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吃饭难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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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社会上猛刮冒进风,在强大冒进政治氛围中,各生产队的亩产量一路报高,大有“人胆有几大,产量就有多高”之势。那时的亩产量报得离谱,完全没有一点科学依据,经不起常人的推敲。自然,那时也没有人赌胆来说个子丑寅卯。报纸上不时刊登,某某公社,某某队亩产1万斤稻谷信息,这媒体报道亩产1万斤,我就报道2万斤、他媒体就报道出3万斤、其结果4万斤、5万斤…… 节节高升,直到亩产13万斤的天文数。各位看官,13万斤是个怎样的概念,知道不?这就是说,稻田结出的谷穗有一米多厚,这样厚的谷穗,靠水稻自生的稻秆绝对支撑不起的,得要用8个以上的钢筋来支撑,而且钢筋要将制成一个密密麻麻的钢筋架才行!当时放卫星的不光是粮食,涉及面很广,有几十斤豆角、几百斤的丝瓜、上千斤的大南瓜,还有上万斤的牛和猪。在当时,这类放卫星的乡村比比皆是,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们生产队,就是因为迫于形式的填压力,领导一味虚报产量,等到交公粮时,竟连仓库里的谷种连着土皮,随着公粮一并作上交。即使这样鱼目混珠,还是没有完成所报政治数字。队长、书记挨上级领导批评不说,当年全队人就吃饭都打了水漂。队长和书记没法,只得厚着脸皮伸手向上面要返销粮食指标。所以我们下放那两年,队里农户的日子,过得相当艰苦。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 .在那缺粮少肉的日子里,作为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日子过得
尤为艰苦。农民们天天吃的是绿昂昂的饭(名义上在吃饭,可碗里看到的全部是菜泥),当时吃的菜,一点油腥子也没有。用瓜菜代的菜贩,吃起来噎喉咙不说,还刮死个人。不怪队里父老乡亲发牢骚道:“半辈子没有见到过肉了,真的好想吃肉哟,就是拿头带毛的活猪,也能一口气吞吃下去…….”。在那吃了上顿缺下顿的日子里,确实把人饿绿了。

就这样的日子,人们还得起五更睡半夜的,去争那8分钱一个工的工分,就是为这8分人民币,你得在田间劳作一天。当时市面上,一包最差的“梅雀牌”香烟也要9分钱。可想而知生活在这里的农民,所过的日子有多苦多难,
 
在书记队长千求万拜下,返销粮指标终于批下来了,可比我们因减产所定的360斤谷还要低一大截。那点米拿回来,就是加再多的瓜菜,熬菜糊糊吃也混不上一年。本来一个个吃的眼睛放绿光的人,吃了几天的返销粮,这倒好,把人吃得脸都成菜青色了。
我们知青有家好办,一看到缸里没什么米,挎包一背,回武汉吃爹妈的。我们走后,据说队里不少人举家外出,前往湖南亲戚朋友家,去那里打短工蹭饭吃。他们将在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节省下来,留到来年春耕农忙时再拿出来吃。 
各位看官,对360斤谷没有什么慨吧,下面我来细说,按照一般打谷出米的概率,大概在60%-75 %,如出75%的米,那是糙的不能再糙了,就是那样难进口的糙米,也只能打出270斤米;要打成一般吃的那种米,出米机率只有60%以下了,就按60%计算,那也只能打出216斤米。每天6-7两米对少粮寡油的人来说,真的还不够塞牙齿缝的。我再说的瓜菜代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将菜切的细细的,(吃的最多的就是萝卜菜,)放进开水中煮开除水,等米煮开花后,再将除过水的菜放进米中一块煮,做出来的饭绿茵茵的,基本上看不到米饭,吃起来满嘴青味刮死人。 
