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话是我的旗帜(任彦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4:43:13
字号:大 中 小 五柳村编者的话:本文所记当年那些荒唐事,真实可信,足资鉴戒。不过还有两个问题,提供大家思考:1、巴金的真话都说出来了吗?2、也许思考现已无法限制,但不许说真话真的结束了吗?---2010年8月9日。
补充说明:本文在百度被拒绝,也算是对我的第二个问题的一种回答。

说真话的旗帜

任彦芳

  一个难忘的年代,一部难忘的书。这个年代让我从愚昧中觉醒;这部书影响了我的后半生。这就是我尊敬的作家巴金老人的《随想录》五卷。它如同在那上世纪八十年代,高高飞扬的旗帜,上面有三个大字:说真话。这三个字,让一个民族心灵振憾了!这三个字,到今天仍在把社会良知呼唤:说真话吧!让谎言给中华民族造成的巨大悲剧结束吧!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读到了巴金老的这部书,到今天快三十年了,但却觉得巴金老的声音仍在我心灵里如春水涌流,不断冲洗着灵魂。那一篇篇交给读者的文字,如扫帚在清除着社会的垃圾,开拓着一条清洁的道路。。。

 

  一、一个不许思考不许说真话的年代的结束

  巴老的随想录第一篇写在1979年2月。也是在同一时间,我所在的吉林省干校专案组同志,在我工作的吉林首文联与我见面,将我五年来受审查写的交代退还给我。这一大包交代有两尺高放我面前,如同一座小坟,它埋葬着我的青春,埋葬着我的灵魂。吉林省五七干校党组给了为我平反的决定书。专案组老郭说:你的路线觉悟高,你能在那年月看出了不少问题,和四人帮做了斗争,我们要向你学习呀!我立即说我的真心话:在挨斗时说我反对林彪,反对江青,反对康生等等,我不承认;今天他们倒了,我还不承认我反对过他们。批我说我为刘少奇喊冤叫屈,这是真的,因为我心里想不通,一个国家主席没有经过人大,说打倒就打倒,我想不通;说他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是反对无产阶级专政,我更不理解;批斗我说我反对毛泽东思想,我更从没有想过。。。今天为我平反,我也同样这样说:我说的一些话,只是我的思考,我的真心话。不过那时是不让人思考,也不许我说真话罢了。

  我的表白,让专案组的人点头,我说的是真话。

 我收起了这一大包交代时说:感谢专案组为我保存这段历史的交代。这些交代,有真实的事实,也有为了保护自己而说的假话。尤其是我思想检查部分,我不能将真实的思考完全真实地写出来呀。

  我与吉林首革委会第三专案组的人员告别。我们留下的是一丝苦笑。

  我在文革中受审查五年来,写下的交代全部退还,有几千页稿纸,约有六十万字,无论我家搬到哪儿,我都将它带着,一直保存至现在。如果巴老提议的,中国文革博物馆能够建立,我愿将它全部捐给博物馆,留给历史,留给后代。告诉后人:中国曾有过一个不许思考,不许说真话的年代;中国有过一个不许读你喜欢读的书的年代,那就是史无前例的大革文化命的十年浩劫!

 庆幸的是一个以思想治罪,以言治罪的年代结束了。但我们要记住曾有过的这样的年代,才不致让这年代的幽魂再现,继续变化成新的面目害人。我们拒绝遗忘昨天,是为了明天的生活更自由更尊严,只有驱除昨日的阴霾,明天的阳光才能更灿烂。

 进入八十年代,进入了读书的年月,我读到了巴老的《随想录》。巴老说:随想录其实是我自觉写的真实的“思想汇报”。至于“四害”横行时期被迫写下的那些自己咒骂自己的“思想汇报”,让它们见鬼去吧!

 我想就是被迫写出的这些交代和自己咒骂自己的思想汇报之类,也要保留下来,让后人知道,中国知识分子曾经有过被迫自己咒骂自己的年代啊。

  巴老把心交给了读者,他的心与我的心进行着交流,他写出的也正是我和千百万知识分子的心。我当时便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巴老的这些话。直到2000年,我写长篇纪实《谎言的悲剧》一书时,还抄录了巴老的这些话。

  我从此站在了巴金老的说真话的旗帜下,成了敢说真话队伍中的一员。


 二、学习巴金,写作“五真”

 巴金的随想录,影响了我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写作道路。这是一个灵魂的觉醒,我开始找到了自我,有了独立的思想,不再说假话,巴老便是榜样。说真话是需要勇气的,不怕因说真话而遭受任何磨难,我在一九九八年出版的《民怨》一书里,写了这样的题词: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文学却总为受难者说话!

