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铜陵古诗释解（中）

吴礼明 ╱注解

大通江口舍舟而涂抵繁昌纪实〔元〕魏观

扁舟畏风涛，上马遵大路⑴。

马喜天路平，骞然欲驰骛⑵。手疲两足痛，纵逸恐颠仆⑶。

呼奴执其辔，控驭使徐步。前村望烟火，稍远得农扈⑷。

蔬笋兼可求，午膳爰不误。少顷闻病翁，叫出蓬首妇⑸。

妇出拜旦言，穷苦日难度⑹。夫远充民兵，儿小当递餔⑺。

翁病经半年，寒馁缺调护。军需未离门，活计不成作⑻。

荒山要收丝，荒田要输赋⑼。诛求里长急，责罚官府怒⑽。

近来点弓兵，拘贫放权富⑾。迫并多逃亡，苍黄亘号诉⑿。

左右三五家，春深失耕务。纷纭下牌帖，勾捉犹未杜⒀。

所言尽真悉，俾我心骇怖。兹行事咨询，拯恤惧迟暮⒁。

州县嗟匪才，琐屑诚可恶⒂。丧乱民疗深，君王重忧顾⒃。

所以谕旨勤，赤心相托付⒄。民为邦之本，绥托在完固⒅。

胡为重刻剥，上德阻宣布⒆。明当抗封章，为尔除巨蠹⒇。

【语词简释】⑴遵：循着，沿着。⑵天路：高远的路，指大路。又本作“大路”。骞（qiān）：高举，飞起。⑶纵逸：恣纵放荡，谓纵马行驶。颠仆：跌倒，跌落。⑷扈：止步。⑸蓬首：形容头发散乱如飞蓬。⑹旦：当为“且”之误。或通“怛”，忧伤，悲苦。⑺递餔（bū）：疑为“递铺”之误。递铺，即驿站，为送达四方往来的文书。《元史·兵志四》：“急设递铺，以达四方文书之往来。”⑻活计：生计。⑼输赋：缴纳赋税。⑽诛求：需索，强制征收。⑾权富：指有钱有势的人。⑿苍黄：神色匆促，慌张。亘：当为“互”之误。号诉：哭诉。⒀勾捉：逮捕，追捕。杜：杜绝，制止。⒁拯恤：援助，救济。迟暮：指时间晚。⒂琐屑：指搜刮苛繁细碎密。⒃疗（shuò）：同“{疒樂}”，病。⒄谕旨：指皇帝的诏令。⒅绥托：当为“绥抚”，安定抚慰。完固：完好稳固。⒆刻剥：侵夺剥削。上德：至德，指帝德。宣布：宣扬，广为宣传。⒇抗：呈上。封章：言机密事之章奏皆用皂囊重封以进，故名封章，亦称封事。巨蠹（dù）：大蛀虫，喻大奸或大害。

【作者简介】魏观，字杞山，元末明初蒲圻（今湖北蒲圻）人。朱元璋下武昌，聘授他为平江学正。洪武初（1368年）建大本堂，命魏观教授太子，授诸王经历。官于祭酒（明朝国子监主管官）。后任苏州知府。明史言其治苏州“以明教化、正风俗为治”，“政化大行，课绩为天下最”。因受谗言遭诛。

【诗文疏解】本诗为叙事诗，寄寓了诗人对下层百姓的深切同情。全诗通过描写明朝初年铜陵至繁昌一带一个普通家庭的痛苦生活，借一个农妇之口，道出了社会动乱时期民不聊生的惨象，痛斥了地方官府“重刻剥”的无情，从一个侧面揭示了民生疾苦与当政者恶政之间的因果关系。

诗的大意是这样的：诗人与仆人一起顺江而下，途经铜陵时因害怕船小风浪大，舍舟驭马，从大通循大路往繁昌而去。行途不远，来到一农户家，谁知这家老人卧病在床，媳妇蓬头垢面，生活只有野菜聊且可以充饥。妇人告诉诗人说，因为战乱，丈夫到远处服劳役，年幼的孩子也被派去为官府传送文书。妇人接着说，家翁已经病了半年，仍然担心被抓，不敢出门，但生计困难，于是整个家庭便处于饥寒交迫之中了。另外，荒山荒田都依旧要交纳丝税和田赋，而交不了这些赋税，就要遭受官府严厉的责罚。于是村里百姓大都被迫逃亡了，他们形色慌张，哭诉连成一片。诗人相信妇人所说皆为实情，于是感慨万端，希望朝廷革除弊政，多多体恤民瘼，给予人民切实的关怀。

