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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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五湖四海”曾是“祖国”的另一个代名词，它出自一段著名的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可见湖与海，是各占半壁江山的。北方人更是习惯直接把两者等同，将湖叫作“海”或“海子”，如北海、中南海。其实众所周知，它也就是京城里的一个较大的湖。而在当下早已用烂的“江湖”一词中，湖的地位，似乎还比江高些。后来，大大小小的湖见多了，才发现人们对湖的喜爱，主要集中在那些城中之湖上．如杭州西湖，扬州瘦西湖，济南大明湖，南京玄武湖等。碰巧的是，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小城，也有一个西湖，据说是广东仅有的两个西湖之一(另一个便是因苏东坡住过而沾光带彩的惠州西湖)，虽然不足以有壮瞻观，却也玲珑有致。于是便觉得，漂亮而出名的湖，大概都是西湘；同时也就奇怪：为什么没有东湖？或者说，不见有哪个“东湖”可以与西湖媲美? 事实证明，这只是我年幼无知．孤陋寡闻而已。武昌就有一个挺气派并颇好看的东湖，卧于磨山脚下，在它的旁边，还有一所以风景著称而大名鼎鼎的学府——武汉大学。而广州也有一个东湖，就在我一20年的东山附近，虽然有近一半被穿制服的人把着，却秀气而不动声色。因离得近，自然便成了它的熟客，时常在里面散步，吸点新鲜空气，顺带养眼。听土生土长的广州朋友说，儿时他们在湖上划艇。觉得不属于公园的另一半十分神秘，但终究不敢靠得太近。前些年，东湖里开了一些舞厅、啡厅、酒屋、茶座，甚至露天食街，但最后只有舞厅坚持了下来。个中原因我不清楚，但总觉得，在一个适合传统“小资”谈情说爱的地方，烟火味弃得太重，只会大伤风雅、得不偿失。 一个城市亦然，如果它只追求积累，一味建设，而不注重涵养自己的精神和“命脉”(水利不仅是农业的命脉，同样是城市的命脉)，那么，它所丧失的，将不只是景色，而是一只只死不瞑目的眼睛。从前，一个城市是不可能没有河流、湖泊、水井的；而现在，却几乎没有一个城市不缺水、尤其在北方，其严重程度，已超乎想象．试想，一个没有水的城市，会有多幺枯燥、沉闷和可怕。当我们把水仅仅看作是“资源”而不再是大地和生命的血脉时，我们其实已经离灵气，秀气、雅气和才气越来越远，甚至连生存都成了问题，然而，在地产商们以“一线江景”、“无敌湖景”为号召的售房热浪中，我真切感到，眺望湖水．已是一种奢侈、而住在广州这样一个江湖俱全的城市，乃是一种至福一只是我仍然担忧，江湖以及与之同在的“草莽”(林木)。还要由商人们来决定其是否值得继续存在。对倒影已经深深插入东湖从而破坏它的安详的××豪苑、××大厦、××御苑以及钉入云层的邮电大楼来说，东湖是否可以安然无恙，显然与它们无关；而在许多人的眼里，东湖和其他公园无异，只是一个退体老人和下岗工人打发时日的场所。他们固然知道，没有东湖、荔湾湖、流花湖、北秀湖、晓港湖．麓湖等一众湖泊的天天滋润，生活肯定会大大“缩水”．但是谁也不会为此而对它们心存感激甚至有人会觉得。担心它们的存亡纯属多余，只要有钱，什么样的问题全能对付——别说治理污染，就是将全部海水淡化，也不在话下． 这真是“海洋文明”的逻辑。难怪有人会对母亲河高唱挽歌。对这类“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我只想说，你们已进入“太空境界”。人，还能有比这更幸福的吗?谁说有。我准揍他。 河上公 来源： 南方都市报 2002-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