 

  真诚有可能使人生不幸,

  不幸却使人深刻体验人生。

 这部为民众说真话的书,竟出现了百万册盗版本,说明百姓的喜爱。我从此创造了我写作的“五真”。

  在2000年完成,因说真话难以出版的《谎言的悲剧》,经过八年磨难,终于在2009年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书名改为《焦裕禄身后——我与兰考的悲喜剧》。我在这部书的尾语《呼唤真实的世界》里,写下了巴金老的〈随想录〉对我的写作的重要影响。

 

  “我是年过花甲的人,万事皆看透,一切顺自然,顺我自然之心,为老百姓写作,说真话,也无所顾忌。这几年我已出版了“三怨”:《人怨》、《民怨》、《魂怨》,都是“写真人、记真事、说真话、讲真理、抒真情”的五真之作。其中说“讲真理”一条,这不是自我标榜就可称“真理”,这要经过实践去检验,但说真话一条,我是问心无愧的。

   这本书也同样是“五真”之作,我既要真实揭示现实,就必须真实袒露自己,如我“裸体写作”一般,不想拿布遮羞。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因为年过花甲,想把自己知道的,见到的、想到的留在世界上,留下一个真实,所以说真话的勇气就更大了。

  这些年对我最有影响的一部书是文学前辈巴金老的《随想录》,他的敢讲真话的精神,堪为后代楷模。

  我在日记里抄录下巴金老的一些话,便是鼓舞我学习前辈说真话的动力。

 。。。。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每次运动过后我就发现人的心更往内缩,我越来越接触不到别人的心,越来越听不到真话。我自己也把心藏起来藏得很深,仿佛人已走到深渊边缘,脚已经  在藻水上面,战战兢兢,只想怎样保全自己。

 。。。。在那荒唐而又可怕的十年中间,说谎艺术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谎言变成了真理,说真话倒犯了大罪。

                                   ——《说真话》


  无情的时间对盗名欺世的假话是不会宽容的。

  。。。。那些时候,那些年我就是在谎言中过日子,听假话,说假话,起初把假话当成了真理,后来逐渐认出了虚假;起初为了“改造”自己,后来为了保全自己;起初假话当真话说,后来假话当假话说。

  。。。。我踏在脚下的是那么多的谎言,用鲜花装饰的谎言!

  哪怕是给铺上千万朵鲜花,谎言也不会变成真理。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我为它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人只有讲真话,才能够认真地活下去

                                    ——《再论说真话》


  十年浩劫绝不是黄粱一梦。这个大灾难同全世界人民都有很大的关系,我们要是不搞个一清二楚,做一个能说服人的总结,如何向别国人民交代!可惜我们没有但丁,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写出新的《神曲》。所以我常常鼓励朋友:“应许写!应许多写!”

  当然是写真话。

                             ——《写真话》


 我就是在巴金老人的鼓励下,从花甲之年开始,写出了“三怨”,又写下了这本书。

 不望作品传世,

 只求留下真实。

 

 三、说真话从解剖自己灵魂开始

  从 1979年到1989年的十年,是中国知识分子思想最活跃的十年,也是新的觉醒的十年,如何评价它在当代史的意义都不为过。巴金老的随想录是这伟大时代的产物,只有在这时,它才能出现,这之前或以后都不会产生它;它的出版后的影响就不是一个时代,而至到今天仍在闪耀着先知的光辉。“说真话”成了时代的最强音,是知识分子觉醒的标志。这是人性的回归。当时,我见到了我最崇敬的大诗人艾青,他唱出了《归来的歌》,他与巴金老同样呼唤着:说真话!1979年9月 18日,我们听到艾青说:我曾经写了《诗人必须说真话》一段话。面对瞬息变幻的现实,诗人必须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写诗应该通过自己的心写,应该受自己良心的检查。所谓良心,就是人民的利益和愿望。人民的心是试金石。诗人要对当代提出的尖锐问题和人民一同思考,和人民一同回答。艾青老和巴金老的话同样深刻。他又说:为什么人们不说自己心里的话呢?因为说真话太危险了。说真话容易触犯权势者,说真话会招来严重的后果。说真话得到的处罚是家破人亡。历来的文字狱都是可怕的,而且规模太大了,延续的时间太长了,受株连的人太多了。连发表的刊物也受株连,连编者和读者也受株连。好像发生了瘟疫,蔓延得很广。而“幸福之门”是向说谎者敞开的。诬陷的人走的是鲜花开放的路。说真话的人走的是烂泥路,而且是通向地狱之门的。多年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引自《新诗应该受到检验》)

