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赫鲁晓夫到普京之叶利钦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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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利钦其人和他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7)

  叶利钦的这一行动,似乎在世界历史上开创了国家元首下令炮轰民选的合法议会的先例,就此一举将使他留下骂名。人们把1993年10月称为“黑色的十月”,不少俄罗斯人把当时发生的事件看做民族的耻辱。叶利钦的暴行自然遭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痛斥,许多人称他为“杀人凶手”和“法西斯”,就连一些崇奉西方的民主自由的人士也对他进行谴责。最突出的例子是持自由主义观点的前持不同政见者、作家西尼亚夫斯基。他在《这一切已经有过--我今天为什么要反对叶利钦》一文中说,叶利钦的胜利是民主的失败,用血作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是胜利者的犯罪行为。他又与另两位前持不同政见者联名发表文章谴责叶利钦,说叶利钦应该“退位,进修道院,祈求宽恕过错”。
  “十月事件”后,叶利钦把全部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他发表一系列命令,宣布解除鲁茨科依的职务,实际上是取消了副总统职位,暂停宪法法院以及各级苏维埃的活动,改变地方自治制度,修改一系列现行的法律和法规。与此同时,加快了制定新宪法的步伐,并于1993年12月通过他炮制的宪法草案。新宪法大大扩大了总统的权限。根据新宪法,议会分为上院(联邦委员会)和下院(使用沙皇时代用过的名称,称为国家杜马),其权限大大缩小。至此,叶利钦达到了他的政治目标,彻底铲除了苏维埃制度留下的遗迹,最后建立了带有浓重的封建专制色彩的资本主义政治制度。
  在这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国内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政治对抗,但是矛盾和斗争依然存在。进行经济改革和实行全面私有化的结果,一方面使得原来属于国家的财富落到了少数人手里,出现了一些后来称之为寡头的暴发户;另一方面,人民群众遭到残酷的掠夺,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处于贫困线以下的人数大大增加,这就加剧了社会矛盾和不满情绪。具体情况下面还要谈到。同时,叶利钦于1994年底发动了第一次车臣战争,这又使民族矛盾有所发展。人们本来对他在“十月事件”中的暴行记忆犹新,加上他的方针政策造成的严重后果,到1996年总统选举前夕,他的支持率下降到最低点,他自己承认只有3%左右。与此同时,激烈的政治斗争和毫无节制地饮酒的旧习损害了他的心脏,使他成为一个重病缠身的老人。可是他不愿放弃权力,同时他的妻子和女儿也担心全家失去已有的地位和特权,竭力进行撺掇,于是他在2月15日宣布参加总统竞选。在这之后,眼见形势复杂,斗争激烈,曾一度想采用他惯用的手段,下令禁止共产党,解散国家杜马,推迟总统选举。他的这一计划出人意料地遭到内务部长库利科夫的反对。后来他在小女儿塔季亚娜和丘拜斯的劝说下改变了主意。
