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岗村透着三农困境中农村社会面临的普遍尴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9:10:48
作者:偶尔喝多不算坏    文章发于:乌有之乡    点击数: 3177    更新时间:2009-11-25   顶    荐   【字体: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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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岗村人按过三次血(红)手印了。第一次,1978年,18名村民按下血手印,进行大包干,此举后被指认为揭开了农村改革同时也是中国改革的序幕;第二次,2006年底,98名村民联名挽留挂职书记沈浩;第三次,2009 年9月24日,小岗村183名村民再次按红手印挽留任期将至的沈浩——可惜,这次没有留住,沈浩还是走了。
也正是沈浩的离去,让小岗村再次成为媒体与公众关注的焦点。同时,伴随着这次事件被逐渐揭示出来的,还有许多小岗村往日鲜为人知的事实。
我们不妨在这些公开材料的基础上梳理一下小岗村。看看它在哪些方面具有典型意义?又有哪些值得我们深思。
由于小岗村18名村民的一次“壮举”,小岗村在改革开放的历史上占据了一个特殊地位。
正是由于这个地位特殊,所以,在过去对小岗村的种种争论中,一个永远的主题是小岗村能为这三十年佐证什么?——小岗村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究竟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开历史的倒车?它在农业经济发展的方向、农业生产管理模式的改变、农村组织形式的探索等方面,为中国广大农村地区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示范作用?等等。如果用一句较为简单的话概括,就是“政策方向正与误,农村改革得与失”。
对小岗村依旧持肯定态度的人,肯定其“自力更生的奋发图强精神,实事求是的和谐求真精神,敢为人先的突破创新精神”;而对小岗村持否定态度的人,则对小岗村的现状表现了充满悲观的失望,甚至语带讥讽。一句话,尽管小岗人的精神仍然被肯定,而小岗村的现实状况却难以为改革开放做一个漂亮的注脚。
客观说,把小岗村作为一个政策拐点来标注它是不恰当的。它即不是浙江嘉兴南湖上的船,也不是贵州遵义的那座土楼……对小岗村如此定位,在给了小岗村荣耀的同时,也让它背负了它无法承受之重。
对于当年小岗村按手印的村民来说,他们按手印时,既没有政治理想,也没有明确的诉求目标,更想不到这种行为后果的轰动效应。他们仅仅是试图改变而已。尽管对于他们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的确有些冒险,但为这种冒险行为提供精神支撑的,仅是农民面临困境时所表现出的思变本能,或者说是农民式的不羁。这无法也无需上升到“凭借信念追求真理锐意创新”的层面。他们仅仅是一群普通的农民,他们仅仅是用一种典型的农民的方式,在寻求生存之道。本质上说,这与揭竿而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对抗,大不了杀头。
让所有的光环都褪去,我们才能看清小岗人,看清农村,看清中国农民。
不坏早前就说过,不坏是一位进城农民。不坏与农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不坏眼里的农民,不是政治注脚,不是生产工具,不是被经济大潮所驱使的经济动物、挣钱机器,不是被城里人反复讨论是否应该宽容的对象……而是一个或许有不足,但却必须得到尊重的巨大群体。
以上,是不坏此次关注小岗村的一个基本视角。
