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青山共白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21:31:48

  在汶川的时候,去了趟新华书店。门庭冷落,四壁寂然。信手翻书,发现一本百年经典书信集,一些名人墨迹,林林总总铺陈其中。想到路遥人困,于是买了下来,无聊时拿来读。
      “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想要了。青灯黄卷,绿窗白纸,这些从前对我说来是依依难舍的东西,现在一刀两断了。虚荣实利,早已绝此念头。我只想有你和我在一起,劳碌终日,自食其力,谢繁华,绝交游,乐淡泊,甘寂寞,学那拙枝的鹪鹩,营巢蓬蒿之间,寄迹桑榆之上,栖不过一枝,飞不过半里,啾啾唧唧,唱完我们的一生。”

  ……这些文字,如同一泓清泉,轻轻敲响心灵的丝弦。那种情怀,年少时的轻狂也好,信口说的承诺也罢,都让人心头一热。豆蔻年华,至真至性,那时的人,何尝沾半点尘俗,又何尝有一分世故。

  这是流沙河写给何洁的情书。如今,数十秋落叶飘零,昔日明眸皓齿的何洁,已经出家青峰山。与青山共白头,成为她一生的夙愿。月华如水,清风扑面,山林寂寂,水声潺潺,在旷古的沉默里,那些大山以及周围的一切,从未许下过承诺,亿万斯年,却守候依旧。她们等待什么?是匆匆来去的过客,还是萍踪无痕的仙子;是度化他人的佛陀,还是抱朴归真的隐者?

  每个人的一生,都光阴短暂。花虽好,不会长久;月虽美,终有圆缺。静下来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冷冷的水声,昂然激越,全不顾我们怎样依恋,如何不舍,只是昼夜不歇,东流去……

  因此,很难给爱一个期限,让她永远。这本书中收录了二十封左右的情书,仔细读过,不胜唏嘘。里面有顾城和谢烨的“两地书”,有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爱眉小札”,有郁达夫写给王映霞的“忏悔录”,有……每一段爱情,我都相信她最初的纯真,只不过是岁月,让一切渐渐消减了动人的光晕。我试着去查找他们曾过着怎样的生活,有些人又怎样流离失所、劳燕分飞。

  什么能敌得过流年呢?“人生聚散无常、缘尽即散,这其中本无是非可言。”这是何洁女士的领悟,虽然悲情,却也是沧桑正道。有人说,劫后轮回的何洁,以苦难作墨,以浮生为砚,写出了许多人生至文。如今,她写的《我与青山共白头》,就镌刻在青峰书院的照壁上,静听暮鼓晨钟。

  我愈发不喜欢“王子和公主”的结局了。再美好的生活,再甜蜜的爱情,只要有过,就够了。就如,屠格涅夫写出了明艳照人的“阿霞”,但你不要指望真的有个阿霞会爱他。

  散尽浮云落尽花,到头明月是生涯。人生的哲理不过如此。不信,就看那妩媚青山,千年不改苍翠容;而我们,繁华过眼,终是水中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