  当时的政治形势对叶利钦来说十分严峻。在1995年12月国家杜马选举中,俄共取得了重大胜利,成为议会第一大党。接着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宣布参加总统竞选,根据当时的民意测验来看,他的支持率很高,对叶利钦的威胁最大。而这时叶利钦的竞选班子内部意见不一,行动迟缓。在这之前不久,作为叶利钦私有化方针的主要得益者的寡头们,觉察到共产党有重新上台的可能,担心失去已得到的一切,便联合起来,决定大力支持叶利钦竞选。1996年1月,寡头们利用在瑞士达沃斯参加“世界经济论坛”的机会,商讨了帮助叶利钦竞选的具体步骤。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波塔宁、弗里德曼等人去见叶利钦,向他说明形势严重,表示愿意为竞选提供“他们所有的资源--信息方面的、地方上的、财力的,而最主要的是人力资源”,推荐他们当中的“优秀人才”参加竞选班子,并提出这个班子里必须有丘拜斯。叶利钦接受了寡头们的意见,决定竞选班子由他亲自领导,由丘拜斯领导“分析小组”,马拉申科负责宣传。参加班子的还有当时的头号寡头别列佐夫斯基。根据曾经替叶利钦写书、被叶利钦收为“养子”的尤马舍夫的建议,竞选班子还吸收叶利钦的小女儿塔季亚娜·季亚钦科参加。根据塔季亚娜的自述,她在竞选活动中成为“在智囊团和分析小组与爸爸之间起连接作用的环节”。
  紧接着寡头们积极行动起来大力支持叶利钦竞选。1996年4月,别列佐夫斯基等13名企业家联名发表支持叶利钦的呼吁书。他们给叶利钦提供各种“资源”,首先是财力资源,使他拥有十分充裕的活动经费。根据最保守的估计,他们提供了5亿美元的经费。提供赞助的还有天然气工业公司、统一电力系统等大企业。叶利钦在国内筹集到的经费大大超过了选举法规定的上限--250万美元。与此同时,美国人也慷慨解囊,给他巨额赞助,为了掩人耳目,不通过银行,而是通过使馆把现金直接交给他的竞选机构。总统安全局局长科尔扎科夫证明,德国总理科尔答应给10亿美元,法国总统希拉克和英国首相梅杰答应各给5亿美元,谈判是由当时的总统事务管理局长博罗金进行的。同时他本人和博罗金曾去罗马与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谈判,结果意方同意给10亿美元。这样做,完全违背了选举法所做的不得接受外国国家机关、各种组织和个人捐助的规定。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叶利钦在竞选中还得到了美国顾问的帮助。美国顾问小组根据美国总统选举的经验,结合俄罗斯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系列建议,这些建议可归纳为两个方面。第一,建议叶利钦承认自己的某些失误,根据选民提出的问题发布一系列解决这些问题的总统令做出各种许诺,以博得选民的好感和争取选民的支持;第二,用过去苏维埃时代的空货架、劳改营等吓唬选民,阻止他们投久加诺夫的票。
  在新班子的领导和精心安排下,竞选活动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叶利钦拖着病弱的躯体前往各地做竞选旅行,按照美国顾问的建议,摆出一副亲民的样子,嘘寒问暖,大开空头支票,同时签署了一系列有关群众关心的问题的命令。这一招还真的起了一定作用,他的支持率有所上升。在当时的俄罗斯,包括电视、电台和报刊在内的各种新闻媒体大多控制在寡头手里,于是这些媒体利用各种手段一方面为叶利钦做宣传,为他歌功颂德,把他描绘成一个民主制度的捍卫者;另一方面集中火力攻击主要对手俄共主席久加诺夫,掀起了反共宣传的高潮,歪曲历史,制造谣言,把过去共产党领导下的苏维埃时代描绘得一团漆黑,说什么如果久加诺夫当选,国家就会回到过去的年代。与此同时,对久加诺夫进行人身攻击,造谣诬蔑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久加诺夫对此做了这样的描述:我预料到新闻媒体会施加压力,会出现反共的歇斯底里,但未曾想到会达到这样的程度。未曾想到会变成公开的威胁、恐吓和惩治……对我整个的一生,从我上学的学校和出生的村子直到我的学术著作,都进行了诬蔑。诽谤我曾为之服务的一切。他还说,报刊上的某些造谣中伤的文章实在太离奇了,他甚至不敢让家里人看到。 叶利钦其人和他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8)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叶利钦在总统选举前的1995年曾两次因心脏病发作而住院,在这之后身体非常虚弱。他的竞选班子怕选民知道他是一个病人而不投他的票,因此对他的健康状况实行严格保密,向选民隐瞒事实真相。电视台在报道叶利钦的竞选活动时,对他的形象做“技术处理”,使得出现在观众面前的他总是一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嗓门洪亮的人。到5月,他的身体愈来愈坏,为他治病的医生在信中指出,如果这样下去,将对他的健康和生命造成威胁。竞选班子不加理会,继续那样做。这实际上是欺骗选民的行为。
