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经济增长和新经济

(2004-05-17)
诺德豪斯William D.Nordhaus   美国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与萨缪尔逊（Paul Samuelson）合著世界经典教科书《经济学》。 主要研究领域：增长经济学、工资与价格、生态管理经济学、转型经济学 曾于卡特总统任职期间担任美国政府总统顾问。作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和美国人文科学院院士，诺德豪斯先生被评为"美国最有影响的50位经济学家"之一。
主持人：万象更新，思想为先。欢迎收看《世纪讲坛》。我们今天请到的演讲嘉宾是美国耶鲁大学的经济学教授诺德豪斯。张教授，据介绍诺德豪斯是萨缪尔森的《经济学》的第十四版的合著者。我们都知道《经济学》也是一部非常经典的教科书了。应该说诺德豪斯也是经济学界一位很有分量的大师了。
张军：我想诺德豪斯他确实比较年轻。当然年轻也是相对的了。他也五十多岁了。但是相对于他的老师，也就是《经济学》教科书的原来的作者萨缪尔森来说，他还是后生。他是萨缪尔森的学生。他早期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萨缪尔森的门下。萨缪尔森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但是后来他离开了MIT，去了耶鲁大学，在耶鲁大学当教授。萨缪尔森因为年纪也很大了，所以《经济学》的第十四版的修订就由诺德豪斯来承担了。现在到去年的年初已经出到第十七版。所以从我现在看到的从第十四版到十七版都是由他们俩，萨缪尔森和诺德豪斯合著的。所以诺德豪斯作为萨缪尔森的学生，美国经济学界的一个很著名的教授，我觉得他在很多很前沿的领域都有很多很创新的工作。最近这两年美国经济对信息技术的依赖越来越明显，出现了所谓“知识的经济”，“信息的经济”或者叫“新经济”。所以在这样一个背景下面。诺德豪斯教授开始关注新经济，开始研究新经济。所以我觉得他对美国的很多最前沿问题的研究还是非常超前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美国的一流的学者的一种敏锐的眼光。他能够始终走在经济发展的最前沿，帮助人们认识经济发展的最新的一个动态的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帮助人们来认识这样的一个过程，所以诺德豪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主持人：他今天演讲的题目叫《新经济的经济学》，同时也叫做技术，经济增长和新经济。听起来好象有点拗口。那在听演讲之前您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三者之间是什么样一种关系。
张军：因为我们通常讲新经济和传统经济是这样一个区别。这个区别其实做重要的就是新经济，它是一个主要依赖信息的这样一个经济。那么传统的经济主要依赖的是动力，比如说我们的能源。所以这个新经济本身就意味着技术上的一个差别。所以我们谈新经济就要和信息技术和传统技术就要有这样一个不同的关系。传统经济所依赖的这样一些技术和新经济里所讲到的信息技术是完全两个概念。过去我们讲经济增长，我们是理解说你要有经济增长的话，你需要有资本，劳动力这样大量的投入，然后还会出现持续的投入这样的一个资本。通常它得到的回报会不断的下降。那么新经济因为依赖的技术完全不一样，也就是它把信息作为它的一个主要的投入。在这种情况下，它就避免了持续投入的这个资源，它的产量增加的越来越少，这样的一个现象的出现。所以我说经济的增长，在新经济里面之所以能够保持和传统经济的增长不完全一样的方式，那是因为信息的投入和传统的资本以及其他动力的投入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想他今天讲新经济的经济学就是帮助我们来认识为什么在新经济里面经济的增长和传统的经济是有不同的。所以他的演讲就是要把经济增长，新经济，信息技术联系在一起。
主持人：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入今天的演讲。
诺德豪斯：这是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技术、经济增长和新经济。在此之前，我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今天要谈新经济。因为我认为对我们整个国家来说，特别是对有些地区，如中国的经济特区和上海市，新经济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会在下一个世纪不断地影响我们的经济活动。经济内容、经济组织结构都会有所变化。
