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程教育：从规范走向创新

丁新
【专题名称】成人教育学刊
【专题号】G5
【复印期号】2010年05期
【原文出处】《现代远距离教育》(哈尔滨)2009年6期第5～11页
【英文标题】ChinaDistanceEducation:FromNormativeTowardInnovation
【作者简介】丁新，华南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教育信息技术学院副院长，网络教育学院常务副院长，华南师范大学，广东广州510631
【内容提要】现代远程教育彰显了：多元教学交互，超越教学时空，媒体资源丰富，支持开放学习，以学为主的教学形式等特点。呈现了：在实践中逐渐彰显其特征和优势，并逐步通过其事业、专业和产业的相互促进，步入良性循环，逐步成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基础和平台，并且在质量和效益上保持适当的平衡，获得稳定的可持续发展的总趋势。在发展中关注质量、提供优质教育、促进教育整体变革并强调自身的创新。它步入一个集探索、研究、改革、创新等特征的新时期。
Moderndistanceeducationhighlights:Themultipleinteractiveteaching,intermediaryteachingfromtimeandspace,beyondtimeandspaceeducation,themediarichresourcestosupportopenlearning,tolearning-basedteachingmethodsandsoon.Presents:Inpractice,graduallyhighlightingitscharacteristicsandadvantages,andgradually,throughitscareer,professionalandindustry,promoteeachother,intoavirtuouscircle,andgraduallybecomethebasisforbuildingalifelongeducationsystemandplatform,andmaintainanappropriatequalityandefficiencyofbalance,accesstostableandsustainabledevelopmentingeneraltrend.Inthedevelopingconcern:Quality,providequalityeducation,topromoteeducationasawholechangeandinnovationwiththeirown,anditenteredasetofexploration,research,reformandinnovationcharacteristicsofanewera.
【关键词】中国远程教育/总体发展趋势/规范管理/创新/四个相结合Chinadistanceeducation/generaltrendofdevelopment/normativesystem/innovation/fourcombination
[中图分类号]G72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00(2009)06-0005-07
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风雨兼程，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现在进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为此，有必要从理论探索的角度，分析中国远程教育的发展阶段，推断其发展趋势，特别是如何把握这一趋势，有意识、有计划地推动我国现代远程教育从目前以规范管理为主要任务的历史时期，及时向以探索和创新为主要任务的新时期转型和迈进。基于上述认识，本文拟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探讨，提出“中国远程教育：从规范走向创新”这一重要命题：一、从远程教育的本质上和理论上探索现代远程教育的教学特点，以历史的、发展的和辩证的观点推断远程教育的总体发展趋势；二，从最近几年举行的五次国际远程教育会议的主题，分析推断国际远程教育的发展趋势；三，讨论我国现代远程教育的历史分期，基于中国远程教育正处于远程教育规范管理时期的事实，分析其从以规范管理为主，或者重点放在规范管理的时期，需要尽快步入一个集探索、研究、改革、创新等特征，以创新为主题的新时期，分析和阐述其必要性、紧迫性和可行性；四，作为远程教育探索、研究和创新的一个案例，分析远程学习理论应用和学习模式创新的一个项目，以飨读者。
一、现代远程教育的特征和总体发展趋势