  叶利钦的竞选活动产生了相当大的效果。6月16日的投票结果为:他得票35.28%,超过久加诺夫而居首位,久加诺夫得票32.03%,再就是列别德,他得票将近15%。无人取得当选总统所必需的50%以上的票数,需要进行第二轮投票,在前两名中决出胜利者。这时叶利钦便施展政治手腕,拉拢第一轮的后几名候选人,试图把他们所得选票拉过来。他遭到了位居第四的亚夫林斯基的拒绝,但是与列别德达成了交易。列别德同意支持叶利钦,作为交换条件,叶利钦任命他为安全会议秘书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这是6月18日的事。第二天列别德就发表声明要求自己的支持者投叶利钦的票,这就决定了第二轮投票的结局。7月3日进行了第二轮投票,叶利钦获得53.82%的选票当选为俄罗斯联邦第二任总统。这里还应指出一点,在选举过程中,他作为现任总统拥有巨大的“行政资源”,在各级选举委员会里都有他的人,这些人利用职权在计算选票时做手脚。专家们都认为给叶利钦多算了选票,不过在弄虚作假的规模上有不同说法。
  就这样,叶利钦充分利用他拥有的各种“资源”(在这方面他占有绝对优势),学习美国人的经验,使用各种不正当的、甚至违法的手段,欺骗选民,最后达到了他的目的。在这场争夺总统职位的搏斗中,寡头们出了大力。别列佐夫斯基后来在一次谈话中得意地说:俄罗斯商人们对叶利钦总统取得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这对谁来说都不是秘密。这是一场为我们的切身利益而进行的战斗。选举获胜后,论功行赏,寡头波塔宁被任命为第一副总理,主管重要的经济部、反垄断委员会和国家财产部。据另一寡头透露,波塔宁是他们经研究后推举的,因为他们认为政府里应该有自己的人。别列佐夫斯基被任命为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重要机关安全会议的副秘书,这就开了寡头直接参政的先例。另一方面,在此后进行的拍卖国有财产的活动中对那些“有功之臣”以特殊“照顾”,结果他们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了许多重要的大企业,从而使自己的财富有了明显增加。
  由于在竞选过程中劳累过度,叶利钦终于完全病倒了。为了拯救他的生命,1996年11月5日给他动了心脏大手术。在这前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名义上总统职务由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代理,实权却掌握在叶利钦“家族”(семья)手里。
  这里所说的“家族”所表示的,不只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人群,它已成为一个政治词汇。“叶利钦家族”的成员包括他的妻子、大女婿奥库洛夫、小女儿塔季亚娜及其第二任丈夫季亚钦科、被叶利钦收为义子和后来成为塔季亚娜的第三任丈夫的尤马舍夫,还有别列佐夫斯基等寡头。有些俄罗斯学者还把丘拜斯以及后来的总统办公厅主任沃洛申和总统事务管理局局长博罗金列入“家族”之中。叶利钦本人只说他有一个由丘拜斯、沃洛申、尤马舍夫以及许多助理和顾问组成的班子,他还说,如果有人更喜欢用“家族”一词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是“家族”的成员。实际上他否认有一个包括他的亲属在内的集团的存在。
