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稻盛和夫救驾日航(中国青年报 20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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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航破产,惊诧世人。更为惊诧的是,拯救日航的是一个私企老板——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任命稻盛和夫飞马救驾。按中国的意思,这实在是过家家。
虽披着私企外衣,但日航骨子里是国企:不仅受到政府的百般照顾,大量高管来自日本国土交通省或其他政府部门,甚至日本许多欠发达地区的航线都由日航用大笔赤字苦苦支撑——日航还承担着国企的社会责任的重担,所以首相亲自出面任命。
不论日航是国企还是私企,都没有稻盛和夫救驾的道理。若日航为国企,一个惟利是图的私企老板如何值得信任?在中国,2009年年初联想赔了9700万美元,65岁的柳传志一声断喝“联想是我的命”,重回联想掌舵,于是掌声响起。但如果,柳传志横空出掌一家国企,还会有掌声吗?若日航为私企,更轮不到稻盛和夫逞能了:先祖打下的江山,怎容旁人摘桃子?
何况,稻盛和夫1月13日表态出山拯救日航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零薪水,二是不带团队去日航。什么意思?零薪水意味着不负责任,见势不好拍马便走?不带团队更为了走得方便?这让全国人们更加不可信任了——一笑啦。
其实,日航的故事,和中国多有相似。
在日本四大“经营之圣”中,稻盛和夫是目前唯一在世的,另三位是松下的松下幸之助、索尼的盛田昭夫、本田的本田宗一郎。眼下稻盛和夫麾下京瓷集团共有189家公司,涉及精密陶瓷、半导体零部件、机械工具、服务及网络等各领域。稻盛和夫说:“对于交通运输业,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门外汉在中国也不是问题,外行领导内行到处都是,一个耍大刀的关公,成了全中国商人的师爷。
1986年之前,日本航空业是日航的一统天下。之后,日航披上私企的外衣,全日空等私营航企才被允许运营国际线,但当时执政的自民党政府依旧悉心规避民企对国家参股大企业的“内部不良竞争”。正巧中国也是在那时开始分拆中国民航的,并在2004年允许民企进入,政府也是百般呵护国企,如机票禁折令,如民企航线歧视。只是后来日本变化了,2009年日本民主党竞选时就以改变过去50年自民党的官僚主义为竞选口号,一时中小企业应者云集。今日鸠山由纪夫更为煽情:“日航必须摆脱对政府的依赖,发扬稻盛和夫精神。”中国话就是“断奶”。
1990年代初,日航提出“Group综合力”,期望借国企之势做成巨无霸,日航的“副业”涉及地面运输、食品、旅行社、酒店、租赁、信息、金融、房地产甚至教育出版。据说这肥胖身躯是今日日航折戟的原因之一。许多中国国企也闹着要做大做强,但眼下国资委忙的是清理央企的“辅业”酒店宾馆,愁的是国企满世界拍地王。
日航一直不愿意放弃政府垄断定价,虽然空中竞争对手寥寥,但当日本新干线开通后,日航便每况愈下。加之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冲击,日航终于扛不住了。中国武广高铁也开启了,也惊着了航空业,南航打算借鉴欧洲经验尝试空铁联运,但国航和东航说要再看看。
2009年上半年日航亏损1312亿日元,目前其负债率达91.8%。但即便是民主党执政,日本政府也不愿这国字号航企被外资掌控,因而否定了达美航空和美国航空入资日航的动议。日本半政府性质的日本企业再生支援机构(ETIC)主导着日航破产保护,注意,不是破产清算。之前,日本政府已三次出手拯救日航,最近的一次是2009年6月,ETIC向日航提供1000亿日元的贷款。
金融危机也让中国三大航空企业喊冷。近日国航确认国家将注资15亿元。此前,东航和南航已分别累计获得90亿元和30亿元的国家注资。据说,航企刚刚喊冷,国家便已决定划拨150亿元支持三大航空集团。若此说确实,则意味着,国家先拍出150亿,具体用途另议——这比日本政府更大气魄,更大手笔。
有一个细节中日不同。稻盛和夫的前任西松遥在日航工作了40年,2006年临危受命,2007年日航扭亏为盈,2008年金融危机来了,他主动降低年薪,乘公交车上班,排队吃食堂。中国国企老板,有这样的典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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