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校轶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7:50:28
1.没有人比我更愿意谈起驾驶汽车这个行业。
朋友把驾校交到我手上时,我是个没有过任何工作的管理经验,除了上班就知道买菜做饭照顾孩子的家妇。
驾校的老板是我两位姓牛的朋友,发小。二牛合作多年,一直在国有企业做钢材贸易,开驾校是他们下海以后的的事儿。
大牛性格温和,为人谦卑,性子慢见人一脸慈祥。大牛笔头功夫好,早年在部队,常常帮助农村的战友写写家信和情书,练就了一手好字好文笔。送工商、税务的文本资料都由他亲自书写,写办公室的管理制度、规定、守则,是大牛的强项。
小牛豪爽,块头大,说话嗓音洪亮,表面有点憨,实际很霸道。看他,手持大哥大,腰别BB机,call台小姐都听熟了他的声音:请call571...我姓牛...“牛”你都不认得呀?!小牛每天夹着老板包,里面装着公章、财务章,公司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企业代码证...
本来二牛是合作伙伴,共事时间长了,形成了默契的关系:小牛主事,成了当然的牛总;大牛做事,在大家眼里就是办公室的牛主任了。也许是性格决定的这种关系吧。
二牛在“厂长经理班”把驾照刚刚领到手,就商量着自己办驾校。因为种种不便,找到我,让我出任校长。
我过去在二位牛总手下帮工,常常处理催款、要帐之类的业务,深得二牛的信任,当他俩侃出来了驾校的话题,两双眼睛一齐盯住了我。
我一个小女人,当校长?
百十号人?
十几台大卡车?
NO,NO,NO,我拨浪鼓似地摇头!
再三的推辞终不能,我给二牛丢下一句话: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就离开!
对了,小牛今天生日,我发了短信祝贺没有留名,他回复:知道是你!
2.驾校的基本构成就是汽车,买汽车可没有送货上门的,所以当务之急是招驾驶员;可驾驶员在驾校的工作性质是培养学员,所以应该按照教员的标准物色驾驶员,准确的称呼是:机动车教练员。
晚报上等出了驾校的一则招聘广告:招聘驾校教练员数名,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三年五万公里以上无事故,有教练经验者优先考虑。
十个教练员到位了:彭师傅;陈师傅;李师傅;詹师傅;晏师傅;张师傅;余师傅;诸师傅;吕师傅;冯师傅;黎师傅听用,是他们的头儿。
其实一半人都没有高中文化程度,但是个个超过了所需的驾龄和无事故的标准。
没买车的那些时间,师傅们轮流给大牛小牛做司机,为了让老板鉴定鉴定他们的驾车技术。
提车在坁坊镇上的解放牌五吨大卡车的仓库,军用仓库。验过提货单和各种证件,我们十二个人在院子里等候着。
许久,我们的车才被解放军战士一辆一辆的从神秘的仓库里开出来,新车发动机的声音很有劲,还夹杂着各咬合部分的磨合声响。这时大家显得很激动,每个人都暗自瞄准自己看中的车,围着前后左右仔细的找毛病,七嘴八舌的:这儿的漆有一点擦痕;这里有一小块锈斑……战士们的表情如同古代的兵马俑,对大家的议论充耳不闻,把车一停就回去了。
来了一个工人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只插小刷子的油漆桶:哪里哪里,一辆辆的说。他把大家看到的擦痕和锈斑,用刷子蘸着和卡车同色的油漆,一把一把的呼呼一刷。
师傅们很不满意:哎,我们这是新车哎,不能换吗?
工人不作答,走了。
来了个战士,拿他忘了的汽油壶。大家这才注意到,每辆车开出来时,一个用绳子拴在卡车油箱旁边的小油壶装着的是汽油,小油壶里一根油管的另一头插在卡车油箱里,走的时候还拿走了那小小的壶,就是说,这一群大车停在这里是一动也不能动弹的。
我着急了,我们不能把车扛回去呀。12月的天儿很冷,我却热的撸着袖子跑来跑去的到处找人,才打听到,需要的话可以在仓库买油,价格高出外面很多,那也得买呀。
每辆车加了10公升油,我们才得以放心的上路。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加油站,十一辆“崭板子(崭新)”解放牌大卡车,排队加油的情景,好不威风。
车队回到驾校的院子,已经天黑了,师傅们亮着车灯,一辆一辆的慢慢调整,他们从前方、后方目测直线,把车头斜着一个角度整齐停好,请我检查。我是外行,“看”就是学习,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做的很好,师傅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大家都下班走了,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这一排静静的大家伙,心里发出感慨:你们就是我的“孩子们”,我会好好待你们。
3.我的驾校是从零开始运作,所以很多要做的工作。
首先是严格监控教练车的整个改装过程:把驾驶员位置的制动延伸连接到副驾,加上合适的脚踏板,制作成副制动,保证副驾驶的教练能主动操作制动;在后箱板焊一个活动的挂梯,方便学员换人时上下车;加制帆布车棚,车棚里用钢管支撑,既要方便拆卸,还要保证平常稳稳地固定在后斗的箱板上;最后在车厢里装上固定的座椅,这就算完成了改装。
教练车成型了,看上去更壮观了。可是还有事儿呢。
教练员不是自封的,得通过公安交管部门的考核。我的教练员都是40岁左右的司机,很久没有摸过书本了,讲起驾驶知识一套一套的,可是通过试卷考试可就够难为他们啦。
我每天刻苦学习交管局发放的八套考卷,然后督促师傅们熟读。完全外行的我,经过这段时间的强迫学习,交通法规、汽车构造我也了解了很多。
考交通规则的笔试时,有几个驾校的教练员同时在场,天哪,其他驾校的教练员都很年轻,看他们站在走廊上有说有笑的阵势,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忙给我的师傅们鼓劲:不要慌,把多年的经验拿出来,咱们过的桥比他们走的路都长,开车的里程超过他们很多倍。
全场年轻的教练员很快交了卷,就剩下几个老教练员急得直敲脑门。等时间一到,我率交了卷的师傅冲进考场,让他们挡住监考警官的视线,我对着考卷一条一条的讲出答案,哈!警官居然视而不见,可能他清楚,只要敢来报名的一定都不是假家伙吧。
加上桩测,考核算是过去了,师傅们个个通过。
4.学员纷纷来报名了,很快就招满了,小牛说留一个名额,我当然得答应。
马上就要开始培训了,我和小牛电话联系:你的人什么时候来报名,不要耽误学习哦。
小牛哈哈大笑:名额是你的,你给我好好学车。
啊?!