人们在学习时解答难题和工作中研究一些棘手问题时，常常会因为遇到难题无从下手和总是解错而感到很困惑。这时候，一种比较有效的做法是，让我们冷静地回到问题的起点，即认真思考和研究这个问题所涉及的基本概念是什么？当我们把这个基本概念搞清楚了之后，常常会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对问题的探索和求解就可能有一个正确的做法。
同样，在远程教育发展的关键时期，有必要温习一下远程教育的基本概念。远程教育的定义有很多，其中，亚洲开放大学协会的定义在国际上取得了比较普遍的共识：“远程教育是学生与老师，学生与教育组织，也就是和学校之间，主要采取多种媒体的方法进行系统教学和通信联系的教育形式”。这里面非常明确的描述了远程教育中学校、教师、学生三个主体之间的关系，即德斯蒙德·基更归纳的“在整个学习期间处于准永久性分离的状态”，因此，必须通过多种媒体来进行通信联系，通过多种媒体的方式来进行系统教学。
另一个有影响的定义是美国版权局的定义。美国版权局的定义描述非常简捷：远程教育是一种学生和老师在时间上分离或(和)在空间上分离的教育形式。这一定义更清晰地描述了远程教育中师生之间的时空分离关系。
这两个定义是国际上共识较高的定义。由这两个定义我们进行如下概括：远程教育是可以跨越教学时空，可以将教的活动和学的活动分开进行的创新教育形式。传统的教育形式是教育只能在师生相濡以沫中进行。教的活动必须和学的活动同时进行、同地进行。远程教育对传统教学形式是一种突破和创新。这就为社会上很多在时空上受到限制的学生能够继续深造和学习创造了条件，这是远程教育对人类教育作出的重大贡献。相应的，所谓现代远程教育，我们可以把它定义为“基于当今世界三大通讯网络：计算机网络、卫星通讯网络和电信网络资源环境的远程教育”。那么在重温远程教育的定义和现代远程教育的定义之后，我们就不难研究现代远程教育的教学特征。关于现代远程教育的特征当然有很多说法，但是从远程教育的本质分析，其教育、教学优势和特征有以下几点：
第一点是多元教学交互，教学交互性强。这是现代远程教育的强大优势。当然我们面对面的教学交互性也很强。但是仔细分析，由于师生可以在异地同时或同地异时，甚至异时又异地进行教学交互，有时候会比大家面对面的交互更方便。凡是习惯在网上交互的人都有体会。网上教学交互和其他交互手段结合，使师生受益匪浅。所以多元教学交互，教学交互性强是现代远程教育的一大优势。
第二个优势是超越教学时空，突破时空限制。其直接意义是使学生可以真正的按照自己的进度进行学习，而更重要的是，从理论上讲远程教育师生分离是一种自然状态，是这一教育形式的基本属性，但是远程教育要成功，决不能止步于这一属性，而其要点恰恰是通过远程教育工作者的努力，将原本分离的师生，分开进行的教的活动和学的活动，再度综合起来，以最好的服务去支持学生的学习。
第三个优势是媒体资源丰富，共享途径多样。网络带来了海量资源，带来了畅通的连接，每一个好的网站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资源库的支持和设计畅通的网络链接，没有资源库的网站不成其为网站。没有设计科学的超链接的网站也不是好网站。网站之间又是互相联系的、互通的。所以网络教学资源是其他的任何教学资源所不能代替的。我们的远程教育工作者的责任，不仅仅是网站和资源库工作者的责任，而更应在资源的丰富性、科学性、服务性和共享性上做文章。
第四个优势是关于教学模式的。网络教学支持开放学习，以学为主、灵活学习等在面授环境下很难实现的教学形式，在网络空间通过它提供的技术平台和方方面面的技术优势就可以比较容易地实现。而这些就是实现人类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理想的基础。
上述四大特点，当然还可能有其它的一些特点，都是在理论上的，从远程教育本质分析的优势。在现实中又怎样呢？这种本质上的优势在我们网络教学实践里，在面对我们中国实际的网络教育学生的时候，这种特征得以彰显，这些优势得到发挥了吗？
第一、关于多元教学交互，教学交互性强。许多研究，也包括我和我的研究生的研究都发现，在网上进行教学交互比较活跃的学生是极少数的。大多数学生是在网上登陆之后看一看，不发言就走了，还有很多学生根本就没有在网上交流。那么这种网络所提供的教学交互功能和优势，对我们的学生来说还是理论上的和理想中的事情。
第二、超越教学时空，突破时空限制。我们给学生提供了很多让学生自主选择的余地，为分离的师生和教与学的活动的再度综合提供了更多的条件和服务。但是在实践操作当中，中国学生的从众心理影响了这一优势的发挥。尽管网络提供了这方面的条件，能够让学生真正的超越教学时空去学习，但真正按照自己的时间和进度去学习，很多学生反而不适应了。
第三、媒体资源丰富，共享途径多样。网络教育有海量的教学资源，对资源有多种共享的途径。但是对于学生来说，特别是对于现实的网络教育学生来说，他们跟海量资源和共享途径还没有建立联系，他们来不及消费我们提供的种种服务。在他们看来，如果把老师教给他们的“必修、够用”的知识搞清楚就不错了。那么这些海量的资源，这些扩展知识的资源，这些设计良苦的共享途径，对他们来说暂时也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现代远程教育试点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在理论上本质上有优势的教育形式，其特征和优势不能在实践中显现的时候，它就没有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就限制了它的发展。