这是今天演讲的主题。第一，什么是新经济。第二，信息的经济学。这是一个专业性的问题。第三，新经济的发展趋势。最后，是有关中国所面临的问题。
让我们从什么是新经济开始。新经济涉及到信息的经济学，也就是关于信息的处理方式，包括获取、处理以及传播信息的过程。新经济有三个主要的组成部分：硬件（主要是指电脑），通讯系统和最具创造性的、也是最根本的--软件。这张图显示了新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P5）。它集中在投资这一块。你们可以看到三个主要的组成部分为：以美元计量，电脑和电脑周边设备软件，通讯设备。这样的投资并不包括现有的产品和服务。这些就是主要的组成部分。下一张图显示了（P6）在美国信息技术的发展趋势还是主要集中在设备上的投资。这上面的蓝线代表所有对信息技术的投资。正如我前面提到的，我们可以看到，半世纪前它只占总投资的10%（现值美元）。到现在已发展到占总投资的近半数。所以说当今美国50%的设备投资用在了信息产业。上下面两条线则代表另外两个部分。红线开始时快速上升，然后走势趋向平稳。它代表的是计算机。绿线代表的是软件，有一点并不为大多数人们所知，其实在新经济中，软件业是发展最为迅猛的，几乎占了信息产业投资的20%。
我们来讲一点信息的经济学。这是一个核心内容。它是关于高新技术的经济学。从很大程度上说，新经济就像信息一样，它有着非常特殊的经济结构。这里有一点我想特别要强调一下，因为这是信息经济，也就是新经济与旧经济的关键区别，就是说信息的生产需要昂贵的成本，但信息再生产的成本则并不高，这一点是要记住的。这也是今天我讲的最重要的一点。它同旧经济正好相反，（旧经济中）你生产得越多就越贵，报酬就开始递减。但新经济中，开始生产的几个单位成本很高，但以后成本和价格就会变得非常低。
下一个我要谈论的是市场经济中的网络化（P12）。经济的高效率是因为它自身的许多网络。网络是指交通、道路、铁路、河流、通讯系统。金融系统在网络中也是一个重要的不断发展的部分。通过产品和服务的有关认证和条例而形成对我们经济的信任。这是有效率的产品和服务的生产。
我们再来说一下国际贸易。这里是一些重要的网络（P13），电信网络以及人类的神经，它也是重要的网络之一。让我们再回到经济学。网络具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经济特征。这是另一个新经济不同于旧经济的特征。网络的第一个特征就是不存在稳定的均衡，也就象开了闸门的洪水。这意味着它会向大公司和主导技术集中。因为这里存在着聚集效应和专业化生产的效率。在美国，有一些例子可以说明。比如纽约。它是金融中心，归功于有许多网络的共同运作。还有新经济中的硅谷（也是一个聚集效应）。我想中国的经济特区也是一个这样的例子。那里有技术，资金和专家的网络，使很多公司搬到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产品和服务的网络，由此使他们变得高效。第二点是因为这样，结果导致某些企业的市场主导乃至垄断。这些企业会使用不同一般的市场策略。我们可以在经济中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叫渗透价格。我来解释一下，通常当公司开始生产一种新产品时，可能是很好的产品，价格会很高。在新经济中人们却会把价格先压得很低。因为你得吸引顾客。当你有足够多的顾客时，平衡就会产生倾斜，顾客会越来越多。更多的人会想来使用这项技术。这就叫渗透价格，用价格来渗透市场。最近最著名的市场主导的例子，要属微软公司视窗系统在个人电脑操作系统市场的统治地位（P15）。从1980年起，微软公司逐渐占有了非常强大而持久的垄断地位，在操作系统市场的份额大约占有98%。这部分是由于它操作系统的优良性能，部分是由于他们操作系统升级策略的选择，以及微软公司所使用的反竞争手段。微软公司用此来排挤竞争对手。当然也由此产生了针对微软公司著名的反托拉斯诉讼案件。在美国，当你面对反托拉斯诉讼，当你占有了垄断地位，你不应该有垄断行为，不应该排挤你的竞争对手。微软公司在某些方面这样做了，特别是互联网浏览器。我们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我担心如果惩罚措施太温和，不仅垄断还会继续存在，而且垄断价格也将持续。
