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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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古是一个很讲伦理和规则的民族,以至于很多学者认为过于讲究伦理和规则扼杀了中国人的创造性。五四以来,把原来的“吃人礼教”大都废弃。后来经过思想改造和文化革命,传统伦理基本被破坏殆尽。似乎感觉国人从精神上应该得到大解放,但实际不然。旧的伦理破坏了,新的伦理未建立。综观中国现状,缺乏共同的社会伦理和群体规则恰恰是现代中国人的命脉,也是社会思想混乱,不守规则的原因所在,客观上也造成了很多“潜规则”、“血酬定律”流行。
《论语》中记载孔子的一段话“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矩”就是一种规则和法度,是一个人、群体和族群应该共同遵守的共同意志的产物。
“矩”本意是一种量度,用来测量方方正正的物体。《说文解字》云:“矩,大刚也”。关于矩具体的度量单位是多少,《墨子》中认为“守为台城,以临羊黔,左右出巨(矩),各二十尺”。矩也被认为是度量单位的根本,《周髀算经》记载“圆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
规矩是用来计算方圆,所以称为规矩。《孟子》中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方圆被认为是物体的形态,是万物的外在形式,所以规矩就被引申为一种约束人的行为的制度和法则。同样的语言还有准绳。《淮南子》称“道至高无上,至深天下。平乎准,直乎绳,圆乎规,方乎矩”。因此,属于真理的“道”,也可以用规矩和准绳来约束和衡量了。君子在古代是圣人的平民化,人人不可能成为圣人,但可以成为君子。那怎样成为君子呢?《礼记•大学》中认为“是以君子有挈巨(矩)之道也”。“矩”也可以用来衡量成功,《管子•宙合》认为“成功之术,必有巨(矩)矱”。挈巨和巨矱都是法度的意思。
规矩需要建立,也需要遵守。人都是具有社会性,不能是在真空中存在。从家庭、群体组织和族群社会,都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具备一定的规则,人才能在规则下舒展自然。知道能够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如果大家不知道规则,反而会无所适从,失去方寸,也会乱了规矩。所以,古人提倡管理者立规矩来进行管理,而不是靠智慧。《管子•法法》认为,“规矩者,方圜之正也。虽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规矩之正方圜也。故巧者能生规矩,不能废规矩而正方圜。虽圣人能生法,不能废法而治国。故虽有明智高行,倍法而治,是废规矩而正方圜也。”
规矩是一种外在的形式,最高的境界是深化到人的内心,形成一个自然的习惯。儒家提倡的“礼”,就是规则和法度。“礼”讲求多了,慢慢习惯化,就能够达到“仁”的境界。言行一致,知行合一。那时候,做什么都顺其自然、自然而然了,“从心所欲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