我不同意,压根儿我就没打算在这个行当里继续下去,说好了只要有人换我,立马走人。
小牛拦住我:别挂别挂!你听我说,换你的人嘛,我正在找。可是没找到人之前,你要抓紧时间学车,外行怎么能管好这帮人?
我还是有很大的抵触思想。
“李总李总,”二号车的余师傅把车开到一块开阔的场地上挂着空档停稳:“您来吧,开车其实很容易,不信您试试,你只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坐坐?”
所有的师傅都围上来,期待的看着我。
推脱不了啦,登上驾驶仓坐好,发动机的震动让抵触的情绪再度控制了我:“不行,让我下去。”
按下门把手却推不开门,师傅们死死推着门不让我下去。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和我说话:试试吧,没有什么你学不会的!
“您不必紧张,抓紧方向盘,只用您的脚试一试离合器。”余师傅满脸是诚恳。
我紧张的抓住方向盘,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踩离合器的脚上,慢慢向下使劲,离合器是有力量的,靠着脚腕就能掌握它。
“您再松开离合器试试,慢一点。”余师傅声音又响起。
控制住力量,我慢慢地松开离合器,很吃力,但是我能行。这两个动作我反复了几次,脚下已经很有感觉了。
“这一次踩下离合器时,您就不要松开了,我挂上档位,别紧张。”
我照着余师傅的话做了,踩住离合器不放。
余师傅挂上档,他的脚已经搁在刹车上悬着啦。照着余师傅下面的话做,让我得到第一个实质性的学车心得:
“慢慢松开离合器,车就动了啊!别紧张!!”
我看见路面不再静止,慢慢向后移动,突如其来的兴奋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停下来!停下来!”
余师傅说:“车听不懂您的话,快踩离合器就行了。”余师傅将档位回空,踩下刹车,车听话的停下来。
我拉开车门跳下车,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跑开一段距离抱住双膝蹲在地上,望着刚刚被我的小脚挪动过的大卡车,它更显得庞大啦。
5.每次在这儿打开新的篇章,都要静坐冥想一会,迟迟不能动作,因为太多的感概太多的记忆,不知从哪里着笔才好,就顺着写吧。
最初的学习是模拟驾驶,同时进行的是交通法规的学习。
模拟驾驶应该是在专业的汽车模拟器上进行,但当时没有硬性的规定,不是现在是否有所变动。各个驾校都是在汽车上直接练习。
大卡车卸下后车棚,师傅们把所有车留一车距离扇形整齐排开,将汽车们的驱动轮高高架起来,大有朝着同一个方向登山爬坡的阵式。
学员们按照要求一个接着一个轮流上车练习:
报告!学员某某某请求上车!
接下来是师傅的口令:
坐稳,眼睛平视前方;
手握方向盘,右手三、四点,左手九、十点(指时钟位置);
检查制动,挂空档,发动汽车;(汽车发动机轰然作响)
踩下离合器,挂一档;(脚踏板从左向右:离合器、制动、油门)
松开离合器,右脚轻轻加油;(发动机声音逐渐加大)
两脚离合器,挂二档;(第一脚离合回空档,第二脚离合挂二档)
逐级加档,从一档加至六档……;
逐级减档,从六档减至一档……;
踩离合器,回空档,踩脚制动,拉手制动,停车。
请示师傅,下车。
换人。
要求达到的标准:熟练起步、停车的程序;加减挡时手脚配合协调;掌握离合器、油门、制动的运用。
于此同时,学习交通法规,准备参加课堂笔试。
交管部门来我们驾校讲课,讲述案例真是耸人听闻:
一个中年人骑自行车雨天从陡坡滑下,被一辆大卡车挂住后,卡车急刹车,将人抛出去十几米摔落在地当场死亡……
城市道路上,一辆小车撞垮中心护栏,被断了的护栏钢筋插进颈部动脉……
在高速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小车司机带着3岁的儿子,路遇爆胎翻车,交警赶到现场,车窗玻璃上黏着一块孩子的肝脏清晰可见……
作为学员的我,有强烈的愿望要规范学习驾驶,将来把自己知道的交通常识告诉给我认识的每一个人。
6.模拟训练差不多了,就是结合学习进行场地驾驶,市郊有很大一片闲置的空地,地面不平,好几个驾校都来这里训练,这里成了大家的天然教练基地。车多又都是学员,我们几个驾校校协商,各来几台车训练,相互不要影响。
大家都盼着轮到自己的车去场地训练。
场地虽然空旷,也不能无序,不然学员乱驾乱撞咋办。
训练的时候,学员们听教练的口令驾驶着教练车,缓缓飘摇在坑坑洼洼的教练场上。车跟着车顺着一个方向行驶,路线一致,固定地点左转或右转。起步、停车、过坑、绕石头、加油、刹车、换档……紧张刺激而又不亦乐乎。
大家上车训练,我却没有时间。每天在办公室做些服务工作:填写学员资料;为学员办理学习驾驶证;检查各车的培训日志;还有些不服管的学员也都推给了我。
一个学员叫丁大庆,这位老兄每天都给师傅难堪,在车上称王称霸,号称是江湖上的老大。有天早上没出门就和师傅闹起来,师徒二人来办公室让我评理。师傅说学员不允许在城区内驾驶车辆,丁大庆说自己本来就会开车,一定不会出问题,要抢师傅的盘子(方向盘),差点打起来。
丁大庆还跟我这儿讲道理。我耐着性子听着他俩越吵越凶,我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丁大庆!
大家愣了,丁大庆也愣了:么事?李总!
