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裸体斩首到围观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1:13:14

从裸体斩首到围观者

 参考资料:黄仁宇的回忆录《黄河青山》,《死刑的立论》等。

    在刑场上什么人最多?那就是围观者,而且他们还是刑场里面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围观者的刑场会使行刑失色不少,这句话绝不夸张。每当州府要将犯人处决时,沿途的街道一定塞满了人,也许是古代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的消遣和活动,观看死刑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节目了。鲁迅将这种现像归结为中国人的劣根性,但我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太公平,要知道,在西方,尤其在法国,欣赏断头台和火刑的观众不会比中国的少,也不会比中国的要高尚,大多都是想在平淡的生活中看点能刺激自己大脑神经的东西罢了。现在在网络上出现的那些“吊杀美女”,“烧烤美女”的录像大多是来自欧美的,说明其实西方人表面上修养比我们要高,但在内心的深处,他们和我们都一样。喜好看血腥也许是肉食动物的天性,大家看看现在论坛上转载率最高的那张什么“踩猫”的图片吧,我相信没有多少人是带着同情或谴责的心理来看的,表面上在骂那个没“人性”的女人,但自己还是把那些图片一看再看,后来在网络上甚至出现了诸如“踩狗”,“踩鸟”的图片,还有那些什么“死尸全集”、“***被解剖”、“印尼强*图片”、“怀旧经典女尸”都是热得要命,跟贴之人多不胜数,由此可见,尽管现在的人们常常以“新新人类”自居,但实际上他们和古代那些喜好看行刑的“老古董”先进不了多少。

    因为人们喜好看“血腥”,所以看枪决的人绝对比不上看砍头或凌迟的人多,鲁迅的《阿Q正传》就很生动地说明了这个问题(估计老朱又要怪我引用小说了,不过我觉得鲁迅的小说真的很有代表性,对吧?),阿Q就是被枪决的,但人们觉得不够过瘾,因为“枪毙了比不上杀头好看”。所以每逢州府要处决犯人时都会人山人海,尤其是碰到要处决女犯时更是“连屋顶都坐满了人”因为除了可以满足人们“血腥”的欲望外,还可以欣赏女人的裸体。

    凌迟女犯应该是最能令围观者兴奋的行刑场面了,女性一丝不挂的“肉体”,比杀头要血腥百倍的场面,对围观者来说绝对是一种多重刺激,清未留下的一张女犯被凌迟的黑白照片至今仍在各个论坛中长盛不衰就可以证明这点了(老实说,我对这张照片的真实性是相当怀疑,感觉上是被拼凑上去的)。当女犯从牢房押往刑场的途中,围观的人们是“里三层,外三层”,这个时候观众“享受”的是女性的裸体所带来的刺激;行刑时,众人喝采之声不绝于耳,这时候观众“享受”的是“血”和“雌性惨叫声”所带来的刺激;而至于行刑结束后,人们争相向刽子手购买 “人血馒头” 和从女犯身上割下来的肉,这时候观众已将自己的“兽性”发挥到了极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迟确实是起到惩罚犯人的作用,但却起不到警示世人的作用,反过来还满足了人们的“兽欲”。所以当一个女犯被押往刑场行刑时,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想这个女人是否无辜或什么的,此刻填充他们大脑的是这个女人的血和肉。

    行斩刑的女犯同样也能令观众们兴奋,虽然斩首比不上凌迟血腥,女犯的裸露程度也比不上凌迟,但女性的乳房和从脖子里喷射出来的鲜血仍能刺激不少人的神经。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古代女犯行斩刑时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和衣。秋瑾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在古代不乏像秋瑾一样的女英雄,出于尊严上的考虑,她们往往会提出和衣受刑的条件,有的官府出于她们有一定影响力的原因也会满足她们的条件。另外就是一些州府的长官不太热衷于羞辱女犯,甚至会觉得有伤风化,在斩决女犯时也会让她穿着囚衣受刑。但由于行刑结束后囚衣仍要被脱掉,所以如果碰上要“曝尸示众”的话,那么这些女犯死后仍避免不了被脱光“展览”的命运。第二种,赤裸上身。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普遍的,原因之前已分析过了,这里就不多说了。第三种,全身赤裸,这种情况其实也是较少的,往往是长官们一时别出心裁的举动,觉得光着上身仍不足以羞辱她们,于是就干脆连裤子也褪掉了。比如有不少野史里就记载着官府在处决一些女土匪头子和犯下通奸罪的女犯前会剥光她们的衣裤,将她们游街示众一番后再斩首示众。不过由于有些女土匪们本身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束缚,而且胆子也比较大,因此她们在众人面前赤身裸体时不会觉得丢脸,反而会竭力表现出英雄般的气慨,即使到了跪在地上临刑的那一刻仍昂首挺胸。这种场面往往更能刺激观众们的“兽欲”和“性欲”。如果遇上曝尸刑场的情况,甚至会有人拿着刀子到尸身上割肉(老朱的“吃人”所记载的似乎比这还恐怖:‘罪行被公开处死后,他们的尸体要示众,并被吃掉。按规矩,刽子手有第一个食用死人的特权。’甚至还产生了吃女人肉可以提高性功能的谬论)。

