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眼中的民国偶像辜鸿铭:名声大过紫禁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07:01:55
         在民国时期,辜鸿铭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林语堂这样评价他:“英文文字超越出众,二百年来,未见其右。造词、用字,皆属上乘。总而言之,有辜先生之超越思想,始有其异人之文采。鸿铭亦可谓出类拔萃,人中铮铮之怪杰。”(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

  民国早年,辜氏不仅在国人中名声鼎沸,在西方世界名气更大,甚至到了被神化的地步。一度,辜鸿铭成了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的代名词。一九二一年,英国名作家毛姆游历中国时特地慕名求见,想一睹尊容,请他讲解《春秋大义》。为此特地托一位英国洋行的同胞说情,等了几天也未见回音。去问怎么回事,同胞说,他写了一张条子,让辜氏前来拜见,不知为什么一直未见辜氏影子。毛姆一听才知事情被弄糟了,于是亲笔拟了一封短简,恭恭敬敬地表达仰慕之意,求赐一见,辜氏这才答应与他见面。

  还有一个故事,更能说明辜氏的影响。当年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到中国访问,一位老朋友约翰斯特别叮嘱他说:“不去看紫禁城也不要紧,但不可不去一见辜鸿铭啊!”在当时西方人眼中,辜氏名声居然超过了紫禁城!有意思的是,芥川龙之介见到辜鸿铭后,特地写了一篇文章,在文章中,他真诚感慨道:“约翰斯真不我欺。”(芥川龙之介《辜鸿铭先生》)显然这次见面令他十分满意,对辜氏和中华文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两则真实的故事很形象地说明了辜氏在外国人心目中的影响。

  辜鸿铭为什么令外国人如此着迷呢?

  辜鸿铭(1857-1928),原籍福建同安,出生于马来亚槟榔屿。名汤生(TOMSON),又号立诚,别署汉滨读易者、读易老人。晚年自称东西南北老人。曾祖为当地华侨首领,父辜紫云,在槟榔屿为英商布朗经营橡胶园,母为欧洲人。因从小聪明伶俐,被布朗收为养子。一八六九年,十三岁时,辜氏随养父布朗赴欧留学,接受系统的西方教育,后获爱丁堡大学文学硕士学位,为中国完成全部英式教育第一位留学生。辜氏先后留学欧洲十一年,广泛涉猎西方文学、哲学等,精通英、德、法、拉丁、希腊等多种语言,这在早期留学生中也十分罕见。辜氏后来暴得大名也与他精通多国外语有很大的关系。        一八八O年,辜鸿铭学成返回槟榔屿,在新加坡当地殖民地政府任职。一八八二年,在新加坡偶晤维新派人物马建忠,一席长谈后辜氏思想发生极大转变。自称“三日倾谈”“使我再一次变成一个中国人”。从此开始从西学转向中国文化。“……读五经诸子,日夜不释手。数年,遂遍涉群籍,爽然曰:道固在是,不待旁求也。”(罗振玉《外务部左丞辜君传》)辜氏通过研读传统文化,对中西方文化产生了新的认识,“谓欧美主强权,鹜外者也;中国主礼教,修内者也。言一时强盛,似优于中国,而图长治久安,则中国之道盛矣、美矣!文襄闻而大异之,延入幕府,不烦以常职,有要事就询焉。”(罗振玉《外务部左丞辜君传》)

  一八八五年,辜氏入张之洞幕府,担任幕僚,先后近二十年,从此迷上传统的儒家文化,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忠实信徒。

   一九O七年,辜鸿铭随张之洞入阁,第二年被任命为外务部员外郎,后升至左丞。一九一O年,辞去外务部职务,南下上海,任南洋公学教务长(一说校长)。关于辜去上海的原因,一种说法是,张之洞死后,张的上司和同事梁敦彦感到袁世凯将卷土重来,因辜曾在公开场合骂过袁是流氓,更大胆声称:“人谓袁世凯为豪杰,吾以是知袁世凯为贱种也。”梁敦彦担心他会遭到袁世凯的报复,难逃厄运,劝他南下,于是辜遂南下上海南洋公学。辜氏在南洋呆的时间并不久,辛亥革命后,辜为忠于清室便从南洋辞职了(一说是被赶走)。关于辜从南洋辞职的原因,蔡元培是这样说的:武昌起义后,上海望平街有人发传单,交通堵塞,“辜先生那时正在南洋公学充教员,乃撰一英文论说送某报,责问公共租界工部局,谓‘望平街交阻滞,何以不取缔?’南洋公学学生阅之,认辜有反革命意,乃于辜来校时,包围而诘责之。辜说:‘言论本可自由,汝等不佩服我,我辞职。’学生鼓掌而散,辜亦遂不复到校。”(蔡元培《辛亥那一年的辜鸿铭》)