另一个基本概念是从事远程教育研究的大多数人的观点。毋庸置疑，远程教育是一种教育事业，而且远程教育又是一个专业。更值得关注的是，大家仔细观察我们周围的情况，围绕着远程教育的产业群和产业链早已形成并不断发展。虽然还会有争议，但是不能回避远程教育本身是一种教育产业的事实。所以说，远程教育是一种很特殊的教育形式，它是一种集事业、产业和专业于一身的教育形式。这是它的又一个特点。通过上述分析，应用辩证的、历史的、发展的观点，不难推断远程教育发展的总体趋势有以下几条。
总体趋势的第一条：远程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其理论上和本质上的特征，在实际应用中将逐渐彰显，转换为远程教育在教育实践当中和教育竞争当中的优势，这是远程教育总体发展的必然趋势。只有它的特征和优势得到彰显，变成它的竞争优势，特别是，形成核心竞争力的时候，它才能真正地发展起来。
总体趋势第二条：远程教育事业、专业和产业三业属性并存，三者将相互促进，推动远程教育步入一种良性循环。这也是远程教育真正发展起来的标志。
总体趋势第三条：发展现代远程教育，构建终身教育体系是发展远程教育的目的。从这个目的出发，远程教育只有在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的过程中，形成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的基础和平台时，才能真正的可持续发展。
总体趋势第四条：远程教育只有在实践中显示出其质量上能和其他教育形式相比，效益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综合效益)明显占优，才能真正在教育之林、高等教育之林稳固地占有一席之地，或者说真正具有竞争优势。目前，在我国，网络教育学生入学时的水平，不能跟清华、北大相比。但是网络教育培养的学生，在入学前和入学后质量上的一个相对提高值需达到一定的高度，起码要达到高等教育本科教育的最低要求。所以说质量上可比，并不是说质量要超越其他的教学形式。但是远程教育必须在教学效率上、经济、社会和综合效益上超过其他教学形式。否则这种教育形式就没有必要存在。所以说，远程教育只有在质量上可比，效益上明显占优时，才有可能生存。
综上所述，远程教育发展的总体趋势是，远程教育将在实践中逐渐彰显其特征和优势，并逐步通过其事业、专业和产业的相互促进，步入良性循环，逐步成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基础和平台，并且在质量和效益上保持适当的平衡，获得稳定的可持续发展。
二、最近几年举行的五次远程教育国际会议的主题分析
从国际远程教育最近两年召开的五次国际会议来看，远程教育在不断的发展。第一次是2003年11月在上海召开的“2003世界巨型大学峰会”。英文翻译过来就是世界巨型大学峰会。考虑到中国国情，汉语翻译就转译为“世界开放大学校长会议”。在这次校长会议上，教育部章新胜副部长做了报告，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当时的教育总干事约翰·丹尼尔做了报告。约翰·丹尼尔和章先生都作了非常精彩的演讲。这两个报告弘扬了一个主题：“创新与合作”。章新胜的报告提出了远程教育发展必须解决整体统一性与开放性、多元化之间的矛盾，必须既面向世界又植根本土，必须利用先进技术同时又因地制宜地利用传统技术的优势，必须处理分散管理和不断提高质量的问题。
第二次是国际远程教育理事会世界大会(IC-DE)，在香港国际会展中心举行。时间是2004年(会议原本要在2003年召开，由于非典突然爆发而延期)。主题是“网络时代的终身教学”。世界各地的远程教育工作者，一起从教育终身化的视角，在教育信息化的平台上讨论了远程教育的发展战略和策略问题。
第三次会议是2004年11月在上海举行的亚洲开放大学协会(AAOU)第18届年会。会议的主题是“人人享有优质教育”，副标题原文是开放大学新的使命。我在应邀给这次会议做述评的时候，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时，都指出会议主题的副标题应该更宽一点，就是整个远程教育(也包括开放大学)新的使命与挑战。这次会议提出了什么问题呢？人们普遍认为，清华、北大等普通高校很难做到给人人都提供优质教育，但是清华、北大可以通过远程教育给所有人都提供优质教育。当然也有一些问题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如远程教育提供的是优质教育吗？因此这次会议除常规的报告和参观外，还特地安排了一场大学生的专题辩论演讲，辩论分正方和反方，正方说远程教育和开放大学能为人人提供优质教育，反方说现代远程教育还做不到为人人提供优质教育。辩论非常精彩，同时也涉及到远程教育的很多深层次的问题。英国开放大学校长琳达·琼斯(LindaJones)在给这场辩论作点评时指出“这场辩论出色之极”(theexcellenceofthedebate)。