应该说明的是,研究小岗村,不同于研究华西村、南街村。研究华西村、南街村,是寻找类似特例所提供给我们的启示。而研究小岗村,则应重点研究农村深层共性问题所在。应该说,至少在现阶段,华西村南街村最多只是中国社会极少数村庄的明天,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不可复制性;而小岗村的现状则提示着决策者:这才是中国现代大多数农村的现实状况,这是不能也无法回避的。
一,小岗村的代表性
首先,我们必须取得以下几个共识:
(一),小岗村的地理位置与交通环境,在中国中东部农村地区中属于中等偏好。
小岗村位于安徽凤阳县东部,距县城25公里,属皖中平原地带,距京沪铁路4公里,距省道307线7公里,小岗村的小岗大道连接省道101和省道307线,小岗村距南洛高速公路凤阳出口15公里。距明光、临淮两个淮河航运码头均20公里。
(二),小岗村的经济状况属于中等偏好。——暂且不论这是输血还是造血的结果。
目前,小岗村耕地面积8713亩,人均2.3亩。小岗村除传统农业外,还有葡萄、蘑菇等农业种植及猪、鸡等养殖项目。工业有小岗面业、钢构厂、装饰材料厂、节能电器公司等工业企业。其它还有旅游业等。2007年,小岗村人均收入达到6000元,2008年超过这个数(没有找到准确数字)。——小岗村的人均(农民)土地资源与其它农村地区相当,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种植业、养殖业及工业的规模、模式与其它中东部农村类似。人均收入高于全国2008年 4700多元的平均水平。有旅游资源优势,但不大。如,大包干纪念馆从建馆到2008年累计仅接待5万人,门票收入仅百万。简单计算,每天到小岗村的游客仅几十人。
(三),小岗村在文化、信息等其它方面的建设好于中国大部分农村。
小岗村有纪念馆、文化广场等文化设施,电话和有线电视比较普及。
(四),小岗村人口规模较大,有组织优势。
小岗村在并村以后下辖23个村民小组,有849户3823人,设有村党委。据报道,正副书记共六七名。村民委员会情况不详。财政方面,相信小岗村的财务应该是自理的——目前中国部分村级财务自理,部分由乡镇代理。小岗村现在的人口规模在中国农村中属于比较大的(1978年以前的小岗村是20户115人,后由于人口自然增长及合并周围村子达到现在的规模)。
(五),用普通村的标准看,小岗村发展较好;用明星村标准看,小岗村很失败。
在以往的争论中,人们多认为小岗村是失败的。但这种失败,是人们用明星村的标准衡量的。是在与华西村、南街村等明星村的对比后得出的结论。而且,这种失败,主要是指经济指标方面,不包含其它社会指标。但我们通过以上分析与数据可知,如果仅把小岗村作为一个普通村庄来看,那么它的综合发展水平还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因此,小岗村的地理位置、自然条件和基本村况在中国属于中等偏好的水平,所以,可以认为小岗村在中国大多数农村中具有代表性。
二,小岗村的困境
接下来,我们在以上共识的基础上分析一下小岗村的困境。——没有这种共识,我们将失去探讨的基础。
除了自然条件与基本村况以外,我们还通过媒体了解到两个基本事实:一,小岗村其实一直到5年前还很穷;二,近5、6年的发展,主要得益于省财政厅在小岗村的挂职干部沈浩。
据媒体报道,当年大包干18名发起人之一的小岗村村委会副主任关友江说,2003年,小岗村破破烂烂,一些人家还住着茅草房。全村人均收入2000元,低于市县平均水平,集体欠款3万。也就是说,尽管大包干后小岗村迅速解决了温饱问题,但长期没有发展,没有致富。“一步跨越温饱线,多年没进富裕门”。尽管有最近六七年的发展,但小岗村至今也仅仅只是比全国大多数农村稍好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说,小岗村是有些不争气的。
