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是玩行为艺术?刘心武再引红学恶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22:44:10

作家刘心武

  继“大观园风波”红学热后,今年的红学热更呈“燎原”之势,这股热潮的主角依然是作家刘心武。作家刘心武自2005年年底起出版《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的第一、二部后,销量逾70万,红学界反诘刘心武引发口水战。

 

 

 

  7月28日,刘心武携新作《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三部》赴中关村图书大厦签售,即有反对者声称要与其当场论战,红学恶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林黛玉是‘含露眼’”,“黛玉葬花是一种行为艺术”,作家刘心武最新的《红楼梦》探轶成果成为这次恶战的导火索。当红学界正在为黛玉的眼睛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资深红学家周汝昌先生论红赏红的重要著作《红楼梦赏析丛话》等新版也高调上市,将今年的红学热之火烧至高潮。刘心武到底是不是红学投机者?记者就此专访了周汝昌、刘心武以及本次风波中的部分当事者。

 

  本专题采写:记者吴波

 

  观点碰撞

 

  刘心武:林黛玉“含情眼”应为“含露眼”

 

  7月上旬,作家刘心武再登《百家讲坛》,讲《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刘心武认为,林黛玉的父亲是巡盐御史,她父亲死后应为她留下一大笔遗产。刘心武列举和分析了许多细节,认为她的遗产其实被贾琏贪污;他还在讲座中称,黛玉葬花是“一次完整的行为艺术”,并认为花锄、服装都是她的道具。同时,他“把林黛玉的‘含情眼’矫正为‘含露眼’”。

 

  反对声音:刘讲《红楼梦》,有如《青楼梦》

 

  7月25日,青年作家张万新在博客发帖炮轰刘心武新著,声称自己要在7月28日刘心武中关村图书大厦签售时到现场当面与刘心武辩论。

 

  另一名反对者作家苏芩则认为,刘心武是“红学投机分子”,称曾经看过刘心武的红楼探轶小说,字里行间充斥了乳房、裸体、大胸等流行却又落伍的词汇。苏说,曾经听说刘心武先生扬言要续写《红楼梦》,好几天没吃下饭。我们喜欢《红楼梦》,并不期待《青楼梦》!

 

  红楼梦研究会秘书长孙玉明认为,刘心武红学研究有五大误区,第一是“想当然尔”,比如,曹雪芹的姐姐无任何史料记载,但硬说她入了宫。第二是“生造”。生造一百多首回前诗。第三是治学不严。把所有的批语,只要对自己有用,都当成了脂砚斋的东西。第四,缺乏历史常识。第五,不顾人之常情,不是谜面的也当谜来解。

 

  对话周汝昌 刘心武研红“不八股”

 

  随着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三部的畅销和引发的红学恶战,记者采访了在学术和观点上予以刘心武极大帮助的著名红学大师周汝昌,他认为刘研《红》是下了真功夫的。这位双耳失聪、右眼视力只有0.01的87岁高龄的“研红”专家,目前仍尝试用口述方式继续著书立说,却苦于缺少助手。周汝昌对记者笑说,他不太喜欢“红学家”这个称谓,也不喜欢“红学界”这个说法,但他和“红楼”却是有夙缘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手中就有一部日文版的《石头记》。

 

  广州日报:《红楼梦赏析丛话》不久前再次重版,新书里边收录了您给胡适先生的8封信,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些信件通过本书公开呢?

 

  周汝昌:我致胡适先生的信札,多年来并不知存在与否。近两年方蒙热心之人告知下落,并得惠示副本,即曾据以发表。但因钞校未尽完善,因而重新刊出,以免沿讹贻误。

 

  从1948年到今整整50年了,50年前一切情况,今时年轻一代治“红学”者大抵不明所以,以致颇有误解误说,现将信札校正披露,特与我所写有关论文合看,方能尽晓历史真实,而不致将复杂曲折的实际作出十分简单化的对待,使后来治学者更加难求真相。

 

  广州日报: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近一个世纪红学的风风雨雨呢?

 

  周汝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曹雪芹原著80回《红楼梦》当哥妹爱情故事看待,而始终认为它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部特殊载体,内涵至为丰富而珍贵,但因历史的原因,在拙著《红楼梦新证》中还不能那么提出自己的观点,只因彼时的思潮运动是与此时相左的。

 

  1986年夏,我在哈尔滨国际红学研讨会上才首次提出《红楼梦》是“文化小说”的命题,倡议研究方向应以中华文化为其核心,《光明日报》曾有报道。去年,台湾《联合报》老主编来专访,则将采访记题为《红楼梦应列十四经》——因我主张,中华文化基本文献有“十三经”,而《红楼梦》应定位于第十四经,方能符合它的特异独绝的文化意义价值。

 

  广州日报:有人说,2006年红学图谋“复辟”,2007年是红学“复辟”如火如荼之年,您怎么看这种说法?

 

  周汝昌:所谓“复辟”者,应指一个有权有势机构、部门、组织等曾被“打倒”、“推翻”、“取消”,而又企图“东山再起”,然而所谓“红学界”未闻有此现象。至于“个体”的研究者,那就更无从与“复辟”发生任何瓜葛了。

 

  广州日报:刘心武研究红学,但很多红学家并不认可,您怎么看?

