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0:18:58
重要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艺术旁观者的业余杂音
FLYING
前段时间我看了老栗的一本书,叫《重要的不是艺术》,对其中一些感兴趣的章节进行了阅读。为了更快地熟悉当代艺术,更快地习知一些ABC,很快地这本书在文化公司的员工们中间传播开来。也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重要的不是……”从一种口头习语成为一种语境,我们总是在非正式的一些场合中,在调侃而又轻松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地套用着这一流行语境。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看到了老栗与张永和的一篇对话,是一篇谈中国建筑现状的文章,题目同样是那么扎眼:建筑是不适宜幽默的。很自然的我想到了我们,我们贝森人,或者按照老栗的观点“何必说什么中国人,外国人呢?都是人嘛”,就是人自身吧,是否适宜幽默呢?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幽默这个词同样是在现代生活中用滥了的词,多半还是褒义的吧。
那么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建筑又是适宜怎样的呢?我想无论是老栗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的,如果答案不是那么容易描述的,那么至少先把否定的部份找到,这样无疑都是一种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推进方法。但是我想如果康德的名言“人是他自己的最终目的”还来得不够直截了当的话,那么有一个问题是人们无法回避、必须面对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此的浅显明了:那就是你认为什么对于你才是重要的,过去、目前、将来都沐浴在这个问题的侵袭之中。可能有的人是在心中千万次的追问,有的人是朦朦胧胧地有了一些意识;有的人是给定了一个肯定而又明确的答案进行了选择,并为了这个选择继续地进行着实践上的努力;有的人是带着疑问在人生的路途上不断地剔除否定的部份,也可能最终也没有找到能够肯定的部份;当我们习惯于说什么‘重要的不是……’的时侯,我们能否问答重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非此及彼、极其容易的问题呢?我想这不是一个类似于中学时代的选择题——当你不知道正确答案或是不太肯定答案的时侯,可以用排除法剔除否定的,留下肯定的这种带着一种机械机智的判断所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不适宜幽默的问题。
小的时侯很喜欢看《动物世界》,每次看到鲸鱼这种地球上最大的海洋动物时都会惊叹不已。它那庞大的身躯在蔚蓝色的海洋中翻滚腾跃,它的每一次动作都会激荡起巨大的浪涛。在我幼小的视觉判断中,它是如此强悍,它善于弄潮而且是善于享受这种只有在巨浪中才能施展的喜悦的。但是后来听到了更为科学的解释之后,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它的大部份时间的那种翻腾与“愉悦”只不过是为了抖落掉贴附于其身上大量的微生物与寄生虫,原来对于它来说重要的并不是让人类观赏其壮豪的英姿,而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罢了。但后来我看到了真正能够享受这种在浪尖驰骋的欢愉的冲浪者,毫无疑问,这种欢愉对于他们来说是重要的。而我们作为观众所感受到那种欢愉也才能够是真实的。看起来作为人与动物的区分在一般意义上的科学认识是比较容易的。
当一位天真可爱的女孩和你同行,路过花店时她指着里面的一束红玫瑰对你说:“这花真美”!她是想告诉你“这花是美的”这样仅有的一个事实判断吗?也许她不说玫瑰花是美的,你也同样持有这样的观点;也许你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些花花草草,对玫瑰也谈不上喜欢与否的感受;也许你就是一个花粉过敏者,这花对你就意昧着病症即将发作;也许你会十分慷慨地马上为她买下这束玫瑰花。但是我想在这一切的假设之前,不管有意、无意你都会应上一句“是啊,真美”之类的话,因为此时此地对于你重要的不是“玫瑰花是否美”这个事实判断本身;也不是“什么才是美”这个概念本身;也不是玫瑰花本身;也还不是对这个女孩观点的赞同与否;甚至还不是你对这位女孩是否喜爱这样一个更涉及人的问题。什么才是重要的,重要的只是你从女孩发出的“这花真美”这个信息本身你能感受到什么。由于上述可能的多种重要性前提都不存在,此时你回应的一句“是啊,真美”这句话所涉及的事实判断本身也同样是不重要的,但是这样一句回答保留了这样一种可能性。这是一种绝非简明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前提就是认同感,但认同仍然不能说明任何可能性,它仅仅是一个前提而已。只有认识到这种可能性,才有可能去保留这种可能性。在意识到了多种可能性存在的时侯而又无法直面必然性时唯一重要的便是保留这种可能性了。这种情况多数是在不自觉的状态中便已达成,或者本就深陷其中自知或不自知。
在保留多种可能性的同时作为人自身来说重要的就是在可能性中寻求必然性了。由于个体的差异,这种寻求必然是多元的。但是作为一生都存在于可能性中的“人”这个此在,都将面对可能性的迷雾,焦虑与恐惧都将接踵而至。焦虑与恐惧——那是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时将你抛向可能性的重重纠缠之中。海德格尔对以人为中心的物的因缘建构也许会觉得过于牵强,他的“天地人神”四重境界的言说可能也充斥着无益于实践的神学思考,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当一盘事后诸葛亮。每一个人翻翻旧相册,看一看泛黄的日记本,或是听一听亲友的回忆,问一问自己过去、目前、未来究竟是什么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会发现往往这个重要之物常常是变动不居的。而这个重要之物如果变化不大,或者说看得出某种变化内核的联系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是无法用任何技术手段来衡量的,它不是一个静止的概念,而是一个运动的过程。这其实就是一个“本体论焦虑”不断转移、转化、释放的过程,就是一个蒂利希所谓的“存在的勇气”不断滋生、蔓延、凝聚的过程。
但是保留可能性,进而寻求必然性显然又是一种理想状态。大多数人要么是二者同时进行;要么是二者之间的时间空间间隔过大;要么是时序倒置。似乎可以用一个不甚恰当的例子来比喻一番,大多数人所要面临的这种状态是一种奇怪的植株:第一种情况是同时开花又结果,绽放与凝聚同时进行;第二种情况是花朵绽放了一万年,苦苦地等待着果实的凝聚;第三种情况是先结果再开花。这可能是我的一种臆想,但是无意间与蒂里希的三重焦虑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蒂里希这样为我们划分了三重焦虑:命运之焦虑;无意义之焦虑;道德之焦虑。每个人都面临着各式各样的焦虑,这是存在型的焦虑,只要你存在着,焦虑便如影随形地侵袭着你,套用我们四川方言:“变个人,是恼火哦”!
关于本体、关于可能性、关于必然性、关于焦虑我们还能谈些什么呢,生命永远是一个追问着的大问号。只是别忘了我们的主题: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林乃树林的古名。
林中有路。
这些路多半突然断绝在杳无人迹处。
这些路叫做林中路。
每人各奔前程,
但却在同一林中。
常常看来仿佛彼此相类。
然而只是看来仿佛如此而已。
林业工和护林人识得这些路。
他们懂得什么叫做在林中路上。
还是用这段《林中路》扉页上海德格尔的题句,作为我们同行或曾是同行的见证和共勉吧!我想无  论是林中行人还是林业工、护林人,只要他们都带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追问,面对可能性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道说”——一种道路的言说。请仔细倾听啊,听到了吧,是如此响亮的句子:“重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