  这个“家族”是在总统选举期间的最后时刻形成的。当时这些人排挤了曾受叶利钦信任和重用的副总理索斯科韦茨以及强力部门的领导人,主持了竞选活动。总统选举结束后,丘拜斯当上了总统办公厅主任,后被任命为第一副总理,总统办公厅主任一职则由尤马舍夫接替。不久,违背劳动法中不准在工作中任用亲属的规定,正式任命塔季亚娜为“总统形象顾问”。对女儿的这个头衔,连叶利钦本人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位顾问不只是负责他的形象设计,用叶利钦自己的话来说,她“确实以她难以察觉的参与,有时是用她的建议帮助了我”。而当1997年3月叶利钦把切尔诺梅尔金撇在一边,搭建了以丘拜斯为“发动机”的新班子时,塔季亚娜成为他与丘拜斯的班子之间的“非正式的纽带”。从这些闪烁其词的话中,可以看出塔季亚娜当时所起的作用。有一位俄罗斯学者不无夸张地说,她在四年的时间里“实际上代替了父亲”。90年代上半期担任过总统办公厅主任的菲拉托夫说得更加具体,他说:“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呈上来的文件上如在预先约定的地方没有塔季亚娜画的圆点,就会得不到签署。”总而言之,这位“公主”扮演的角色和所起的作用非同一般。塔季亚娜同寡头们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这有她同别列佐夫斯基多次通电话的录音为证。曾任总检察长的斯库拉托夫这样说过,先是别列佐夫斯基,紧接着阿勃拉莫维奇(几年后此人成为俄罗斯的首富)等人跟着塔季亚娜登上了克里姆林宫阶梯的最高一级,“他们过去和现在都通过塔季亚娜采取行动,通过她实行有利于他们的政策,最后干脆厚颜无耻地对国家进行掠夺”。尽管从表面现象来看,最后的决定是由叶利钦做出的,实际上是他的亲属,尤其是塔季亚娜,伙同一些亲信和寡头把持着朝政,这给叶利钦第二任期内的国家政治生活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在叶利钦的纵容下,他的亲属干预政治和大搞特权,加速了整个政权的腐败。收受贿赂和贪污盗窃成为普遍现象,大案要案时有发生。其中最典型的案件是总统事务管理局局长博罗金受贿案。这位克里姆林宫的大总管把克里姆林宫的修缮工程承包给瑞士马贝泰克斯建筑公司,从该公司那里收受了大量回扣,这笔钱被存到瑞士银行里。俄罗斯司法部门在对此案的调查过程中于1998年11月要求瑞士检察院提供协助。瑞士方面展开了调查,发现博罗金确有犯罪行为,并对他发出通缉令。随后提供了一份在瑞士银行开有账户的涉嫌人的名单,其中包括叶利钦女儿塔季亚娜和叶莲娜以及叶利钦本人。仅此一案就牵涉到几十名官员甚至最高领导人,可见腐败达到何等严重的程度。另据科尔扎科夫的证言,1996年博罗金就说过,他给叶利钦的两个女儿在外国银行办了存折,她们俩每月每人可花费5000美元。因此叶利钦在回忆录里说他自己以及他的妻子和女儿们没有在外国银行开过账户,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  叶利钦其人和他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9)

  而更严重的是,叶利钦的亲属凭借权势,聚敛大量财富。他的大女婿奥库洛夫从一个地方航空公司的普通飞行员一跃而成为俄罗斯最大的航空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据绍罗什披露,该公司赚取的硬通货被划到一家瑞士银行账上,这家公司实际上属于叶利钦家族。塔季亚娜的第二任丈夫季亚钦科是一家石油贸易公司的共有者之一,根据美国《福布斯》杂志的材料,他拥有10亿美元的资产。塔季亚娜改嫁尤马舍夫后,叶利钦家族增加了一个大寡头,这就是尤马舍夫的前妻生的女儿的丈夫杰里帕斯卡,根据《福布斯》杂志的材料,他的资产达到168亿美元,在俄罗斯寡头中位居第二。总之,叶利钦在他担任俄罗斯总统的第一个任期内,就抛弃了民主的假面具,暴露出了专制和残暴的本性,他建立的政权是专制独裁的政权。在他的第二个任期里,这个政权专制独裁依然如故,同时由于“家族”弄权,又变得愈来愈腐朽和黑暗。有人称叶利钦为“沙皇鲍里斯”,有人则把他当政的年代与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相比拟,把“家族”称为“集体的拉斯普廷”。拉斯普廷冒充“仙长”和“先知”受到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亚历山德拉的宠信,一时权倾朝野。他的得势是沙皇俄国统治集团的愚昧、残暴和道德堕落的明显表现。