铜 陵  〔明〕曹学佺

杏叶山崩堰，梅根渚少烟①。

为鱼从古叹，置冶迄今传②。

大小牛栏固，东西鹊岸连③。

五松山下媪，能醉李青莲④。

【语词简释】①“杏叶”句：杏叶山：今铜陵有杏山、叶山，联系下句，指今杏山似更切当。杏山相传为东晋葛洪种杏炼丹处，叶山相传为唐叶真人修道处。堰：（炼丹的）蓄水土坝。梅根渚：在今贵池梅梗镇，靠近铜陵大通镇。唐宋在此铸造钱币。唐咸通五年（864年）曾在此设梅根监。②“为鱼”两句：两句为互文，指铜陵的渔业与铜业不断，渔业资源丰富，采铜业繁盛发达，自古而今皆让人感叹。③“大小”句：据明嘉靖《铜陵县志》载，铜陵县西南有金牛洞，传有金牛出没，乡民设井阻拦，故有大栏、小栏之说。鹊江：铜陵县北十里有鹊头山，与对岸无为县的鹊尾渚相对，两者之间为鹊江。地理形势险要，而商旅往来亦频繁。④“五松”句：李白《宿五松山下荀媪家》云：“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荀媪至诚待客，见铜陵民风朴厚。

【作者简介】曹学佺，字能始，号石仓。明福建侯官（今属福建福州）人，万历进士。天启年间（1621-1627年）任广西参议。因著《野史纪略》、直书“梃击”一案被刘延元弹劾为私撰野史，削去官籍。崇祯初年（1628年）被起用为兵备福使，辞而不就；明亡入山投环自缢。博学多才，“闽中十才子”之首，闽剧始祖。著书颇多，其中《蜀中名胜记》三十卷。

【诗文疏解】本诗列数铜陵地理人文风物，见出诗人对于铜陵的熟悉与喜爱之情。

诗歌大意说，虽然杏山上当年炼丹的蓄水土坝已经崩塌，梅根渚的冶炉也很少冒烟了；但铜陵渔业资源丰富，采铜业繁盛发达，自古而今皆让人感叹。而拦阻金牛的大栏、小栏仍然还是那么牢固，东西两个鹊岸却因商旅往来而紧紧地相连在一起。最让人感动的是，五松山下一个贫苦的荀媪，其至诚待客的朴厚人格，竟然能够使傲视王侯的李青莲，心底油然而生无限的感慨和敬意来。

诗歌似乎信手拈来，颇不经意，但若细细揣思，与民生与人情关系，则见了诗人心底里的喜悦。尤其是，人情的温暖胜过一切私欲的追求，成为诗歌的主旨，就显得非常醒目了。

五松山〔明〕王贯

谪仙曾此究遗经①，遂使松山擅令名②。

乔木常青含秀气，飞流不断带书声③。

奎光炳焕④霞初照，文运昭回⑤日正明。

安得从容登绝顶⑥，五松深处望神京⑦。

【语词简释】①遗经：指古代留传下的经书。李白《与南陵常赞府游五松山》有“征古绝遗老”等句。②擅：专擅，专有。令名：美好的声誉、名声。③飞流：《与南陵常赞府游五松山》有“千峰夹水向秋浦”句。书声：李白曾于五松山上建堂读书，并潜研精修。④奎光：奎宿之光，旧谓奎宿耀光为文运昌明、开科取士之兆。奎，指奎宿，二十八宿之一，为西方白虎七宿第一宿，因其形似胯而得名，古人多因其形亦似文字而认为它主文运和文章。炳焕：鲜明华丽。⑤文运：谓文星之运程，这里指文化之气运。昭回：谓星辰光耀回转。⑥安得：如何能得、怎能得。绝顶：山之最高峰；喻事物之最高境界。⑦神京：帝都，首都。李白《答杜秀才五松山见赠》诗云：“闻道金陵龙虎盘，还同谢脁望长安。……登崖独立望九州，阳春欲奏谁相贺？”