  1980年,在巴金老写《随想录》第二卷的时候,艾青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和诗歌爱好者谈诗时说:我还是坚持人必须说真话。只有说真话才能突破说假话、谎话、大话的包围;只有说真话,人才能相信你,也才能做到引人入胜;只有说真话的诗,我才能愿读,读得下去。

  也是在巴金老写真话集的时候,艾青在一个座谈会尖锐地提出:比什么都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民主;只有政治民主了,才谈得上艺术民主。

  在中国的从南到北,两位文学大师的呼唤,是时代的强音,唤醒了我的灵魂。我开始与说假话的诗告别,开始了新的一页。真正说真话,如巴金老所说的,要从解剖自己的灵魂开始。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事实真相。巴金老人的随想录便是自我灵魂解剖的典范。

  巴金老面对说假话的现实,面对靠说假话起之用的人,他这样解剖了自己:

  我并不责怪他们,我自己也有责任,我相信过假话,我传播过假话,我不曾跟假话做过斗争。别人“高举”,我就“紧跟”;别人抬出“神明”,我就低首膜拜。既使我有疑惑,我有不满,我也把它们完全吞下。我甚至愚蠢到愿意钻进魔术箱变“脱胎换骨”的戏法。正因为有不少像我这样的人,谎话才有畅销的市场,说谎的人才能步步高升。。。

  巴金老直面自己人格曾经出现的扭曲,他为了认识自己,才不能不解剖自己。

  他说:分清是非,辨别真假,都必须先从自己做起,不能把责任完全推给别人,免得将来重犯错误。

  他说,十年牛棚后,我才想起自己是一个人,我才明白我也应该像人一样,用自己的脑子思考。

  在巴金老的教导下,以巴金老为榜样,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头脑,我开始了自己灵魂的解剖。

  我是从1957年反右开始失去自己头脑的。为了保护自己,我学会了说假话,到1958年,我更成了驯服工具,自觉地说假话,说大话,说空话,以说假话为荣。此时,我完全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独立的人格,失去了自由的思想。这时期,我作为工具,曾写过多少假大空的豪言壮语的诗啊。1959年暑假,我回到家乡,现实却让我原有的人性复活,我代表乡亲给毛泽东写信,反映农村的严重问题。没有想到,回北大后却正遇上批彭德怀的右倾机会主义,我便成了学校批判的对象,我说真话又一次受难,才悔恨自己没有接受反右的教训。以后,便学会了看风转向。没有想到,大革文化命开始了,我再次因思考而犯罪,因说点真话而被揭发;于是便开始新的说谎,为保自己而揭发别人说的真话,这个全民说谎的年月,自己便是说谎的一员。当我们与那个说谎的年代告别时,也要和自己的过去的灵魂告别,这就要忏悔。如果全民都有勇气忏悔,这个民族便有了希望。

  近年来,我重新看我在文革中被审查时写出的六十万字的交代,我觉得有必要从解剖自己灵魂开始,写出一部书,于是便完成了一部《我的灵魂交代》。

  2010 年将要出版的一部纪实《寻找燃烧的青春——一个诗人与石油女子钻井队的往事》中,我对在197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长诗《钻塔上的青春》作了反思。当年,为了适应政治需要,必须让我在女钻工身边找出一个“阶级敌人”来,我为了出版,不能不编造,因而将本来好的真实的诗作,变得虚假了。我在新写的这部书里做了如下的思考:

长诗出版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本书的内容。说它不真实吗?有人说它太真实了。说我编造出阶级敌人不真实吗?不,这也太真实了!当时现实正进行的阶级斗争,不正是无中生有,胡乱编造,罗织罪名,以言治罪,扑风捉影,栽脏陷害,无法无天,随意便定为“阶级敌人”的吗?

  在这场空前的大浩劫中,是人为地制造了一亿敌人,有一亿人受到了迫害。这是叶帅在一次讲话中透露的数字。

   

  三十多年后,我每听到友人说起那部人民文学出版社刚恢复工作的第一部长诗时,他便有无限的感叹;正是在巴金和艾青前辈的教导下,对那个年代,我对自己和诗进行了反思。写出了这样的话: 

  诗啊,你原本是纯情的少女,你天真得永远有一颗童心;你说真话,从没有用谎言骗人;你心地善良,同情弱者扶危济困;你从不矫揉造作,你是人性美丽的化身!

  可是今天呵,你已被权贵强奸蹂躏,你被逼良为娼,失去了少女的清纯;你为权贵打扮娇艳,你为权贵卖笑依门;你为权贵歌功颂德,你哪里还有活的灵魂!

  诗啊,是谁让你如此堕落?你为何要为权贵的政治卖身?你成了权贵们的宣传品,你哪里还有社会良心?你在睁着眼睛说谎,你要用最漂亮的词句掩蔽受难的血痕!灾祸遍地你唱莺歌燕舞,苦难深重你颂扬盛世来临!你说这里是天下的乐土,你还要去解救水深火热中的人民!诗啊,你就是罪恶,你就是谎言,你就是魔鬼的化身!