然而,正是这种情形,恰好体现了中国大部分农村面临的真实困境。难道不是吗?改革开放初期,来自农村的好消息不断,那段时间是农民收入增长最快的时期,1978—1984 年,年均增长达到16.5%;1985—1988年,农民收入增长速度明显放缓,年均增长4.9%;而到1989—1991年,年均增长只有 1.9%;1992—1996年年均增长5.6%;1997—2000年,收入增幅连续4年下降,年均增3.7%;近几年,农民收入又有所增加,保持了年均6%以上的速度,但这是在各项支农补贴持续增加、农副产品价格上涨的基础上实现的,并不是农村又焕发出活力的表现。如果除掉补贴和涨价的因素,农村经济境况并不乐观。
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现在,中国经济的发展动力与发展成果几乎都出现在城市,国家在制定投资、金融、征稽、物价、消费等政策时,依据来源于快速发展的城市数据统计。而多年没有尝到经济快速发展甜头的农村,早先大包干所获得的那点实惠早已干瘪下去。于是,尽管农村也在发展,但却非常缓慢,增收的部分却远远小于增支的部分,即支付能力下降。——农村这架牛车,再怎么“快牛加鞭”,也赶不上已经驶上快车道的城市列车了。城乡之间,差距越拉越大。
由于我们已经习惯于通过忆苦思甜来感慨昔不如今,并把由此产生的自我满足感视为天经地义(小岗村就有“当年农家”的观光点),所以,当城里人依旧抱着茅屋草舍鸡鸭满地粪便横流的印象去农村,却冷不丁看到农民新盖的砖房时,很多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感叹:农村变化太大了!但殊不知:在中国城乡居民的年人均收入差距相差一万多元的情况下,农村人的消费如买衣服、买食品、乘车出行、在医院里看病、送孩子上学……却要花与城里人一样的钱!你仔细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吗?农村地区的公共投入与社会保障远远落后于城市。
虽然晚了些,小岗毕竟脱贫了。但在全中国,绝大多数村子却没有小岗村幸运,还有太多没有脱贫的地区。我们前面说过,小岗目前的状况,好于全国平均水平。中国还有很多贫困县贫困乡贫困村。 2008年以前,中国农村贫困线设定为人均年收入683元,按这个标准统计,那时中国有4000多万绝对贫困人口;2008年后,农村居民贫困线提高到年人均收入1300元,这一下子中国又多出4000多万贫困人口,达到8000多万。你能想象一个人全年只有1300元会是什么生活水平吗?这又是多大一个群体吗?——这还不包括各级地方政府官员为了炫耀政绩而瞒报的贫困人口数,或虚报脱贫人口数。
对于地区农村贫困地区,国家和各级政府以及社会各界是有不少帮扶措施的。就比如小岗村。
这些年,小岗村得到过多少外界的帮助?具体数字肯定是没有的,但大概算一下仍然会让你觉得吃惊。
在沈浩到小岗村之前,1993年2月,在省人大代表严宏昌和其他代表的呼吁下,安徽几大职能部门召开联席会议,研究帮助小岗村发展经济。会议确定了大约 1300多万元的投资数额,……滁州市政府后来的一个红头文件说‘投资已到位661万……’;1998年安徽省委从财政上拨了200多万元用于修路,还在小岗村头,还建造了气派的牌楼;江苏张家港市长江村为小岗村铺了友谊大道;各级政府在小岗“大包干”二十周年纪念前后投资建小学、建水塔,还为每户建了卫生厕所;2001年长江村又投资150万元建起了葡萄园示范区,无偿支援小岗村民种植葡萄。沈浩到小岗村以后,建“大包干纪念馆”的300万资金是沈浩争取来的;修“小岗快速通道”花了1200万元;此外,沈浩还争取到一笔800万元的财政专款,作为小岗村发展基金;2004年底,当得知国家即将对“三农”增加投入资金后,沈浩立即向上级部门争取到了补助资金;2005年6月,村里四幢楼房建起,每户自筹4万、村里补2万后,26家危房户搬进户均160 平方米的小洋楼;然后村里又争取到一笔补助资金,给每户补助2万至8万元,让122户小岗村民全部翻建了新房。……
夸张点说,以这样的扶持力度,小岗村人即使什么都不干,只发钱也该富了。然而,事实却是,即使这样往小岗村砸钱,小岗村的综合发展水平也仅仅好于全国一般地区的平均水平。
对于中国绝大多数村庄来说,自然没有小岗村这样的运气。然而,连“改革第一村”都没发展起来,更遑论其它村!
