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周老虎”之后，“平江虎”何以顶风而起(新京报 2008-3-25)

“周老虎”之后，“平江虎”何以顶风而起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8-3-25 8:08:30 · 来源： 新京报

■ 观察家
“周老虎”之后，“平江虎”之所以敢顶风而起，还与“周老虎”没有从政府部门层面彻底呈现真相并被追究责任有关。既然有“周老虎”之“前车”，便会有“平江虎”的“后辙”。或者说，如果“周老虎”一直处在问责的真空，那么别的什么虎还可能冒出来。
在不到半年时间内，销声匿迹近30年之久的野生华南虎，竟然活生生地让人发现并“抓拍”了两次。在“周老虎”真假至今仍没有权威答案之际，湖南平江又现野生华南虎，而且这次发现的似乎更让人信服，是录像视频。但是，3月24日，湖南省林业厅公布调查结果：平江华南虎录像系记者和马戏团联合造假。
纵观“周老虎”和“平江虎”两次事件，尽管一个是静态的照片，一个是动态的视频，一个命运仍“扑朔迷离”，但一个结果已“水落石出”：尽管拍摄的动物是真的老虎，但却并不是拍摄者所声称的野生华南虎，而是马戏团中圈养的东北虎。
既然“平江虎”是假野生华南虎，就不免产生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在“周老虎”仍余波未了之时，平江又有人敢顶风“作案”，制造并公布假野生华南虎的视频？对两起事件的起因和背景稍作分析不难发现，备受争议的野生华南虎频现背后，固然有多种原因，但更为关键的，恐怕在于其背后隐藏着共同的“规律”，即野生华南虎存在与否，与地方政府利益密切相关。
这次“平江虎”的出现也不例外。这是因为：一方面，根据国家有关保护野生珍稀动物的规定，有了野生华南虎，意味着地方从此就有了“摇钱树”，最直接的，就是国家将为此筹巨资建设自然保护区，每年还要拨付大量的保护和建设费用。
另一方面，据野生华南虎“发现地”石寨风景区负责人介绍，尽管当地政府近年来投入景区资金巨大，达1200万元，还引进了马戏团，但经营状况仍不好，甚至还出现拖欠工资的情况。而一旦有了野生华南虎，除了国家直接投入的立即可以“看得见”的利益，还有野生华南虎可能引发的“品牌效应”，以赚取大量的“预期收益”。
也许有人认为，这是笔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在此次“平江虎”事件中，地方政府积极参与其中。此话虽说有一定道理，但正如喻国明教授所说，“无利不起早，一个记者为什么要做一个假录像放到网上呢？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诱因在后面起作用”。换句话说，是利益之狐欲假野生华南虎之威，满足私欲。
更重要的，“周老虎”之后，“平江虎”之所以敢顶风而起，还与“周老虎”没有从政府部门层面彻底呈现真相并被追究责任有关。对“周老虎”真相的追寻几个月来持续不断，甚至在全国两会期间，有多位代表委员就“周老虎”事件要求政府部门彻查，给民众一个明确交待，但时至今日有关部门依然没有最终结论，甚至连虎照是否交由权威机构鉴定，公众都无从得知。既然有“周老虎”之“前车”，便会有“平江虎”的“后辙”。或者说，如果“周老虎”一直处在问责的真空，那么别的什么虎还可能冒出来。
这次“平江虎”事件虽只经过了短短5天就立现原形，可以看出“打虎网民”乃至社会舆论的力量，也可以看出湖南省林业厅慎重、果断处理此事的态度。但人们不应就此打住，因为假野生华南虎频现的事实警醒我们，如果各级政府部门不斩断自身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利益链条，回归中立、服务和责任本色，类似“平江虎”的假华南虎，决不会是最后一只。
最后，笔者还想强调一句：与湖南省林业厅的做法相比，陕西省林业厅是不是也该及早打破僵局，现“周老虎”以原形，还民众以真相。
□行者（北京大学博士生）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comment/guanchajia/2008/03-25/011@080830.htm
平江野生虎系记者造假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8-3-25 7:34:41 · 来源： 新京报

为马戏团东北虎；笼子进出景区引起怀疑

本报讯 湖南平江一记者声称拍到野生华南虎录像，昨日，经湖南林业厅证实，为人为造假行为。现场有铁笼子痕迹，经该省林业厅调查，锁定所拍老虎为长沙石燕湖公园内的圈养东北虎。
