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何三畏：“最雷官语”的评选标准和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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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畏：“最雷官语”的评选标准和局限
2009年12月31日07:52南方网何三畏我要评论(449) 字号：T|T[导读]只有在官腔的背景下，实话实说才会雷人。这是因为官场本身有一套运行逻辑，而官场大话又是另一套逻辑。
2009年的“舆情”现象之一，就是一直有人在网上搜集评选“最雷官语”。这个工作注定是没有止境的，事实证明，“没有最雷只有更雷”。到了年底，多种版本的“十大最雷官语”排行榜出现了。也有人打破“十大”的陈规，做无限制的“官腔接龙”，其中一个排到了第68。这是一个由一些领导干部提供表演，一些热心网民参与打分的官民互动游戏。而报纸、电视，包括央视都对此予以正面报道，说明这已经是一个正经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中立首功的，是一位被记者隐去了姓名的退休高级干部。此公一句“官员为什么要公布财产，为什么不要老百姓公布财产”令举世惊愕，稳占了好几个月榜首。要让我来排序，即便到了年底，这一句以其“官盲”的程度，仍然应该排在首位。但实际上，多个版本是把“你是准备为党说话，还是准备为老百姓说话”排在首位的。我个人觉得后者要次一等。我甚至觉得，这句话至少在官场上是正确的，因为无论是正式文件，还是领导题词，一直是说“新闻媒体是党的喉舌”。
在现代政治观念方面的无知和“反叛”，是多数网友评选“雷人官腔”的标准之一。另外，以挑战人性为尺度，某镇党委书记给当面烦他的老乡提出“一楼二楼别去啊，要去就去跳五楼”的建议，有望靠前。而从无视民生艰难的角度，“在中国看病最不贵”，以其跟“老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典故相比肩的性质，可以入选。但需要注意的是，某些进入前十的，其实是崔永元先生说剩下的，真正实话实说的内容，显得特别可爱。前面举的那句“为谁说话”应属此列。还有“没有利益驱动，我为什么会帮你”；“房地产商来我市投资，赚了算他们的，亏了算我们的”；“全部按法不如没法！”等等，都应作如是观。
只有在官腔的背景下，实话实说才会雷人。这是因为官场本身有一套运行逻辑，而官场大话又是另一套逻辑。这两种逻辑长期分离，居然相安无事。官场绝不在官腔的表面所指的模板上运行，公众也就没有必要拿官文去找官员对账。这样一来，官文就成了官员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道具。这不可谓不是人类语言的奇观。这也就使得某些官员一不小心脱离官腔说出了官场实际运作方式的秘密，那就要雷人了。
千万不要以为被评选的就是现实官场中的“最雷官语”。媒体的发现能力是有限的，媒体还常常装聋作哑，所以，媒体不可能发现真正的“最雷官语”。我的看法是，某个层面的官员们真实的日常会话，应该是雷得我们的媒体不敢问津。想想看，某些官员整天耳边响起的，是对“老大”或“老板”的声声呼唤，是前呼后拥的随从的侍候的方式。要是把他们的现实版“雷语”直播到公众面前，恐怕会雷得我们连评选的耐心都没有了。
还有必要把“官腔”和官员偶尔脱离官腔说出来的“猛话”区别一下。而官腔是从官场文化中直接派生出来，官文就是用官腔写成的文件，官腔就是符合官文的会话。官话是一个话语体系，具有完备的叙事功能。所以，你要在“官腔”中评选“十大”，在技术上还可行，但要循章摘句做“官腔接龙”，最后势必牵涉到一整套话语系统，实在是愚公移山，工作浩繁得没有止境。
(作者系南方人物周刊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