多人量尺寸,做完了都不知道谁是谁。”老爷子回忆道,“后来才知道有周恩来、朱德、叶剑英、任弼时、彭真……”

    “毛主席进城后穿的头一套新衣服,就是师傅带着我们做的。”虽事隔半个多世纪,丁奎英仍记忆犹新。

    起先,毛主席的秘书拿一套旧衣服来找师傅,要求“照这做一套”。衣服取走后又被送回来,原来那套在延安做的旧衣服太肥大,同样尺寸的新衣服穿着不合适。王子清便到香山给首长量尺寸。

    “好家伙,这可是毛主席的衣服呀!”师傅回来后特兴奋,“去,打点儿酒喝,喝完干活。”师徒一夜没睡,拆了衣服重做。师傅留下毛主席的衣服纸样,后来,给毛主席做开国大典时穿的黄呢子礼服,就是照这样子做的。

    “嘿嘿,知道毛主席办公时穿什么衣服吗?”老爷子笑着卖了个关子,“最普通的平纹灰市布中山服。师傅裁,我做的。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一人一套。”他钦佩这些中央领导人,“后来他们的胳膊肘磨出大窟窿,换个小袖接着穿。”他记得还给毛主席做过脸盆套、茶缸套。

    新中国成立后,丁奎英跟师傅去了中南海。几年后,师傅出任友联时装厂(后更名“红都”)厂长,把他也带去了,给中央领导和国内外名人做了几十年衣服。

    而丁奎英的“神剪”之称则来自亚运会。1990年第11届亚运会在北京召开,“红都”承担了为亚运会37个国家的官员、工作人员制装的任务。老爷子当上了负责打版、监工、制作的头儿。

    “上千种版型,摞地下足有一米高,我一人包办啦!”他得意地比划着。他带着徒弟们忙活了一年半,做出30种、730个规格、8种颜色共计15289套服装,“没一套砸了的!”老爷子一脸成就感。

    亚运会后,北京市政府曾授予他“科技一等奖”,老爷子眯着眼睛笑道:“呵呵,裁缝和科技差远了,我能得奖主要在技术上有两下子。”

    他的绝活是:做西服可以不量尺寸,只凭目测,就能裁剪出合适的西服。

    丁奎英72岁那年退休后,慕名找他做衣服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德国《南德意志报》总编辑来中国,指名道姓要找“给毛泽东做衣服最多的人”。丁奎英被接到他下榻的饭店后,他提出:“照着毛泽东当年穿的衣服给我做一套,要手工做,不要机器。”当他穿上合体的“毛式”中山服后,赞不绝口。

    如今,老爷子眼瞅着就快80岁了,“心气儿高着呢,可身体不行了”。他每天读书看报,凡和服装有关的全留着,“只要是服装的消息,我特灵。研究服装没个头,我就好这个。”

    每天下午,他都去他家附近“红都”的一个门市照个面儿,“那儿还挂着我一大照片呢,当招牌用。”这位北京市劳模呵呵一乐。

    眼下,丁奎英最关心的是,奥运会的服装到底什么样儿?“有人说是唐装,有人说是汉服,我看还得西服。”老爷子对西服情有独钟,“我穿着屁帘儿时就见过西服。‘红都’的6代西服版型,都是我打的。”他咧开缺门牙的嘴,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