在这次会议上作主题报告的还有约翰·丹尼尔。他提出了一个“从三角形到五角形：21世纪的开放大学”的论点，报告阐述了他之前提出的远程教育规模、成本和质量三者辩证关系的三角形，和他后来发展的远程教育规模、成本、质量、相关性和领导的五角形。他有几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强烈的要求你们不管多么困难，也要去搞远程教育研究”。约翰·丹尼尔是国际远程教育界旗帜性的人物，他呼吁远程教育研究人员研究远程教育深处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打动人心的第二句话是：“你们永远也不能在质量上放松，质量保证工作做好了，你们的声誉就随着提高了”。他还讲了英国开放大学的教学质量评估问题，他说英国开放大学的教育质量评估是放在和普通高等教育质量一样的平台上进行的，没有另外搞一个什么体系。这是英国的情况，英国的开放大学可以在质量上跟普通高等学校抗衡，甚至超过很多普通大学。但是他也劝我们，以印度为例，他说印度就没有采用普通高校的评估指标体系，而搞了一套远程教育的评估指标体系。他诚恳地指示：“我建议你们在还没有发展得很好的情况下，不要把远程教育的矛盾暴露给你的竞争对手”。由此我联想到，现在教育部高教司正领导我们准备开展远程教育评估，就是根据网络教育的实际另行制定了一套评估指标体系。诚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网络教育和其他高等教育会站在同一平台上进行评估，那一天就是现代远程教育真正具有竞争优势的时候。
第四次会议刚刚在香港进行。主题是发展现代远程教育，促进亚洲教育变革。会议从亚洲的视角，讨论了远程教育在促进亚洲教育整体改革的地位和作用。
第五次会议是国际远程开放教育会议，将在印度举行。这次大会不是传统的ICDE四年一度的世界大会，而是中间加的一次会议。加的这一次会议很有讲究，它的主题是“全球环境的远程开放教育：合作机会”。这对于处在改革开放时代的中国远程教育来说，寻求国际合作和拓展国内合作都是非常重要的。试点以来，我国所有的试点高校都有一点资金积累，但是各校之间基本上是各自为政、单兵作战，要想完成试点的总体任务，这个时候加强国际合作、校际合作以及校企合作都是非常好的时机。这次会议在印度召开也有特殊的意义，丹尼尔认为在远程教育方面，下一个世纪如果出现远程教育神话的话，那么一个会是印度，一个会是中国。但是他在整个报告中一直在渲染印度远程教育的发展和成果，始终没有一句话解释为什么中国会有神话。所以要想把远程教育搞得更好，以国际合作交流的视角，我们不妨到印度去学习取经。
综上所述，从“网络时代的终身学习”到“创新与合作”，再到“人人享有优质教育”，再到“发展远程开放教育促进地区的教育变革”，最后到“全球环境下开展远程教育合作”，这一串国际会议的主题连起来，大概有这么几个焦点：一是都在谈发展。发展是主流、是主旋律，是不可逆转的潮流；都在谈终身教育，远程教育离开了终身教育就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都在谈质量，这是远程教育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前提，是社会信誉的基础；都在谈创新、都在谈变革、都在谈合作，这是国际远程教育发展的态势和趋势。从上述国际远程教育会议的主题分析可以看出：
第一点：远程教育的质量问题，这不是中国特有的话题，而是国际性的问题。
第二点：远程教育是人人享有优质教育可行的办法。但是实现得怎么样，远程教育能不能提供优质教育，特别是为人人提供优质教育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第三点：全球都要关注远程教育，关注其在促进教育整体变革的关系和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
第四点：强调远程教育自身的创新，远程教育的合作问题，强调国际合作交流的问题。以“关注质量：现代远程教育的规范与发展”为主题的“2005在粤试点高校现代远程教育研讨会”关注的正是上述发展、创新与合作的问题。
三、促进现代远程教育步入一个集探索、研究、改革、创新等特征的新时期，这是中国远程教育从规范走向创新的关键时期
现在是中国远程教育从规范走向创新的关键时期。毋庸讳言，试点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但也存在不少问题。把这些问题归纳一下，无非是三类问题。第一类问题是规范管理问题，如学生作弊问题，招生不规范等问题。仔细分析一下，这些问题又不仅仅是网络教育自身的问题，而且问题跟网络教育这种新的教育形式的技术特征和教学特征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这类问题是在中国社会大环境下对文凭的单纯追求和中国社会大环境下“诚信”两个字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发生的。问题不只出现在网络教育，还有成人教育的其它形式甚至普通高等教育。