上述是新经济中的微观方面。让我再来说一点通讯系统。因为这是新经济中另一个重要的网络。政府在此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因为政府必须确保广泛的通讯网络中枢。政府不用亲自去做，但要保障现代社会中各地区间高速的宽带数据传输系统的正常运行。让我来给你们一些指标来反映2001年当今美国通讯系统的重要性。连接到因特网的主机有1亿4千万个。另一个例子是美国每月的因特网中枢的传输量是55千兆兆字节。如果我们用一个形象的比喻，知道文件柜吗，它是用来放资料的。这就相当于每月有10亿个放满全文资料的文件柜。因特网这一点让人印象最为深刻。我认为也是很重要的部分，特别是对于学生和研究学者来说，在网上超过30亿的文章可供参阅。这意味着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对我们每一个人开放。它同时还在快速地发展中。这些文章中70%是英文，4%是中文。中文的发展非常迅速。当然你有权限进入并能通过高速的网络下载下来是很重要的。我想说一下我自己的研究经历给你们举例说明一下为什么这很重要。20年前我所做的研究几乎都在图书馆中完成。我到图书馆找本书查资料，数据。今天我98%的研究工作在网上完成。我可以查阅期刊、数据。当然还有许多电子商务。这完全改变我们研究工作的方法和学生学习的方法。由此可见如果我们再来看一下新经济的影响，那就是信息，可以以近乎光速的速度无限地被再生产并传播到全世界。这就是说信息将几乎是免费的。我们的经济将来也几乎会是免费的。如果信息在经济活动中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或起着重要的作用，这部分的经济将会几乎免费，别的经济会稀缺。但只有信息经济几乎是免费的。这会对21世纪产生深远的影响。
我们现在从微观经济学讲到宏观经济学。现代宏观经济学的重要发现为技术革新是真实收入增长以及生活水准提高的主要动力。从量上来说，就是收入增长约等于生产率的增长。下一页给出一张图（P22）。这是过去200年美国生产力增长以及实际工资增长的数据。始于1800年的这条红线，经过20多年后增长了20多倍。那代表的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蓝线代表真实工资。真实工资是去除通货膨胀因素影响后的工资。我们可以看到两者的一些不同。在这个时期，真实工资随生产率的增长而增长。几乎所有国家都是这样。我们要理解生活水准的提高，首先就要理解生产率的提高。
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新经济中的生产率增长。经济统计显示生产率的增长在新经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根据美国统计，近30年来计算机的价格，按不变价计算大约每年下降35%。我来举一个例子说明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拿10元钱投资100年。每年投资回报率为35%。最后将会得到的是美国全部财富的总和。这可以用来说明一下这样的增长率有多快。下一页我给一个计算机科学家摩尔定律（P18）。它说明了计算机处理器速度的增长。这些数据有点旧了。1972年计算机运行速度为100千赫兹。自1975年起每年以27%的速度增长，也就是说每2.7年就翻一倍。图上不同的点代表的是不同的处理器。现在最快的处理器几乎已达到2千兆赫兹，也就是200万千赫兹的速度。实际上在二十世纪90年代，新经济的增长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原因。最上面的红线显示的是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90年代初的增长率为3%，到2000年增长率将近4%。去年有一些小麻烦。下面的蓝线显示了计算机设备和软件业的贡献。你可以看到超过四分之一的美国经济增长来自于新经济。所以这是美国经济增长非常重要的原因。
下面我们来谈谈软件。我听说上海是中国软件业的中心，不是吗？北京？但在北京他们说是上海。实际上在北京他们说的是印度。但在中国，人们说是上海。我认为新经济中最具革命性的方面是软件。什么是软件？软件是由指导计算机或微处理器的运行的指令组成的。这是非常重要的技术革新。因为如果我们想到早前的工业革命。它代替了另一些人类特征，如动力革命取代了人力或是畜力。软件则首次能用来取代人类所独有的智慧。动物可以出力，但只有人才能思考。我们首次有了一种机器可以真正开始思考。那就是软件。下一页显示了软件在美国的重要地位（P32）。以百万美元为单位计量，软件生产量，根据最新的数据显示，软件生产总量几乎已达2000亿美元，相当于1.5万亿人民币。由此可见软件业在美国经济中的重要地位。
最后我要说的是新经济中较为不可思议，更与未来相关的事（P33）。即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正在取代人类头脑的许多功能。显而易见的是计算机运算能力的迅速提高使人工智能得以产生。现在的计算机还没有狗聪明，可能和蜗牛、蝴蝶差不多。但是会越来越聪明。发展速度非常非常快。主要是通过计算机能力来增强软件的运用。如果计算机仍像现在这样高速发展，大约每年60%的增长率，计算机预计将和狗一样聪明或像老鼠、猴子，或像你和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例子，人工智能狗 Aibo（P34）。它价格下降得很快，却越来越聪明。它会叫，它可以到各处走动一下，它会高兴，会难过，会把你的地板弄得一团糟。所以说它是只非常聪明的狗。但它还不是和真的狗一样聪明。下一个是军事运用的例子（P35）。它则贵多了。1400万美元无人操纵飞机，是在军事上非常重要的运用，在美国军事中代替了由人操纵的飞机。