  叶利钦不仅像专制君主那样对待人民群众,而且对他的下属也采取这种态度,要求他们绝对忠诚和绝对服从。当他发现某人有异见和“野心”时,就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开。曾任副总理的舒梅科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有一位记者问他想不想当总统,他脱口而出做了肯定的回答,实际上他指的是可能在2000年竞选总统。叶利钦知道后大为不满,舒梅科只好递上辞呈。总统安全局局长科尔扎科夫从1985年就投靠叶利钦,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几乎与他形影不离,可是在1996年总统选举期间与他意见相左,便被他一脚踢开,他甚至不理睬后者提出的见最后一面的要求。用斯库拉托夫的话来说,叶利钦看待人像看待工具一样,按照自己的需要选用他们,等到用不着了,便毫不怜惜地抛弃。见2007年4月26日《劳动报》。这样的例子多得不可胜数。有时他常常拿下属当替罪羊,把自己的错误和失策推到他们身上而把他们解职,就连丘拜斯也有过这样的遭遇。当年曾经支持他夺权的某些“民主派”人士见他独断专行,毫无民主作风,预感到继续跟随他不会有好下场,便主动离开了他,例如波波夫、波尔托拉宁等人就是如此。有的人则是因为不听话或其他原因而被他扔掉的。到第二个任期时,在他周围已是另一批人,上面说过的“家族”势力占有主导地位。在叶利钦担任总统的八九年间,高级领导干部走马灯似的换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曾任第一副总理的涅姆佐夫说过,叶利钦总共撤换了5位总理,45位副总理和160位部长。见Л姆列钦《权力的公式--从叶利钦到普京》,中央印刷出版社,2000,第520页。尤其在最后两年,即1998年和1999年,他更是创造了世界纪录,每年换了两位总理,其中斯捷帕申只任职82天。当时俄罗斯民间曾流传过这样的笑话:“赫鲁晓夫说,到1980年我们将生活在共产主义制度下;戈尔巴乔夫说,到2000年我们将保证每一个俄罗斯人都有一套房子;叶利钦则说,你知道吗,到我任期结束时每个俄罗斯人都应当坐一下总理的这把交椅。”叶利钦随心所欲的做法破坏了政治上的稳定,同时为一些追逐名利和阿谀奉承之徒创造了机会,使得政权愈来愈腐败,整个国家愈来愈深地陷入全面危机之中。 叶利钦其人和他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10)

  1998年8月17日,俄罗斯爆发了金融危机,叶利钦照例将其归罪于刚担任总理不久的基里延科,将其免职,被迫同意让受到左派支持的普里马科夫出任总理。而当普里马科夫做出很大努力使局势开始稳定下来时,他又把这位功臣踢开。叶利钦的倒行逆施,不仅遭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反对,而且激起了国家杜马的许多议员的不满。国家杜马曾成立弹劾总统委员会,启动了弹劾程序,对叶利钦提出了以下五项指控:第一,签订别洛韦日协议,造成苏联的解体和俄罗斯联邦的削弱;第二,1993年9~10月进行反宪法的国家政变;第三,发动车臣战争;第四,削弱俄罗斯国家的战斗力和安全;第五,推行反对俄罗斯人民的种族灭绝政策。1999年5月15日进行表决,因未取得2/3的多数,弹劾案未能通过。
  20世纪90年代末,叶利钦在他第二届任期快要结束时,自知不能再连任总统,于是便考虑继承人问题和安排后事。他曾想让小女儿塔季亚娜竞选总统,以保持政权的继承性。他和周围的人曾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考虑到这样做会遭到强烈反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最后他选定了普京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于1999年8月9日任命普京为总理。同年12月31日,他宣布辞去总统职务,由普京任代总统。就这样,这位“克里姆林宫的孤独的沙皇”终于退位了。
  四