 

  周汝昌:我与刘心武先生的“红缘”始于我在报纸上读到他的《红楼边角》的读红札记,很有见解,并无“学院派”、“八股气”,觉得其人其文不俗,遂以小文赞之,赠以“善察能悟”四字——同时也陈述了一些看法小异的切磋之词。承他并不介怀,反而不弃而下交,成为“红友”。我们真正的晤谈,只有两次,也很简短,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后来,见他研《红》很下真功夫,时有创意创见,胜于职业红学家,这就值得赞扬尊重。

 

  他以“秦学”而驰名海宇。一个新说提出来不会“十全十美”,但有其见地,为他人所未能识、未能道,就是贡献。他的著述、讲座都各有特色,足以成一家之言,在“君子和而不同”的精神道德之原则下,刘先生自有其发言权。

 

  对话刘心武 目前没有续写红楼计划

 

  在本次论战如火如荼之时,记者第一时间电话采访当事作家刘心武。刘心武在接受采访时说:“不管某些专家怎么看我,我还是要在红学研究的道路上走下去。当我看到一些人和我观点不同的时候,我也很快乐,可以心平气和地分享别人的智慧,并不愿跳出来非要把别人的观点驳斥一番。”

 

  广州日报:《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三部》全国首发后,甚至有人要到签售现场和您对骂,您怎么看这件事情?

 

  刘心武:面对这些争议,我已很淡然。从最开始听到批评到现在,经历了一个转变。2005年时我生气是因为当时很多人给我扣“帽子”,说我引起社会文化混乱,影响红学研究发展。后来发现,也没什么部门查处我,也没连累出版社。

 

  广州日报:面对红学界的激烈批评,您感受如何?

 

  刘心武:我欢迎批评。但我要强调,希望大家静下心认真看完书后再发表评论。我自己只是一个红学票友,在中央电视台邀请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公民,当然可以接受邀请,去讲自己研究《红楼梦》的观点,这是绝不能放弃的公民权利。

 

  广州日报:在第三部中,我们看到了您探轶的后几十回,有传言您将续写《红楼梦》,这是真的吗?

 

  刘心武:这是条假新闻。我在书中对《红楼梦》的第八十一回至一百零八回,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推测进行了“探轶”,不想被媒体夸张成“续写”了 。也许某一天我会续写,但至少目前我还没有这个计划。

 

  广州日报:您怎么看今年出现的红学热?

 

  刘心武:是好事。毕竟《红楼梦》是我们自己民族的经典,在我眼里,这比日本漫画热、韩国影视热、哈利·波特热、美国大片热……更舒服一些。

 

  广州日报:你觉得《红楼梦》是否真的如大家研究的那样隐藏着很多秘密?

 

  刘心武:对《红楼梦》人们完全可以有不同的甚至意见相反的读后感。一位年轻人对我说,他对《红楼梦》的兴趣仅仅限于那些文字所带来的快感,我以为他那种阅读也是很好的。但由于《红楼梦》是一部奇书,首先它不完整,也有好多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贾琏是长子,为什么被称为二爷?因此很多人去探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愿意去揭秘的,和热衷于揭秘的,各按各的路子去对待《红楼梦》就是了,没必要统一观点、步伐一致。

 

  小资料:红学

 

  红学的出现几乎与《红楼梦》的出现是同步的。脂砚斋所作的评语,就是在《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中所作的。红学又分为旧红学与新红学。

 

  所谓旧红学,指的是五四时期以前,有关《红楼梦》的评点、评论、题咏、索隐、考证。旧红学比较重要的流派是评点派和索隐派。评点派的代表人物是清代的王雪香、张新之和姚燮等人,他们主要采用圈点、加评语等形式,对经过了程伟元、高鹗续补的120回本《红楼梦》进行评点。索隐派盛行于清末民初,主要是用历史上或传闻中的人和事,去比附《红楼梦》中的人物和故事,其代表作有王梦阮、沈瓶庵的《红楼梦索隐》、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及邓狂言的《红楼梦释真》等,至今仍不断有这一类的著作问世。

 

  新红学则指以胡适为代表的考证派。考证派则注重搜集有关《红楼梦》作者家世、生平的史料和对版本的考订,重要著作繁多,除了胡适的《红楼梦考证》之外,还有俞平伯的《红楼梦辨》、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张爱玲的《红楼梦魇》等等。

 

  胡适考证出了《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而曹雪芹是曹寅之孙,《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传”。《红楼梦》后四十回是高鹗所补。近几年来,随着红学的深入发展,新红学的基本观点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怀疑,而屡遭批判的索隐派中的某些合理成分,也为越来越多的人所重视。

 

  红学的概念本来是很清楚的,然而周汝昌先生却提出,对《红楼梦》思想、艺术的研究,不能算红学。只有对《红楼梦》的作者、版本、脂砚斋评以及“轶稿”的研究,才算是真正的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