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未来的电信运营商（上）

(2007-03-12 14:45:08)
从运营商的角度看通信的未来
我在上一期的讲堂里提到，由于技术的进步和融合，互联网协议已经成为一种主流发 展趋势。站在使用者的角度看，家庭现有的有线接口将会向一条具有很大带宽的方向演变，无线也会由目前的多个接口向一个宽带接口发展。对使用者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好的趋势，因为这样可以令使用者的生活更简单，价格也会更便宜。
本期，我们从电信运营商的角度来分析一下未来的走势。目前的情形比较简单，不同的运营商提供不同的服务。但是，当技术的逐渐融合导致业务和服务融合的时候，这些运营商是维持目前的情形，各自做不同的业务呢？还是说运营商和服务商的数目也会随着融合而逐渐减少？此次课堂的主题就从运营商的角度来分析整个大趋势是怎样的？对设备商和运营商，尤其是运营商，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冲击。
传统运营商扮演的角色
首先我们看一下传统的运营商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做些什么业务？我们还是从最熟悉、最简单的电话业务来分析。
传统的运营商基本上做两件事情：
一是建立一个庞大的网络。这个网络所需要的设备多半是从设备商那里买来的，然后运营商加以整合。这些设备包括一些核心设备，比如路由器、交换机，通信设备，以及一些基站等与使用者相关的设备。因此，运营商需要投入很大的资源，包括人力、物力、资金等建立这个网络。网络越大，覆盖的面积越广，当然对使用者也就越方便，运营商能够服务的客户也就越多。
二是提供服务和应用。传统电信运营商提供的最简单的服务就是打电话。最初这个网络就是用于打电话的。广播和无线电视的基本理念也是如此。一个电视公司或者是电视台如果不经过电缆就可以发出电视信号，那只需要购买一些设备，构建一个网络并发送信号。作为用户，则只是需要购买一台电视机用于接收信号。但有线电视就有些不同了。其传输模式是除了电视公司以外，一般情况下还需要另外一个公司同时运作。这个公司不一定是做电视节目的，也不见得是发射电视信号的。这个公司的商业模式也很简单，就是与电视公司签约，同时也和终端用户也就是我们这些看电视的用户签约，由电视用户每个月支付一定的费用给这个公司。这样，用户就可以收看到几十个甚至更多电视频道的节目。由于是有线电视，所以，电视画面的质量要比无线电视清晰很多，这也是我们愿意花钱观看有线电视的原因。所以，在有线电视这种商业模式中就有两个运营商：一个是制作电视节目、进行电视信号发射的企业；另一个就是投资建造有线电视电缆网络的公司，它将电视节目集中后，再以一个合理并且大家都能接受的价格销售给电视观众。这种模式比打电话的模式复杂一些，但是由于这个模式存在很久了，大家已习以为常。
现在，用宽带上网越来越普遍了。事实上，我们生活中发生的很多改变都与宽带上网有很大关系。以前电视、电话的基本模式都很简单，谁是运营商？谁是设备商？每一种角色都很清楚，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大的争议。但是，一旦我们开始用电脑在网上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同的企业在整个产业链里所扮演的角色就和传统电信模式的差别越来越大。一方面是可以做的事情增加了很多，可另一方面是完全打乱了传统电信运营商的商业模式。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我们使用电脑上网时，无论是宽带还是窄带，几乎都是通信公司提供的。实际上在美国用电视电缆上互联网的用户越来越多。不论用什么方式上网，网络确实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方便。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中国，买飞机票通常只需要和航空公司直接联络，确定航班和价格以后，付钱取票就可以了。而在美国，在网上订购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我举一个我在美国订购飞机票的例子，目的是让大家了解一下在美国通过网络订购机票的大致过程。首先，我要通过美国的一家电信公司提供的网络上网，我所居住的地方用的是Verizon公司的网络。我先经过Verizon的宽带上网，进入我的ISP雅虎账户，然后点击雅虎中预订飞机票的工具与一家叫做traveloclty的旅游服务商联系。traveloclty是美国最大的在线旅游服务商，雅虎和该公司有一些业务上的协议。雅虎本身的专长不是做旅游方面的业务，它只是给使用者提供一个进行电子商务连接的平台，可是如果我们不经过ISP，直接和traveloclty 联络，对traveloclty也不是很方便。所以，一个很简单的协议就可以达成双赢的局面。由于是雅虎邮箱的用户，当用户预订机票时，雅虎就可以自动地把用户和traveloclty公司连接起来，然后，我就可以告诉traveloclty什么时候要到什么地方去，我的条件和要求是什么，traveloclty会由此提供一些信息供我选择，并且告诉我不同航班的价格，还可以提供网上定位。如果我觉得符合需求，就可以立即把飞机票订下来。
