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童奴、黑砖窑岂止地方官渎职之恶(东方早报 2007-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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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评论 |editorial
童奴、黑砖窑岂止地方官渎职之恶
2007-6-16 2:31:13
早报特约评论员王琳
6月12日,国际禁止童工日;6月17日,父亲节。我们一路上踏着痛楚、擦着眼泪迎来了这两个特别的日子。感谢那些执着、勇敢而坚强的父亲,为我们揭开了山西“童奴事件”的悲怆,尽管我们如此不愿意接受那些血淋淋的痛,但我们却必须唤醒自己还未麻木的心,去面对这不可回避,也无法回避的现实。
“童奴事件”曝光后,多位国家领导人先后作出措词严厉的批示,相关解救和检查也迅速开展起来。然而我们知道,“山西童奴事件”并不是个案或突发性事件,而是窝案、串案,是被地方遮掩已久的严重事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事件的涉案范围之广、涉案部门之多、涉案人数之众已充分证实了当地职能部门的不作为。然而迄今为止,没有相当级别的官员为此而道歉,更遑论有负责任的官员主动引咎辞职。倒是当地职能部门的一些官员开始在媒体的关注下活跃起来,试图扮演童奴的救世主这一戏份颇重的正面角色。
一些渎职嫌疑人现在正忙着向媒体公布“解救被拐民工行动初见成效”。据称他们在临汾、晋城、运城3市出动了警力5200余人次,警车1300辆次;据称他们从中解救了被拐骗民工251名,依法查处案件13起……他们甚至说“打击解救行动早已开始”,只不过“为保证行动效果”,才在“今天”(14日)向媒体通报。他们长时间里的无所作为与玩忽职守,仿佛发生在另一个自己身上。只要换一身戏服,就可以“挥手自兹去”。而那些千里寻子,受尽了工头刁难和执法者冷眼的父亲们,在有关部门的功劳簿上只化为“接到群众举报”这样平淡无奇的字眼。
悲情的童奴事件不过是再次唤醒了公众对童工的关注。童工的泛滥在山西,甚至在更多地方都并非新闻。自1991年国务院《禁止使用童工规定》颁行以来,山西童工问题其实已屡见报端。从雇工方来说,也许这就是证明“资本天性”的最好引证。的确,“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尤其是在市场经济培育过程中的转型期,物欲的刺激、坍塌的道德规制、低廉的违法成本,无一不在诱使着这些新时代的“资本家”们。但如果有健全的执法体系,任凭资本家的道德如何败坏,他们在法治的枷锁之下也难以为所欲为。然而在相关法律法规并不缺位的情况下,童奴的泛滥非但未被扼制,反而潜滋暗长,这不能不引人深思。
如果说黑砖窑里的童奴见证的是资本的秉性,那么童奴的大范围长时间存在,凸显的就是权力的天性———权力天然具有逐利和腐败的倾向。当权力得不到制约,丑恶的一面就会暴露出来。如果说童工们在黑砖窑主的人身控制之下,都变成了奴隶,那么,当我们的权利被权力所牢牢控制时,我们也成了权力的奴隶。一位父亲找回自己的骨肉时,想解救同乡的其他孩子,却被当地一位警察喝止,“带回自己家的就行了,管别人家的干什么”。手持权柄,人性败坏如斯,已非“渎”职可以形容———如此漠视权利,漠视法律,甚至漠视道德,在这背后站立的人哪还配得上一个公共职位!
任凭父亲们如何执着与坚毅,在这般异化的公共权力面前,也无能为力。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集中力量把事情闹大,并取得最高层权力的关注,从而通过上层权力对下层权力的指令来推动事情的最终解决。由权力到权力的路径依赖,是权利的悲哀,也是法治的悲哀。我们反省“山西童奴事件”,正在于由此出发,去摆脱这种悲哀,摆脱权力的暴戾与权利的无力。
http://www.dfdaily.com/node2/node24/node222/userobject1ai10668.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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