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的“闷”与“不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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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会的“闷”与“不闷”
 （2010-03-15）

● 于泽远

　　中国总理温家宝的记者会昨天刚一结束，笔者就收到一名朋友的短信，说今年的记者会和两会（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年会）一样，“都很闷”。

　　笔者一时语塞， 不知如何回复。确实，大多数代表委员一如既往地“温馨议政”，“两会”议程一如既往地井然有序，所有的表决都高票通过，“两会”也未见拿出可操作的重大改革或反腐措施——这些可以说是“闷”。

　　但是，今年“两会”前就破天荒地冒出13家媒体发表联合社论，要求改革户籍制度；代表委员中，抨击时弊的“老炮手”宝刀未老，还出现几名身居高位的“新炮手”，“共和国长子（国企）”、教育部和发改委都遭炮轰；湖北省长李鸿忠因“拿”了记者录音笔而被舆论穷追不舍，十分狼狈，一名委员宣称不投反对票是因为“爱国”也遭痛批——这些就不是“闷”，甚至可以说“两会”呈现出趋向民主务实的新气象。

　　3月1日，《经济观察报》倡导全国11个省区的13家媒体联合发表共同社论，要求“两会”代表委员敦促政府提出户籍改革的时间表，逐步以人口信息登记制度取代现行僵化的户籍制度。这一串联媒体向 “两会”施压的非官方行为，不啻在言论上整齐划一的“新闻思想战线”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也预示着今年“两会”不会“太闷”。

　　果然，继 “老炮手”、全国政协副主席李金华批评发改委和国企领导人权力过大之后，全国政协常委张维庆也大胆跟进。他不仅炮轰“官场讲真话难”的政治现实，并将矛头直指领导考察、买官卖官、秘书文风等官场积弊。“两会”临近结束时，另一名全国政协副主席张梅颖痛陈垄断国企已形成既得利益集团，而几亿农民工却长期以来像候鸟一样没有声音，直言破除利益集团“勇气比政策更重要”。

　　如果说在审计长任内曾屡屡掀起“审计风暴”的李金华抨击时弊并不让人意外，曾担任国家计生委主任长达10年的正部级高官张维庆加入“炮手”行列则是今年“两会”的一个亮点，而身为民盟中央第一副主席的张梅颖成为“炮手”，更打破了八个民主党派自1957年反右运动以来唯唯诺诺的“政治花瓶”形象。从这个角度上看，张梅颖成为“两会”新炮手具有历史意义。

　　事实上，1949年前中共正是在反对国民党独裁的斗争中，与八个民主党派结下“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盟友关系，并相约今后要“长期共存，相互监督”。虽然民主党派在反右、文革等政治运动中被整得很惨，但那个政治、法律和人性都被扭曲的时代早已成为历史。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八个民主党派的领导人重新享受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待遇，中共领导人也多次表明欢迎民主党派对中共进行监督，积极参政议政，但这些年来，人们只是在“两会”时看见这些民主党派领导人坐在主席台上，对他们的政治见解知之甚少。

　　如果八个民主党派在今后的参政议政中能够逐步恢复民国和中共建国之初时对政府的批评和监督，将意味着民主党派在中国重生，对中共实践“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政治理念大有裨益。

李鸿忠陷“抢笔门”

　　今年“两会”不闷的另一大证据是湖北省长李鸿忠陷入“抢笔门”事件。仅仅听到女记者追问负面新闻，李鸿忠就按捺不住心中愤怒，断然从女记者手中“拿” 走录音笔，这实在与一省之长的身份不符。而李鸿忠拒绝道歉，以“慢慢就好了”的态度应对媒体质问，则是他“官本位”思想的自然流露——这类思想在中国根深蒂固，不足为奇。

　　放在过去，李鸿忠不用出面，这事早结了。不料在网络时代，这个在省长看起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居然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没有“慢慢就好了”，还引来曾任外交部长的全国人大发言人李肇星批评。李肇星上周五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访问时说，“所有人大代表的权力是一样的、平等的。不能说你是省长，就有特殊权力”，“人大代表千万不要忘了，你不是官，你在代表位置上，要依法服务人民。”

　　“两会”的“闷”与“不闷”似乎相互矛盾，但正是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真实写照。两会的“闷”，是几十年来的一贯制，不能指望一年两年就会改变。而“两会”的“不闷”，才是打破“两会”“闷”局的新生力量，也是中国政治和社会进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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