在网络教育开展之前，其他成人教育形式的许多不规范问题，早已有之，长期得不到解决而积累下来，又在网络教育中再次爆发。所以规范管理是针对社会带来的这些问题的，而并非探索网络教育的本质规律。但是在探索网络教育本质规律时，中国的社会环境对我们的研究、探索和创新形成了巨大的干扰。这个问题不解决，探索规律无从谈起。第二类问题是网络教育自身规律的探索问题，是探索远程教育发展规律必需协同攻关的问题，如网络教学交互问题，学习支持服务问题，网络资源建设和共享问题，网络教育教学平台的设计问题，教师队伍的建设问题，教学评估和质量保证问题等等。这些问题的解决是试点的主要任务。第三类问题是远程教育合作中的问题，是合作机制的问题。第一类问题的解决已经取得显著的成效。这要归因为我国远程教育在教育部层面和教育厅层面给予了强大的支持。没有任何一个教育形式像网络教育这样，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和严格管理。因此在这一强大的政府支持的背景下，远程教育的规范管理取得的成效很明显。
中国远程教育试点的发展可以划分为以下几个重要阶段：(1)起步阶段：1998年3月-2000年4月，起始标志是1998全国电大教育工作会议，教育部利用这次会议研究普通高校开展现代远程教育试点的问题，会后批准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北京邮电大学和湖南大学首先开始现代远程教育试点，1999年又批准北京大学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试点；(2)规划阶段：2000年4月-2002年4月，起始标志是教育部现代远程教育试点经验交流会，教育部决定批准20所研究型大学开展试点，从招生入学、专业设置、教学模式到毕业发证完全由大学做主，至2002年2月教育部陆续批准67所大学试点；(3)规范阶段：起始标志是教育部现代远程教育试点质量研讨会，从此试点进入规范管理阶段。
目前，我们正处于从2002年以来“规范管理”阶段。相对于前两个阶段，规范管理阶段用时已经过长，值得深思。在反思这一问题的过程中，本次会议和本文试图推动中国现代远程教育试点尽早从规范管理阶段走向下一个阶段，即研究、探索、改革、创新阶段。中国远程教育规范管理的问题，在国外也同样不同程度的存在。英国开放大学是非常成功的。但是当丹尼尔把英国开放大学的所有经验移植到美国，并且他亲自担任美国开放大学的校长，结果却是不成功的。英国这个成功的案例到了美国就不成功。其中有许多经验值得借鉴。而美国模式的美国凤凰城大学也是国际远程教育的一个成功的案例，它的优势很明显，其中有一个特点，就是为美国军队服务，用中国话讲就是培养军地两用人才。这所学校已经步入巨型大学的行列，在美国家喻户晓。但是就是这样一所世界闻名的大学最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这个错误我们也有网络学院正在犯或曾经在犯的错误。该校聘用了一些人去帮它招生，因此触犯了美国的法律，被美国政府抓了一个正着，美国政府对它的处理就比我们的规范管理严厉得多，一次罚款980万美元。由此可见，管理上的不规范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规范管理还有很多值得研究的问题。
提出推动远程教育试点步入一个新时期这一命题的理由是试点完成主要任务的需要。试点的主要任务主要有三条。第一条，基于网络环境的远程教育人才培养体系的创立，丰富整个国家高等教育人才体系，即推动远程教育事业的发展；第二条，远程教育的科学研究和理论体系与专业、学科建设；第三条远程教育服务产业的实践与研究、探索。
第一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实际上是远程教育事业的发展问题。第二条，远程教育科学研究，实际上是远程教育专业建设的问题。第三条，远程教育教学和服务模式探索，实际上是服务产业发展的问题。而从规范管理走向规律的探索，走向改革创新是现代远程教育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道路。
2002年现代远程教育进入“积极发展、规范管理、强化服务、提高质量”阶段以来，教育部的重大举措已取得显著成效。在规范管理的基础上，更应加快从规范管理走向探索研究的步伐，要不失时机地转入探索远程教育本质规律的创新时期，进入“改革创新”的新阶段。在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教育部正在制定远程教育进一步提高教学质量的文件，正在组织远程教育对社会和国际社会的宣传，远程教育已经承担了国家863的项目，中央电大正在进行总结性评估，网络教育试点高校和学习中心也即将评估，教育部已开始实施网络教育的全国统考。这些都为我们从规范走向创新奠定了很好的基础。但是从2000年开始，我们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规范管理上，一放就是5年，这种代价是很沉重的。我们要把失去的时间捡回来加快步伐，加大力度开展我们自己的研究。诚然，社会急功近利追求文凭的浮躁心态与教育固有的“铁杵磨针”的精功细活属性的矛盾，使我们在把重点放在政策创新的过程中，对规范管理也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说明现在已经具备了走向创新的基础，有必要研究下面这张图表。
