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的“抵抗力”及其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22:32:32
批评的“抵抗力”及其他

茅家梁

在今年4月11日召开的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研讨会上,赵本山先是客套一番,说“我这个人抵抗力很强”,声称要听“坏话”和真话,然而当中国传媒大学年过七旬的教授曾庆瑞真的说出“坏话”时,竟然“冲冠一怒”。

“抵抗力”者,制止对方进攻之能力也。“抵抗力”强,即免疫系统发育成长良好的标志,好多“细菌”休想入内。如果不是笔杆子记忆有误,如果不是赵本山本人的表达有误,他后来的表现倒也算不上自相矛盾。

我很不在乎媒体在叙述这个事件时,“漫不经心”地突出的“年过七旬”这四个字,年龄与批评无关,过去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和现在过度的倚老卖老,都没有多少意思。

明末清初的时候,著名的诗人吴梅村变节投清,上京做官前夕,士大夫齐集虎邱为之饯行,有少年飘然而来,投赠绝句:“千人石上坐千人,一半清朝一半明。寄语娄东吴学士,两朝天子一朝臣。”二十八个字字字赛斧钺,举座默然。号称“江左三大才子”之一的吴诗人,倒没有对那个少年勃然大怒。以后他在一种无时无刻的忏悔中,写下了名句---“为当年,沉吟不断,草间偷活……竟一钱不值何须说。”(《贺新郎》)对于灵魂永无休止的自审自谴,表明他倒真的对批评没有半点“抵抗力”。

我见过好多“批评”,要么,躲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盾牌背后,要么,裹在“让人家讲话,天不会塌下来”的金锁环子甲里,有恃无恐,横槊舞剑乱射箭。

现在的“研讨会”之类的活动,绝大部分皆有含金量甚高的“资料袋”相送,于是手“短”,于是嘴“软”,没有不唱“颂歌”的,偶尔有愣头青冒出的一两句“坏话”,也迅速被淹没被肢解被转移了,即使有些似乎打到了“七寸”,也就像在大年三十,一边放鞭炮,一边侈谈“追求低碳生活”。

退休之前,参加过一家著名酒厂的什么会,有不少专家“莅临指导”。尽管都说了好多不着边际的好话,然而姗姗来迟的“老板”仍然铁青着脸,说了个《镂葱丝》的故事———有个“专家”自称是《水浒》里蔡京蔡太尉府上做包子的“厨中人”。“令其作包子,辞以不能”,一问原因,回答说,自个儿是“包子厨中”专门在葱丝上镂花样的。“‘缕葱丝’的专家比只有屠龙之技的,还是要强些。”有人如此自我解嘲。在这个世界上,批评人家只会“缕葱丝”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好一只“包子”,嘴巴功夫而已。

物理学上有理想气体的假定,和实际气体毕竟还是有区别的。有多少“批评家”乐意或者敢于把现实问题说明白、说透彻的?“批评”多而作用少,但是,“图治者尚鉴兹哉”!道旁作舍,三年不成。路人甲称该这样造,路人乙又说该那样建,一味听无谓之言,结果弄得盐罐子都生蛆了,而连地基还没打好。本山老弟,主意啊,还得你自个儿拿!

深刻地反映一个时代人民的心理感受的作品就是好的艺术。我是挺欣赏赵本山的。他以一个农民的视角,充满了思想的锐气,用幽默讽刺的动作语言来抨击那些腐败官僚和丑恶现象。这正是他的小品艺术的真正价值所在。

世界上的事情是很复杂的,倘若片面注意了其中一面,而忽视了另一面,就有可能造成此处得益而彼端遭损的“跷跷板”效应,而执两端而取其中呢?又有可能显得平淡乏味,我们这个民族就怕在谦逊的“反思”和逡巡中一点一点丧失了创新的力量,与最佳时机失之交臂。

赵本山的“抵抗力”多少还是有些可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