我平静了一下,看着他: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我叫过会计:把钱退给他,让他滚蛋!
不知丁大庆是怕拿不到本儿,还是懒得和女人争辩,反正他从此乖乖的听了师傅的话。还每天“李总”“李总”的,又是给我买过早买饮料的,又是在我们午餐时硬要给我加叫好菜,当然我不会接受的。
有时候我想,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坏心,常言道:歪江湖,正道理。
学车经验:车过坑洼时,快行至跟前时制动减速,往下的瞬间松开制动,让车轮滚进坑内,不能在制动的状态下硬摔进坑洼。
通过沙地的情况下车子在经过沙地的时候要尽量快速通过。俗话是:“紧走沙,慢走水”。车辆通过松软的沙土地时,要尽量快速通过,以免车辆熄火。另外,尽量不要换档减速,更不应该停车。因为再次起步时车辆需要获得较大转矩。但是沙地松软,容易造成车辆下陷,通过松软的沙地时,保持车轮匀速转动。进入沙地前,要提前加速,直到全部通过后,才可收油。在通过沙地时,会感到车轮遇到强大的阻力,此时不要慌张,稍微加大油门,试着提高车速,切忌突然加大油门。
7.雄楚大街是新开辟的一条城区道路,驾校进行道路驾驶培训时,与它垂直的各条路段都还没有修通,于是这十里长街成了几个相识的驾校免费的训练道路。路面宽阔平整,不时看见偶尔出现的行人和自行车,还有些修路的工人,路上隔不远就有没完工的下水道处低于路面20公分左右,教练车通过时形成了天然的障碍。
老司机开大卡车都有起步挂二档的习惯,但是学员训练时必须一档起步,这是考试要求。一档、二档、三档……逐级加档,停车时逐级减档、制动、停车。道路条件好,学员只想把车开动没有求快的心理,这是熟练掌握手脚配合,离合、制动、油门的配合的最佳时段。
我所在五号车的一位学员,因为比较紧张,离合器没有踩到位,怎么也加不进档位,他慌乱的低下头看自己的动作是哪里没有做到,谁知道就在低头的瞬间,顾不上方向了,眼看着车朝右边的水塘冲过去。
教练员晏师傅是个有些严肃的人,训练时从没有多余的话,此时他脸上毫无表情,找不到一丁点变化,也没有说话。
后车箱的学员见状大叫起来,正在驾驶的学员才抬头看见自己冲向水塘的动向,什么也不顾了,给了一脚急刹车,汽车猛的刹住,后面的学员因为有准备才没有摔倒,但被都吓的一脸惧色。
学员们纷纷跳下车,前去观察,右前轮就在塘边上。他们看看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晏师傅,都伸伸舌头耸耸肩,颠颠儿的又回到后备箱去了。
晏师傅对刚才驾车的学员说:没事,继续。
……
这天我没训练,班会上师兄弟们和我唠叨起这件事,我向晏师傅问情况,晏师傅淡淡地说: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当时我的脚早就准备在副制动上了。
学车经验:遇事不要慌张,出了天大的事都不要受影响,注意力始终放在自己的操作动作上,敏捷判断,迅速处理情况。
8.学大货车驾照的年龄规定20岁以上,50岁以下。开训不久就发现有个女孩的年龄不够,我们只好请她退出。
我们一百来号学员,连我一共五个女学员。
接到通知的那天,女孩有事早回家了。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满面欢喜蹦蹦跳跳来训练,没想到却得到辞退的消息,她求着10号车冯师傅不要让她走,她很快就到年龄了。
规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难过极了,大哭起来,谁都劝不住。直到车队慢慢驶出驾校的院子,女孩疯了似的冲出院子,张开双手拦住头车,不让出行,几个师兄下车来想拽住她,她使劲挣脱了,爬上卡车的机箱盖,大声喊叫:不让我上车,今天谁也别想出门!
冯师傅和师兄们都舍不得她离开,只能无奈的站在旁边等她冷静下来。
我走出院子,走到头车前面,把手伸向女孩。女孩不出声了,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双肘上抽泣,我踏上前保险杠,把她从机箱盖上牵下来,挥挥手让车队上路。
女孩走时,我答应她,等她年龄一到,我马上就让她回来。
学员里年龄最大的是一位姓康的学员,超龄两年,52岁。为了他,我们专门为他打报告给交管局、车管所,多次带他做体检,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车管部门终于破格让他取得了学员的资格。
九号车的吕师傅,进车队之前是储运公司的老师傅啦,刚成立驾校时,朋友来电话介绍他到驾校做教练:我介绍的是yu师傅。
我大吃一惊:女师傅能做教练吗?
朋友肯定的说:绝对没问题。
我俩没细说就挂了电话。来了再说吧
“女”师傅来的那天有很多人来应聘,我不时的抬头用眼扫描,怎么这个女师傅迟迟不来呀?
剩下最后一位,还在板凳上端坐着。上前一问,就是我朋友介绍的那位“女”师傅。朋友是武汉人说“女”发音:yu;姓“吕”发音也是:yu。)大笑。
看来耳朵有时真的哄住了眼睛。
9.驾校的专业教练都是男性主持,财权却把握在我们女性手中。我的会计、出纳年岁小我一轮,是两位美人坯子。
姚松是驾校的会计,一米六八模特一般的身材,天生丽质,高鼻子大眼睛,栗色的短发显得干净利索,水洗牛仔裤衬托出她的潇洒、干练。姚松会开车但是没驾照,她驾驶大卡车的神气劲真可以用来做驾校的形象代言人。
姚松过去在珠海一家公司给老总做秘书,公关能力应变能力很强,心理素质也不错,有时看看别人的脸色也不在乎。驾校对外的事务我会请她一同前往,我们总能配合的很默契。
出纳周鸿,为了方便工作,来到驾校就盘起长发,柔美飘逸十分温柔可人,怎么也掩不住小家碧玉的模样。周鸿说话声音很柔和,嘴角总是翘着带着微微的笑。
周鸿的脾气温和耐心,主要处理驾校的内务,财务和人员资讯都交给她打理。总是在出门忙不过来时,她也要与我们出去应付外务。
师傅和学员们常常来办公室,找着借口跟姚松和周鸿搭讪。驾校只有一间接近二百平多功能的“办公室”,兼作会议室、学习室、休息室、工具室,我窃喜幸好只有一间办公室,不然我得费多大劲盯着这帮“狼”呀。
我对姚松和周鸿很满意,工作起来特别顺手。可有一条我把关很严,不论对内还是对外,她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八小时之内不在身边,必须知道她们的行踪,否则我会很担心。嗨,漂亮的脸蛋有时候也真多麻烦哪!