1994-2003年远程教育研究论文总数变化
这张图说明了远程教育研究的发展情况。这是从中国期刊网上搜索以后画出的一条曲线。曲线的转折点是1998年。1998年前中国远程教育的主体是广播电视大学，在这之前，每一年关于远程教育探索发表的文章大约是在四、五十篇到近一百篇。1998年普通高校开始进入远程教育主阵地，远程教育研究的文章在逐年倍加，到2003年大概有一千多篇，也就是说是1998年的十倍。五年间增长了十倍，因此中国政府决定普通高等学校开展现代远程教育事业绝对是高瞻远瞩的。这也为我们从规范走向创新，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四、远程教育探索、研究和创新的案例
2005年第五届高等教育国家级教育成果奖评奖刚刚揭晓，远程教育获得了一项一等奖、6项二等奖。下面重点分析其中的“构建‘四个相结合’现代远程教育专门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与实践”是上述获奖成果的一个代表，又是我们深入探索远程教育本质规律，将工作重点放在探索创新上的一个典型案例。
项目立项研究的背景是：在我国“发展现代远程教育，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战略任务中，要使现代远程教育能科学、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必须解决三个关键问题：
1、加强远程教育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
2、加大对远程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创新进行实践探索的力度；
3、解决远程教育自身的队伍建设，特别是人才培养、人员培训问题。
研究这三个关键问题，项目依托华南师范大学教育信息技术学院和网络教育学院，前者是教育技术学国家重点学科，具有理论研究和人才培养优势。后者是远程教育实践探索的基地。项目由这两个学院共同建立的现代远程教育研究所具体承担。项目组把理论研究、实践探索和人才培养三者结合起来立项开展教学改革。教学改革的中心思想点是，在教学改革中转变教育观念，认真学习并综合应用混合学习、案例教学、实践学习、反思学习(包括协作反思与内省反思)、协作学习、远程教育教与学理论等学习理论和方法，使这一项目成为一项基于混合学习(Blendedlearning)，综合应用多种学习理论和方法进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项目。
关于学习理论和方法，第一个是混合学习。混合学习包括这么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技术；第二个是教学理论和学习理论，比如建构主义，认知理论等；第三个是具体的教学法和教学策略，比如面对面的教学，网上教育等；第四个是将教学跟实践相结合。这应该是混合学习理论的四大要素。即多种学习理论的综合应用、多种媒体技术的综合应用、多种学习形式和策略的综合应用，还有就是实践与教学的结合。混合学习提倡多种学习理论和方法的集成和融合，多种具体学习模式的灵活运用，提倡学习媒体和学习过程的总体设计。现在的学习理论有很多，在网络教学中可以直接应用到网络学习当中去。有理论的学习和无理论的学习是不一样的，所以一定要重视在一定理论指导下的学习，由于条件限制，可以不安排网络教学工作者去研究最基础的学习理论，但是提倡他们在具体的教学环境中去直接应用。混合学习之所以“混合”，其目的是如何运用恰当的学习技术以适应个人的学习风格，并且在恰当的时间把恰当的知识技能传递给恰当的人，以实现学习目标的最优化。
第二个是案例教学法。案例教学法的重点是解剖和分析他人成功的和不成功的案例，由个别抽象为一般的教学法。特别是学习医学、法律和商务的，这种实例很多，这种教学法大家也比较熟悉。
第三个是反思学习。它又被称为高阶学习，也就是个人去反思，还有就是和同学、老师一起反思。
第四个是远程教育教学论和学习论。远程教育的权威和专家已经结合远程教育的实践提炼出了远程教育教与学的一些高度概括的、高度提炼的理论和方法。一类是独立和自主学习理论，一类是交互和通信理论。远程教育学习理论告诉我们，远程教育工作者重要的是把这种本质上、自然形态上分开进行的教的活动和学的活动，通过媒体技术、资源设计和学习支持服务等再度综合。所以远程教育是在其他学习理论的基础上根据远程教育的特点，自己提炼的学习理论，这些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建议远程教育工作者花点时间学习理论，这对远程教育事业的开拓，对网络教育机构和队伍的建设，对远程教育学生的学习都是很有好处的。因此，该项目的意义在于它是基于混合学习的一项教学改革，是多种学习理论的综合运用。
