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派”与“扬州学派”是对立的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7:17:28

“桐城派”与“扬州学派”是对立的吗? 

近来读一篇关于阮元研究的文章,其中有下列一段文字:“乾嘉时期,在学术上有汉宋之争,在文学上有骈、散之争,在一定程度上,骈散之争是汉宋之争在文学上的反映。阮元(扬州学派的集大成者)在学术上被称为汉学的集大成者,实质上是融合汉宋的,而在文学上他则是坚持骈文的,有人也因之把以扬州学派为代表的学人称为选学派,以与桐城古文派相抗衡。”作者将清代的两大学术流派对立起来,本人以为不可。

桐城派的特点:一般认为桐城派的文章,内容多是宣传儒家思想,尤其是程朱理学,语言则力求简明达意,条理清晰,“清真雅正”。他们的许多散文都体现了这一特点。在思想上多为“阐道翼教”而作。在文风上,是选取素材,运用语言,只求简明达意、条例清晰,不重罗列材料、堆砌辞藻,不用诗词与骈句,力求“清真雅正”,颇有特色。文章一般都清顺通畅,尤其是一些记叙文,论点鲜明,逻辑性强,辞句精炼;写景传神,抓住特征,细节盎然,寄世感叹;传状之文,刻画生动辞;纪叙扼要,流畅时晰,平易清新是整体流派特点。名篇:方苞《狱中杂记》、《左忠毅公逸事》、姚鼐《登泰山记》。辞赋大师潘承祥先生评价道:“桐城古文运动,是唐宋古文运动的继续、发展、终结”。戴名世被桐城派奠基人,方苞、刘大櫆、姚鼐被尊为“桐城三祖”。“姚门四杰”:梅曾亮、管同、方东树、姚莹。桐城派文论体系和古文运动的形成,始于方苞,经刘大魁、姚鼐而发展成为一个声势显赫的文学流派。姚鼐他强调“义理、考据、词章,三者不可偏废”,就是要以“词章”为手段,以“考据”为凭借,来阐发儒家的“义理”,使桐城派文论具有更完整的体系和周密的理论性。

扬州学派的特点:一般认为指清代活跃于扬州一带,以王懋竑、王念孙、王引之、汪中、焦循、阮元等为代表的学派。产生于皖派戴学基础之上,其中王念孙是戴震弟子,任大椿是戴氏同事,焦循一生推崇戴学。扬州学派继承和发展戴震治学特点,首在能“创”,如焦循研究《易经》,黄承吉治文字学,均前无古人,自创新例;次在能“通”,王念孙研究训诂,阮元研究名物制度,汪中辨明学术源流,都能融会贯通。其治学规模、次第、方法,集吴、皖二派之长,又独具风格,非吴、皖所能及。如焦循在阐明性理、探究经学、教戒子弟等方面都强调“会通”,主张“日新”,反对“据守”和所谓“定论”。在求知领域上,扬州学派不仅研究经学,也研究史学、诸子、历算、词曲、戏剧、谣谚等。在自然科学、哲学、教育、训诂、校勘、编书、刻书等方面都有贡献。清刘毓崧谓“百年以来,扬郡名儒尤盛”(《通义堂文集·吴礼北竹西求友图序》)。清薛寿指出,扬州“素称沃壤。……江淮繁富,为天下冠。士有负宏才硕学者,不远千里百里,往来于其间。巨商大族,每以宾客争至为宠荣。兼有师儒之爱才,提倡风雅。以故人文汇萃,甲于他郡”(《学诂斋文集·读画舫录书后》)。

扬州学派的学术特征,张舜徽先生在其《清代扬州学记》中,曾通过对吴皖两派及扬州籍学者的相互比较得出结论说:“余尝考论清代学术,以为吴学为最专,徽学(皖)最精,扬州之学最通。无吴、皖之专精,则清学不能盛;无扬州之通学,则清学不能大。然吴学专宗汉学遗说,摒弃其他不足取,其失也固。徽学实事求是,视夫固泥者有间矣,而致详于名物度数,不及称举大义,其失也偏。扬州诸儒,承二派以起,始由专精汇为通学,中正无弊,最为近之。”

从上述两大流派的特征来看,可以认为他们只是学术上存在分歧或者说差异,但是远远没有到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对抗地步。这个观点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认识:

1、扬州作为清代经济文化都市,它有着极大的包容心,在它的羽翼下发展起来的众多的带有鲜明扬州地域特质的文化流派,如扬州八怪画派、广陵琴派、广陵棋派、广陵词派等等,研究一下它们的发展历史,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答案:就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兼收并蓄、无门户之见、不墨守成规、对各个流派均不排斥、在已经形成的流派基础上发展创新,最终形成具有自身特质的流派。因此,作为清代学术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流派—扬州学派,必定一样具有上述文化流派的鲜明扬州特征,不可能将其他学术作为自己的“敌人”,来否定与打击别人,同时又索搏自己的,否则不能成其为“扬州”学派了。

2、学术追求上的差异,艺术风格上的喜好不同,并不一定非要表现到对人格上的对立,以致相互攻讦、诋毁、轻侮。这一点古人似乎要比我们开明的多,在我们今天研究各个流派是,这种互相敌视的文字似乎很少见到。作为后来者,我们应该比古人更大度,更具有包容心,没有必要人为让老祖宗去相互争斗、去相互诋毁了。

3、从桐城派中间人物的活动轨迹,同样可以看出他们与当时的文化、经济中心的扬州不无关联,甚至有许多的学术、创作和传授活动多是在扬州完成和传承的,可以说桐城派的建立、发展和传承都或多或少刻有扬州烙印的。同样,扬州学派的来源也是与皖派分不开的,它是在皖派基础上的继承和发展,是一脉相承的,只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其侧重点有所分离罢了。

因此,两者并非水火不相容对立两派,只是学术追求方向和取舍不同,如果没有这种对信仰的执着追求,也就没有的清代学术研究的缤纷世界,也就不会有今天我们对各种学术研究的乐趣了。后世学人没有必要刻意夸大前人的学术取向差异,更不能认为将他们对立起来,这不是学术研究的思维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