我们三人行,是同城同行们熟悉的一道靓丽风景。
姚松不用说,只需加强车技,考试绝对没有问题。
周鸿和我一样,从零学起,她的工作比较琐碎,只有周末单独开小灶学车。
师傅们争着要陪周鸿练车。这天由3号车李师傅陪练,路线是走107国道,到贺胜桥回程,当然我得跟车。李师傅的性格灵活,我们三人行出远门,有事他可以应付。
周鸿认认真真的开车,又有师傅带着,我就偷闲打盹。
一个刹车把我晃醒了。李师傅正批评周鸿:“开车是开玩笑的吗?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开车?”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师傅讲述刚才的情况:一路上,师傅眼睛紧盯前方,嘴上不停讲述开车经验,反复纠正周鸿驾驶的不当之处。走着走着,只觉得车的方向不断朝一边偏离,师傅只好不停的拽回方向;又有眼的余光感觉周鸿不停点头,仿佛与对面错车的司机致意,心想不至于这样讲礼貌吧?再看看周鸿,早就真真切切的睡着啦!哎呀,这种状况下竟然维持了大约有七、八公里的路途,这才制动了副刹车。
周鸿一直行驶,没有其他学员换手,她被一路向后的影像恍惚,加上被我的谧盹传染,困意袭来不自觉。
我看着李师傅严肃的样子,心生敬佩。
周鸿就是这样的女人,看上去美丽加美丽,可是性情却有些“憨憨傻傻”,此一举在驾校被传为笑话,周鸿总是一本正经地回应同事们:当时实在是困了,不记得还开着车呢!
学车经验:开车不允许睡觉,严禁疲劳驾驶。
10.王文义是彭师傅车上的学员,来报名时开着一辆“普桑”,他有车只是没驾照,那时候他就是一家私企的老板,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身家不小。
小伙子29岁,个头像北方人一样高大,长得帅极了,结婚不久,孩子刚刚满月的照片都给我们都看过,小模样还没长开呢。为人豪爽性格开朗的王文义,一分班就做了车上的老大,可他一点都没有霸气,反而乐于助人非常招人喜欢,学员们在他的手下都很抱团。虽然他自己有车,车技娴熟,可自从学车一天都没有请假旷课。
每天早上他把挺括的外衣脱掉,里面总是一件白衬衣很干净,热情十足的带领兄弟们把教练车彻头彻尾的洗一遍,擦拭的亮亮堂堂的,为彭师傅亲手把茶泡好,坐上驾驶室帮师傅热车,把师傅“伺候”周到无比。
结束训练,一号车由他收车回位,然后他会仔细记录当天的训练时间、路线、路程和训练科目,最后请彭师傅签字。看彭师傅整天端着茶杯笑眯眯的,就知道他有多么喜欢这个徒弟。
突然有一天,王文义早上没来训练,所有人都很诧异,驾校找不到任何人,也不应该找不到王文义。
三天后我接到电话:王文义在公司门口看见路边有人持刀斗殴,上前劝阻被人用刀刺中右腰,伤及肝脏不治致死。
我带着姚松、周鸿和彭师傅来到王文义家。
王文义年轻的妻子坐在床上眼色浑沌,茫然发呆,怀里抱着的儿子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儿热热乎乎,看着这孩子,我想到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王文义,不禁潸然落泪。彭师傅这时只知道流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文义的父母为了这个可怜的小孙孙,还有如此惨状的儿媳妇,硬忍着突如其来失去儿子的悲哀,操持儿子的丧事。
他们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十分意外,本来还准备办完丧事到驾校来说明不到校学习的原因,和王文义热爱的驾校道个别。
我把退回王文义全部的学费和大家捐助的钱交给了他们,并请示过交管部门把王文义的学习驾照封塑好送给他们保存,勉强完成王文义获取驾驶执照的愿望。
王文义,希望你在天堂驾驶着你开心快乐的汽车,飞奔!
11.模拟驾驶之后,我一直没有上路练习过。平时没有时间练车,我也是在周日加班练习开车。
道路驾驶是来真格的,沿途都是疾驰的各种车辆,有拉土方的、载着新车的、拉生猪的、运载机器的、装着化肥的、送汽油柴油的大车,还有品牌不同的小轿车。车们风驰电掣,不是从我旁边超车的就是对面会车。
没有其它学员和我排队,只有自己驾驶着大卡车,我很得意,发动机轰隆隆的响声非常抖擞我的精气神。大卡车视线很高,前面的路况看得清清楚楚,我一脚油门就出去了三十多公里。
突然,前面的情况让我的反应出现了空白:对面过来一辆超宽的大卡,同方向刚刚超我车的一辆奥迪100为了给它让道,方向往右一打,猛的减速,眼看我的车和奥迪的距离迅速贴近,我旁边坐着的晏师傅大声喊着:快刹车!!
我用尽力气踩下刹车,晏师傅也踩下副制动,只听“吱……”非常刺耳的刹车声从后面传来,另一辆车的刹车声比我的声音还大……
对面超宽的大卡车呼啸而过,前面的奥迪也加速前行了。
我因为没有踩离合就紧急制动,车憋熄火了也就停住了。
只听见大声地呵斥传来,一个解放军气急败坏从后面走来对我挥着拳头:你会不会开车!
他的212吉普车头贴近我大卡的后箱板只有一厘米的缝隙。
解放军发现教练车的司机是个女的,居然收声转身回到他的车里,倒了一把盘子又上路了。他一定懒得和女人理论吧!
