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之路越走越艰难

多哈回合全球贸易谈判在今年夏季遭遇了众多阻碍后已陷于停顿。白宫目前正在努力恢复这一谈判，但一个新的障碍又出现在了眼前：一个对自由贸易所持怀疑态度大大高于以往的国会。
布什政府的官员们已开始加紧行动来为重启多哈回合谈判的计划赢得支持。曾在国会担任过多年助理的美国贸易谈判代表苏珊•施瓦布(Susan Schwab)正在向即将接掌国会贸易委员会的民主党议员们示好。她最近在向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发表讲话时敦促国会在贸易和多哈回合谈判问题上与政府合作。施瓦布说：“我们不能让达成多哈回合协议的机会从指缝中溜掉。”
而美国财政部长亨利•鲍尔森(Henry Paulson)正在为重启多哈回合谈判在全球各地寻求支持。他在伦敦表示，即使美国国会的控制权明年将会易手，多哈回合谈判仍然是布什政府最优先处理的贸易问题。在日内瓦，美国的谈判代表们已一改几个月来的无所作为状态，正与各贸易伙伴国的代表就农业补贴等棘手问题展开新的谈判。
布什政府希望，在明年春季之前上述这些政治努力将为多哈回合谈判重新注入一些动力。其目标倒不是非要在明春之前结束这轮谈判，而是要使谈判取得足够的进展，以便劝说国会在总统的贸易谈判权于明年6月到期后续延这一授权。根据此项授权，总统可与其他国家就贸易问题展开谈判，国会议员在对谈判达成的协议进行表决时只能投赞成或反对票，而不能针对协议的内容提修正案。现实情况是，其他国家通常不愿与美国签署一份还有可能被美国国会修正的协议，所以延长这一授权可以使美国的谈判人员为完成多哈回合谈判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布什政府能否重启多哈回合谈判将成为检验美国反自由贸易势力强大程度的试金石。如果目前的谈判僵局长久持续下去，那将可能宣告二战后开始的全球经济一体化时代已经结束。
华盛顿自由市场智库Peter G. Peterson国际经济研究所的所长伯格斯坦(C. Fred Bergsten)说：“多哈谈判失败无疑将表明出现了对多边贸易体系的信任危机。虽然世界贸易组织(WTO)将继续存在，但它的声望和信誉将蒙受巨大损失。”
WTO于2001年在卡塔尔的多哈启动了多哈回合全球贸易谈判，本轮谈判的目标是在制造业、服务业和农产品贸易方面降低全球贸易壁垒。美国和其他贸易大国希望，这轮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后启动的贸易谈判将在这个全球紧张时刻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强化全球多边合作。为了启动这一谈判，美国和欧盟保证说，最终达成的协议将使穷国和富国共同受益。
其他的WTO成员对布什政府以更大力度参与多哈回合谈判表示了欢迎，此前美国的中期选举结果打击了人们对白宫未来两年能在贸易问题上取得进展所抱的希望。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Peter Mandelson)的发言人鲍威尔(Peter Power)说：“我们确实感觉到存在达成协议的基础。”曼德尔森也在为重启多哈回合谈判四处寻求支持。
这一谈判进程一开始就进展不利。由于美欧双方围绕可对贸易行为产生扭曲作用的农业政策爆发了争执，WTO总干事帕斯卡尔•拉米(Pascal Lamy)今年7月不得不暂停了多哈回合谈判。美国希望欧洲大幅降低关税，以便为美国农产品打开新的市场；而欧洲则要求美国在停止向美国农场主提供补贴方面加大工作力度。与此同时，巴西和印度则对美欧要求发展中国家削减制成品关税的建议表示反对。
农业贸易等多哈回合谈判所涉及的许多议题比以往几轮全球贸易谈判所讨论的问题要更加敏感。与此同时，全球贸易谈判的参与方也从以往由美国牵头的少数几个富裕国家扩展为了WTO的约150个成员，预计越南很快也将加入到谈判中来。
这就是鲍尔森开始参与全球贸易谈判事务时所面临的形势。美国的财政部长通常是不过问贸易问题的。但布什总统的助手们希望鲍尔森能利用他担任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董事长时建立起的人脉，劝说欧洲和亚洲国家的领导人加大对多哈谈判的关注。
具体执行美国经济外交政策的贸易谈判代表施瓦布是鲍尔森的先锋官。刚刚结束了重点探讨多哈谈判问题的亚洲之旅，她明年初又要奔赴海外，可能出访巴西和欧洲等地。布什政府一位官员说，施瓦布出访的重点是就一些重要问题展开“幕后谈判”。
在日内瓦，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一些较低级别官员上个月已经开始为打破僵局而举行谈判。美国官员暗示，美国削减给予国内农场主补贴的幅度可以大于几个月前它所建议的水平，但美国官员不愿意单方面作出让步，除非欧洲和印度等其他谈判方也能显示出灵活的谈判态度。
施瓦布也开始与民主党要人们进行接触，这些人在美国的贸易政策制定方面即将扮演重要角色。下个月就任的新当选国会议员们预计会对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发出更多批评之声。为了使总统的贸易议程不被耽搁，布什政府可能将不得不更加严肃地考虑劳工和环保等民主党人认为应优先解决的问题。
一些老派的民主党人，如众议员查尔斯•蓝格(Charles Rangel)和参议员马克斯•鲍卡斯(Max Baucus)，有可能会支持布什政府的自由贸易立场。这二人将分别接掌众议院筹款委员会和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他们既坚持民主党人的传统观点，但也支持自由贸易。上周末，他们在国会中与共和党人一道支持了旨在取消美国在冷战期间对越南所施加经济限制的法案。
曾给国会众议院前少数党领袖理查德•格普哈特(Richard Gephardt)当过顾问的比尔•弗莱莫耶(Bill Frymoyer)说：“国会的民主党人希望在这一进程中成为全面合作伙伴。大门是敞开的。”
仍不清楚蓝格和鲍卡斯对于塑造民主党在贸易问题上的政策方向能发挥多大作用，也不清楚民主党人是否将与白宫进行更广泛的合作。
美国国会今年春天将对美国与柬埔寨和秘鲁签署的贸易协议进行表决，这些表决有可能为国会在延长给予总统贸易谈判授权问题上的立场定下基调。
施瓦布说，理想的情况是，在多哈回合谈判问题上能够取得突破，而这将为延长给予总统的贸易谈判授权提供动力。
新一届国会如何处理即将到期的农业补贴项目有可能成为衡量其贸易政策立场的另一个指标。这些项目为美国农产品生产商提供了一系列支持。如果议员们采取行动进一步强化这些补贴项目，那么不仅多哈回合谈判达成协议将变得更加遥远，而且各方已经达成的一些共识也有可能被推翻，如终止所有形式的农产品出口补贴等。
但布什总统在关注多哈回合谈判方面却未必达到了其政府的水平。他上周五在椭圆形办公室与来访的南非总统姆贝基举行会谈后对记者们说，两人谈论了“贸易的必要性”。
布什说：“我们怀着足够的兴趣谈论了达尔富尔回合，”他显然是把这座卡塔尔城市与那个饱经战乱的苏丹地区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