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通讯 : 《财经》的下一个“二百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2:52:44

《财经》的下一个“二百五” / 布丁通讯

2009-11-28 08:20 | 阅读(391) | 标签: 《财经》杂志, 胡舒立 | 字号:大 中 小

清晨起来数了数,从1998年4月1日《财经》杂志第一期封面“谁为琼民源负责”出版,到2009年11月9日胡舒立任内最后一期封面“黎强红与黑”问世,中间的十一年零七个月里,《财经》杂志不多不少整整出版了250期。也有如《财经》杂志的期数一样,胡舒立所带领的前《财经》团队,就好像一群“二百五”,凌厉而又直率地捅了一个又一个“马蜂窝”。

从新闻产品质量的稳定性上,国内实在找不出第二家媒体可望《财经》杂志之项背,更无需说《财经》杂志十一年中,每每关键时期为保持其品质所具备的勇气和执着。“琼民源”也好,“基金黑幕”也好,“社保案”也好,“谁的鲁能”也好,当这些题目能够出现在读者面前,并且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便应当致敬《财经》杂志,以及胡舒立和她的团队。

当然,《财经》杂志的遗产,并不止新闻产品之一项。如果说在当下中国,新闻产品稳定性更多依赖于高层环境,并可以成为其他媒体无法望《财经》杂志项背之托词,那么,《财经》杂志可供日后媒体可借鉴的,最为可贵的应为一种商业模式。即通过公司化运作,大幅提升杂志产品质量,进而吸引到大量广告,公司出现盈利,然后上市,更多人也便可以鸡犬升天,获得更多财富。

如上两点,我认为,这便是《财经》杂志留给后来者分量最大的内容,一个关乎新闻理想,另一个更加在意实利。或者说,《财经》杂志之所以能够在过去十一年获得成功,是因为它在新闻理想和商业利益之间找到了平衡点,甚至,这两部分唇亡齿寒,不可或缺。否则,当年《财经》创刊,胡舒立便不会给王波明提出编辑部独立的原则,也无疑,这是一种时代进步。

相比于之前宣传喉舌的角色,《财经》杂志创刊之后的国内传媒世界,也很快掀起了一波市场化热潮。当然,除了《财经》杂志,基于创办《南方周末》成功经验,位于珠三角的南方报业集团的《21世纪经济报道》也获得了成功,长三角的《第一财经日报》亦与《21世纪经济报道》形成对拱之势,过去的老三报《经济观察报》、《中国经营报》和《经济参考报》逐渐被后兴的两报一刊所代替。

很可惜,这只局限于财经类媒体范畴,在时政类媒体中,央视、新华社以及《人民日报》,其地位仍无法撼动。2003年南方报业集团下面的《21世纪环球报道》因为没有把握好报道尺度,一份时政大报的梦想过早夭折;其后新华社旗下的《了望东方周刊》,虽然早期在姜军执掌之下一度繁荣,但无奈之后仍难以摆脱体制束缚,也日趋没落;再往后,飞行品杂志《看天下》出现,并开创严肃时政报道八卦化之先河。

有如普利策逝世后,上世纪美国前30年,虽然其创办的《纽约世界报》,已渐渐不敌伦道夫·赫斯特挺进纽约创办的《纽约新闻报》,以及奥茨家族的《纽约时报》,但是普利策的继任者弗兰克·科布,以及由沃尔特·李普曼所主持的社论版编辑部,仍能让《纽约世界报》在美国报业有巨大影响,虽然过去十一年《财经》杂志之外,中国亦有其他成功财经类报纸,但论及影响,却无人能出《财经》杂志之右。

循此脉络,《财经》杂志的第一个“二百五”时期,能够从财经报道的路径上升到政经,乃至对时政的影响力上,基本算是一个奇迹。新闻理想主义者对王波明,以及财讯传媒(联办)的苛责,的确忽视了这十一年中,由王所带领下的联办对《财经》杂志能做到有影响力所提供的保障,也是因此,王波明在最新一期《财经》杂志上表态说,不能确认是否找到《财经》杂志如今面临严峻挑战原因,对其真实性,不应怀疑。

论到此,胡舒立的去向问题,已无任何争论价值。11月26日在北京举行的第七届全球华人企业领袖颁奖典礼上,淡出《财经》的胡舒立,亦以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的身份出现在会场,胡舒立在领取“杰出传媒领袖”奖时说,“我把这个奖看做是给前财经团队的”,或许,胡舒立讲出这样的话,更多的是对过去的肯定,无疑,包括王波明在内的前财经团队,在过去第一个“二百五”时期,的确打了一记好球。

但是,吴传晖和胡舒立团队出走《财经》,实为一件不幸之事。这是因为在中国市场化改革开放三十年,重新面临方向选择关键当口上,《财经》杂志的退却,使得中国国内丧失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舆论判断标杆,我相信不止一个人会感觉到,最新出品的《财经》杂志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这种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思维的迷茫,毕竟,路标已失,再要找回,不花费气力又何尝容易?

又闻央视网站已出“财经不能不说”匿名贴中,已将一些经济学者和传媒人称之为西方敌对势力经济及文化入侵“爪牙”,并附上诸如故意打压内地股市,为西方财阀利益服务之罪名,无限悲戚应然而生。也可以望见,《财经》的下一个“二百五”时期,不仅是胡舒立团队无法完成的任务,而且,“《财经》事件”更像是一个拐点,未来,更多的还将是在动荡和不安中度过。

不知到了下一个“二百五”的结尾,是否还会有人重新记得起胡舒立团队,以及在许多偶然与必然结合之下诞生的《财经》杂志前十一年。重新读起1947年1月21日农历大除夕,储安平给胡适先生所写的约稿信,上面写着:“这几年中,也正是中国社会上诡诈最多的一个时候,我们自己虽然抚心自问……”虽然胡舒立不是储安平,但是这终究还是一个诡诈的时代,处处充满着不确定的愿景。

虽然我们无法知道,财经新团队未来将如何演绎《财经》杂志的下一个二百五十期,但是,至少,以在过去十一年中,第一个整整二百五十期《财经》杂志实属不易地打出一记好球的名义,我们应当祝福胡舒立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