曾有一个笑话:陕北某地方政府为一个村子买了很多牛进行扶贫,但牛到了村子中以后,大家觉得,地少,用牛的机会并不多,但牛吃得却很多,养不起。于是村里人把牛卖了,换成了羊。可羊还得放,而且很快啃光了坡上的草,于是人们又把羊卖了换成鸡。可是,散养鸡又不好好生蛋,最后,村子里的人就陆续把鸡吃光了。这个故事具有批判性。而且,不光是批判了农民的懒惰与目光短浅,还有别的。比如,那些简单地把牛送给村民的人。
单纯对于小岗村来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上级地方政府的问题,也有小岗人自己的因素,有客观条件的限制,也有主观思想的根源。
2006年,沈浩第一届任期期满。严宏昌说:“小岗要想富,不能靠沈浩这棵摇钱树。”然而,他的儿子严余山却策划了小岗村的第二次摁手印,留下了沈浩。用严余山的话说,之所以想留住沈浩,“一方面,他确实与其他下派干部不一样,他把自己当成小岗人,真心为老百姓做事;另一方面,他背后有个‘大财神爷’做靠山,对小岗村有好处。”
同是2006年,沈浩带着大包干发起人、村干部等13人,到南街村“学习集体经济经验,反思小岗发展之路”。在南街村档案馆留言簿上,沈浩写下:“学习南街村,壮大集体经济,走向共同富裕。”随后,2006年2月18日,沈浩召集了全村土地经营动员大会,宣布要建立“农业合作农场”,这个壮大集体经济的思路得到严俊昌的支持,“只要能创效益,把地再次归拢起来也值啊”。然而,他这个“合作社”梦想却遭到严宏昌的坚决反对。历史上的小岗村因反对人民公社、搞单干而成名。再把农民的承包地集中起来,岂不是变相搞“圈地运动”?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一些有疑虑的村民,也迅速站到了严宏昌一边,合作社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不难看出,小岗人不乏“自信自强自力更生”的意识,沈浩也并非没有产生过“发展壮大集体经济”的念头。假如,小岗人拿出当年按血手印的勇气,靠“自信自强自力更生,发展壮大集体经济”,还会不会有今天的尴尬?
不得不强调一下,对于集体经济的呼唤,与“回头路”、“开历史的倒车”无关。
与之相关的,是农业在解决了温饱以后要发展,而要发展就必须要解决一个瓶颈问题,这个瓶颈就是农业产业化与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模式的矛盾。农业产业要升级,就必然要升级农村经济单元,以更大的经济单位来规划、管理农业生产,提高经济单元投资、融资与抗御风险的能力。农业要实现产业化,就要不断提高农业从业者的素质,在农业经济中用专业知识管理农业生产的产、供、销、储、流等环节,提高农产品的信息、科技含量。以科学组织分工协作来提高土地使用率,提高生产效率……而这一切,在以家庭为经济单元的模式下是无法完成的。小舢板只能在近岸处捞小鱼虾,要想驶得远,就得造大船。
在大包干模式下,尽管土地依然姓“公”,但这种生产模式却早就有个名字,叫“小农经济”。
三,一个小岗村就是一个小社会
小岗村的经济发展是“失败”的。
如果非要找出小岗村经济失败的原因,简单说就是,像小岗村这样典型的中国传统村落,还远远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波云诡谲。他们即不会资本运作(包括政治资本),又不懂借鸡生蛋、借船出海,在即有资本,又有鸡有船可借的情况下,却没有掘出金、换回银、生出金蛋、扬帆远航。
沈浩不错,拿自己当小岗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棵“摇钱树”,他的原职单位是“大财神爷”,是个好“靠山”。所以,有一个“好当家的”,又能弄来钱,何乐不为?——尽管这有些依赖,有些投机,有些取巧,有些贪婪,但相信这不会是小岗村少数人的想法。换到其它村子也是一样。不那么想的,是傻瓜村。
“跑关系”“挖背景”“找靠山”“攀龙附凤”,自古就是中国的传统。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人们更是将之演绎为一道中国特有的风景。