我呆坐在车里,被刚才的情形吓坏了。
晏师傅很内疚的问我:您不会用制动?
我很尴尬:嗯,没有用过。
记得晏师傅的表情很复杂,教我这一个校长的难度要大过另外九个正常学员。因为我是他的领导,年龄又比他大,他很敬重我,练车的时间由我说,练车内容由我定,我的教练也不止他一个,他不好掌握我的学车进度,刚才那一脚生涩的急刹车,差点出了大事故。如果后面那辆军车的司机再晚一秒钟刹车,很可能就“喂”进我的车后箱板下面去了。
晏师傅停下车,仔细为我讲解了刹车和离合器的配合操作与机械原理,让我在一档二档的状态下走了一段路程,反复练习刹车的程序,知道我能熟练的掌握之后,我们才继续上路行驶。
这一天的200公里,我会驾驶汽车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晏师傅,谢谢您!教会我开车很不容易吧?辛苦您啦!
12.出城行驶,道路上的各种实地情况、参照车错综的动态情况的处理,使学员们的驾驶技术不断提高,其中比较复杂紧张的要数经过人车混行、路况繁乱的小集镇了。
有的学员使劲和师傅套近乎,希望能在路过集镇时让自己上车,在师兄弟里逗趣要花钱“买”小集镇。我只能在这样的时间就主动让队,满足其他学员的愿望。
道路训练不久,这天,我们车轮到老三过集镇,看他,一路“嘀嘀叭叭”的按动喇叭,示意行人知道,小心让过挑担子的小贩和悠闲走过的农人。好不容易把车牵出集镇,又行驶了差不多五公里处,车慢慢减速,很稳当的停住,老四对大家笑笑准备换手继续,却听见老三大声对师傅说:我没有要停车,怎么它自己停了?
晏师傅下车来不问原因,掀起座位拎出一只洋铁的浇花壶,吩咐老大:你留几个人在这陪着老板,我和老三、老五去买油!
原来我们车抛了油锚。
晏师傅去了很久才回来,油站在我们刚路过的小集镇的外面,这是天色已近黄昏。
大伙在晏师傅的指挥下,虽然天色已近黄昏,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摸黑把油灌进油箱。
昏暗中,晏师傅叫大家都注意,作为驾驶员,出行抛油锚是最低级的错误。油表正常看油表,油表失灵看公里数。
晏师傅有意把油跑干,以身说教,让大伙加深印象。
晏师傅好样的,带队徒步购油,让学员们深深感动,想来今后大家都不会犯“抛油锚”这种没有脸面的错误了吧。
有一天,诸师傅开着他的八号车来接我上班,行至大东门的大转盘缓缓直行,右边极速过来的一辆“万山”,听见它刹车声就已经撞在我们的后箱右侧刹住了,“万山”的司机,下车看了看情况,知道我们是教练车,以为是学员开车,就想找歪:么办,赔嘞!我有点蒙,好像不应该我们赔,但为什么不该赔,我也拿不准。
诸师傅也看了车,乐了:要赔你就拿钱来吧!
对方嚷嚷起来:哎哎,看我的前脸都撞扁了,你还不赔?
诸师傅理直气壮:你学过交通常识吗?十字路环岛,进环让出环。想想你自己是怎么操作的?
是呀,十字路环岛用于自行舒缓交通,如果车辆抢道进环,怎么能够让出环道,畅通路口呢?
“万山”理亏了,问我们怎么办。我看了我们的车并无大碍,就各自尽快离开,让出环行路口。
学车经验:在人车混行的道路上,低速行驶,密切观察各种行人行走的势态,掌握好提前量,行人拥挤地带即使在低速情况下也要注意刹车。
出行之前观察油表情况,避免抛油锚。
车辆经过路口环岛,慢进快出,进环让出环。
13.每天出城训练,大家一个轮一个,学车很用心,很快就熟练了驾驶技能。我也一样,慢慢也算会开车了,我就每天换车随行,看看学员们的学车情况。至此,我已经不用背着“生手”的包袱来管理驾校了。
师傅在教练时,嘴勤是第一位的,学员遇到的实际情况,师傅都要讲出处理的方法和经验,一天10个学员换3、4次,每次都是新情况,师傅的嘴真是非常辛苦,我以为,作为学员为师傅泡杯茶是应当应分的。学员开车,师傅的眼睛要比学员快,手脚要比学员灵光,眼到手到,心早就到了,他们即要负责教会学员开车,还要负责学员在校学习期间在车上的生命安全。
詹师傅过去当兵在部队就是汽车兵。他是武汉人,有时上班问他吃过早点了吗?他会回答:还冇(没有)。
詹师傅带学员像家里人,很耐心,从不发脾气,学员洗车,他会亲自把驾驶仓收拾的干干净净。他说,自己收捡就心里有数,让伢们帮忙拿东西告诉他们在哪里一指就清楚。
跟詹师傅的车时,学员如果遇到直行和转弯犹豫时,师傅就会念叨,绿灯时转弯车让直行车先行,直行车行的是正道,转弯车应等待直行车通过后再行通过。
看到侧边骑自行车的人,他请学员把汽车和自行车的距离拉开至一个半人高的距离,理由是。如果万一自行车不小心跌倒,倒在地上的的长度差不多一个半人高。
陈师傅在驾校年纪最大,五十多岁,也是我从别的驾校挖来的。他很有教学经验,会调教学员,车上的徒弟都不敢和他翻洋(顶撞),很乖很顺从。
有的女学员开车过于细心,碰到同方向被超车,马上让道丢油减速,师傅耐心的说服学员胆子可以大一些。理由是,后面的车已经观察了前车的速度动向才加速超车,既然已经让道,油门和车速不变,对后车没有影响。
坡地开车有窍门,下坡车一定礼让上坡车。理由是,下坡车刹车后,起步离合好控制;上坡时,起步加油配合的难度大。
学车经验:转弯车让直行车;下坡车让上坡车;同方向行车让道不让速。
14.快过年了,教练和学员的心有些散了,索性早两天放假。
先生从深圳也开车回来了,他要把一同回来的同学送回宜昌,想请一位师傅陪同前往。吕师傅主动要帮忙,他们下午5点出城的时候,天上飘起小雪,我叮嘱了又叮嘱:下雪路滑,路上一定加小心!