昨日，湖南省委宣传部邀请湖南省林业厅领导组织召开新闻发布会。据介绍，平江电视台记者吴华伙同马戏团老板3月18日晚把安徽一家马戏团的圈养东北虎拖到石牛寨拍摄，于3月20日公布录像，以达到出名目的。拍完之后，老虎被送回原处。
湖南成立专家组调查真假
湖南省委宣传部新闻处负责人给本报记者发来的通告称，3月20日至23日，湖南省林业厅在接到有关“虎”的报告之后，组织野生动植物专家工作组两次实地调查。
报告称，通过对拍摄现场模拟、成像背景比对、足迹残骸调查、体貌特征比对等，工作组分别核查了拍摄活动的真实性、拍摄动机、动物属性（野生与非野生）。在调查中，专家们还借助GPS定位（林业地理信息系统）对现场及周边地区潜在栖息地进行了考察评估，并通过动物体纹比对、查找具有相同体纹动物，以确定野生与非野生动物及来源。
运来东北虎摆拍成录像
工作组调查与核查结果表明，3月19日在平江拍摄到的动物为虎，但现场调查未发现明显的可识别的动物痕迹与衍生物，仅从录像视频资料难以确定虎的亚种，且此次现场及周边地区调查未发现有野生虎的证据。经对湖南省境内饲养虎的体貌体纹比对，确定3月19日拍摄到的虎，其体貌体纹与在湖南巡回表演的安徽省马戏团所饲养的东北虎极为相似。经与该马戏团核实，该虎为马戏团所饲养的东北虎。
专家组以“打假”态度调查
负责全程陪同的湖南平江县林业局长余燕飞介绍，3月20日到22日，湖南省林业厅专家组以“打假”的态度进行调查，先确定是否为真老虎，经证实为真虎后，又以是否为圈养老虎方向进行排查。
专家组找到了拍摄位置，现场地形和地表与录像镜头完全一致。经过10个小时搜寻后，调查组确认：石牛寨丹霞地貌适合虎类生存，有大量的灌木丛以及虎类生存必需的食物链，景区内发现了野猪、果子狸和诸多雉类生活的痕迹。但专家组认定，该风景区面积偏小，远小于老虎的活动范围。另外景区内没有发现虎类生存的痕迹。
平江纪委找拍摄记者谈话
昨日，湖南省政府传来消息，平江疑似华南虎经鉴定为人工饲养后，平江县委、县政府成立了由县纪检监察、公安、林业、工商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将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处理。昨日下午，岳阳市派出督察组赶赴平江县专门督办。
经平江县广播电视局副局长余朕军介绍，记者吴华已被县纪委叫去谈话。目前调查仍在进行中。湖北省政府表示，今日下午将公布初步调查结果。
学者称可能有获利目的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喻国明怀疑，在湖南华南虎录像出笼的背后很可能有某些机构的支持，以达到通过华南虎获得相应利益的目的。
“后续有情况我们会及时发布，肯定把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些质疑，湖南省委宣传部新闻处负责人这样表示。
■ 揭秘
“笼子进出景区”引起专家怀疑
调查组专家披露，当排查至石燕湖时公园负责人称是用虎做宣传片
本报讯 “一调查到他们公司，石燕湖的老总自己就承认了是人为的。”昨日，参与调查平江疑似华南虎工作的专家向记者披露了调查细节。
专家组连夜赶往平江
在湖南林业厅第二次前往平江调查时，湖南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邓学建受邀前往。邓从事虎种研究已有20年。
邓学建透露，3月21日晚10时，他跟随林业厅的调查组连夜赶往平江，在平江查看了录像带。最初看到录像，可以确定是虎。之后则主要调查当地野生老虎的生态环境。不光是查看有没有脚印、挂爪、粪便等，他们还调查附近的植被、水源情况。经调查，当地的森林恢复比较好，地质条件等都吻合生存的条件。
但是除了地质条件外，其他方面的因素，令专家们失望。邓学建介绍，他们发现当地野猪、野鸡及大型食草动物的数量很少，他们只发现一只果子狸和一只野鸡；另外当地家畜比较多，牛马羊等也没有丢失的报告，综合这两方面考虑，很难解释老虎为何在当地出现。
老虎行踪令专家生疑
据当地人反映，当地人类活动频繁。在拍摄老虎的现场不远处有一个庙，香客较多。另外，附近游客较多。邓学建等专家对当地的调查结果是：这里历史上有虎，现在也可能有虎，但是目前来看虎很难生存。
“我们就纳闷，虎到哪里去了，虎突然来，又突然走了。”
由于老虎个体活动的范围达100平方公里，邓学建表示，他们并不是只在景区内调查，而是从植被连贯的范围进行调查。“我们有一个想法，希望是真的，就想这里是不是这只老虎生存的边缘区。”
走访发现铁笼子疑点
后来，专家们经过反复考虑，反复分析，还是觉得不对头。据当地村民反映，很多人看到3月19日前后有一个铁笼子进出景区。铁笼子的用途和时间，令专家们生疑。
邓学建说，针对这些情况，他们开始对周边所有的老虎进行排查。首先调查的就是长沙石燕湖公园。