    斩刑是在1929年被废止的,可惜却碰到了大革命失败这一黑暗恐怖的关口上,这一法令已显得软弱无力,为了增加对共党和民众的恐吓力度,国民党当局大规模使用斩首来处决共党成员,尽管没有把凌迟也搬出来,但血腥味甚浓的斩首已令中国与20世纪的文明时代格格不入。从某种意义来说,不能只怪国民党开历史的倒车,身上仍带有浓厚“血腥”味的民众其实也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看看《铲共大观》和其它相关文献就可发现,国人喜好看“血腥”和看“女尸”的“优良传统”并未因进入20世纪,推翻了皇帝而改变。刑场依旧是人山人海,当局也为了“顺应民意”也将“优良传统”发扬光大,于是就有了“至少是赤膊”的无头女尸和长沙女党员被赤身裸体地斩首的场面。

    在众多被杀的党员中,不乏“大佬”级人马。1929年初春,湘赣两省敌军调集了十八个团的兵力,分五路向井冈山实行“会剿”。伍若兰为了掩护丈夫朱德而不幸被捕,敌旅长刘士毅如获至宝,欢喜若狂。当天,就把她押到赣州城连夜审讯。敌人剥光了伍若兰的衣裳,采用车轮战法,一连数日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拷打等各种刑法,但仍无法令她透露半句朱德的去向。最后刽子手在赣州城将伍若兰斩首示众,并将她的首级悬挂在赣州城门上,刘士毅似乎仍不解恨,还要把伍若兰的尸身劈成四块来焚烧……。

       1929年3月7日,湖南民国日报登载了朱德之妻肖奎联(伍若兰)被挂头示众的报道。随后还发了两篇欣赏人头的文章(人头还有可欣赏的地方?可见有时候知识分子不会比平头百姓要文明多少)。杨开慧以《见欣赏人头而起的悲感》为题写道:“上个月底湖南民国日报登载了两篇欣赏人头的美妙文章,欲知时代精神者不可不读!……想不到前清时候罪诛九族的故事,现在还给我亲眼瞧到(杀朱德妻虽然未及九族,根本是这一个意思)!我从前根据我的时代眼光,对于杀人的事实,常常是这样说:杀人是出于不得已啊!虽然事实常常不是这样的……,可是啊,这一次杀朱德妻的事,才把我提醒过来!原来我们还没有脱掉前清时候的文明风气,罪诛九族的道理,还在人们的心里波动!另外,我又知道杀人不但不是悲惨的事,人头简直是普遍需要的一种艺术品!你看他们不是感情奔赴着,以欣赏人头为快的情绪!”但到了第二年,1930年11月14日,杨开慧也被逮捕了,但杨在当地毕竟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因此她比伍要幸运得多。法官让她选择枪毙或砍头。杨开慧选择前者,因为她不想让头颅被挂在公共场合示众。对她的宣判只是形式,甚至连死刑都不是由法官宣判,而是由何健直接下令。刽子手并没有让她迅速死亡,她身负枪伤,倒在地上挣扎。后来处理遗体的人发现,她手指甲里全是泥土……。

    文章中尽管没有描写伍和杨行刑时围观者的心态,但真正抱着同情心和对当局开历史倒车不满的人会有多少呢?确实值得怀疑。“我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猜测中国人”,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假如今天,**市突然要将一个女犯人押到市中心砍脑袋,而且“至少是赤膊的”,围观者会抱着什么心态来看这件事呢?是谴责该市领导的“退化”?还是去一饱眼福?甚至大声喝采?我认为后者一定要比前者多,而且还是几何级的……,“也许我猜得不对,是我自己太黑暗之故。”不知各位有没有去过体育馆观看那些毒贩和走私犯的公开宣判大会,我在上初中时学校组织过一次,那时候周围观众们的表现就和鲁迅《示众》中的“围观者”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鲁迅真把中国人给吃透了),没有一个人说过诸如“把罪犯公开示众太不文明了,犯人也有尊严的”,“这些人为什么会走上这样的不归路啊,同学们要吸取教训了”的话;倒是类似“你看那个光头仔***样”,“杀,杀,杀”,“好无聊啊,为何不现场毙了……”这种话是此起彼伏。

    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