雪一直在下,我也一直在担心,虽说车是自己的,可是吕师傅是车队的人,就算是朋友帮忙,毕竟是为我私人帮忙,总觉得有些不合适。忐忑不安的情绪持续到夜里两点,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车撞了!……”
我第一句话就问:“吕师傅没事吧?”
“我们俩都没事,你放心!”虽然先生的声音很平静,我还是不放心请吕师傅讲话,直到听见吕师傅亲自说话,我才放下心来问道:
“车怎样?”
这才听见先生哭丧的腔调:我的奥迪呀,完啦!
他们去宜昌的路上,刚开始下雪,路还好走,控制好速度,比平时到宜昌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在宜昌吃过晚饭就往回赶,雪仍然在下,路也由于车辆的碾压结了薄薄的冰层,但还不是很影响行驶。
过了荆门大约10公里处,在雪花跳跃的灯照中,突然看见前方隐约有异样,等他们发现有几台事故车静止在那里时,刹车都不起作用了,无奈的跟着车速往前速滑,只听“咣”的一声,撞上前面的事故车。
吕师傅看见自己和我先生都没事,就赶紧招呼:快下车,到路边去!
什么都没有拿,他们迅速跑到路边,看见那里已经站着上十个人,笑着欢迎他们,再回头看看,原来已经撞了四、五辆车啦,车上的人早已下来聚集在路边看热闹呢。
听见先生可惜着自己的奥迪车。人群中有人告诉说:奥迪算什么,前面还有凯迪拉克呢!
过不一会,远处又有车灯疾驰而来,人们喊道:又来了,又来了,走……走……走,咣!
大家虽然逗趣,但还是对刚刚撞进事故车堆里的人们大声呼唤,让他们以最快的动作离开危险境地。
我立刻通知好朋友长江赶去事故现场,先把先生和吕师傅接回来。
这次事故让我们都没有好好过年,全部时间都用来处理事故了。
学车经验:雨雪湿滑路面行车,车速相应降低;纵向车间距离比正常时增加一倍以上;尽量避免踩死制动,以免侧滑方向失控。
少出事故或不出事故,否则赔钱又赔时间,弄不好会威胁生命安全。
15.现在的驾驶学习,不允许在城区训练,限制时间进城出城,我那个时候是允许的。
常常听见有人说女人没有方向感,我不以为然,有件事情让我没话可说了。
汉口一元路和蔡锷路之间,中山大道和胜利街交汇的路口是个三角形环状的单行路,蔡锷路往一元路走胜利街,一元路往蔡锷路走中山大道,我坐车走过很多次,知道规则。可是这天我坐在驾驶室里,居然方向概念出现空白。
当我开着大卡车顺中山大道自蔡锷路往一元路神气五六(lou)扬的(方言:得意)一路前行,师傅在一旁的言语我都没注意,可我发现对面来车的司机都惊诧的躲过我的正面,向我的左边猛打方向,我嘴里还念着:怎么都走到我的道上来了?
车一直开到路口看见红灯停下来,我排了个头队。我这才注意师傅对我说话,他说您走错道了,刚才您顺单行道逆向开过来了,可能您没注意单行的标志吧?
我这才意识到违规了。我仔细回忆刚才视线中的单行道标识在什么位置时,又看见路口的警察给了一个标准的手势让我把车开到他的面前,一阵慌乱使我的车好一会儿都起不了步。车停下来,我仿佛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交通警察”,这位交警很年轻,长得很标致,看到他我心里竟然没刚才那么紧张了。“小”警察用武汉话指出我师傅的教练错误:绿(lou)灯亮了8秒钟,您家们(您们)停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您家们自己说么样处罚呢?
我赶紧开门下车,站在一旁给师傅打个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师傅已经指示我了,是我掌握不好,技术没学到家,不要罚我的师傅,罚我好了!!
注意力被吸引到我这儿来了,看到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小”警察忍住了笑:下次注(ju)意啊!
“小”交警把我放了。那时候没有监控装置,其实我犯的真正的错误是走了逆行,交警没发现,之后这条路我再也没有走错过了。
第二天,我走了正确的路线,又在同一个路口遇到红灯,依然还是排个头队,交警转过身,一看见我和我的“大解放”车,竟然“喷”出了一笑,路中间站着的还是昨天那个品相标致的“小”交警,我也冲着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学车经验:熟练驾驶,出车前知道路线,行车中熟悉关注交通标识标志。
16.学车到了一定的时候,剩下要做的就是1.开车;2.开车;3.还是开车。开车的过程就是熟练驾驶的过程。
驾校准备平出一块地作为倒桩的场地,我开上三号车和李师傅一起上了龙泉山,去那儿拖几车碎石回来。
上山的路很窄也有些陡,路两边的石头被开采的场家刨的很深很陡了,我很恐高,但是为了不让教练笑话,就硬着头皮往上猛开。用三档进山,二档继续,最后只能用一档了,但是路上的碎石很多,仿佛感觉车轮不能着实的扒住地。
我真的被吓住了,想刹车停下来,李师傅制止了我:如果你停车了,一来这么陡的坡起步会很困难,二来碎石多车轮打滑危险性很大,你只能稳住一档继续前行。
看来,我是骑虎难下了。
把车开到目的地,我已经被自己吓飞了魂儿了。
装车时我算计了一下,一趟车如果超载一点,几趟下来不是可以省一趟吗?五吨的车我们让场家装了八吨。
装好车,师傅请求让他开回去,我想都已经开上山了,下山有何难?师傅不好抢我的方向盘,只嘱咐了几句,让我一定要小心。
我们稍稍休整了一下就下山了。下山时,我为我的超载后悔了:又是碎石又是下坡,超负荷的车可没有平常那样听使唤了。碎石让方向过度,重力加快了车速,转弯时方向盘相当重,负荷的重量让制动失去了部分灵敏性,每松一下制动都是一次惊险。
不到一公里的山路,我差不多行驶了40分钟,中途真想放弃让师傅开好了,可是那种状况下,想换手都难了,只听见师傅在旁边重复的说:别怕,小心!别怕,小心!
