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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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记忆

——记重庆南岸清水溪小镇

六十年前,在重庆南山苍翠的森林中,躺着一个静静的小镇,她叫清水溪。清水溪其实就是一条小溪,她的源头是一口碗大的泉眼,泉水冬暖夏凉,清沏透底,一年四季,淙淙不断。

解放初期,新生的人民政府为清水溪老百姓办的第一件好事,是在泉眼处修一口井。从此我们赖以为生的水,再不用吊桶提打,而是从新修石井的自来水管中潺潺流出。只是这个自来水管没有开关,从早到晚源源不断流出甘甜的清泉,清水溪的老百姓终年享受着免费矿泉水。

水,是用不完的,除了供人们饮用之外,她沿着小溪缓缓沿街流淌,这就是清水溪正街。街的木屋横跨在小溪之上,有客栈,茶馆,商店,更多的是居民住宅。随着清晨升起的炊烟,小镇开始甦醒,卖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忙着担水的人们将一桶桶清沏的泉水挑回家中。茶馆用泉水烧茶;豆腐坊用泉水磨豆浆;太阳升起,妇女们背着衣服到小溪旁清洗,欢声笑语随着溪水流淌。孩子们三五成群沿着石板路到学校上学。一天的生活开始了。

 

夕阳西下,这是孩子们一天最快乐的时光。镇边的稻田里、菜坡上,蝴蝶飞舞,蜻蜓成群,孩子们在田野疯跑,捉迷藏,放风筝,半山上飘起的风筝像几朵五彩祥云飘浮在小镇头顶。远处,镇西边的黄山已是一片金黄,那是落日的余辉染红了满山的松林。这里就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抗战的指挥中枢——黄山官邸。蒋介石的指挥部、宋美龄的别墅,马歇尔住过的草庐……

我的童年就在这如诗如画的清水溪小镇度过。虽然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经历过北国的风雪,南国的喧闹,也曾游历过塞纳河的繁华,瑞士的雪山镜泊,京都盛开的樱花,曼哈顿的高楼大厦。但在我的六十多年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仍然是清水溪朴实无华的乡影。可惜今天她已不复存在。如果当年的小镇还在,我相信丽江,乌镇将为之逊色,山城将有一处清新的世外桃园。上世纪五十年代未,为了修建一座计划中的水库,清水溪小镇一夜之间变为废墟。水库也因不能储水而荒芜,留下无尽的遗憾……

但她,留给我的是永远的思恋。

 

 

2009年10月于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