村跑县,县跑市,市跑省,省跑中央,全民编织关系网。所以北京有无数驻京办。这是中国人的一种普遍心理,普遍现象。在发展地方经济时,大家都有一种对外部资源的严重依赖。资金、项目、政策扶持等等。这方面,小岗村优势一些,其它村贫乏一些,但却没有哪个地方不在这方面下功夫。而且,中国有太多村子也正是籍此“在短期内获得快速发展”的。有一种现象也可以为这种现象加个注解:中国有很多鹤立鸡群式的村子,即使在整体并不富裕的地区,也会有经济发展非常好的特例,如果仔细了解,这样的村子往往是“中央或省里某位大人物的联系点”。在这里,是根本没有经济规律的,发展都是填充式、输血型的,大有一步跨进天堂之势。在人们的观念里,凡是能招来项目、引来资金、争取到政策扶持的人,就是当之无愧的“能人”。
难道这不是现实的中国社会?如果你承认,那么也应该承认小岗村人的身上有着中国大多数人的共性。
沈浩要发展壮大集体经济,这个想法得到了以严俊昌为代表的部分人支持,但却遭到了以严宏昌为代表的部分人反对。这个矛盾最终导致沈浩的想法流产。
这就是农村宗族势力对农村经济发展的影响。这种影响无处不在。在中国农村,不受宗族势力影响的村子只存在于陶渊明的桃花源中。杂姓村分帮,单姓村分派;同姓结盟认宗,不同姓联合认利;亲戚互帮成族,朋友结拜成伙。说夸张些,即使在没帮没派没宗没族没伙没利的情况下,老子说话与儿子说话的份量仍然是不同的,而话语权的分量,并不取决于谁更有道理,而取决于谁是老子。
中国的农村,不是美国式的小镇,也不是英国、法国式的农场,不是意大利城堡,也不是中北欧的乡村,甚至也不是俄罗斯式的农庄……中国的农村,一个村子就是一个社会。
小岗村“失败”了,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假如各级政府再多给小岗村一些关照,或者沈浩的能力再大些,弄到更多的钱,让小岗村现在很富,那么有理由相信,小岗村就不是现在这种地位了。那时,很难想象,在媒体的强势舆论中,在这个“改革开放第一村”的启发带动下,中国其它农村会以怎样的热情来竞相模仿!中国人的骨子里向来不乏浮躁的,相信那时各种各样的“明星村”要比现在多得多,比超女还要多。
那才是更大的不幸。
沈浩想写一本书来描述他这些年在小岗村的感悟,但他的这个愿望没来得及实现。我们有理由推测,沈浩对小岗村是有心得的。但只是,他的心得未必会引起共鸣。
沈浩死了,小岗村很多人为他落泪。但他活着时,却没有很多人来支持他的工作。他因为土地和砍树的事,和村民发生矛盾,他压制过村民,甚至使用并不磊落的手段去威胁过村民。但同时,他也因为向村民收水费而挨打。现在,地方政府都在努力塑造一个好干部沈浩形象,可当初,地方政府与他的关系却很僵,甚至连几张凤阳花鼓节的门票他这个省里来的处级干部都搞不定……省里来的干部,落了地,却生不了根,村民认可度低,在地方政府那里也未必那么有面子。
中国社会,就是这么复杂、矛盾。
正如坊间所说,经济大潮涌,一浪高一浪,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解决农村发展问题,光靠擦胭脂抹粉地抓典型、树榜样不行,离开实事求是与脚踏实地更不行。任何投机心理都只会让农村问题变得更遭。低层次的“秀”功夫,是少数个体或群体对公共资源所表现出的贪婪与明抢暗夺。
小岗村不应该成为明星。小岗村作为明星毫无价值。我们的社会,不可能把明星待遇赋予中国近70万个行政村约500万个自然村。
应该让小岗作为一个普通村去面对现实,应该让小岗村人自己选择往后要走的路:统起来?还是分下去?如果小岗村人愿意,他们也可以拿出当年的决绝再按一次红手印,这样的小岗村,未来无论贫富,它对中国农业的改革实践来说都才具有借鉴意义。否则,如果继续包装下去,它对于中国社会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充其量只是一颗偶然划过天际的流星,并恰巧被诗人看到,从而幸运地得以流传。
《中国农民调查》的作者陈桂棣、春桃在讲述《小岗村的故事》时说,“再聪明的学者和杰出的政治家,也没有能力设计农民的发展,只有倾听农民的诉求,支持农民的首创精神,才能帮助农村发展。”
是啊,中国地方这么大,情况这么复杂,再好的政策都不可能包治百病。中国有太多地方是不可能按照领导的意图来实现繁荣发展的。你不要想当然地以为到韩国考察了几天便找到了中国农民的出路。你必须也只能尊重中国的农民,而不是总想如何指导他们。
中国,仅仅靠新农村建设、多予少取,或用补贴刺激拆旧建新、家电下乡等措施,是解不开三农困局的。中国,应该从基本国策的层面来深刻反思农村、农业、农民问题了。这关涉社会稳定和子孙后代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