  辜氏在南洋的时间虽不长,但这却是辜氏教授生涯的开始。

  一九一五年四月,蔡元培聘请辜鸿铭任北京大学教授,讲授英国文学。这个时期正是辜氏在西方文化界如日中天的时期。一九一六年,《春秋大义》德译本出版,在德国掀起一股“辜鸿铭热”,丹麦著名文学批评家勃兰兑斯在《辜鸿铭论》中称他为“现代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从来还没有一个中国人被西方如此认可,并得到这样高度评价。就连李大钊也在一九一八年撰文称“中国二千五百余年文化所钟出一辜鸿铭先生,已足以扬眉吐气于二十世纪之世界”。这一时期的辜鸿铭可以说达到了他声名的顶点,真正是炙手可热,所以辜鸿铭的狂与怪也就不足为奇了。时人这样评价他:“在我的记忆中,辜鸿铭这个人可说是怪才,他的‘才’可能有人能相伦比;至于他的‘怪’,却是无人能与伦比的。”(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

  辜鸿铭出名,不仅因为他的学贯中西,也不仅因为他能操一口流利的外语,还因为他奇特的外貌和许多特立独行的做法。谈到这位学界怪杰,周作人曾这样描写道:“北大顶古怪的人物,恐怕众口一词的要推辜鸿铭了吧。……他生得一副深眼睛高鼻子的洋人相貌,头上一撮黄头毛,却编了一条小辫子,冬天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上戴瓜皮小帽……”非常可笑的是,就连他的包车车夫,也是一个拖带大辫子的汉子,正好与主人形成一对,成为北大门前的一道风景。当年还是北大学子的罗家伦后来回忆说:“我记得第一天他老先生拖一条大辫子,是用红丝线夹在头发里辫起来的,戴了一顶红帽黑缎子平顶的瓜皮帽,大摇大摆地上汉花园北大文学院的红楼,颇是一景。”

  还有人描写得更加细致:“先生性虽和蔼,但一触其怒,则勃然大发,无论何人,不能遏止,必骂个痛快,才能平息。先生喜叉麻雀,但不高明,每战必北。日居谈喜诙谐,叨叨不绝,信难捧腹。衣冠极奇特,常穿蓝布长衫,戴红顶瓜皮小帽,留长辫一条。民国初年至北大上课时,行必坐轿,衣龙补长袍,足厚底朝鞋,头戴花翎顶,其辫亸亸,提水烟袋而登讲坛。”(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几个人的回忆,大同小异,却从侧面构成了一幅北大时期辜鸿铭的形象写照。         关于辜鸿铭在北大授课的风采,最有发言权的,当数他的亲炙弟子罗家伦。“在清末民初一位以外国文字名满海内外,而又以怪诞见称的,那便是辜鸿铭先生了。……后来我到北京大学读书,蔡先生站在学术的立场上网罗了许多很奇怪的人物。辜先生虽然是老复辟派的人物,因为他外国文学的特长,也被聘在北大讲授英国文学。因此我接连上了三年辜先生主讲的‘英国诗’这门课程。……到了教室之后,他首先对学生宣告:‘我有三章约法,你们受得了的就来上我的课,受不了的就趁早退出:第一章,我进来的时候你们要站起来,上完课要我先出去你们才能出去;第二章,我问你们话和你们问我话时都得站起来;第三章,我指定你们要背的书,你们都要背,背不出不能坐下。’我们全班的同学都认为第一第二都容易办到,第三却有点困难,可是大家都慑于辜先生的大名,也就不敢提出异议。”(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辜氏英文很好,由于从小未接受严格的传统文化教育,中文反倒不尽如人意,不仅译文有时显得生硬,板书也常常出错,“因为辜先生的中国文学是他回国以后再用功研究的,虽然也有相当的造诣,却不自然。这也同他在黑板上写中国字一样,他写中国字常常会缺一笔多一笔而他自己毫不觉得。”(罗家伦)

  辜氏从小受西方教育方式影响较大,所以并不完全拘泥中国的教学方式,上课时也经常跑题,信马由缰。周作人回忆说:“他在北大教的是拉丁文等功课,不能发挥他的正统思想,他就随时随地想要找机会发泄。”(周作人《北大感旧录·辜鸿铭》)