【作者简介】王贯，明代铜陵县教谕。

【诗文疏解】本诗写诗人登上五松山，观览水木，感受诗仙李白的人文气运，表达了一份渴望施展才华的人生志愿。

诗歌先从谪仙五松山潜研精修说起。大诗人曾经在这座五松山上探究古代留传下来的经书，由于诗仙的声名，而最终使五松山独享了美好的名声。山上的五松也因沾染了仙气，常青而含灵秀之气；那倾泻的飞流，由于诗仙曾经在此读书，仿佛还带有朗朗的书声。这就是人文气运。受此感发，诗人豪迈无穷，心中的激情于是喷涌而出：奎宿耀光，如明霞般鲜明华丽，它昭示着文运昌明，如同星辰之光随天而运转回来，有如那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般光芒万丈。

然而，壮浪的情怀虽使诗人不能自已，现实的境遇又难免让人有些沉闷抑郁。诗人说，如何才能从容地登上最高峰，从五松深处眺望帝京。这只是表层意思。他是想说，要登上人生的最高峰，这条路其实并不顺坦；而且，如何才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以成就人生的大愿，才是五松深处深情驻望的深意所在。这不能不说是诗人体察诗仙，又而感怀自我的深层寂寞了。

羊山矶①〔清〕杜义然

返照澄江步晚霞②，隔洲渔艇乱蒹葭。

临流盼望行吟罢，归度林皋③月上斜。

【语词简释】①羊山矶：旧时即为“九华胜境”重要组成部分……是观赏江景的好去处。矶上曾经建有“不波亭”，石柱木栏，四角翘檐，亭中置石桌石凳。据《半部草堂》记载：该亭“在矶上最高巅，绝巘临流，颇具伟观，亭为二级”，“左右林木荫茂，幽静多佳气，仍时为具有雅兴者，一瞻顾焉。”历代文人雅士均好在此观赏江景，吟诗作赋。……古镇大通曾有“澜溪八景”，羊山矶占有两席。一为“羊山塔影”，系指矶上的羊山塔（又名平安塔）。高十余米，为七级方形青砖石塔。塔顶六角高挑，覆以青灰筒瓦，底层四边敞开，每层均有门和石级，游人拾级而上，可俯览长江。每当晨霞、夕照时分，江花胜火，樯帆竞渡，塔影映江，美不胜收。（引自李必胜《羊山矶探思》）②返照：夕阳回照。澄江：清澈的江水。③林皋：指树林高阜，犹山林。又指快乐的山林皋壤或树林水岸。语出《庄子·知北游》：“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

【作者简介】杜义然，清代铜陵人，庠生。

【诗文疏解】本诗所说的是诗人于傍晚时分散步江边，悠然凝望与悠闲归栖的情形。

他看到夕阳回照在澄静的江面上，而晚霞映射在江面上，似乎也一步一步地悠然而随。远远地望去，在小洲那边，渔人们划着渔艇穿过蒹葭回来了，一时激起波澜，惊扰了准备栖息的水上生灵们，于是场面有些乱纷纷了。诗歌前两句有动有静，静中含动，而动中趋静，这是自然的脉动，因而显得分外的宁静而深沉。而诗人也仿佛将自己幻化成了伟大自然中的一员，他来到江边，有所凝望，且行走边且沉吟。他尊重发自心底的情感，完了之后，在月亮斜斜升起来的时候，又悠悠地回到自己快乐的山林皋壤里去了。

丁洲①怀古〔清〕王绪

特统精兵御上游②，笳吹先遁惊若鸥③。

扬州空把残旗耀，赢得舟中骂不休④。

【语词简释】①丁洲：即丁家洲，在今安徽铜陵县北，背靠十里长山，面对大江，地势险要。②“特统”句：据乾隆《铜陵县志》和有关宋史，宋恭宗德祐元年（1275年）二月，元军大将伯颜率领水陆大军由池州顺江而下，直抵南宋江浙一带。南宋调集十余万人马，由太师贾似道统领抵抗。但宋将畏敌而战事不利，又兼贾似道退缩逃跑，于是元军乘机追杀，致使宋军伤亡惨重。贾似道：其父为官狡贪，后依其姐为理宗妃而鸡犬升天，生活腐败，政治上勾心斗角，权倾朝野。③笳：胡笳，这里指元军的号角。惊若鸥：形容畏敌的宋军。④“扬州”两句：指宋军败后，贾似道至扬州登岸，摇旗招集残兵，但江船里的士兵不听，尽皆咒骂。赢得：落得、剩得。