冬天能上水利工地干活,对于我们这缺粮食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福音。每年只要农忙一过,队里的一些壮劳力就等待着这项有饱饭吃的工作。我们水田乡,一般秋收割谷后基本上就没事可干了,大家在家中相火闲聊,常常还聊出一些是非来。水利工程不断农闲时赚较高的工分,在工地上,还能享受政府的水利补贴,有了这一天一斤米的水利津贴,就能尝到肚饱腰圆的知味,这种久违的感觉太叫人向往了。这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对于我们下放不久的知青来说,也是投个新鲜好玩。虽属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可就是劳动强度太大,凭着一时的热情,很难坚持到底。 
就在我们下放的那年,公安县民兵师举师南移,浩浩荡荡开进与湖南交界的王家大河,在那里,展开一场与天斗其乐无穷,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历史壮举。我们东港民兵团,承担王家大河北岸的筑堤任务,大军在堤坝上一字摆开,沿绵数十里宏大而辉煌。水力建社对当地农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挑堤挖土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几乎每年冬天各队都要赶壮劳力前往参加。 
在农村,让知青们最为恼火的,就是那每天必不可少的三餐饭。这群在家吃现成饭的人,视做饭为累罪、负担,农村的柴灶烧起来烟熏火燎难烧不说,还得有人不停的守在跟前添加柴火。农村做事也极不方便,那里菜没现成的卖,硬要自己到田里种。这种菜、挖菜不说,就连洗菜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跑到老远的小河或堰溏去。偶尔洗洗做饭道无所谓,百日百天日复一日这样做,真有些心烦。我们几个想了一个法子,用抽签来决定谁去做饭,头天晚上,大伙聚在一起,抽事先按人数准备好的小纸条,谁抽着这张有"下厨"二字的小纸条,谁就第二天做一天的饭。抽到"下厨"二字的人连呼火闭,没抽着的人暗庆自己的好运。到水利工地,有现成的饭吃,不用再费脑筋谁做饭真的是太妙了。更叫我们欢喜的是,工地吃饭连碗都不用自己洗,因为每个生产队,均带着专门做饭洗碗的人。 
当年水利工地上机械化成度很低,完全靠人拉肩扛的,劳动强都非常大,而且相当繁重。付出和输入总是相等的,在这里干上一天,常常是饿得后背贴肚皮,一口气能吃上几大碗白花花的米饭。在家吃瓜菜带的日子真的把人过怕了,现有现成的白汪汪的米饭吃,其食欲食量之大可想而之。每天每人工地上补助的一斤米简直不够,加上自己带来的半斤口粮,也只能算作杯水车薪。就按上面的数量算起来算起来,一天就有一斤半米,对于年富力强的壮汉来说,真的一顿搅得光。每天饭一送到工地,一阵燥动一涌而上,眨眼饭桶就底朝天,没添着的还得等下趟。每餐三大木桶饭吃得个精光,动作稍慢点和牙口不好的人只能管个半饱,等下餐吃饭时再猛踩一碗,将上餐没吃好的饭赶回来。 
水利工程上的大堤,河流全靠人挑肩扛小车一点点的推出来,那密积的人海战术,堆逐起一个又一个宏大公程,这些公程的实现,无疑展示米饭所赋予的力量。 
我们知青在吃饭时的表现九大不一样,同样是吃长饭的年龄,同样的付出,硬抢不是我们所为。我们如果和他们硬抢,肯定是抢不赢的。善于用脑的人都知道,要想吃饱吃好就得动脑筋,"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们采用迂回战术避其锋茫。就如下棋一样,先将弱势来对你的强项,在拿我的强项对你中项,再拿我的中项对你的弱项,这样一来我总胜你一筹。吃饭也一样我们先盛半碗饭,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马上赶着添第二碗,这回就不是添饭了,恨不得用脚上去,在碗中死命地踩上一碗饭,再坐下来,慢慢品味其饭的滋味。这样算起来我总比别人多半碗。淳朴的农民笑着说我们狡猾,很快也就效仿我们的做法,这样我们的优势也就相形见拙。 
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人们在也不用为吃饱饭而犯愁,在这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回忆这段难忘艰苦日子,倍感今年的好生活来之不易,激起我们队当今生活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