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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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第二章(上)

左家宗堂。
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满脸的失望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家里,左二狗和左豁牙的消息至今没有什么线索。
左武龙、左回良和其他几个声望很高的同乡们却怎么也睡不着,此时的他们心急如焚。
左回良抽了两口旱烟,烟灭了;他拿着烟锅使劲在鞋帮子上磕了两下,又塞了点烟丝说:“俺看这两东西指不定在哪疯呢?说不定天一亮就回来了,再说都十里八村的能有个啥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狠狠地剜了左回良一眼,“说得尽是屁话,两半大后生丢了,人人着急得要命,你却在这崩[1]这屁话,二狗和豁牙都是看着长大的,两娃啥人又不是谁不知道。”
左回良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他只是想让大家宽宽心而已,不要那么太紧张;没想到却遭来非议,想想也就怪自己平时不怎么爱言语,嘴笨得要命;于是转身坐在大门槛上,一个劲地抽着烟,面前忽明忽暗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外一个老者看着左武龙,“武龙那!要不报官吧!”
一个年轻的后生摇头反对,“俺说六爷爷,现在官府黑着那,不带礼根本是懒得搭理你。”
那个老者瞪了那后生一眼,道:“你懂啥?当今县太爷那可是你武龙叔的挚友,再怎么说这三份薄面也是要给的,你屁不懂一个竟在这儿胡咧咧嘞。”
左武龙正了正衣领,道:“那看来也就只有我亲自出马到趟县城,回良,你去贺侉子家借辆车来,等天一亮我就动身。”
“行,东家。”
没过多久,东方天空晕出淡淡的晨曦,公鸡们显然是昨天晚上休息充足,一起来就铆足劲,梗直脖子朝着天空响响地亮了一嗓。
左武龙刚走出宗堂的大门槛,一个后生一路向左武龙这里跑来,左武龙扶住那后生,问道:“咋的了?前没狼,后没虎的,你急啥?”
那后生气喘吁吁道:“东家,刘营子屯刚刚有人捎信来,说二狗和豁牙在他们那里。”
“啥?这是咋回事?”
“刘二麻子说二狗和豁牙昨天去他们那里偷东西来着叫人家逮个正着,现在被人家关起来,还说要让东家您亲自去要人。”
众人听了立刻炸了锅骂道:“妈的,刘二麻子还给脸了不是,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左武龙没有犹豫片刻,回头对众人道:“什么的都不要说了,叫回良回来,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刘营子屯。”
一个老者拽着左武龙的袖子,劝阻道:“娃呀!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这刘二麻子分明是摆了鸿门宴让你上钩,要不你多带几个后生去吧!”
左武龙却不这么认为,笑呵呵道:“六叔多心了,他刘二麻子能把俺咋地,放心!我去去就回。”

刘营子屯南。
几个手执火铳的庄丁在村口的卡哨堡前晃悠着,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很显然对刘二麻子的安排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可谁也不敢当面发作,也就只能在这里最多发个牢骚而已。
其中的一个家伙还算机灵,知道这样的枯差事肯定短不了,来得时候带了些馍馍、一只烧鸡和三坛汾酒。没多久,几碗热酒入肚,这些家伙们就开始胡咧咧开来。
一个脸红得跟关公的家伙舌头很明显已经硬成根棍,可还是扯开嗓门叫嚷着:“我说兄弟几个,俺发现这个刘二麻子还真不是个东西,俺再怎么说俺也是他的叔叔,是他的长辈,妈的,他他妈的能在家里睡热炕,却叫咱几兄弟在这里晒太阳喝东风,你们说说这叫个事吗?”