【作者简介】王绪，［清］铜陵人，庠生。

【诗文疏解】本诗写诗人登上军事要地丁家洲追思往昔，刻写奸臣无能误国，抒发了山河家国的情怀。

诗歌说，当年太师贾似道统领十余万人马，抵抗南侵的元军，煞有介事，而人们似乎也天真地抱持以强烈的希望。然而，惊若沙鸥、畏敌如虎的宋军，一听到元军吹起的号角，即已溃不成军，一溃再溃，直到扬州登岸。可是事情并没有完，贾似道仍然故技重施，摇旗呐喊，招集残兵。此情此景，还有多少人相信贪生怕死的奸臣还能拯家救国的道理呢？但见江船里，士兵的咒骂声连成一片。到处弥漫着逃跑、退缩、内讧与败亡的气息。结果一次声势浩大的军事行动，却滑变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于是诗歌讥刺与冷嘲的意味，便流溢而出。

题五松书屋①〔清〕喻成龙

数峰当户牖②，高卧③在其间。

酒热人偏韵④，林幽鸟亦闲。

夕阳残北郭，疏雨过南山。

晏起⑤行吟好，柴扉夜不关。

【语词简释】①五松书屋：又称“五松书院”，建于明代。乾隆五年（1740年）仍有记载，地址在铜陵县城东门里侧。②当：对着；当着。户牖（yǒu）：门窗。③高卧：安卧，悠闲地躺着；后世又作“无为而治”之典。④韵：诗赋的韵脚或押韵的字，这里作动词，指拈韵赋诗。⑤晏起：很晚才起床。

【作者简介】喻成龙（？-1714年）字武功，汉军正蓝旗，奉天人。初由荫生任安徽建德知县。历山西潞安府同知、池州知府、山东布政使等职。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迁太常寺卿，协同左都御史于成龙督运中路军粮，平定噶尔丹叛乱，还授大理寺卿。三十七年转兵部督捕侍郎，旋调工部左侍郎，官至湖广总督。著有《塞上集》等。

【诗文疏解】本诗为清代湖广总督喻成龙游历铜陵五松山时作，颇有陶味。

通过诗歌的描写可以知道，五松书屋所在的位置并不高，并处在一个山坳。而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恰恰成了一种无心的经营。天幕为墙壁，星空为屋顶，而环绕在书屋周围的数座山峰便巧妙地作了门窗。由虚而实，原实反虚，确实是别有会心。诗人高卧在其间，何等的安闲自在啊。酒热人醉，诗人没有倒头而鼾，而是偏偏要拈韵赋诗，可见他的兴致——闲情逸致是相当不错的。

而山林幽静，山鸟懂得人心，似乎也不愿意啼鸣，于是整个山林都沉浸在一片空虚的悠闲之中了。特别是，阴阳昏晓，造化钟秀，比如傍晚夕阳的一抹余晖，照在县城北郭；或者疏疏朗朗的一片微雨，飘过眼前的南山，都会为五松山添加无数的风姿。正是好景赏中过，好境能安神。于是不劳神费心，而可以晚起于睡床，且行且吟，无论如何都是极为美好的。何况（铜陵）境内安定，夜不闭户，自然这书屋的柴扉也懒得去关合了。

但千万不要误解诗人想做一个隐居深山的风流名士。如果联系一下诗人的背景，就可以知道这首诗则别有用意。

《史记·汲郑列传》说，汉代汲黯做东海太守时，因为身体多病，“卧闺閤内不出。岁余东海大治。”后来汉武帝又召拜汲黯为淮阳太守，汲黯不肯接受印绶。汉武帝就说，只想借重您的声名，躺着治理这个地方呢。汲黯于是便接受了这份差使，也像在东海一样，于是淮阳政清。后来“高卧”便成了“无为而治”的别样解读。