  叶利钦去世后,俄罗斯当局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普京亲自宣布2007年4月25日举行葬礼的这一天为“全国哀悼日”。在一段时间内,主流新闻媒体对悼念活动做了大量报道,对叶利钦歌功颂德,如果光看电视和报纸,就会觉得仿佛全民沉浸在悲痛之中。俄共中央副主席梅利尼科夫认为主流媒体那样做,是要把叶利钦当政时期“英雄化”,把叶利钦“树为典范”。实际上人民群众对叶利钦的态度并不如此。根据曾担任叶利钦的新闻秘书的科斯季科夫说,叶利钦去世后,大量否定的信件和文章涌向《论据与事实报》编辑部的网站,其中的一封信里说,葬礼“具有特别厚颜无耻的规模”。其他报刊编辑部的网站大概也收到大量这样的文章和信件。
  普京发表了电视讲话,对叶利钦的逝世表示哀悼。叶利钦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的悼词中有一些溢美之词,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的某些说法太离谱了,完全违背了事实。他首先指出,由于叶利钦的“努力”,“开创了整整一个时代,产生了新的、民主的俄罗斯--一个自由的、向全世界开放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权力真正属于人民”。他认为,叶利钦的力量“在于他的思想和目标得到我国公民的广泛支持”。普京对叶利钦所做的“努力”语焉不详,不过谁都知道,他是在“努力”地和不择手段地搞垮苏联和改变社会主义制度后,才建立了他所说的民主和自由的国家,从而在俄罗斯历史上“开创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许多俄罗斯人并不认为这是叶利钦的功绩,而是他的罪行。在他建立的国家里,权力并不像普京所说的那样,“真正属于人民”,上面列举过的大量事实证明,权力属于新资产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精英们,广大人民群众处于被剥削和受压迫的无权地位。他们在他当政后不久就看穿了他的“思想和目标”,纷纷起来反对,他的支持率一度达到了最低点。在他下台后,情况仍没有大的改变。2006年初,在他过75岁生日时,根据著名的舆论研究机构列瓦达中心进行的民意测验,55%的被调查者对他持否定态度,而49%的人坚持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在为叶利钦举行隆重的葬礼后进行的民意调查,也证明大多数人仍对他持否定态度。调查结果表明,在从尼古拉二世以来20世纪俄罗斯所有的执政者当中,他得到的评价最差,甚至排在戈尔巴乔夫之后。只有1%的人愿意生活在叶利钦时代。=
  普京在他的电视讲话里接着说,在叶利钦的“直接倡议”下制定了新宪法,这部宪法宣布“人权是最高价值”,为人们提供了“自由表达自己的思想、自由选举国家政权机关、实现自己的创造计划和经营计划的可能”。=一年多以前,普京也说过类似的话。2006年1月31日,他在叶利钦75岁生日的前夕在新闻记者招待会上说:对那个时期做什么样的说明都可以。也可以对第一任总统的活动做各种评价。但是毫无疑问,正是在叶利钦领导俄罗斯的那个时期,我国人民,俄罗斯公民们得到了最主要的东西--自由,所有这些改革都是为此而进行的。这是叶利钦巨大的历史功绩。普京还谈到叶利钦的为人,说他是一个“勇敢的、同时又是亲切的和热诚的人”,是“直率的和勇敢的国家领袖,在捍卫自己观点时永远都是极其开诚布公的和诚实的”。叶利钦确实像普京所说的那样,是“勇敢”的,他争胜好斗,敢于冒险,有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达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至于说到“亲切”和“热诚”,那可能只是普京个人在与叶利钦交往中的体会,可是根据多数人、包括曾在他身边工作过的人回忆,这是一个蛮横固执、专横暴戾、把别人只看做可以利用的工具的人。大量事实说明,言而无信是这位“国家领袖”的一大特点,他毫无诚信可言。要把具有这样的政治品质的人封为“领袖”和树为“典范”,恐怕有很大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