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一种动力

天真是一种动力

天真是一种动力，这是柏杨先生最后一本书的书名。我时常看着这话，感受到这句话的力量，想到柏杨先生这个可敬可爱可亲的多么可爱的一个老人，想到他的一生。这句话能否就是他一生的某种写照？他那对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些丑陋的真相揭示的文章，就如同《皇帝的新装》里那个一语道出真话的孩子一样，往往直言不讳，他确实有一种孩子的天真。我的注意力往往也会落到天真二字上面，天真，不只属于柏杨先生一要人，它和我们人类有什么关系呢？仔细琢磨此二字，能让人的思维上升到佛道那种境界上去，真可谓二字真言也不为过。

在我们成人的思维世界里，天真二字，更多的是用来形容儿童的，往往与幼稚，无知等词语意相近可以互用连用。如果说一个成人天真，如是不是在极其特殊的场合和语境下，那这绝对是一个贬义词。事实真是这样的吗？就如同出发的时间越长，我们就离原点越远这个道理一样，我们已经离天真这个词的本义已经很远了。可以说我们已经把这个词用滥了，甚至伤害了，就如同我们过度开发大自然对其造成伤害一样。

天真，就是没有污染过的水面，就是纯净的天空，就是没有踩踏过的绿草茵茵。天真作为一种品性和内心状态，确实用在孩子身上更为合理。但它不应该只属于孩子，它应该是一种更普遍的人性。泰戈尔有言：“诗人把他最伟大的童年时代，献给了人类。”或许亦可以说，孩子把他最美好的孩提岁月，献给了成人世界！可以说孩子为我们保留了这个词，我们要学习这个词，不妨就从孩子身上去学。

去学的时候，别忘记带上谦虚和忏悔。我们成人总是自以为是，总要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去看他们，总是以我们自己的意志来要求他们，总是把他们当作“成人的预备”。有人对此愤激地说，对儿童的成人化塑造，是这个时代最丑最愚蠢的表演之一。我可以更重一点说，在某种意义和程度上，我们成了对儿童的“教唆犯”，我们强行把他们推上社会这个大酱缸，学习在这个大酱缸里游泳。我们成人已经太成熟了，成熟得已经不会玩了，只好去玩吸毒，杀人战争，找尽可能刺激的玩法。当然，天真并没有完全离开我们。每个成人，如果他还没有堕落成为残忍的兽类，那么可以说，他的心底或多或少总会葆有一部分天真，那是人性的初始，那是人善良的本性。我们也想天真，但天真已经远我们而去。戴上了层层面具，裹上了层层铠甲。想保护自己，我们沉重的做人，让自己的欲望一点点膨胀，去掠夺，去占有。我们自以为聪明而嘲笑唐吉诃德，为说一点真话，还要付出代价。那些天真者作为代价，替我们付出了许多，他们做了更多的应该出手时就出手，做了更多的见义勇为，他们保护了我们，我们是不劳而获的受益者，我们应该感到惭愧并心怀感激。

周国平说了这么一种现象，大人带孩子去玩，其实质是孩子在带大人去玩，孩子在教大人怎么玩。这说法足以让我们放下虚伪的矜持，惭愧地会心一笑，然后承认，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我们对玩已经麻木了忘记了，也导致思维的老化，比如我们成人只知道“雪融化后就变成了水”，儿童却能告诉我们：“雪融化后就变成了春天！”仅仅只是“春天”二字，就足以让我们思维的坚冰融化，生活里葆有一份诗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成熟过程，其实质就一种无形的“买椟还珠”，我们只是学了更多无用的东西，而丢失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可悲的是我们还意识不到这种“丢失”。试想一下，完全物欲化的世界多少可怕。

幸好我们还有孩子，学习他们的天真无邪是对我们的一种救赎。有许多艺术家就曾提出过向儿童学习。诗人为我们葆有了更多的童年。如古人说的，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文学家兼画家丰子恺先生，对儿童的爱与崇拜近乎佛心，他许多真挚散文是写给自己那些正处在童年时期的子女，他带着一种向孩子学习的心去与孩子交流。他的许多画都是以儿童为素材的，儿童是他漫画里最重要的角色，儿童漫画是他的作品中最具有感染力的部分。比如《阿宝的脚踏车》《阿宝赤膊》，《你给我削瓜我给你打扇》，《会议》，《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等等，看着这些画，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感动，让我们感受到心底里的童心和对生活的珍惜与呵护。

哲人说，世界分两种人，诗人和非诗人。其实也不妨再细分一下，每个人都有诗性和非诗性。

许多文学大家都对儿童，对童年都有一种难舍情怀。陈丹青说鲁迅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实际上心软的一塌糊涂”。鲁迅有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此诗形象地写绝代文人英雄鲁迅的怜子情情。《红楼梦》的世界为什么那么让人留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纯真的艺术世界，一个个美丽的女性纯真。龚自珍也曾有：诗少年哀乐过於人，歌泣无端字字真。既壮周旋杂痴黠，童心复来梦中身”。明末哲学家思想家李贽，他创立“童心说”，以此来作为武器对那些假道学灭人性者的回击，他说“夫童心者，真心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成长”也可以说是文学的一个永恒母题，一部部世界名著如《大卫考波菲尔》，《约翰克利斯朵夫》等，它们宏篇巨制里其中最感动人心的部分，就是那些描写童年的部分，作者感情真挚，文字诗意流淌，如梦似幻。

天真是一种勇气，一种成长，一种不断更新生命体验，一种大英雄能本色真名士自风流，是一种做人大勇气，一种善良天性的最自然流露，一种不停止的回归生命本真的原始冲动。特蕾萨修女的慈善行为，在一些人看来也太天真了，她个人的一点力量能对这个世界有多大改变？但是，这就是她的伟大，善恶一念间，此天真非彼天真，她就是这样自信，她能以自己的心一点灵明去昭示一个幸福的天国世界。这种天真的精神让我真切地感受到真正的力量和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