  不仅如此,辜氏许多做法,也迥异于常人。五四时候,辜氏在一家日本人办的华北正报上写了一篇文章,大骂学生运动,说学生是暴徒,是野蛮。有一天,罗家伦看报以后,拿着报纸就冲进教室质问他,说他不该在日本人的报上写文章骂中国学生,辜一时脸色铁青,最后用手敲着讲台忽然文不对题地来一句:“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这简直有点像小孩子吵架了,倒也显示了他政治上幼稚可爱的一面。

  辜鸿铭一向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眼中能看得上的人寥寥无几,蔡元培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个。也许是因为蔡元培请他到北大的,所以他对蔡元培一向十分维护,甚至到了可笑的地步。五四运动后,由于政治上的原因,蔡被迫辞去北大职务,大家都竭力挽留,辜鸿铭也走上讲台表示挽留之意,讲话时突然来一句:“校长是我们学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他的用意很明白,但把蔡元培比作皇帝的说法在当时却很不合时宜,若是换了别人,早挨了众人一顿批,但因为他是辜鸿铭,而且又是为了表达挽留蔡元培的好意,所以也就没人与他计较了,反倒哄笑起来。

  接受传统文化熏陶后,辜氏思想渐渐趋于保守,甚至对旧的封建文化十分迷恋,但在具体表现上又特立独行。

  “辛亥年清廷逊位后,有一批遗臣,组织一集体名曰‘宗社党’,辜鸿铭亦为此中一分子。时宣统仍拥有皇帝名义,曾下诏诸遗老剪去发辫,遗老们都奉诏,但辜的辫子却留下不剪。中国在男人蓄辫时期,也有十分漂亮的辫子,那是长在青少年头上的,头发很长很多而黑润,但辜鸿铭的头发却稀少而短,半黄半黑,结成发辫,其细如指,都在后脑勺上,弯弯曲曲,十分怪异。他却毫不以为怪,昂然出入于大庭广众之间,遗老们遵命剪发后,全世界只有一条男辫子保留在辜鸿铭的头上,因此便使这一条发辫成为辜鸿铭的特别标志了。”(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

  对辜氏的种种另类做派,罗家伦分析得十分透彻,“无疑义的,辜先生是一个有天才的文学家,常常自己觉得怀才不遇,所以搞到恃才傲物。他因为生长在华侨社会之中,而华侨常常饱受着外国人的歧视,所以他对外国人自不免取嬉笑怒骂的态度以发泄此种不平之气。他又生在中国混乱的社会里,更不免愤世嫉俗。他走到旧复辟派这条路上去,亦是不免故意好奇立异,表示与众不同。他曾经在教室里对我们说过:‘现在中国只有二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是我,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就去革命,到现在还是革命。我呢?自从跟张文襄(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到现在还保皇。’”(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同在北大执教的温源宁认为:“他辫子的炫耀,很足以显露他整个人的性格。他为人刚愎,度着与人对抗的生活,众人所承认者,他则否认;众人所欢喜者,他则不欢喜;众人所承认者,他则藐视。与众不同,即是他的快乐和骄傲;因为剪辫子是流行的,所以他便留辫子,倘若人人都留辫子,我相信剪辫子的第一人,一定是辜鸿铭。”((温源宁《辜鸿铭》)温的话可谓一语中的。

  对此,辜氏自己的说法也许最具参考意义。“许多外人笑我痴心忠于清室。但我之忠于清室非仅忠于吾家世受皇恩之王室--乃忠于中国之政教,即系忠于中国之文明。”(林语堂《辜鸿铭》)         辜鸿铭虽行事怪诞,却有自己的原则。袁世凯时代,“安福部当权时,颁布一个新的国会选举法,其中有一部分的参议员是须由一种中央通儒院票选的,凡国立大学教授,凡在国外大学得学位的,都有选举权。于是许多留学生有学士硕士博士文凭的,都有人来兜买。”(胡适《记辜鸿铭》)一位姓陈的来运动辜投他一票,辜说,别人票二百元一张,他的至少要五百元一张。对方还价三百,最后双方经讨价还价,以四百元成交。选举前一天,陈某把四百元和选举入场证都带来了,再三叮嘱辜氏第二天务必到场。“等他走了,我立刻赶下午的快车到了天津,把四百元钱全报效在一个姑娘——你们都知道,她的名字叫一枝花--的身上了。两天工夫,钱花光了,我才回北京来。”(胡适《记辜鸿铭》)后来,那人赶到辜家大骂他无信义,辜拿起棍子,大骂道:“你瞎了眼睛,敢拿钱来买我!你也配讲信义,你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再上我门来!”(胡适《记辜鸿铭》)这是辜亲口对胡适讲的故事,可信度非常高,记在胡适的文章中,这件事一时传为笑谈。

