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灰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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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的光芒
(2007-12-19 16: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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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解码集 《农民的鞋》，是梵高的名画。《钻石灰尘鞋》有多少人知道呢？他的作者华荷让一双钻石鞋“在那闪烁生辉的镀沙之中，形成一层金光灿烂的灰尘”，以展示物质的死亡。这与梵高的鞋适相其反。梵高是用油彩赋予鞋以生命。如果你在湖北的农村生活过，你应该看过农民怎么用柳木做椅子。我无法准确地描绘这一制作工艺。大致说来，在这种制作过程中要用到火，让柳木软化，以便弯曲。一把刚刚做成的柳木椅，虽然是崭新的，却也是生涩的；它拥有人的形式，却无人的气息——而后者只能期待岁月。
经过漫长岁月的人体摩擦，一把椅子会出落得油光发亮。当然，正确的解释是物理的。不过这样的解释总有点不那么称心如意。一把历经沧桑的椅子会吸收人的灵气，当它在一间光线黯淡的屋子里缄默屹立，你会觉得如果它动起来或者开口说话，也并非不可思议。
柳木椅一类的事物令我想到物质的苍茫与光辉。比如说，我想过竹床的“一生”。最初它是青涩的、黯淡的。不知经过多少年，它开始成熟了，它是光滑的、温馨的，它在一片深沉的暗红中散发出含蓄的光芒。一般而言，这是一张竹床“一生”中最好的时期。这样的时期有时意外地长久……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ecaefa01007zs7.html) - 灰尘的光芒_王绍培_新浪博客
工业制成品总是在出厂之初就处在“一生”的最好时期了。你不妨试着去看看街边的橱窗，陈列在那里面的物品放射出崭新的光辉。这样的物质是独立于人之外的。它那傲人的光彩甚至让人不禁自惭形秽，仿佛我们寒碜不已，只配臣服在这样的物质之下。
让我接着说华荷的《钻石灰尘鞋》。它通过呈现簇新的鞋上的灰尘，把金光灿烂与死气沉沉直接叠合在一起。我不认为这是揭露工业制成品的本质，只不过是省略了工业制成品的一生，让结局直接出现在最初的物相之上。工业制成品的结局的丑陋无须到最后阶段去看。也许，华荷的本意是要颠覆我们习惯了的“时序”的观念：无所谓先与后，无所谓出生与死亡，当然也无所谓表象与本质、当下与终极。一开始呈现的也是最后出现的，是灰尘的光芒，是无生命的生气，是无意义的意味，是“一种无端的轻狂和浅薄，一种无敌的装潢和修饰。”
如果我说，时尚，几乎所有的时尚，都散发着灰尘的光芒，这算不算是一种败兴的说法呢？一切的物质都有它的老朽与消失，但只有灿烂的物质的老朽与消失才那么触目惊心。一只口红之老是如此，一只精致的皮包永远无法吸纳人的气息（真皮也许是例外。顺便说一句，一只被小孩长期把玩的布娃娃，它的生命几乎触手可及），它也只能触目惊心地老下去。
因此，追逐时尚的男女不只让我看见伤感，也让我发现了勇敢。准确地说，在华荷的《钻石灰尘鞋》画作出现之后，对物质的迷恋都属勇敢。他们敢于正视灰尘的光芒。他们甚至是基于灰尘才看见了光芒……谁能说华荷的《钻石灰尘鞋》是幻灭的，冷漠的？
工业制成品总是会有当下的光彩，总是会以老朽走向另一种簇新。时尚也是这样，时尚总是从时尚消逝之外诞生——这与前面提到的自然物多么不一样呵。那些自然物的光彩要经过等待并付出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