另外一个家伙还算清醒点,不过也好不了哪去,端着酒碗的手哆嗦着,前襟早被洒出的酒洇了个透,舌头也打不了卷,“行了。刘三。吹牛放屁也就能显摆出个你,你要有本事当着刘二麻子面前说,二麻子,老子揣你媳妇的大白奶子,你家大炮二炮也是我养的,就你衰样,你行吗?哎!这所有兄弟都在场能给我证明,你要是敢,哥我从明儿起叫你声爹;你要不敢,以后见了我就得从我裤裆下爬过,你说,你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一个鼠眉鼠眼的家伙抿了口酒,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俺说刘大吊,刘三啥人咱又不是不知道,平时见个大蚂蚁叫声爹,你给他灌上一口他就敢跟人叫板,再灌一口就敢骟他爹个大嘴巴子,再要是灌上一口那指不定天也敢捅个窟窿。所以俺觉得刘三根本不可能敢说那话,就他那赇样,俺看难那。”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刘三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可还算知道刚才那后生是在骂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把酒碗摔在地上,操起火铳顶着那家伙的脑门,“刘耗娃子,给脸了是不?敢在这么人面前损你爷爷我,我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信不信爷一枪礅[2]死你?”
刘耗娃子却是一脸的平静,他知道这是刘三在跟他闹着玩呢,也就没怎么在意,笑了笑,“刘三,你今儿不打死我,你就是我孙子。”
旁边几个家伙一看这架势,这还了得。都是喝多了的家伙,这手稍微一个哆嗦,一走火就很有可能谁的脑袋就是筛子,大伙们把这几个额头冒青烟七窍喷火的家伙赶快拉到一边,不时地好言相劝。
一贯在外面撒尿的小个子提着裤子喊道:“好象东家来了。”
众人一愣,心想这太阳从哪边升起,竟然刘二麻子会来这里,可是再想想也不对,一般情况下刘二麻子即使叫人来监工,也不会亲自来,最多只是叫大管家刘忠跑趟腿而已,于是谁也不敢吱声。
刘耗娃子还在气头上,冷嘲热讽道:“不有人说要当着东家发牢骚吗/这不机会来了。”
刘三也知道刘耗娃子这是在激他,他知道再这么熊下去以后可就没法在村子里混,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还越往那想,刘三拣起个大土疙瘩狠狠地砸在墙上,‘砰’一声响,土疙瘩在墙上爆裂成一团犹如幽灵舞动的烟雾,所有的人也愣了一下,傻乎乎地看着刘三这二货要干出点啥。
刘三站在哨堡的顶子上,远远地看见有一群人向他这里走来,其实是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左家庄的左武龙,只是刘三喝高眼花看不清楚,就把一个人看成是一群人,他心里还嘀咕着这老小子怎么带这么多人来干嘛。
刘三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让他顿时清醒不少,慢慢这才想起刚才在兄弟面前吹大牛扔大牙来着,不禁有写后悔;可是没有什么路可退,只能打肿脸来充胖子,能装多长时间就装多长时间。刘三硬着头皮端着火铳,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奶奶的刘二麻子,再咋说爷也是你的叔,你他妈的不知好歹给爷摊上这累人的苦活,今儿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我他妈就叫你声叔。”
‘咚’一声巨响,左武龙面前炸起一团土雾,左武龙停下脚步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环视下四周,见一个庄丁模样的人正拿火铳瞄着他呢。左武龙毫无慌张的神色,就像刚才啥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抱拳对刘三道:“请这位兄弟麻烦告诉你们东家一声,俺是左家庄大东家左武龙特意来拜访你们东家来了。”
刘三现在还是昏昏沉沉,他以为这是刘二麻子再跟他逗着玩呢,“我说麻子,你他妈少在这冒充别人,老子今就在这儿给你点颜色瞧瞧,其实兄弟们早对你已经不满咯。”
左武龙不禁笑了笑,没想到这家伙把他当成是刘二麻子来着,“兄弟误会了,俺真得是左家庄的大东家,劳烦去通告你们东家一声。”
远处,有一群人向哨堡方向赶来,带头的状汉爬上堡顶,二话不说照刘三屁股一脚,刘三本来就喝得很高,站在堡顶上晃三晃,现在被那状汉一踢,整个人就像飞起的风筝一样向前飘出竟几尺许,然后重重摔在一堆半人高的草丛里。
那状汉向左武龙抱拳行礼,“左家庄大东家。方才庄丁无礼,多有得罪;还请左大东家原谅,我家东家已经在府上恭候左大东家多时,请!”
“谢谢这位兄弟,不知兄弟尊姓大名?”左武龙问道。
那状汉呵呵一笑,“刘大东家的大管家刘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