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事件人物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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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6 18:30:12)
宋城(1925-1998)时任军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
我见过宋城,大概是1992年宋城得白血病前后。在我的印象中,宋城身体极虚弱,他基本没有说什么。白血病一般是年纪越小越好治,可以骨髓移植。而那时医院技术有限,上了45岁(现在推到60岁)就不再动手术了,因为年纪越大,肌体排异越厉害,骨髓移植了也活不成。宋城怎么会得白血病?他没有接触过什么放射性的东西,宋城爱人史楹想来想去,还是认定宋城的心情太坏,他无故关押十年,出狱后说是没事了,却仍然不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军委文件说1965年以后没有调过级的都上调一级,却不给宋城调。明明宋城是正师职,却按副师职待遇,……不过无论如何,军委办公厅还是不错,让宋城离休,进了干休所。如果宋城在空军,就是不被判刑,最好的结果也是正团退休。
九一三事件发生时,宋城随军委办事组在西山办公,他对九一三事件一无所知。9月28日,继9月18日中共中央发出林彪叛国出逃的通知后,中共中央再发扩大传达的通知。宋城正在起草向部队传达九一三事件的文件,有人叫“老宋你来一下”,从此被关十年。
宋城先被关在亚疗,那时还有领章帽徽,1976年转秦城监狱,领章帽徽就被扒掉了。但宋城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审问,只有一次把他搞得很苦。军委办公厅某秘书揭发宋城有一封电报,给湖南什么地方,说华国锋什么。华国锋正当权,他亲自跑到秦城监狱,审了宋城一天一夜。宋城根本不知道,不是他起草的,可能是军委办公厅哪位秘书起草的,经他看过,但印象已经没有了。那时每天来往电报几百份,宋城哪里记得住?
宋城被抓走时,家也被抄。宋城爱人史楹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抄家者要证件。她一看,是于桑。史楹不知道于桑是公安部副部长,所以也不知道害怕,脱口说我知道你。于桑问你怎么知道?史楹说九大中央委员你是第二名,第一名是丁盛,单位让我们背过名单,所以我知道。于桑笑了,搜查也比较“友好”。拉开一个抽屉,是英文材料,问这是什么。史楹说这是我的资料,关于乳腺癌的。史楹是空军466医院病理科资深医师,所以搜查者也没有再搜查这个抽屉。在史楹的印象中,宋城一向小心谨慎,不随便讲话,更不随便开玩笑。史楹知道他们也搜查不出来什么,宋城从来不把文件带回家中,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以为是宋城选调到军委办公厅的秘书出问题了,所以找宋城的麻烦。宋城被抓很久,史楹才知道九一三事件。
听说宋城在监狱戴着脚镣手铐,史楹去打听。别人说宋城没有什么问题,史楹那时还住在空军大院,慢慢她也感觉到了。那时还凭票证,像周宇驰、于新野、刘佩丰家属的副食本都收走了,而史楹的副食本却没有收走,可以每月买一两芝麻酱什么的。这时,宋城的儿女遇到入党问题,如何填父亲的政治面貌?史楹到空军询问(宋城到军委办公厅上班,但关系仍在空军,直到宋城出狱后,才把关系转到军委办公厅),回答是宋城没有什么问题,就填“正在审查中”。
宋城的问题其实在亚疗就搞清楚了,他没有参与任何阴谋活动。九届二中全会他领一帮人替陈伯达找马列语录,以后又替黄永胜、叶群等写检讨。就这么点事,完全是工作关系。但是就是不放。
宋城坚信他会把牢底坐穿。
在秦城,一人一间牢房,送饭从小窗口塞进来,一天到晚说不了半句话(从秦城出来,很长时间,宋城不会说话)。好在秦城允许犯人看报纸,听广播。还有一个图书馆。宋城每天披着破大衣,除了吃饭睡觉,整天看书,把秦城图书馆所有的书都看完了。马列书看了好几遍,实在没有书,《金瓶梅》也看(秦城监狱居然有这样的禁书,真是一大趣闻)。
宋城和史楹是中学同学,都非常用功,抗战时又一起逃难到重庆,分别考进西南联大。抗日战争胜利后,宋城随学校回到上海。1948年,他从上海交通大学航空系毕业,被地下党送到解放区,上海解放后负责接收国民党空军。抗美援朝胜利后,宋城调到军委空军外场部。他潜心研究飞机发动机,并获奖。如果他一直搞业务,肯定不会死,也肯定成为中国最知名的飞机发动机专家。史楹毕业于华南医科大学(后来的中山医学院),是解放后全国第一批工科大学毕业生,留校任助教。之后她到北京协和医院参加了高级病理师学习班,1953年史楹和宋城在北京结婚后,就留在了北京,在空军总院病理科工作,后来调到北空466医院。
宋城这个人,干什么都要干到最好。他为空军外场部写的年终总结,空军司令员刘亚楼非常欣赏,要调宋城来当秘书。当时外场部部长薛少卿(后任空军副司令员)不放宋城,刘亚楼冲薛少卿拍了桌子,非要调宋城不可。从宋城来说,他不愿意当秘书,可是他拒绝刘亚楼会有什么后果?宋城回家与爱人史楹商量,说以前有人违背刘亚楼的调动,被发配到喜马拉雅山去了。他如果拒绝,也可能如此。也许宋城想如果调到边疆,也搞不成发动机研究了,为自己,更为家人孩子考虑,还是牺牲专业吧。这样宋城调到空军党委办公室任秘书。1969年,刘亚楼逝世四年了,宋城被调到军委办公厅任秘书处处长。
九一三事件后,史楹被劳改,她白天下地干活,或喂猪,晚上看病理片子。因为她技术好,加上她在北京空军466医院,稍微宽松一些,就留了下来。如果在空军总院,说不定早就被处理走了。1981年,史楹被安排转业,外地的工作单位都替她联系好了。正好这时宋城有了结论。
1980年“两案”审判,没有宋城的事情。
宋城向看守借针,说要拆洗被子。看守说:别拆了,你的问题快解决了。
1981年,他终于坐穿了牢底。1983年按副师级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