  是谁让你罪孽深重,是那没有良心的诗人!诗人堕落成权贵的奴婢,诗人写诗全看权贵的眼神!可悲呵,你的名字就是诗人!

 

研究一下诗人的悲剧,会让人从另一方面感到了可怕的真实;当时我刚到油田,是因为被生活所感动而写出了长诗,那是纯真的诗;而当这诗进入要出版的时刻,便不得不服从于当权者的意志,必须这样才可能出版;我一方面想让他面世,一方面想保持诗的真纯,这就发生了尖锐的矛盾。最后是想出版的思想战胜想保贞洁的意念,我便只有顺从。我硬着头皮一遍遍地修改,一直改了八遍,改到我没有了对诗的感情。今天细想当时,我在修改的时侯不是真诚的吗?从上到下,从出版社到油田,没有人对所写的现实进行思考,反之却认为这样歌功颂德是正确的,这就是当时的中国现实。有人用屠刀,杀害了我们,我们还要赞扬这刀的锋利,赞扬是真诚的,并不是虚假的做作,这真诚进行的一切,不是中国人的悲剧吗? 这也正是诗人的悲剧。这是一切想表达自己意愿的作家的悲剧。

如果当时我坚持自己的对生活的感受而不修改这部长诗,这部长诗也就不能存在于社会了。在我的作品中便没有这部长诗的名字,也就没有今天女钻工们对它的怀念,没有今天写这部完全真实的作品了。这也正如我的老友张天民说《创业》,如果不按照当时要求写出冯超这个阶级敌人,这部电影也就不会在中国电影史上留下这一笔了。我的朋友,导演华克在说到这部电影时说:“两位编导顶住蛮横的压力,换来《创业》留在银幕上周挺杉“我不趴下”的好戏。而他们对政治高压的困惑与无奈,就像眼前即将建成的宏伟楼房,被塞进了一根朽梁,结果让冯超发出政治臭气的丑相,熏黑了电影《创业》的光彩,给这部讴歌时代英雄的作品,带来了无可补救的硬伤。

 

四、纪念光辉的难忘的八十年代

  从1979年到1989年的十年,是令人难忘的十年,是中国最光辉的时期。一个社会的进步,我体验以三大自由为标志。这就是可以自由地读书,自由地思考,自由地说话。历史总是曲曲折折地前进。当失去这三个自由时,便是社会的退步。十年浩劫,便是没有这三个自由的年月。

  1970 年4月5日,我与妻子旅行结婚,去了河南,回长春的火车上发生了一件让我哭笑不得的事,却叫年轻的妻子更加害怕起来。在火车上,我看起了带来的高尔基的代表作《母亲》,看得入了迷,对车上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原来车上正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领导办班的乘务员在领着大家读毛主席语录。可我却没有跟着去读,被人发现了。乘警来到了我身边。

  喂,同志,你在看什么书?

  我打开书,说道:高尔基的《母亲》呀!

  母亲,什么母亲?这书里有毛泽东思想吗?

  我一笑:没有,这是苏联作家的书,当然不会有毛泽东思想的话。

  啊,你在看苏修的书。这书我们没收了。这是修正主义的书,你知道吗?

  我大吃一惊,如何将高尔基也当成苏修了呢?立即说,这部书是伟大导师列宁称赞过的作品呀。如何就不能看呢?

  “因为这里边没有毛主席的语录,我们就没收了,你在正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时看这样的修正主义的书,就更错了。我们先没收你的书,回家去,你再到我们长春站去取。”我急了,去找车上的负责人讲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好认了。这一个小小风波,让年轻的妻三月惊魂不定,她只说,你可不要惹事了,我害怕呀。

  这情景,是八0后,九0后的年轻人所想象不出来的。

  九年之后,便进入了一个读书的年月,有各种书出现,思想也便更加活跃;这是一个自由思想的年月,人们可以自由讨论各种社会问题,再也不怕别人打小报告了。巴金老人的随想录便在这时产生了。这是一部在中国产生巨大影响的著作,它影响了我的后半生。三十年过去了,我怀念那个年代,怀念促我觉醒的巴金老人。

  我要将我经历的一切写出来,用巴金老人的从解剖自己入手,写出我经历的时代的真实生活。我为自己写下的警言是:

  不为权力写作

  不为金钱着笔

  不因难以出版叹息

  不因以言治罪恐惧

  只为情感宣泄

  只为良知呼吁

  只为揭示真相

  只为寻求真理。

 

2010年8月3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