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狙击手如何炼成:打不中不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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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战役之艰苦,自然首先是日军堡垒之难攻克。然而攻克了堡垒,远征军仍然不断面临着巨大的困境,那些似乎剿杀不尽的日军零星残兵,总能潜伏在某个隐蔽的暗角,以高度精确的射击技术,不断狙杀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远征军士兵。只要有一个人存活,就是一个令人生畏的狙击手,这就是日军。
弹药不足,射击精确,生性狡诈,似乎是日军偏好狙击战术的天然因素。因为国力匮乏,浪费不起弹药,日本对研制自动步枪缺乏热情,因此战术上强调步兵的“每发必中”和“白刃主义”。原日本关东军士兵、作家五味川纯平在其《虚构的大义》一书中披露:日军在射击训练上对精确性要求极严。初步要求是:对于射程300米的伏靶(状如伏在地上的人头和双肩),不仅5发子弹要全部击中,而且至少要有3发是集中在一个拳头大的面积上。达到这个程度后,就是限秒射击。最初是限在4秒以内击中300米外不知从哪里露出来的靶子,其次是限2秒。这也做到后,就戴上防毒面具快跑30米,接着进入限秒射击。五味川纯平因为最初过不了此关,不断遭到班长和老兵的申斥:“打不中就不准吃饭!”按照这个标准训练出来的日军步兵,几乎每个人都是狙击手。
按日军编制,每个步兵中队编有专职步枪狙击手15名,每步兵小队为5名(第1分队2名,第2、3、4分队各1名)。 按此估算,松山日军中专职步枪狙击手就有50名,这些射手都基本能达到五味川纯平所说的射击精度。这里,还不包括30挺轻机枪、8挺重机枪中的优秀射手。可以说,远征军的绝大部分伤亡,都是这约90名射手造成的。与远征军士兵中普遍存在的壮胆式“滥射”相比(为克服这一问题,旧军队中还专门规定了“射击军纪”),这些日军狙击手确实是以最少量的弹药达成最大作战效能的杀人机器。
从松山活下来的日军士兵早见正则,曾是第1机枪中队的一名重机枪射手。战后,他曾多次来到松山——当年战斗和被俘的地方,戈叔亚还接待过他。有一次他向别人透露,在松山战场上,他个人至少杀死了65名远征军士兵。 戈叔亚知道后,恨不得一拳砸到这个70多岁的干巴老头脸上。其实,早见正则所说的这个数字并不难估算,只要把远征军6800人的伤亡总数除以日军狙击手、机枪射手总数88即可。考虑到早见正则是重机枪射手,65这个数字还是保守估计。在1944年的缅北、滇西战场,处于节节溃败状态的日军,到处采用这种“绝望战术”进行最后的挣扎。据中国驻印军许多老兵回忆,日军第18师团残兵在败退过程中发明了一种奇特的战法,可称之为“自杀式火力点”:他们把狙击手绑在高高的大树上,专门狙杀中国军队的指挥官。狙击手之所以要被绑在树上,是因为即使被我军发现后击中,也不会掉下来,依然可以继续射击直至死亡,根本不作要逃走的设想。接班的狙击手爬上树替前一位松了绑,然后又让对方把自己绑好才离去。这是一种疯狂得难以想象的战术。后来,我军发现了这一规律,行军和战斗中,只要前方有高大的树木,就用机枪扫射一通。不久,我军士兵就在丛林中的大树上看到了被绑着的日本狙击手的遗骸——一具腐烂了的尸体吊在树上,既阴森可怖,又残酷得使人心寒。
在松山战役中,在癸、辛、未等高地,黄家水井和3号高地,那些剿杀不尽的日军残兵,还采用了一种“敌后堡垒”战术,或者叫“倒打火力”配置。一种情形是,如3号高地——在3个大堡垒中间的谷地内,还筑有3个小暗堡,主体藏于地下,只露出掩在草丛中的射孔,可以四向射击,每一暗堡只有二三名驻守兵。当我军进攻时有的并不开枪;一旦推进而过,这些小暗堡就在我军的背后突然开枪,使我前后受敌,只得退回原地。另一种情形是,如癸、未高地——在多层大堡垒的最下层挖有坑道掩蔽部,当我炸毁上层时,有数名日军伏在地下的掩蔽部未死,我军以为攻克,继续向前攻击时,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在我背后狙击。
如果不消灭这些狙击手,就无法向前推进,然而这并非易事。除非你能到达堡垒的入口处,往里丢手榴弹或以火焰喷射器攻击,直到确认杀死堡垒内的全部残兵。战术要点是,首先察明小堡垒机枪的每个射击死角,然后从死角处以多人伏地匍匐接近。同时用多挺机枪密集射击,压制日军的机枪火力,使其无法对伏地前进的中国士兵射击。这样伏地前进的士兵,才有少数可以到达小堡垒的入口处丢手榴弹或实施炸药爆破。而要攻破一小堡垒,必定要伤亡不少伏地前进的士兵。
所以,即便站在日军阵地上,甚至被炸毁的主堡垒上,远征军士兵也没有把握说已经占领。笔者在写作前绘制《远征军攻克日军编号阵地流程表》时,不断遇到如此的问题:刚刚从一份资料中认定某号阵地为某日占领,几天后却发现远征军某团仍在对其发起攻击。
这就是松山之战:不杀死最后一个日军残兵,都不能叫做胜利。
笔者极力寻找我军参战者6日的撰述资料,均没有结果。也许,像清扫残敌这样的战斗,确实不如子高地争夺战那样聚焦人们的记忆,何况生存下来的当事人是那样的稀少,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中,也没有谁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在日方资料中,仍是以石田和早见两个活下来的士兵的口述为主,当时他们应是龟缩在西山阵地范围内两个不同的战壕内,因为彼此的回忆都没有提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