最后我们来谈一下中国面临的问题。让我们从科技开始说，集中谈新经济。记得新经济主要依赖信息。这意味着科技应逐渐集中于此。这包括计算机科学、生化科学、决策学、数学、经济学。不仅对于中国社会，也包括美国、欧洲、拉丁美洲、俄罗斯。好的科学最大的敌人是意识形态和政治。原因是我们需要逐渐看到科学应该是经济学上实证的科学，而不是规范的科学。我们应该看到科学和经济学就象数学。我们试图去理解其中的关系，理论关系、分析关系、经验关系。如果我们加入了政治感情，那么我们不会有好的科技。有时候人们会问我社会主义经济学和资本主义经济学如何区别？我认为不存在社会主义经济学和资本主义经济学之分，只有好的经济学和不好的经济学。你可以忘记别的，只来学好的经济学。
接下来我还要讲的一个很重要的一点是知识产权。我前面已谈到过，但我想再回来讲一下。这对新的信息的产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我们满足于旧信息，则不再有新歌、新软件、新教科书，那么我们不需要新的信息。但我们的经济之所以发展，中国的经济之所以发展，是由于新信息的运用。然而知识产权仍是非常有争议的。正如中美之间长期的争论。因为美国想运用它（知识产权法），但不是每个中国人想运用。但记住盗版不会产生新经济。你可以出5元10元买到微软公司的视窗软件（盗版），可以使你得到便宜的软件，但不会带来新经济。特别是当你看到10年、20年后，中国会生产自己的软件，可能是游戏，（智能化的）狗或猫，有专利的新产品，新书，京剧。当生产这些后就会也想在美国、欧洲出售。中国会要求美国实施知识产权。如果中国不想在美国实施，美国也不会在中国实施。这是相互的。当中国在以后的10年20年，30年也逐渐有了以信息为基础的经济，中国也会扮演同样的角色。也许今天不完全会，但将来会。
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国际贸易（P41）。国际贸易对我们的收入和生活水准的提高举足轻重。我想稍微讨论一下，因为对许多人来说，国际贸易是个很抽象的概念。但如果你只从消费者买方的角度看，它存在于全世界。举个例子，我在家喝中国茶，巴西咖啡，法国酒，日本的表，中国的服装，德国的眼镜，意大利的皮鞋。如果我们只能靠自己生产的东西生活，那我们将会非常穷。我们可以享受全世界的产品服务。不仅是产品服务的数量，而且我们生活的质量和多样化（得到了提高），不仅如此，这是我前面提过的，中国已加入了世贸组织。逐渐地，中国将受到更大的市场竞争压力，并将在很多方面有所体现。我们会看到外国公司进来，贸易壁垒减少，关税减少，管制的减少等等。一方面当然意味着更多的竞争，另一方面我们在市场经济中所见的是官方配额或贸易的管制条例将更少。这将会减少经济中的腐败现象。中国入世后，很重要的一点，是更多的决策将取决于市场规律而非权力关系，配额，官僚主义。另外，关于国际贸易的第三个观点是国际贸易为外国的技术提供了一个窗口。因为你们处于上海这样一个经济特别区域。你们可以看到国际技术到上海来。所以开放国家的经济与闭守的会大不相同。如果一个国家封闭自己的经济，在周围筑一道墙，那么它将不能从世界发展中受益。没有国家可以垄断科技或新的创意。拿美国来说，美国是一个有许多创新的国家。但很多科技是从德国、英国、日本、拉丁美洲引进的。不仅是创意，还有人、公司也会来。美国所以说这是从开放的国际贸易中得到的最大的好处。最后，新经济产品是美国的主导出口产品。下一页显示了美国计算机相关服务的贸易（P42）。最近美国计算机相关服务的贸易盈余是1千万美元。美国出口计算机，进口服装，石油等，这也显示了国际贸易如何依赖于各国的专业化分工。
下面我们讲第三个题目：教育（P43）。信息经济需要高识字率，灵活的学习体系和开放的教育。这似乎显而易见。旧经济中你需要的是强壮的体魄和快速的反应。而在新经济中你要依靠信息，如技能、教育和灵活性。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中国应该关注各层次的教育体系，不仅仅是大学教育，而是对全民普遍的义务教育。下一个观点是，除了教育系统开放的观念在新经济中非常重要，对新的思想观念、技术和方法持开放的态度，这点尤其重要。因为世界发展日新月异，如果你们还记得我前面所演示的有关上网速度、通讯时间、计算时间的飞速变化。举个例子，如果我们25年前在这里，也就是1977年文化大革命刚结束，中国还没有走出中央计划经济，还没有改革开放。我在这儿做一个关于经济的演讲会是关于什么呢？马克思主义？中央计划的重要性？我可能不会在这儿，而是在农田里、牧场里劳动。但即使我们在这儿，我们会预测到这25年来中国的变化吗？我们能预测到经济改革开放吗？我们能预测到经济特区的建立吗？我们能预测到中国的经济以其他大国从未有过的速度持续高速发展吗？