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丰满”背后的“道德骨感”

“权力丰满”背后的“道德骨感”

楚潇云/文

   广东近来设置了一个“广东扶贫济困日”， 其宗旨在于对贫困地区进行帮扶，这也算是政府眼界向下的一个姿态。但也因为此节日的横空出世，草根“逼捐”也从大灾大难的“偶发模式”变成了年年直面的“常设模式”。 广东省慈善总会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如遇逼捐情况，捐款人完全可以直接拒绝。

  “逼捐”，这档子事，我相信很多人都遭遇过。不过以前媒体的关注在于，愤青者以全草根之力“道德逼捐”于企业和名流，而这一次广州的慈善节，则凸显了另外一种更为常在的逼捐：“权力逼捐”。在中国式意识形态里，举全国之力救灾，那是国家宏大能力的外在表征，更是社会主义独有优势的体现。但在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得不说，这种举国之力，很大程度上又落于孱弱的草根的肩膀。

   犹记得在汶川大地震时，妻子在电视机看见灾民之惨状，泪眼婆娑地对我说，恨不能把她所有的财产全部捐出去。第二天下班回到家里，却气呼呼地骂街了，其原因也是不无例外遭遇到了县里紧急下达的“逼捐令”。当然，按广东省慈善总会工作人员的表示，“如遇逼捐情况，捐款人完全可以直接拒绝”。这话听起来悦耳，却有故意否认中国特色之嫌疑。就我们所知，权力逼捐，那是直接在工资卡上扣的。权力者甚至都不会给被捐款者以反对的机会。真要碰上较真而不肯捐款的人，当权者随时可以在道德的制高点给你穿上N 双小鞋。

   这种权力逼捐日益普适和丰满的背后，却是道德被逼消得人憔悴的骨感。正如王石川所说的：“慈善是一种发乎内心、形之于外的精神高度。慈善的这一特质就决定了慈善拒绝权力逼迫。被动的慈善不是慈善，权力胁迫下的慈善更不是慈善。”慈善的本质就在于他的道德自觉，当慈善被权力的光环所掌控，必然激起慈善者的反感和叛逆，从而戕害慈善文化的形成，摧毁慈善安全立命的道德土壤。

   在另一方面，权力逼捐也是对法律的一种反动。从法理上讲，公民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我有捐款的自由和免于被捐款的自由。并且，作为一个身处税种繁多之中国下公民，我以我的合法纳税和不合理的纳税，尽了一个公民为国为民的本分。如果要我在本分之外，再追求一种道德的高标与境界，对不起，那是我自己的私事。政府当然可以“说教”，但仅限于一个“说教”而已。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在权力无孔不入而又缺乏约制的当下，权力早已越过了公域的界限而进入了国民的私域。置法律于不顾，在慈善的名义对民众进行道德勒索，只不过是权力肆无忌惮的一个表现罢了。至于说教，我想他们早已忘了对民众嘴皮是如何动得了。

而且，即便要说教，按照先哲所说的，“身教胜于言传”，“其身正，不令而从，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上有所好，下必盛焉”。作为当权者，“好”慈善这一口，以心正之身，行慈善之实，登高一呼，慈善的草根当然可以应者云集。不过，就近些年数次大灾大难背后的慈善而言，似乎未可乐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慈善者，不管主动慈善还是被动慈善，我们弄不清我们的善款何方，我们的善良又是如何被挥霍的？如果民众的慈善最终只不过成了领导者豪华坐骑上面的一颗螺丝钉，如果民众的慈善最终只不过成了领导者珍馐满盘里的半碟小菜，这将是对权力逼捐下民众仅有的道德良心的毁灭性打击。

我所不乐意看到的是，这种事情在少数地区似乎正在上演。

权力挑衅式反腐

楚潇云

据报道，江西国土资源厅3名副厅长涉贿落马。国土资源厅本是中国腐败的高危地，几名副厅长一不小心折戟沉沙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仔细瞅了瞅新闻，敢情这几名副厅长落马，都是厅长主动举报的。这在中国式反腐里程碑上倒独有一份别致与味道。

落马的几名副厅长，在江西国土系统里，那可都明星级别官员。看看他们发迹的简历，确乎才算得个才智之辈。但才智之辈，按照中国人本性，一人成龙，三人成虫，聚地一起不免窝里斗。内耗乃是中国社会，尤其是政治体系自古以然的传统。想当年英明如康熙爷者，在他老人家的治下，不还有索额图和明珠的两党相争吗？人家康熙爷说得好，历朝历代哪个地方没有党争啊，臣子间要是都一团和气，联合起来斗皇帝老爷，皇帝老爷子估计不到三天就得玩完。所以党争好啊，有了党争，皇帝老爷子才方便去平衡，去分而治之，皇帝老爷子才会威行天下。但是，臣子之间的争斗，也仅能限于臣子之间耳，敢于跟皇帝主子争权的，基本上就是被废的对象。这本来是一个很浅显的历史常识，但往往有着无比牛叉的猛人，自认为能力出众，说不准还三朝元老，，一时间自我极度膨胀，挑战上头的权力也是有的，一如江西国土的副厅长李江华之流。李副几乎插手国土厅每一项事务，整得身为厅长的刘积福“很是压抑”，并最终在自己办公室里被人家装了窃听器之后，刘厅终于发飙了。领导发飙，一如神仙放屁，那是非同小可，三位副厅同时落马，捎带着拔出萝卜带出泥，于是我们终于看到了江西的系统反腐风暴。

三位副厅落马后，政界，学界，草根界就开始了反思了，“权力过于集中、缺乏监督，才出现权力寻租”。“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种我们耳熟能详的真经当然又被我们拿出来膜拜。这些真经，在每次有腐败出现时，都是我们的必念经文，仿佛一如此，我们于中国腐败已是洞若观火，更可以在以后反腐路程上料敌机先。然而可惜的，反腐真经虽然在我们耳边年复一复的聒噪，但似乎并不能有益于中国当世。个中的原因也挺简单，把反腐真经，当作公理、定理、真理那没都问题，但问题是我们如何去实施。唐僧念经似的一本正经，大家都鼓掌欢迎；而真正等到“金猴奋起千均棒”，扫除腐败而至玉宇无尘时，我们似乎还缺管猴哥那种即便领导不高兴，也要三打白骨精的勇气和能力。

就江西国土厅此次副厅集体落马而言，如果没有副厅“拥兵自重”，对领导者明目张胆的“权力挑衅”，其反腐行径，能否又大白于天下呢？结果恐怕未可乐观。就中国的腐败形势而言，窝案性质已是越来越明显。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人在江湖飘，为了不挨刀，权力须结盟，利益大家捞。权力结盟，固若金汤，堡垒从外部的攻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者也。而利益均沾的情况下，谁的底子也不干净，即便是因为分赃不匀，而想着祸起萧墙，对于当事者而言，无异于自投罗网，自蹈死地。如此一内外兼修，作为腐败群体者，似乎大可高枕而无忧了。

在这种情势下，反腐进程当然日益艰难，，但我们目之所及，时时还有腐败者不断成为刀下之鬼，但关于如此反腐，有一名词说得挺好：“选择性反腐”。腐败不是问题，听不听话才是问题，只要不站错队伍，不上错床铺，一切都可以OK，但是如果没有那份政治敏感性，对不起，那你就等着OUT吧。至于如江西副厅敢于挑衅长官权力者，那更是被秒杀的对象。

所以，关于在江西国土厅腐败的曝光，我们看到的不是轻松，而是一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