喻成龙做过安徽建德县知县，历池州府知府、江西临江府知府、湖广总督等官职，而这首诗歌，正是他任湖广总督时，游历铜陵五松山时的题留。作为朝廷股肱重臣的喻成龙，“高卧犹在兹”，自然表达了一种特殊的政治理想。当然，这不关悠望南山的大诗人陶渊明和为五松山命名的诗仙李白什么事了。

寄怀五松旧契①〔清〕张开士

五松留得酒痕②香，崒嵂③铜官树影苍。

自笑樽空无李白④，谁从断碑识文昌⑤。

雪深快读书千卷，月夜愁添鬓满霜。

珍重故人势见访⑥，南台佳什愧王祥⑦。

【语词简释】①寄怀：抒发、寄托情怀；又作真诚相待，犹言推心置腹。旧契：旧交。②酒痕：沾染上酒滴的痕迹。③崒嵂（zú lǜ）：山高峻貌。④“樽空”句：详见李白《将进酒》有关诗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⑤文昌：星座名，共六星，在斗魁之前，形成半月形状；又特指其第四星，即大熊星座中的f星，旧时传说主文运，故俗又称文曲星或文星。后亦以指重要的文职官员及文才盖世的人。⑥“珍重”句：意谓珍惜故友雍容来见。典出《后汉书·列女传·王霸妻》：“初，霸与同郡令狐子伯为友，后子伯为楚相，而其子为郡功曹。子伯乃令子奉书于霸，车马服从，雍容如也。霸子……沮怍不能仰视。霸……有愧容……久卧不起。……妻曰：‘君少修清节，不顾荣禄。今子伯之贵孰与君之高？奈何忘宿志而惭儿女子乎！’霸屈起而笑……”珍重：爱惜，珍爱。势：权势，力量，这里指雍容的气度。访：征求，征询。⑦南台：御史台，以在宫阙西南故称，权要机构。《通典·职官六》：“后汉以来谓之御史台，亦谓之兰台寺。梁及后魏北齐，或谓之南台。后魏之制，有公事百官朝会名簿，自尚书令仆以下，悉送南台。”佳什：好诗，优美的诗作；这里指推荐之文。王祥（185-269年）：字休征，西晋琅琊（今临沂）人，以孝著称，后官至太尉、太保。《晋书·王祥传》载：“汉末遭乱，扶母携弟览避地庐江，隐居三十余年，不应州郡之命。母终，居丧毁瘁，杖而后起。徐州刺史吕虔檄为别驾，祥年垂耳顺，固辞不受。览劝之，为具车牛，祥乃应召，虔委以州事。于时寇盗充斥，祥率励兵士，频讨破之。州界清静，政化大行。时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诗人这里以王祥自况。

【作者简介】张开士，清浙江钱塘（今杭州）人，进士。曾于乾隆七年（1742年）任铜陵知县。

【诗文疏解】这首诗歌抒发了诗人大才难用的人生寂寞感和清虚自守的耿介人格。

诗歌从五松写起，五松山因李白而留名，虽千载已过，松树上仿佛还留有诗仙当年酒滴的痕迹，仍然散发着阵阵的酒香。而高峻的铜官山上的树影，也因大诗人的留驻，而显得分外的苍翠。这是李白留给后人的遗韵。这是诗歌的兴头。

诗人接着自笑道，在推杯换盏，酒尽樽空的时候，无人像李白那样尽情地劝酒。当年李白曾经是多么卖力地劝人进酒，即使所乘的五花马，和所穿的千金裘，也要拿出来换了美酒。然而谁又知道李白为何尽情相劝呢？谁人又能从眼前的断碑残字里，读出一代盖世文才的寂寞与愁苦呢！而时寒岁末，雪罩深山，诗人却以读书为乐，愉快地读书千卷；然而，读书何用，明明月夜，他的悲愁难散，未免又让双鬓平添多少银丝白发了。

诗歌结末说，非常珍惜老朋友在这个时候，仪态温文、一派大方地来见我，并征询我的意见；可是，即使权要部门，又有上佳的推荐之文，可能也会让我感到惭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