我想讲的重点是，在网上买一张飞机票需要和4个不同的企业打交道，分别是用来上网的电信公司Verizon、雅虎、traveloclty和航空公司。我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买到满足我需求的飞机票。可是我买飞机票要经过4个不同的公司，在整个过程中，每一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商业模式，都提供了一部分服务，也要收取相应的费用。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谁是运营商？这就变成了一个蛮有趣的问题。在这个模式里面，通信公司所做的事情和运营、服务都没有什么关系，它只是提供了一个可以接入的网络，然后，其他三个公司再提供给用户不同的服务。在这种情形下，网络和应用这个概念与传统的打电话可以说是不同的，究竟不同在什么地方，我们在后面会仔细谈。
近期通信业的大趋势
下面我们讨论一下近一年来，通信界发生了哪些至关重要的事情？通信产业是世界上最大的产业，每天会发生很多事情，比如新技术、产品和服务等，新闻太多反而会令人感到困惑，到底什么是业界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趋势是什么？
第一个就是很多通信运营商、设备商的合并。在以前的讲堂里我们也曾经谈过很多，尤其是在美国，运营商之间的合并案例之多无人可比。合并，使得运营商的数目越来越少。从一年前开始，设备商的合并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一些大公司之间的合并，像诺基亚和西门子之间的合并、朗讯和阿尔卡特之间的合并，另外有一些公司虽然没有合并，但是也宣布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北电网络宣布，将跨过3G直接开展4G业务。我们可以想一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而且越来越多？原因有很多，但是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些大公司之间的合并无一例外地是公司的业务发生了困难。大公司和小公司之间的合并常常是因为小公司有一些特殊的产品或服务吸引了大公司，这种合并很常见；但是大公司之间的合并，常常是因为这两个大公司在运作中出现了一些困难，继续运转下去难度会增加。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找不出太多两个做得非常好的、且前途正好的公司需要合并的例子，这种例子似乎也很难找到。
至于大设备商合并的原因，只要看一下他们的业绩就可以分析出来。从2000年通信泡沫出现到泡沫破裂以后至今，已经有6年的时间了，这对于很多设备商来说是艰苦的6年。6年来，通信行业继续成长着，但绝大部分是结构的成长。比如在中国，以前有电话的人不多，可是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电话就以极快的速度普及着。这类东西牵涉到所谓的高新技术不多，且都是比较成熟的技术，这些成熟的技术在研发方面不需要花很多的经费。在设备制造商方面，设备价格一直是下降的趋势。事实上，对设备商来讲，利润最大的永远是那些最新的设备。可是在过去的几年里，虽然3G在一些国家投入使用了，但是在很多国家，特别是像在中国这样重要的市场中还没有商用，这就打乱了很多设备商的商业计划。对这些设备商来讲，原本他们认为在21世纪伊始就会变成一个3G的世界，到现在为止3G本应该到处都是，并且使用的人很多，这样，他们就可以卖很多有关3G以及与3G有关的宽带设备。然而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是发生的速度远远慢于当初他们的预料。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这些企业都遭遇到极大的压力，购买这些设备的运营商远不及他们所预计的多。运营商不买的主要原因是使用的客户不多，所以，运营商不愿意将设备商的负担转嫁到自己身上。因此，设备商的日子非常难过，他们所售出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成熟的、便宜的设备，加之整个市场的竞争非常激烈，利润也就非常低，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企业的业绩尤其在利润方面都不理想。合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两个企业所做的很多业务都是类似的。原来需要两家做的事情，现在只要一家就可以了。企业合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省钱，省钱最有效也是我们看起来最残酷的方法就是裁员。