这里有一项关键的环节是教学设计，特别是大型试点项目的设计，现代远程教育试点高校与中央电大试点的差别就在设计上。中央电大的项目，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是经过教育部多少次论证的。这种有设计的东西跟没有设计的东西做出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因此，本项目很重视设计，包括指导思想和教学方法。
项目教改方案的设计有四个要素，一个要素是对培养目标和教学内容改革的设计；第二个要素是对教学改革如何实施的步骤的设计；第三个要素是教学和学习理论应用的设计；第四个是对教学评价的设计。下面请看这个图：
学习是将知识的学习转化为自己能力的过程。这个过程要经过四个方面和阶段的学习来完成：一是对理论的学习；二是对实践的学习；三是对案例的学习；四是反思学习。所谓的案例学习，是对他人成功的或不成功的典型实践的学习，又可以概括为理论，往往我们的理论是有案例支持的，案例又是得到公认的成功或不成功的典型的经验，可以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所谓反思学习，即把所有学习到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知识，是在自己认知领域的知识建构。
四类学习中，理论学习和案例学习都是学别人的东西，放在纵轴的左边。实践学习是自己在实践中学习，反思学习是自己知识和认知的建构，两者都是自己的学习，放在纵轴的右边。横坐标上面对理论的学习和自己的反思学习都是理性的，都是偏理论的学习。横坐标下面有案例学习，是成功的或不成功的典型实践，学习的是别人的实践，以及自己的实践学习都是偏实践的学习。坐标轴中间的圆，表示项目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培养目标和教学内容的设计。我们培养的是教育技术综合素质跟远程教育专门素质相结合的专门人才，这是项目的第一个“相结合”。项目的另一个目标就是将这四种学习：理论学习、案例学习、实践学习、反思学习结合起来。这是第二个“相结合”。第三个是向他人的学习，学习别人的知识、别人的案例、别人的理论的时候，采用的是课堂环境或者模拟课堂环境，比如说卫星直播、网络直播等，即真实的或者虚拟的面对面的教学，与多媒体教学和网络在线学习相结合。这是第三个“相结合”。第四是在进行实践性的学习时，包括学习案例和学生的亲身实践，要求学生做到校园内的网络教学和校园外的远程教学相结合，这就是第四个“相结合”。项目的创造性就是把合适的学习理论适当地运用到远程教育专业人才培养的具体教学活动中去，形成自己的新的学习模式。
在进行这项教学改革的同时，我们建立了将远程教育事业实践探索、专业人才培养与专业学科理论建设三者紧密结合，协调发展、相互促进、良性循环的“三结合”研究中心、人才培养和实践基地。
该项目是国内第一个综合运用多种学习理论和方法就现代远程教育专门人才培养问题进行探索研究的课题，构建了四个“相结合”远程教育专业人才培养模式。走出了一条“三结合”培养人才的新路，为高等教育教学改革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创新提供了新的思路，培养了一批具备教育技术综合素质和远程教育专门能力的复合型人才，为创建我国远程教育学科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理论与方法论支持，做了有重要价值的奠基性工作。
本成果受到同行及教育专家的高度认同。著名教育学家潘懋元教授认为，本成果将理论研究、实践探索和人才培养三者结合起来是一条教改的新路。创立的“四个相结合”人才培养模式，理论上高度概括，有坚实的学习理论基础，并经过实践检验，是一项重大创新，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并具有重要推广和应用价值。
最后我们深信事物的发展必定是规律使然。假以时日，远程教育在教育观念、教育技术、教学法、教育经济学等方面理论上的优势，必将转变成教育实践和教育竞争的优势。这种优势在实践上的逐步实现就是远程教育发展总的趋势和走向。
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和教育的每一个新变化，都会使远程教育这样一种新型的教育形式的发展产生波动。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的远程教育注定要走一条风雨兼程、曲折多舛的发展道路，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因此不失时机的加强研究推动远程教育向更高的方向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祝愿，中国远程教育早日从规范走向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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