当然我们不能预测。你回头问那些学者他们也不能预测。同样的，今天我们展望未来，谁可以预测未来25年中国会发生什么？所以，因为我们不能预测，我们必须持开放的态度，随时准备灵活机动地接受新的观念，新的方法。这点非常重要。因为信息迅速地在各国间传递。那些闭关的国家会停滞后退。我们不断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一个很久以前的例子，拉丁美洲100年前最富的国家是哪个？阿根廷。欧洲有个俗语“这个人像阿根廷人一样有钱”。有人听说过吗？没有。阿根廷在20世纪由于它的贸易保护区，缺乏民主，闭关，军事主义。从最强大的国家跌到中等水平的国家。这很主要的一点就是由于它的闭关政策，变得很保守，成为贸易保护论者。当然还有别的经济原因。这是我们不想在这儿发生的事。
主持人：欢迎大家继续收看《世纪讲坛》。　　2002年美国的纳斯达克指数下跌了，美国的新经济也由此进入了低迷和盘整期。911以后美国的经济继续增长也继续放缓。那有一种说法，张教授，不知道对不对，就是纳斯达克指数的下跌挤掉了新经济增长的泡沫，之后美国仍然会以新经济为主导，然后重新进入持续增长的轨道。
张军：我想我是基本上同意这样的一种说法。因为新经济的历史并不是很长。以信息技术引导的美国的高速经济增长持续了差不多十几年，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人们对新经济产生一些好的预期，这些预期加总起来可能会产生一些狂热，一些所谓泡沫。我觉得这个也是很正常的。我想不光新经济产生泡沫，我想就是在传统经济里面，在传统的资本市场上，它也会形成泡沫的部分。因为经济的发展，如果我们特别看好一个经济的发展的前景的话，通常会对这个经济在当期或者在短期会形成一些泡沫的成分。关键问题是说，这个经济的发展过程当中有没有可能，这些泡沫会通过不断的调整人们的预期来不断的挤出这些泡沫，让这个经济能够健康的发展。我们看到美国的纳斯达克崩盘下跌，实际上我想就是这样一种抗体。就说它能够使我们的经济里面形成的泡沫能够在这个过程当中给它挤出去。经过这番调整我觉得它的新经济的发展还会步入一个比较正常的轨道。因为毕竟信息技术的革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想每一个人都预期信息技术的革命会改变我们世界的整个的生活方式，就像我们今天已经离不开电脑一样的，整个的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从而也会改变生产方式，分配方式，流通方式。
主持人：诺德豪斯教授在演讲中还提到了信息经济需要高素质的人才，灵活的学习和广泛的教育。那么您认为新经济在美国的崛起，这与它的人才储备和教育体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张军：我觉得肯定是有联系了。但问题是说，这样一种联系，我们要分析，它是什么样的一种因果关系。我觉得诺德豪斯在他的演讲当中提到，新经济因为它是以信息技术来支撑的经济。那么信息技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和传统经济的技术有一个不同是什么呢？就是它变化的速度会非常快。我们听到一个“摩尔定律”。就是说计算机内存的增长翻一番，大概只需要两年零七个月，也就是三十个月，三十一个月，所以它就会翻一番，这个速度。所以诺德豪斯他就提到说，信息技术既然发展这么快，那么我们现有的教育制度肯定不能适应信息技术的发展。因为现有的教育制度，它是一个比较静态的教育制度。它不能够让我们的人有这样一个知识的更新的速度。因此这就挑战了我们的现存的教育制度。所以我们必须要改变我们的教育方式，要采取比较灵活的教育方式。比如说是不是一定要念大学，是不是一定要念博士，是不是有更多的其他的教育方式。比如在职的培训，短期的培训，高频率的培训。就是你在干中学，就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像这种我们已经看到，在我们这个社会里面很多很多的行业都在不断的培训。这是一个好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在发展，信息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所以它一定需要我们有一个高效的，灵活的，非常有弹性的教育制度来支持我们这个社会的人才的后备力量，从而能够让新经济能够健康的发展。所以新经济在美国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水平，我觉得和它（教育）有着必然的联系。
主持人：好，非常感谢您。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谢谢收看，下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