所以，这些设备商现在所走的路很明显：两个企业合并，以求合并以后可以很快地进行业务整合，减少重复的部分；大量裁员，以此来降低自身的成本，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到新的技术和产品开始在市场上被接受的时候，再次拉动企业的业绩，使企业再现辉煌。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通信界第二个大的发展趋势，这个趋势恰恰与第一个趋势相反。刚才所讲的都是一些传统通信方面的业务，可是如果广义地看待通信的话，比如我在前面所提到的上网，这些是我们以前不曾做过的事情，而现在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在网上可以做很多不同的事情，做很大的交易，做很多的服务，并且提供这些服务的企业大部分都不是所谓的传统电信企业，但事实上，他们所做的事情与通信密切相关。
刚才我举了一个从网络上购买飞机票的例子。从这个很简单的例子里可以看出，每个月我上网付给通信公司的费用非常少，在国内恐怕也就是几十元人民币，可是，如果我在网上购买很多飞机票、商品，或者做一些其他事情的话，我所要支付的费用是很多的，而提供这些服务的公司因此所得到的营业额、利润远比运营商提供带宽要高很多。再比如我们用iPod从互联网上直接下载音乐，价格非常合理，这也是广义的通信服务，苹果公司也因此起死回生，成为世界上最具创新能力的企业之一。它的商业模式就是建立在互联网上的，也可以说是将通信作为一个工具来开展业务，才使得公司发展得这么好。另外，谷歌公司在短短几年中，公司的市值超过了千亿美金，它所提供的搜索功能非常强大。它凭借什么赚钱呢？就是靠我们在搜索过程中看到的那些广告，广告商会付给谷歌很多钱。
目前通信行业的增长绝大部分来自于这些新兴通信服务商，并且这些服务商绝大部分都不是传统的通信企业。如果把这些企业都纳入通信行业，那么，这个行业的发展速度是相当高的。如果我们把它分开来看就会发现，传统的产业和新的服务产业对比非常强烈：在传统产业这边，竞争越来越激烈，所能收取的服务费用越来越低，利润也有很大的压力。在中国，这些问题已经逐渐显露出来。在美国，这些问题更加严重，因为美国是完全的市场经济，传统的电信企业更多，竞争程度比中国更加激烈。另一方面，新的服务公司，比如苹果电脑、谷歌等企业的利润非常高，竞争虽然有一些，可是与传统电信企业相比，竞争程度还是小得多。这两种企业相比有很大的差异。这是我们谈论的通信方面的第二个大的走向。
第三个大的走向其实与第一、第二个有很大关系。在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目前存在一个很大的争议，在美国叫做Net Neutral。新的电信服务商一般来讲都不是传统的运营商，他们没有花费资金建立网络，而是利用已有的通信网络开展自己的业务。这也是我要讲的第三个问题，传统运营商与新的电信服务商之间的争执。
传统运营商认为有些事情非常不合理，是什么事情呢？他们花费巨资构建宽带网络，目的是让广大的使用者可以既方便又便宜地使用它，这个网络是为那些付费的用户构建的。只有这些用户对自己花钱所购买的服务满意，他的投资才有回报、才有利润。虽然传统的电信运营商在构建这个网络的时候投入了很多资金，但是用户在使用的时候，网络的使用价格是很便宜的。那些新的电信服务商就利用这些已有的、很便宜的、有大量带宽的网络资源提供一些服务，因而，更多的利润就被这些新的电信服务商赚取了。而花费了很多资金构建网络的传统电信运营商觉得这样做非常不对。新的电信服务商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认为，使用这些网络资源所付的费用是传统电信运营商自己定的，不能因为看到新的电信服务商更高效地使用了网络资源因而获取了大量的利润就觉得不公平，新的电信服务商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合法、不合规定的情况。可以说，双方讲的都有道理，可是目前的情形是，我们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做法使得双方都满意，所以争议很大，在美国已经闹到了国会。传统的运营商希望国会支持他们，通过一些法令让新的电信服务商多付一些钱，或者让他们可以对新的电信服务商的利润进行分成。当然，新的电信服务商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们觉得这些钱是他们赚的，没有道理让传统的电信运营商来分成，并且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合法的地方。至于这个争议将来会有怎样的结果，我们不知道，且不同的国家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这个争议引起了全球通信行业从业者的极大关注，并将对传统运营商和新的电信服务商的商业前途产生非常大的影响。(稿件整理：谈巍)
(许浚 通信企业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