我当时的心理简直就是惊恐万状,不能亲自操作的师傅,一定更是担惊受怕了。
上了平路就好多了,但是和驾驶空车还是很大区别。
两天下来,倒桩场地平好了。看着这片碎石场地,我很满意,也对来真格的开大货车有了深切的体验,不是好玩的!
学车经验:超载时汽车各方面的性能发生巨大而意想不到的改变;山路行驶速度要慢、要稳,严格按道行驶,视线不好时首先减速,鸣笛示意,以防突然出现的对方来车,不要吝啬按喇叭。
杜绝超载,超载是生命杀手!
17.倒桩的场地铺设好后,刚刚赶上这项训练的开始。现在考试是电子桩,那时用的是划线桩,如下图:
按车库的形式划线,D线和F线(桩长)为两倍车长,C线(桩宽)为车宽加70厘米。库前路宽为车长的一点五倍。
桩考的要求:从起点倒入乙库停稳,两进两退把车移至甲库停正;再从甲库前行至库前的路上停下。
倒桩其实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但这几分钟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反复训练,完全是个出力加技巧的活儿,要会用眼睛,还要充分利用倒视镜和后视镜。
1、2、3、4、5、6个点用六根杆标示,1-4-5-6-3相当于车库的墙。
首先要一盘子准确地把车倒进乙库,开始师傅站在库外的一个点位,学员一听见师傅喊:打(转方向)!就要开始把方向盘扭死,车尾一定会准确的向乙库转进去;师傅还要在精确的时间喊一声:回(回直方向盘)!……停!继续倒车也一定会准确的停在规定的位置上。
师傅不能总站在那儿指示学员转方向和停车。到了学员自己练习倒库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闹出很多差错,不是撞倒了“车库门”就是撞倒了左右“墙”和后“墙”,还有时会直接穿“墙”而入。
当然,经过不断的练习,熟能生巧,学员们都渐渐掌握了进库的技术。
卡车进库了,就该移库了。男学员很好掌握,女学员可就遇到困难了,卡车的方向非常重,女学员倒桩的训练真的很辛苦很累,我就因为“移库”差点打了退堂鼓。
我把车倒进乙库停稳后,向右的两进两退就要运用手臂的力量使劲转动方向盘,因为卡车没有助力器,转方向必须有一点速度才能轻巧些,可是前后的距离只有两车长,稍稍起步就出现距离,可我使了很大劲,方向还没转动呢,往往完成了两进两退,我的车还没到达甲库的准确位置,这就是失败。后来我不得不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动作,一动方向我就站起来用上全身的力量扭一下方向,把车从乙库扳进甲库,我可能要重复五、六次这样的动作呢,别看动作有些拙劣,但是加上身体的力量显得轻松很多哦。这样很可行,同期的女学员学着我的动作都得以完成整个倒桩的程序。
18.学员们个个都熟练驾驶了,驾校来了一次长途跟车的训练,顺便练一次夜间驾驶,虽然那时候没有要求这些项目,凭师傅们多年的驾驶经验,大家认为很有必要掌握这些技术,为了让大家活跃训练,我们选择了去咸宁地区的太乙洞,这样即可以保证训练,又不失游山玩水的乐趣。
前一天师傅们就带领所有的学员,亲自洗车,检查车况,紧轮胎测气压,挑出轮胎槽线中的小石子,试刹车和副制动,换机油,加水加油;查点随车工具,千斤顶、轮胎扳手、牵引绳、灭火器…
那天天不亮驾校的十一辆车就都出城了,在出城区的路口,车队一齐停下来,学员们都跟着师傅下车再次检查自己的车辆。看见师傅用脚使劲踹踹轮胎,学员就轮流踹踹轮胎,师傅拽着挂梯抖一抖,学员也抖抖挂梯,师傅蹲下看看底盘,学员们就蹲成一片去看底盘,样子都很认真。
终于启程了,十一大解放浩浩荡荡上路了。
因为是训练的项目是跟车,所以要保持车距保持速度,很像部队训练行军一样,队伍前边的速度要稳定,如果一时快一时慢的话,就会造成后面队伍的速度大幅度的偏差,所以我们的1号车很重要,彭师傅要压住速度,不能求快,只要尽量基本保证稳步在匀速状态就是目的。
后面每辆车的速度也不能马虎,如果技术不熟练,每个时段的道路情况处理不好,也会发生车速的不一致。
一路上彭师傅的车转弯行驶时,提前示意转向灯,后车得到信息提前作好转向准备并同时向后车用转向灯示意转向;停车换人时,后面也依样前车照做。车队的车是一停皆停,一动皆动。那时候没有移动通讯设施,前车和后车完全没法联系,全凭师傅们的经验,没有一台车肆意加减速或停车,让学员们学习并切身感受到了行业同仁间的相互协作和团队精神。
到了咸宁就是午饭时间了,饭后又赶到太乙洞,学员们没时间游玩,队长只好让大家在附近的山边自由活动了两小时。大“解放”们安静的停在一边,早春的阳光普照在周围,眼里尽是青山绿草,空气格外清新,大家都觉得很放松。没想到有的学员竟顺着小路绕到山顶,我很着急,忙组织人召回学员们,狠狠训斥一番,他们也觉得这样擅自离开集体做的不对,都表示回队后要写检讨交给师傅。
回城区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市区一片通亮的灯光和噪杂的人群和之前国道上黑夜里只有点点车灯照着前行的道路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19.四个月的训练很快结束了。考试时,交管部门派员前来监考,两天两科目:桩考,路考。
桩考的关键还是看“点”打方向和回方向。虽然练了一个月左右,让五吨的“大解放”倒车向后开,精准的在A、B两个车库里按照要求倒来倒去,还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有点不好意思写出来:考官坐在树荫下或者车篷里,找出能说会道的师傅或者学员在旁边陪着喝茶和“打岔”。当桩考把握不大的学员上车了,师傅们就在事先安排好的各个不同的地点,暗地用事先约定的手势指示当事学员“打”方向、“回”方向,当然这一切都不会让考官发现喽。
