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我的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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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nnb.com.cn  中国宁波网   08年09月26日 10:03
从1977年恢复高考,到今年已整整31年。
31场搏斗,无数人竭尽全力;
31回灵与肉的煎熬,无数人终生难忘;
31年的希望和失望,无数家庭由此改变着命运。
高考,是一条路。没有考上,有着另外的路。只是在回首的时候,我们无愧于那一段人生经历,难忘那段酸甜苦辣咸……
今年,宁波市普通高校招生考试共有4.42万人报名,录取考生3.29万余人,考试录取率为84.58﹪,创下了新的历史纪录,已不复当年“千军万马共挤独木桥”的景象。但31年的历史,31年的记忆,白云苍狗似的变幻着不同的时代特征。高考,在许多人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10年文革,国运衰微,“四人帮”说“宁要没有文化的劳动者”,“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他们坚称,不能把高校招生当成“读书做官的阶梯”,“滋生资本主义的土壤”。1977年8月,复出工作的邓小平主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顶着重重压力,努力恢复高考招生制度,邓小平说“一定要在党内造成一种空气: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要经过严格考试,把最优秀的人集中在重点中学和大学”,“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
“1+2”究竟是什么?1977年10月3日,陈景润和“哥德巴赫猜想”一夜之间传遍全国,并唤起了全社会对科学的景仰。陈景润出名的9天以后,广播里播出了恢复高考的消息。570万青年扔下锄头和扳手,扑向冬天的大学考场。他们中共有27.297万人冲过了独木桥,那年的录取率是4.79﹪。1978年夏季招生,又有590万考生进入了考场,录取40.2万人,录取率是6.81﹪。这两年高考是一场中外教育史上罕见的集十余年人才于一考的考试,考生均是1978年入学,日后,人们将1977级、1978年定义为:一群人和一个国家的拐点。
1978年,念完五年制小学、二年制初中、二年制高中的我,第一次参加了乍山公社教革会组织的高中毕业通考,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通考,也是头一次经历了真正的闭卷考。记得高中毕业前夕,教我们语文的是家庭出身贫农、群众推荐上学的工农兵学员应老师,教物理的是一位下乡知识青年范老师,教政治的是学历只有小学四年级的复员军人俞老师,教数学的是一位小学美术老师钱老师。5月份我从杨陈学校农业高中毕业后,我们一个班学生并入乍山公社农业中学继续参加高考复习。语文胡老师教导我们说:“高考将决定你们的命运,是穿草鞋还是穿皮鞋。”物理朱老师是一位下乡知识青年,用地道的宁波城里土话上课,我等乡下人听着总觉得有点别扭。我每天要走10里乡间小路去公社中学上学。
同年7月份我第一次参加了高考,考场设在慈城中学内。考试时,觉得试题不好做,一卡住题目时耳旁仿佛传来“你是要穿草鞋还是要穿皮鞋”那句话,心愈急题目愈做不出。结果以2.5分之差名落孙山。语文作文的题目是:“速度问题是个政治问题(缩写)(30分)”。政治最后一大题题目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为什么必须对人民实行民主,对敌人实行专政?批判‘四人帮’颠倒敌我关系,对人民实行法西斯专政的反革命罪行(20分)”。数学最后一大题题目是:“已知函数y=x²+(2m+1)x+m²-1 (m为实数)(1)m是什么数值时,y的极值是0?(2)求证:不论m是什么数值,函数图象(即抛物线)的顶点都在同一条直线L1上。画出m=-1、0、1时抛物线的草图,来检验这个结论。(3)平行于L1的直线中,哪些与抛物线相交,哪些不相交?求证:任一条平行于L1而与抛物线相交的直线,被各抛物线截出的线段都相等。(本题满分20分)”。英语高考不考,因为那时我们根本不学英语,经常流传着“白卷英雄”张铁生的一句名言:“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要ABC,同样干革命。”
那一年,全公社七、八个高中毕业班共计三、四百人,只有王德明一个同学考入舟山水产学院。这是何等壮烈的考试啊!
1978年10月,我父亲恳求慈湖中学汪嘉祈校长帮忙,有幸把我从乍山公社中学转入慈湖中学高二(7)班复读,教室在七四楼二楼,班主任是高祖祥老师。11月份,经过学校通考被分到理科快班高二(4)班,搬到五三楼上课。语文樊敬安老师任班主任,执教的老师有:三角钱钟老师,几何李武纲老师,代数夏家骢老师,数学综合徐复来老师,有机化学李信璋老师,无机化学唐觉因老师,物理叶炜、汪嘉祈老师,政治叶果雪、邹志海老师,英语徐翁迪老师,体育朱苗法老师等。徐复来老师懂几国外语,记得高考前一天晚自修给我们讲了40道数学综合题,其中有一道刚好与第三天数学考试试题倒数第三大题基本相类似:“设CEDF是一个已知圆的内接矩形,过D作该圆的切线与CE的延长线相交于点A,与CF的延长线相交于点B ,求证: 。(本题满分12分)”,遗憾的是我没完全做对。英语徐翁迪老师美术也很好,学校大礼堂主席台上挂着的毛主席像是徐老师画的,只可惜我英语以前几乎没学过,所以他上课我只好学习其他知识。唐觉因老师是民国时期名牌大学高材生,78年刚“右派”平反复出不久。三角钱老师的严肃、几何李老师的随和、代数夏老师和蔼、有机化学李老师的诙谐、政治叶老师的清新、语文樊老师的严谨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寝室是在普济寺大殿内,四面透风。生活条件很艰苦,记得有一次我从家里拿来的一瓶榨菜炒肉丝,被另一班同寝室的几个同学偷吃光了。以后,我只好把从家里带来的小菜锁进箱子里。有时到外面小店花4分钱买一只“四分饼”充饥。常从家里磨一些“炒米粉”当干粮。早晨偶而用一些低等麦乳精或炼乳充一只生鸡蛋,权且充当营养补补身体,这已属奢侈之举了。记得有一天邻班同学王鹤祥,从家里带来一瓶五香蛋烤肉给我尝了一下味道,至今令我余香犹在。我们学习非常刻苦,早晨上阚峰,躲在竹林里背古文、政治等。经常早起晚睡,利用一切时间学习。
1979年7月,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二年,我以总分304分高于录取线9分考入台州师专数学系学习。当年宁波高考一个考点设在慈湖中学内,我的试场刚好在自己的教室,所以考时心情较稳定。那一年,全国高校招生人数为27.69万。我们高二(4)班有24人考上各类大学。从此,我从一个乡下的农民儿子,变成了一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命运女神就在那一时刻走近了我。那一年我刚满17岁。
我父亲、大姑妈都是1955年从慈湖中学初中毕业。1980年7月我妹妹也从慈湖中学考入宁波师专中文系学习。今年,我儿子从慈湖中学考入杭州电子科技大学自动化学院自动化系学习。可以说,慈湖中学与我们家祖孙三代结下了不解之缘。
1978年,对于我的上一代的人可能是家灾国难的终结;对于我的下一代的人可能是天方夜谭;对于我是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慈湖中学的教育改变了我家的命运,特别是改革开放30年以来的宁波教育,才使我的家有了今天的一切。如今回忆1978年沸腾的生活,是为了忘记一些苦难,记住一些美好,这权且叫做“为了忘却的纪念——我的1978”吧。(慈湖中学后勤组冯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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