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应不应该宽宥?——也来谈谈王昭耀 - 夹缝中人-以犬耕地 - 犬耕地 - 和讯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0:37:44
贪官应不应该宽宥?——也来谈谈王昭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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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陈倒了,全国人民一遍欢欣鼓舞时,我没感到欣喜,相反我看到了政治的血腥。此前2006年8月上旬,号称安徽第一权力家族的王昭耀家族随着王的移送审查起诉而轰然倒地。再此之前,王的两个妻弟已相继判刑,其妻、子也被带离安徽由相关部门扣押。

一时之间,王昭耀成为媒体吸引受众眼球的热点、亮点。因为王与其妻弟曾同时与一妇女有染,更成为媒体的反复渲染的卖点。单在百度搜索“王昭耀 情妇”就可以搜出1970个网页。其中最醒目的标题便是“安徽:两名高官‘共用’一个情妇”。贪官值不值得宽宥?从法治的精神和世俗社会的秩序而言,贪官不能宽宥!但贪官值不值得同情?从人性本身而言,抛开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同态复仇”的血酬心态,任何人的悲剧都让人同情。撇开“人民”这个概念不谈,作为社会的任何一个成员,其悲剧都应该是社会的悲剧,应该为社会所悲悯。

我无意为任何贪官辩护,只是我在网上反复看到的关于王昭耀的报道中嗅到了国人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恋尸、食腐、窥私似的病态欲望。读书时我曾经在本地一家大型主流媒体实习过三个月,不少同学现在仍从业于纸媒,才毕业时为了完成宣传任务和基于对人民币的渴求,也写过不少这类类似诲淫诲盗的法制报道,挣过上万的稿费,后来懈怠,自行封了笔。因此我深知这种写作背后的深刻不良动机和出发点。甚至一些报道标题还加上“贪官共享情妇,何其丑陋”一类评判,我想:贪官的丑陋丝毫不掩媒体的卑污,这原本是一个群体有意识堕落的时代。

王昭耀是他那个时代高官的缩微景观,他的成长历程有着比较典型的示范意义。他的优势只是他的学历和文化。而官场的浸润、污染又让他逐渐深谙官场的诡谲,其多年的官场秘笈并不深奥,相反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其实是一个官吏谨小慎微的反映。从本来意义上说这种心态最多只能产生一个庸官,而不致产生一个贪官的。但时代不可扼止的颓势恰恰让他成了一名巨贪。

在中国,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权力恰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了狂野的泛滥。社会累积的腐败颓势如绝堤的洪水,一泻千里,冲绝而下,溃堤绝坝。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这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这是非民主政治体制下的一个恶性肿瘤,它的病灶在社会,而不是在个人。个人的溃烂只是社会病变的病症和表征。我回答儿子关于台湾的提问时说:因为我们这边儿坏人多,所以人家不回来。胡迪却说:准确地讲应该说我们这儿制造的坏人多。坏人并非生而是坏人。良好的社会群体意识和政治体制催生良好的人性,腐朽堕落糜烂的社会意识和极权政治体制滋生社会蛆虫。

王昭耀所代表的那个时代的官员在上世纪90年代前虽深谙官场的吊诡,却基本能够恪守不作恶的态度,能够保持最起码的道德底线和政治责任感。正是在九十年代后那种五音乱耳、五色乱目、物欲横流、贪腐成风的大气候下,王昭耀才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他必然的结局。王不是唯一,王也不是终点,这是每个人都清楚的事实。王昭耀于1993年正式出任安徽省级领导,这正是中国社会急剧下滑的年代。王在任内对家族成员的提拔能够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其家庭成员在上任后能够大肆卖官鬻爵,群芳斗艳,这些非正常现象能够正常出现都说明在整个社会机体内部出现了大面积溃疡。在这种毫无困阻的权力和利益猎取途径面前,我无法考量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完全躲避那来势汹汹的欲望之箭。

新闻学讲究平衡报道,并严禁记者主观色彩浓重介入,而这似乎是中国媒体永远摆脱不了的魔魇。严格的审查制度造成可供炒作的材料有限,不以极端的煽情入文,流失的眼球中流失的同时还有媒体及其从业者的金币。不同的视觉角度,不同的叙述方式,带来完全不同的心理暗示。此前对王一无印象,最近从新闻上看了其尊容,老实说,感觉其人外在看,朴实乃至略显萎琐,亲和而略感木讷,甚至有种厚道和沧桑的感觉。然而从文字中我读到的却是一个奸狡、贪婪的高官形象。对比其犯事以前的有关其本人的各种报道,我们不得不感动于中国新闻业界的荒诞不经。

从媒体对王昭耀本人的介绍来看,其实其人基本还算比较自持一个人,他对自家兄弟姐妹照看极疏,甚至少于回家。在笔者看来作为一个省部级高官,甚至堪称“薄情寡义”,过分凉薄。这如果放在其出事前,恐怕又是王一个极佳的表扬宣传事迹材料。他要求妻子管理好亲属的行为也表明他还保持着起码的清醒,表明他还极力要把一切限制到体制内的腐败规则中。能在腐败成风的情势下保持这种警惕性的人放在清明社会,我相信也会守心自持,做得更好,断不容易滑向深渊。正是其家庭成员毫无节制,大肆张扬,完全超越了体制内潜规则的行为把他最终拉下了宝座,拉进了大牢。其实倒下的是一个王氏权力家族,而没有倒下的李氏张氏权力家族呢?

媒体对于王昭耀受妻弟引诱而与妻弟情妇有染之事的大肆渲染,无疑是对花边新闻的极端热望,是媒体的可悲生存处境的折射。我以为这比香港的“狗仔队”更可悲,因为在西方媒体中,狗仔队的媒体毕竟是非主流的娱乐媒体,而我们所有媒体都在走着这种庸俗化,功利化的道路。媒体追腥逐臭地追逐腐败新闻及其背后的花边新闻亮点,并抱以不可遏制的快感其实是种食腐动物式的嗜好。在我们的腐败报道中我看到的是普遍的社会良知缺乏和济世情怀缺位。除此之外就是官方一脸假正经的官样报道。我想对于贪官污吏们,惩诫也就惩诫了,杀了也就杀了,却不可以不以悲悯的态度去审视其背后可悲的社会根源。贪官中只是腐朽“皇帝”的副产品。

新左们总认为当前官吏腐败的成因是违背了毛时代的精神,以为杀戮便是回归的正途。然而我却以为:当前的官吏腐败正是当年的制度违背了人性,以官治官的最终结局只能是今天这个可悲又可怕的结局。它根本不可能有效地遏阻贪腐的最终生成。强行围堵的结果必是今日的总溃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割了这茬,总会长出那茬。没有民主体制的运行,不可能限制权力的含金量的私有化走向。没有人性化的社会思想价值体系对人性的疏导,人性中的恶总有一天会爆发。

社会回归有赖社会和解和相互妥协。在这个意义上,王丛圣才说:“救救贪官!”“王丛圣可以宽宥,谁不可以宽宥?!”不排除社会族群之间极端仇视对立的心态便无法化解中国社会的悲剧。否则,下一轮悲剧将会更加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