  辜鸿铭看不起那些政客,对他一度效忠的清室也颇有微词。“先生任气忤物,往往开罪于人。在鄂中庆祝万寿节时曾歌曰:‘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这也反映了他性格的复杂性以及忧国忧民的一面。

  所以有人说:“辜先生是一个时代的反抗者,并且是一个良心的反抗者,不论好坏,他一定要批评,宁可做社会的公敌,良心觉得不对的,就是骂,痛骂;他骂得也痛快!他不肯降服社会,人云亦云。他宁可做一个真小人,不肯做一个伪君子;要同社会对抗!”(震瀛《辜鸿铭先生之欧洲大战观》)连《清史稿》中《辜鸿铭传》亦说他:“汤生好辩,善骂世;国变后,悲愤尤甚。”(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辜氏对洋人态度也反映了他性格的复杂性。也许因为在西方太久的缘故,对西方人的人性中的丑恶的一面了解越深,越鄙视那些妄自尊大的洋人,这一点也与那些崇洋者大相径庭。在北大时期,他最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洋教授,甚至公开表示他的轻蔑。他“戴着一副大墨晶眼镜,宽袍大袖,昂然坐在沙发内,谁也不理睬。他对于外国教授,特别是教文科的教授,分外不客气”。(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一次一位外国教授看到他一条小辫子,十分好奇,便好奇地向校役打听。辜问清他是教文学的,故意改用拉丁语与他谈话,对方马上接不下去,辜得意地说:“你教西洋文学,如何拉丁文如此隔膜?”洋教授大窘,才知道此人是鼎鼎大名的辜鸿铭。

  林语堂还讲过一个故事:“鸿铭好出人意外,向来看不起英人之傲慢。曾在北京真光电影院,前座有一外人,鸿铭出其不意,拿他手里的烟斗,向前面秃发一敲。外人不知所以,鸿铭只拿烟斗向他要火,外人忙乖乖地听命。”(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

  辜氏对洋人完全按洋人规则行事,毫无媚洋心态,虽在国人看来有些乖戾,但却深受洋人的尊重。“一次,辜氏在东交民巷内的六国饭店,用英文讲演‘The Spirit of Chinese People’(他自译为《春秋大义》),中国人讲演从来没有卖票的,他却卖票,并且卖得很贵。当时听梅兰芳的戏,最高票价不过一元二角,而他的门票则售二元,其受外人重视可见一斑。”(张起钧《文坛怪杰辜鸿铭》)鉴于辜氏的巨大名声,在北京大学时,北大请来的外国一流洋教授见到他都十分恭敬,远远地站着,而他走近了,看见英国人,用英文骂英国不行,看到德国人,用德文骂德国不好,看到法国人,则用法文骂法国不好,把这些世界一流的洋教授一个个骂得心服口服。“在庚子八国联军的时候,辜先生曾用拉丁文在欧洲发表一篇替中国说话的文章,使欧洲人士大为惊奇。善于运用中国的观点来批评西洋的社会和文化,能够搔着人家的痒处,这是辜先生能够得到西洋文艺界赞美佩服的一个理由。”(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就是对外国那些品行不好的少年,他也毫不客气。有一次,辜氏在上海乘电车,忽遇两个英俊的西洋少年,见他这样土相,西洋少年故意用英文讪笑他,辜听了十分恼火,立刻用极流利的英文骂了过来,两少年大吃一惊。洋少年改用法文,辜又用流利的法文把对方狠狠骂了一通。两人无地自容,狼狈而逃。

  辜对洋人的反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虽然辜鸿铭在苏格兰受过外国教育,有许多外国朋友,但他并不喜欢西方人。在革命之后,他更加不喜欢他们。因为他把革命归因于西方的影响。他憎恨把那种同中国精神相对立的民主理想介绍到中国。他写道:‘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是从英国和美国输入中国的。它引起革命和现在民国这场恶梦。’现在,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正在威胁和毁灭当今世界文明中最有价值的财富’--真正中国精神。他还认为,如果不立即放弃这种暴乱崇拜,它‘不仅会毁灭欧洲文明,而且会毁灭世界文明’。”(庄士敦《废帝溥仪召见辜鸿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