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越:女巫暴暴(中国青年报 2006-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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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女巫暴暴
2006-07-12
袁越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如果有机会去泸沽湖的“天空之城”旅馆住几天,你肯定会多次听到这首歌,因为女老板暴暴最喜欢坐在饭厅门前的石阶上,一边唱歌一边剥玉米。她的脸虽然还没有晒成摩梭妇女的颜色,但是双颊的高原红已经够“当地”了,只有染黄了的头发和一身蓝色运动衣透露出一点城里人的味道。
暴暴的全名叫暴暴蓝,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是一个朋克乐队的主唱。她用户口本上的名字江海蓝的时候,是《新京报》的音乐版编辑,写稿快手,哪里有“天窗”需要填补,哪里就有她。暴暴的文章有着她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去年,她辞了工作,来泸沽湖承包了一个旅馆。要是她没离开《新京报》,估计窦唯烧的就是另一家报社记者的车了。
不过这并不等于她不喜欢八卦。她当娱记的时候认识很多名人,八卦起他们来可以三天三夜不重样。“可惜永珍不关心这些,所以经常有好几个月没人陪我八卦。”暴暴叹了口气。
永珍是旅馆服务员,暴暴最得力的帮手,一个地道的摩梭姑娘,身材苗条,做事麻利。暴暴刚刚剥出来的玉米粒,在她手里转眼间就成了一道可口的菜。吃饭时两只小狗一直趴在桌子底下等人喂,大的叫“丑丑”,是个英俊的狼狗,小的叫“八戒”,是个胖得快走形了的哈巴狗。“你信不信,狗是随主人的。”暴暴解释说,“丑丑是永珍领回来的,所以瘦。八戒是我领回来的,所以像我。”暴暴在朋友圈子里是有名的馋嘴儿,吃饭时像个小鸡一样,不停地咂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她总是抱怨自己太胖,其实她每天都要楼上楼下地忙活,还要经常和一些不讲理的当地人吵架,哪能胖得起来?
不忙活的时候她就去跳舞。当地的摩梭人每天晚上都要为游客表演舞蹈,一排英俊的摩梭男子身穿民族服装,转着圈跳。暴暴每次都先挑个地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等司仪一宣布游客可以上去跳,就一个健步蹿上去,拉住最漂亮的那个小伙子的手,直跳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跳完舞,她就独自摸黑回旅馆,一路上不停地唱歌,还是那首《敖包相会》。
不过,这样逍遥的日子是有代价的。这个旅馆的租金是每年12万元,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要亏三四万元左右。她没那么多闲钱填补亏空,便利用业余时间炒股票,补贴旅馆的开销。她大学学的是经济学,炒股对她还算靠谱。她脑子里一大堆自己悟出来的股经,别人根本听不懂,可显然很有效。
暴暴喜欢坐在三楼的阳台上一边喝茶一边上网炒股。她经营的这家旅馆位于泸沽湖的落水村码头,坐在三楼就可以看见整个泸沽湖。风景是好,只是没有她最喜欢吃的伊利或蒙牛牌果粒酸奶,于是就央求朋友们给她寄。收到邮局提货单是暴暴最高兴的时候,她会指着提货单对客人说:“看这里:食品!多好看的两个字啊!”
更多的时候,提货单上写的不是“食品”而是“书籍”。暴暴在泸沽湖办了一个图书馆,免费向当地的孩子们开放。来借书的多是外村的孩子,本村摩梭族的孩子不喜欢看她的那些书,有时书借走了迟迟不还,让暴暴很郁闷。暴暴郁闷时会约几个开店的朋友去泸沽湖边上坐着,带一把吉他给大家翻唱流行歌曲,再把它们改成朋克版和超女版,最后都变成了搞笑版。
暴暴有时真像个女巫,带游客到附近的寺庙去,见了佛像倒地便拜,一副很虔诚的样子。用扑克牌给人算命,每张牌都能讲出很多门道,遇见年纪大一点的,一副牌足能说上半个小时,嗓子都哑了。私下里,她坦言是好玩并不真信。
她真正的想法是有朝一日在丽江买个四合院,一边继续开个小店维持生活,一边办个戏剧工作室,招待来自四方的戏剧爱好者。看来女巫暴暴不但会算别人,自己的未来也算得很清楚。