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与俗的土壤

仙与俗的土壤

目下，轰轰烈烈热炒的莫过于三俗，当然，少不了“神与仙”也赶来凑热闹。先是被美国新闻周刊封为中国最俗的小沈阳，紧随其后的是李一大仙，现在是凭暴力形象而风头一时无二的“郭三俗”。本来郭三俗已被相关媒体等及舆论修理得闭门思过了。还好，由于民众已经养成了对某些权威说法反着听的习惯，这时相关权威媒体出来把郭德纲树为“三俗”的典型，反倒使郭获得了更多舆论的宽容。其他二位，没有参与权力和经济角力，生活依旧有滋有味。

把三俗与神仙相提并论，实是认为其有共同的生存土壤，而对个人也起到了比较类同的心理作用。为什么如此说呢？三俗是什么，看看郭德纲与小沈阳师徒的表演就知道，就是侮辱嘲笑生理缺陷、智障，插科打诨，甚至寡妇长寡妇短，侮辱弱者，拿弱者的缺陷取乐。乐在哪里？乐在看到了别人的缺陷时，使自己感到高人一等的快感，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身上的心理。其实，这只是三俗的一部分。

至于神仙道，以最好的猜度去理解他们，也不过是希冀通过所谓的神仙获取超自然的能力，甚至超越人类。我们的神仙并不是真正的宗教，真算起来也许只能算是巫术，其追求的是超自然的能力，与宗教主旨相差甚远。其根本追求不是对自然及人生的感悟，而是超能力，说白了，也是高人一等，这类追求看来应该比三俗要好得多。但从古到今，由中而外，没有可以考证巫术上神仙的存在，神仙的存在是需要神迹来证明，而有的只是传说。真有的话，对于不信的人众，不知为何神仙不吝证明一下真理的方向呢！而偏偏大多选中那些有些不良做派的人向我们宣传呢。

柴静的一段小文也许表达出了个中含义。

最近有的新闻杂志简直吓我一跳，满天神佛，写得神乎其技。前几天碰上一个开书店的人，满面愁容，他爱人清华毕业的，看了这些报道，现在要把家产都变卖了，上山去。我认识一位喇嘛，几年前一起吃饭，一些人说起各种神迹，他笑着听，不评论。我问他怎么看。他说“我不能说这些东西肯定不存在，我只是说我从没见过”。他夹了一口菜说“只不过真正的僧人只是象妈妈一样，讲最普通的人生道理”。

这里我还想到了袁世凯，这个因称帝而遗臭万年的人物早年也是颇有一番作为的，在朝鲜半岛期间的表现可以说有勇有谋，小站练兵更是左右日后二三十年中华政坛的基础（虽然主要在内斗上）。有一段袁世凯与义和团的轶闻，在袁世凯去做山东巡抚的时候，义和团基本上没有成什么气候。有一个义和团坛口的大师兄面见袁世凯，自称可以刀枪不入，要求攻打洋人。袁世凯满口答应，但要求一试他的法术。就在小校场上，手执快枪的清兵面对这位大师兄，一排枪声过后，这位大师兄安然无恙，观众一片沸腾，随即又一排枪响，再看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大师兄，身体已经成了筛子。原来，袁世凯暗中吩咐手下先放了空枪，然后训斥团民愚蠢，无理取闹，驱散了事。其实对于超自然能力很好辨别，袁的方法就比较简单也很实用，只是可能要出人命（不过放心，是伤不到仙气的）。

至于他们的成长。郭德纲，从北京台骂郭德纲忘恩负义就知道，是北京台一手捧红的他，小沈阳走红的路线全国人都知道，那是借助国内媒体的大哥大。难道捧郭德纲时他说的是另一种相声，小沈阳表演的是别类的节目，不是，他们一如既往，风格依旧，他们还没有宋祖英的能力这面唱红歌那面唱民谣。变的只是，现在的郭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如喝了二两一样讲胡话，其实这正是其本性。但原先是糟蹋小老百姓，是弱势，现在发了，一晕头想和电台扳腕子，还真有些螳臂当车之勇。对于那位李大仙，其幕后推手与原来的神功大师，后来入狱的胡万林，是同一人，而上海电台竟为马戏团出身的做特异功能公证（其实在这一点上，魔术师应该更有优势）。真要鉴证超自然力，应该到场的是专家，至于道具，至少不能自备……

最终，不管是仙还是俗，都少不了媒体的运作，甚至是龙头老大的力捧，离开媒体炒作，他们也许只能在山村里跳跳大梁罢了。

有开锣的，还要有捧场的，要有观众，更深层的土壤是什么。是我们习惯性的弱势，习惯性的唯上和欺下。从历史原因看，两千年多年的专制强化，使得礼成为虚伪的。百年风云导致的竞次环境，使诚信与善良遭到无穷的淘汰，剩下的是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八个样板戏的模式也使得国人失去了审美的能力，文革带来的精神洗礼，将亲情友情统统为了那虚无的“崇高”滚他妈的蛋了，最终使人只剩下自保而自私，同情与善良那是遥远的事了。

现实的土壤是什么？礼教宗族观念的剪除加之本就稀少的宗教的缺失，使很多人失去了精神依靠，只好希冀所谓神仙来护体。现在的重商和功利主义及法治的不健全甚至缺位，民间社团的力量的虚无，这更使得有些人可以为所欲为。这为恶的存在及蓬勃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也给机会主义者混淆了人们的是非观提供了口实。伪与诈的兴盛也使得很多富豪本就带有严重的原罪，不仅有原罪，还缺乏安全感，超脱，靠制度还是人性，没有的话，仙也许是一可选项吧。最终，我们的主流媒体在做些什么，为了某些目的，对事情总要藏着掖着，造成假大空一片。当然，现在，也只能品尝“狼来了”之后的苦果。而脱离了真，会有美和善吗，没有了美和善，剩下的只有丑和恶，至于俗与仙，只是附带品而已。

有些问题，本不是问题，健康的社会对其会有自然的免疫力，法治的完备，人权的保障，让俗不会走得太远。开放的媒体，科学的思维，假是很难容身的，“仙”本也不该在人世大行其道。

不能平等，那就把别人踩自己脚下吧，小民很无力，也办不到，只好低俗一把﹑意淫一下了；讽刺不了强者，那就拿弱势开涮，总比看谁都不信的假实在一些。没有公正，富人摆脱不了原罪，很难有安全感，超脱人类也未尝不可。脱离了公正的环境，失去了对真和善的追求，不会有人文关怀，只能剩下漫天的欲，这样一切岂不正常！

稻谷不长，稗草岂不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