“因为石燕湖和石牛寨是同一个老板。”邓学建说，由于事前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又获知石燕湖内有马戏团老虎表演，所以石燕湖是调查的第一个目标。然后他们还计划排查周边城市及江西等地的老虎情况。
石燕湖老板承认造假
专家组在石燕湖公园，对马戏团的老虎进行了花斑比对，由于录像显示各个方位的花纹，“很好比较出来”。
邓学建透露说，当时，当时排查到石燕湖时，该公园的负责人“自己向调查组承认了”此事。邓学建引用该老板的话说，“本来的目的不是来做动物报道的，而是要为石牛寨做广告片，但是记者就拿去做了别的东西。”
■ 查处
岳阳市委书记提出调查时限
当地广电局和电视台领导被要求不得离开平江
本报讯 昨日，记者从平江县了解到，岳阳市委书记易炼红批示“严肃从快处理”，要求25日下午5时30分前拿出调查结果。当地广电局和电视台的领导被要求不得离开平江，随时接受调查。
平江电视台台长熊辉介绍，3月24日下午，岳阳市纪委、市委宣传部组成督察组赶赴平江县专门督办。平江县纪委和平江县委宣传部也联合县公安、林业、工商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展开调查。
熊辉介绍，吴华是该台正式记者，2003年至2007年在县电视台停薪留职4年，开了一家小音像店。去年下半年回电视台上班。
他介绍，当天上午吴华已经被县纪委找去谈话。因为吴华既不是干部也不是党员，目前由县监察局接手处理。
熊辉说，此前平江县旅游局请县电视台拍摄一部石牛寨风景区宣传片，电视台派吴华前去拍摄。
“他却搞了这个鬼，我们都不知道。”熊辉表示，电视台没有播放吴华伪造的录像，也没有当作新闻报道此事，此事完全是吴华的个人行为。
“他拿回来后，我们一开始就不相信。”熊辉说。
造假者涉嫌触犯刑法
湖南省林业厅称，涉嫌非法运输国家珍贵野生动物
本报讯 昨日，湖南省林业厅野生动物保护处一王姓处长表示，从目前调查情况看，造假者起码涉嫌非法运输国家珍贵野生保护动物，“要判处有期徒刑的”。
该王姓处长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造假者起码涉嫌非法运输国家珍贵野生保护动物。他介绍，按照野生动物保护法规，运输东北虎这样的保护动物需要申请批准，否则可能触犯刑法。他表示，下一步公安部门将会介入调查。
■ 反应
国家林业局否认参与鉴定平江虎
该局否认此前接受有关记者采访
本报讯 湖南省林业厅昨日表示，平江疑似华南虎录像系造假。记者随后从国家林业局获悉，其没有参与调查鉴定平江疑似华南虎录像。
该局否认相关人士接受采访
“说国家林业局组织专家鉴定湖南华南虎录像是《潇湘晨报》记者造假。”昨日，国家林业局一位负责人介绍，《潇湘晨报》记者称“致电国家林业局保护司副司长王伟，据其介绍，林业局已邀请相关专家对吴华所拍摄的录像进行鉴定”，而王伟表示，他没有就此事接受《潇湘晨报》记者采访，也没有说国家林业局已邀请相关专家对吴华所拍摄的录像进行鉴定。
这位负责人说，实际上，国家林业局没有参与调查鉴定平江疑似华南虎录像。所有的调查工作都是湖南省林业厅自主进行。
湖南林业厅不想与陕西对比
湖南省林业厅野生动植物保护处处长桂小杰表示，对于此事厅里决定低调处理，以免跟陕西林业厅有对比的嫌疑。
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桂小杰表示，林业厅的意见为“理性，低调”，以免外界将湖南和陕西对华南虎事件的态度进行对比。他们也不想掺和陕西虎照事件。
■ 反应
中国记协关注平江造假事件
当地电视台称属记者个人行为
本报讯 昨日，中国记协国内工作部行业自律处负责人表示，关注湖南平江记者涉嫌参与伪造平江虎的事件。
昨晚，中国记协国内工作部行业自律处负责人表示，记协相关部门未对此事发表正式意见。她表示，闻讯此事后，她第一时间便和湖南省委宣传部取得联系，目前正在关注此事。
这位负责人表示，平江虎事件在当地电视台没有播放，属于记者个人行为，个人道德问题，要由个人负责。记者行为背后是否还有隐情，是否涉及经济利益，都需要进一步调查。
平江县广播电视局副局长余朕军称，吴华30岁左右，为台里的社会新闻部记者。但目前正停薪留职，经营一个影像公司。他这次拍摄老虎，完全是个人行为，和台里无关。据余介绍，吴华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工作劲头比较足。
本版采写/本报特派长沙记者 涂重航 本报记者 杨万国 林文龙　　本版漫画/赵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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