就是这样“作弊”,还是有个别学员由于心慌和应试能力比较差而落榜。
路考,就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进行。
学员用平常上下车的程序报告请求考试,毕竟是考试,学员的心理上还是相当有压力。
有的学员接手前一位学员的车,上车一紧张就挂档前进,谁知没有摘手刹车,一脚油门就熄火了;
有的学员前面的程序都过了,可是挂档时手感失误,挂进三档熄火,车猛的耸了耸,停下来了;
考试遇到上坡起步的学员就更容易慌张,左脚离合右脚制动,车倒是发动了,可摘掉手制动,来不及加油,车向后溜坡,超过规定限度,考官毫不留情的让其下车换人;
按照考官的命令停下车,算是过关了,可是因为距离路边的宽度超出规定范围,只能补考;……
学员拿证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一次过关,驾校为他们继续培训,直到结业为止;师傅和师兄弟们也相互鼓励关心,每日电话联系问候,在补考的时候都来助阵。
拿到机动车驾驶证时的学员们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个个都兴高采烈,这意味着可以离开师傅的注视,甩开膀子独自驾车在道路上行驶,意味着驾驶车辆时遇到的任何问题,凭借所学的知识独自解决,学习期间不论刮风下雨、风吹日晒,大家付出的所有辛苦从此要告一段落。
领到驾照的这天和长江二桥的试运行是同一天。
驾校在大酒店包了十几桌酒席,平时培训时规定严禁酒后驾驶,此刻大家一醉方休,不分师徒海吃海喝。
席间,师傅们都一改平常严厉的面孔,不改的是叮咛嘱咐不断;学员也放松了紧张情绪,都和师傅放开来斗酒,没有了师徒高下,畅谈的都是几个月同行的情谊。
学车经验:“放单”是个飞跃性的转折。应该立刻有辆车“续”手,练上个把月,终生忘不了;如果“丢”手一段时间,再捡起来这门驾驶技术,那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生疏”了。
(叶梓完成于2009年4月25日)
高高兴兴上班去 平平安安回家来
驾校花絮
学员们毕业了,都有一年的实习驾驶期。在这熟悉驾驶的一年里,许多学员经常回学校聊聊自己的“单驾”经验,基本都是些有趣的故事:
勇军开夜班“的士”,在武昌彭刘杨路刚刚洗完车坐进驾驶室,一个乘客问:“汉阳去不去?”
“克(去)!”勇军平常话不多。
听见后门关上,勇军高兴的加油上路,正好绿灯,一脚油门就上了长江大桥,车行至长江大桥的汉阳桥头堡,勇军才说出第二句话:
“汉阳哪里?”
乘客没作声。勇军又问:
“汉阳哪个方向,建港还是王家湾?”。
乘客没作声。勇军有些纳闷:“请问……”
待他回头看去,后座位空着,人呢?
原来,乘客在后门问车,关上门想在前门上车,这岔口勇军以为乘客坐上后座,就加油走了,把乘客撂在原地自己出了一趟空车。
李节开着“的士”,看见前方有客人招手,心中暗喜,想停车接客人上车,谁知超过了客人还没刹住车,等车停下来只能回头看着客人被后面的“的士”带走了。
没事,还有下一位客人。看见一个行人向他招手,这次他可是停准了,行人挥挥手向他致谢,自己却过马路去了,原来行人示意李节让让过马路的道。
李华胆子大,回单位就把车开出来了。
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在武昌武珞路主干道上欲转弯向左,看见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李华就是没法转过去。
她开门下车,站在马路中间,两手抱拳大声喊了一声:“帮帮忙!”
正在行驶的司机都刹车看着李华,她趁机上车左转走了。
李华当然没忘记摇下车窗,满面喜色地对每一位给她让路的司机道谢!
万玉红平常训练就怕吃苦娇气的很,师傅和师兄弟都老让着她,洗车换胎这种事从不考虑她参加。
她路过驾校,听见大家谈起违规被警察抓住挨罚的事,她倒是很有“经验”-----哭,她说:只要被警察拦下,就装的乖一点,警察问什么都不说话只是哭,警察一准会放了你。
师傅好笑:“哭?我们都是大男人,和警察面对面的'哭'?成什么体统。你可千万不要和警察说这一招是我教你的啊!”
小川个头矮,开解放车让他觉得很神气。
可他拿了驾照回单位就只能开桑塔纳。
刚刚开着桑塔纳上路很不习惯,从公交车旁边经过,他会感觉非常压抑,常常会不自觉地朝一边把头歪一歪,感觉从高度上给大车让让路。
再让他坐上大解放,他就奇怪:“我的脚怎么够不着油门离合器了呢?”
我也遇到过尴尬的事情,曾经开着切诺基在街道口大十字路口的正中间熄火,怎么都发动不了了。
用了多长时间我都不知道,只记得我这个方向放行了两次绿灯,来来往往的车上的司机,经过我的身边都对着我笑,有人还打趣说:么样,这是你家的停车场吧?!
真丢人!实在没辙我索性坐在车里不动了,让警察来罚我好了。很可气的是,警察只是站在远处来回踱步看着我。
我心一横,开门下车,冲到警察面前:“难道没看见我停在路中间很久了吗?”
看样子警察早就忍不住笑了,他摊开两手:“看见了,总不能让我把你的车推走吧?”
我急了:“那你总得做点什么,履行你的职责,罚我好啦!!”
警察还是笑着:“罚你有什么用,车还是动不了。这样,你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我就罚你,行吗?”
行吗?他还问我---行吗?真是服了警察的气。
看来,车听懂了警察的话,我再次上车一拧钥匙,“突突突”的着了,我使劲怕打着方向盘就像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朝警察看了看,给了他一个问号---怎么办?
警察站在远处,一手握着腰带,一只手示意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